杜飞连连摆手,指向依萍,“是这位小姐做的,她好厉害,只用了半个小时,而且还分类很清楚呢。”
副主编把目光投向依萍,眼里透着赞赏。依萍估计着他应该是个能做主的,于是轻轻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是要请人吗?我是来应征的。”
“哦?可是小姐,我们请的是打杂的,不是文员和记者。”副主编看着她觉得有些可惜。
“我——我就是来应征这个的。”依萍心里那个暗恨啊,自己堂堂一重点大学新闻系出来、有好几年工作经验的、根正苗红的大学生,就只能在这旧社会干个打杂的,而且人家还指不定要自己呢?
副主编见她脸上有些羞赧,想着女孩子脸皮薄,也笑着问道:“那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依萍忙把履历表递上,心里还是忐忑,毕竟陆依萍以前的业绩并不是很具有竞争力。
果然,副主编看了之后沉吟了片刻。杜飞见依萍刚刚帮了自己,也想着要帮她,在旁边使劲说着:“副主编,您就录取了她吧,我看她刚刚很机灵,也很熟练,真的不错啊!”
刚刚依萍的表现副主编也看在了眼里,心里对依萍的印象其实挺好的,只是杜飞和何书桓这两小子不通世故,老是管自己叫“副主编”,这个“副”字让他很纠结。难得趁主编不在,把那副字去掉不行吗?
依萍见副主编沉吟,便知道自己有谱了,听到杜飞称呼他为“副主编”时他的脸色并不好,在职场这几年,本身又是记者,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弱,也担心杜飞把自己的事给搞砸了。于是开口说着:“主编,请您考虑考虑,我是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您放心,我一定会以您为榜样,好好学习,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副主编一听,这小姑娘挺上道的,话听着舒心,刚刚看着办事也是个精细的,也点点头答应了,让她明天就来上班。
依萍听见他录取自己,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起码,生存问题算是初步解决了。
探访李副官
杜飞见依萍被录取,也很高兴,忙上前自我介绍,“我叫杜飞,是申报的记者,来报社两年了。”
却见依萍脸色突然变了,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你好,我叫陆依萍。”
杜飞没有注意到,拉过在旁边一直发愣的何书桓继续介绍着:“他是我的好朋友何书桓,也是这的记者。”
原来他就是何书桓,还是躲不开啊。好,既然来了,就坦然面对吧。依萍定定神,微笑着对他说:“你好,我是陆依萍。”
何书桓自打依萍进来后就一直关注着她,她不是那天晚上在雨地里一身狼狈的姑娘吗?自己还记得当时撞到了她,想要让她上医院去检查检查,却被她冷冷地拒绝了,当时她的身上好像还有很多伤痕,她的神情是那么的怨愤不甘?对自己也冷冰冰的,更是趁自己不注意跑掉了。
可是才过了几天,她竟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派恬静,一脸微笑,周身有一种清和之气,不复当时的暴戾。她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转变如此之大?而她更是充满了疑团,诱使着自己一定要去破解开来。
他就这样一直出神,直到杜飞叫他才回过神来,就听见她甜甜地向自己介绍,她叫做陆依萍,是自己的同事了,不知怎的,听到这些,他心里开始有些期盼与惊喜。
依萍才不想管何书桓的期盼与惊喜,她只是觉得倒霉,光顾着找工作,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申报,电视剧里何书桓和杜飞,还有陆尓豪就在申报当记者,还号称那个“三剑客”来着。现在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个何书桓看自己的眼光很炽热,应该是已经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了吧。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偏执狂陆依萍了,不会傻到搭上自己去勾引何书桓,因此这个何书桓跟自己是半分关系也没有。她才看不上这个何书桓,在电视剧里,何书桓一脚踏两船,在依萍如萍姐妹间当钟摆,谁对他好一点就偏向谁,感情不定,还闹得陆家姐妹本
来就薄弱的感情一团糟;说是优秀,也没见他做出多好的成绩出来,在大时代的背景下整天只知道你侬我侬;对自己的朋友如尓豪之流的NC行为更是可以宽恕,对杜飞这类穷朋友却不上心,明明知道杜飞喜欢如萍,却屡次枉顾他的感受;好容易觉悟了去战场,却天天想着情人,从没见
他提过自己远在南京被屠城的父母是否安好,不孝之致。
这样的一个人,自己才不会傻到要跟圣母如萍抢呢!不过既然是躲不开,那么就尽量淡化与他们的接触吧!当前,还是生活最重要。
于是依萍对何书桓的介绍淡淡的,很公式化。弄得何书桓心里有些失落,以往那些女孩子见到自己可不是这样子的,难道她不记得自己了?
回到家里,依萍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文佩,文佩自然是听过申报的大名,见是报社,又只是打杂,也算是个正经工作,也欢喜起来,对于依萍的愧疚稍稍减弱了些。
依萍没有告诉文佩陆尓豪也在那工作,她想既然是自己正经得来的,又没犯什么错,说白了陆家其实才是欠她们的,也不用怕遇见。只是从电视剧里看出,深得王雪琴基因遗传的陆尓豪,是个比何书桓还NC的人物。他可以任由自己母亲欺压辱骂亲妹妹;可以对可云始乱终弃,在知道
真相后居然还要求方瑜跟自己一起去“拯救”可云;可以对依萍犹如杀父仇人般仇恨,自己却安然享受着陆家赐予的贵族生活还嘲笑依萍的堕落与下贱;可以对待长辈文佩是一派施舍的样子,明明是迫害别人还认为别人可恶;可以任由何书桓伤害自己的两个妹妹还认为是好哥们;对
待书桓永远跟对待杜飞不同,只是把他当跟班,从不认为杜飞配得上如萍。
苦笑一声,只怕这次自己在报社遇见他,也会被他认为是居心叵测,处心积虑地去报复陆家吧。不管怎么样,在血缘上她始终是陆振华的女儿,想要彻底摆脱,只怕也不是容易的。
只是眼下自己还顾不上其他,面前有个难题要解决,那就是李副官一家人。
文佩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烂好人,一辈子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三从四德使她即使是被陆振华抢去,还被迫做的八姨太,她竟也屈服了,规规矩矩地为他生儿育女还爱上了他,殊不知自己只是他的要的一个替身而已。自小出身在书香世家,自然是不屑勾心斗角的算计了,所以估计她的父母也只是教她要有骨气和要顺从夫君,肯定就斗不过戏子出身的王雪琴了。身为八姨太还被九姨太欺负出了门,连带的连女儿也要受兄弟姐妹的气,做人做到她这份上,真是彻底失败!
这还不算,明明自家都揭不开锅了,她还要去接济李副官那一家人,那边可又是三张嘴啊。只是,李副官他们家也着实可怜,特别是可云,痴情丫鬟被无良少爷始乱终弃,全家还被诬陷,孩子也死了,真是悲惨!能帮是可以帮,但绝对要在自己的能力之内。不如,先去他们家看看情况再说。
她是个急性子,有什么事想到了就要去做,风风火火的性子,这一点倒是跟原来的依萍挺像。
在报社上了几天班之后,幸运地没有遇见陆尓豪他们,听说是接了一个采访任务去了杭州,依萍也轻松了很多。这天下班后,她一路打听,知道李副官他们一家子就住在梅花弄里,便直奔着去了。
七拐八拐的小巷子把她折腾得够呛,好容易快要走出巷口,就觉得气氛不对,窄窄的巷口此时被很多黑衣人给把守着,像是在找什么,旁边倒是一个百姓也没有,估计是被吓唬都躲在家里了。
这些人都身着黑衣,凶神恶煞的,常听说旧上海有青帮,就是现在的黑社会,看来这些人就是了。只要自己没做什么事,应该是不会找自己麻烦的。
搂紧了领口,她正打算出去,忽然隐隐听见在那破旧的箩筐后面有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小动物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她急忙上前,猛地掀开,一个年轻男子半躺在后面,紧紧地捂住胸口,却还是有血渗出。此刻见她突然出现,抓紧了手中的手枪,眼神警惕地盯着她。
依萍也被吓了一跳,虽然她以前也跑过新闻,见过不少鲜血淋漓的场面,但这男子眼中的寒意还是吓到了她,这毕竟是没有人权的乱世啊。但很快的,从巷口传来的声音却让她镇定了下来,笃定他不敢朝自己开枪,反而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男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将举枪的手微微下放了些,却因为这个动作而扯动了伤口,使得他皱了皱眉。
这时巷口的声音像是近了,依萍大惊,如果让那些人看到她跟这个人在一起一定百口莫辩,只怕是一起收拾了。此刻不容多想,忙上前低声对他说:“听着快起来,我扶你走!”
那人也不忸怩,挣扎着站起来,先将血迹引到反方向,再抓紧了伤口跟着依萍,依萍也顾不上男女之别,扶着他就朝门牌16号的人家走去。
相救青帮人
到了那家门口,依萍急切地拍门,嘴里叫着:“李副官,李副官,我是依萍,快开门!”
门犹疑了片刻才开了一条缝,李副官小心地朝门缝里看,发现果然是依萍,才急忙开门将他们迎了进来。在见到她身旁的男子后,惊异地喊道:“依萍小姐,这是谁?他受伤了!”
依萍忙朝李副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嘴朝门外努努。李副官是何等人物,戎马沙场多年,大场面见过不少,自然也明白这男子就是外面要找的人。顿时也有些急:“依萍小姐,现在怎么办?”
依萍是知道可云此刻是疯癫的,本来也不想打扰到她,但现在情况危急也顾不上了。忙问李副官:“可云呢?她的房间在哪儿?”
李副官疑惑地指了指里面,男子也不解地望着她。
“可云睡了吗?”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依萍更加急了,来不及细说,只得赌了,
李副官点头,依萍忙让他扶着男子进了可云的房,房间里的李婶见了正要惊叫,却被随后的依萍一把捂住了嘴,“李婶,情况危急,不能叫!”
李婶点点头,惊魂未定。依萍也顾不上她了,忙说着:“李副官,麻烦你让他藏在床底,另外,外面不用拿杂物来遮挡。”
听她这话,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床底很深很黑,一个人躲进去不容易被发现,但如果挡上杂物就会欲盖弥彰。他忙借力滚了进去,李副官见他的身手一愣,转过头来盯着依萍。
依萍尴尬一笑,对李婶说道:“快把可云叫醒!”
李婶不解,李副官却懂了,忙上前将可云喊醒。可云醒了之后,见到依萍这个几年没见的人,勾起了模模糊糊的记忆,又开始哭闹起来了。
正在这时,响起了很大的敲门声,依萍忙让李副官去开门,自己则和李婶留在屋里看着可云。
果然涌进来两个黑衣人,眼神凶恶,态度嚣张,一进门就到处乱走,一副找人的模样。李副官忙上前,惊慌问道:“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那两个人也不理睬他,径直就往里屋走来。刚走到里屋门口,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近看,却是一个头发散乱,神情惊惶的女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向着另一个年轻女子喊道:“孩子,我不准你抢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年轻女子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坐在那里,好言好语地劝着:“可云,我不是要你的孩子,我是依萍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疯癫女子却不理她,向着一旁拭泪的妇人疑惑地问道:“妈,她是谁?她不是来抢我的孩子的吗?”
妇人却只顾着坐在床边哭,不停地叫嚷着自己苦命。
那两人见这屋子里也就三个女人,床底也宽敞,又是这样一种情况,若是有男人,这疯子恐怕早就叫喊起来了,也就出来盯了李副官一眼,出门去了。
等看到这两人走了,依萍才一下子软了下来,这样的场面她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若非不得已,她也实在是不愿将李副官一家人扯进来。
李副官等人走远了才进来,和李婶一起好容易将可云哄睡着了。依萍才轻声喊道:“出来吧!”
男子从床底出来,依萍见他沾染了一头的灰尘,配合着那表情,看起来很滑稽,很想笑但又不敢。他见依萍的表情也知道是为什么,眼里有点尴尬,但很快就恢复,对她一拱手:“在下林东昇,多谢小姐!相救之恩,日后当报。”江湖之人,倒是洒脱不忸怩。
依萍默默点头,这人手里有枪,反应敏捷,来历恐怕不简单,这个时代政府腐败,警匪青帮勾结,随时都有火拼,人命如草芥,自己对这里不了解,蜉蝣难撼大树,还是少惹为妙。让他待了半刻,便警醒地开门离去了。
“依萍小姐,你今天一定要给正德一个说法,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男子走后确定了安全,李副官就开口了,只是语气不太友善。
依萍了解地笑笑,任谁碰到这种事心里也不舒服,更何况自己还利用了可云。
于是她只得陪笑说道:“李副官,李婶,对不起,今天是依萍鲁莽了,吓着了可云,我真诚地向你们道歉。只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多想,还请你们谅解!”说着还郑重地朝他们鞠了一躬。
李副官见依萍的态度很软,自己又本是陆家的下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李婶更是个妇道人家,软弱没主见,见依萍这态度,更是吓着了。忙上前扶起她,“依萍小姐,您真是折杀我们了!”
依萍见他们谅解了,也细细打量起这个家来,果然同原著中一样,一贫如洗,朝不保夕。李副官好歹也做过司令的副官,学识见识本事人脉都应该不差,怎么会混到这个地步?
“依萍小姐,你今天怎么会来?”李副官满是疑惑,平时除了文佩,陆家的人可是一个都没来过。人都有自尊,他很担心被陆振华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哦,我是无意间听到我妈说起你们的情况,说起可云的病,所以特意来看看的。”依萍打着哈哈,文佩怎么可能告诉自己,是电视剧告诉她的。
李副官也不疑有他,“那八夫人近来可好?想起来正德也很久没见她了。
提到文佩,依萍黯然,“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我到那边去也要不到钱,要不是周围邻居接济,只怕是已经断炊了。”
李副官一听,红了眼,痛心疾首:“王雪琴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司令怎么能这样受蒙蔽呢?”
“李副官,如今那边我也不指望了,我跟妈商量了,从今后再也不会再靠那边了。”
“那依萍小姐,你们以后怎么办?”李副官急了,在他看来,文佩始终是陆家的人,怎么能不依靠陆家,如果她不靠陆家,自己这家子又怎么办?
依萍拿出钱袋,递给他,切切说道:“这里面有五十块,是我……我劝妈将虎皮卖了后把债还完了后剩下的,你这里这么困难,就拿着吧,我们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李副官大惊,“不行,依萍小姐,你怎么可以把虎皮卖了,那是司令送给八夫人的啊!”
依萍也红了眼眶,悲切说道:“李副官,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怎么样我们母女首先是要活下去啊,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啊。”
“可是,可是……我们不能要这钱啊!”李副官推诿着。
“李副官你听我说,眼下这情况还是可云的病要紧,你们一定要拿着。至于我和妈,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依萍也是极力劝说着。
犹豫了半天,又看着李婶在一旁那渴望的眼神,李副官最终还是收下了。依萍见他收下了,知道他也是个明白人,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注意身体的话,也告辞了。
心里轻松了不少,若是俭省些不抽风似的乱花,五十块钱怎么说也够他们一家子大半年过活。帮人是没错,但也要量力而行,李家的事,等到自己经济宽裕一些时再说吧。短期之内,这后顾之忧算是解决了,自己也要好好筹谋以后的路了。
脑残杭州行
这边书桓、杜飞和尓豪一起去了杭州采访,如萍和梦萍听说了也闹着要去,顺便游山玩水。王雪琴本来就想着要撮合如萍和书桓,加上又有尓豪看着,自然满口答应。
一路上,如萍很快乐地沉浸在山水风景中,偶尔对衣衫褴褛的过路百姓面露好奇,但是全副注意力还是都放在了书桓身上。自从去年在电车上书桓英雄救美之后,她就倾心相许了。而陆家的人也“自动”将他们看成一对了,经常在外人面前介绍书桓是如萍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