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嫌丢脸,干脆将菜单扔给子墨,道:“你来点吧。我不认识。”子墨叹了口气,知道他连诗书都忘光了,字都认不全,便拿过菜单,摇了摇桌上的铃铛,唤来小二点了几个菜。
那小二郑重地记下菜名,又重复一遍确认后才退了下去。之后又有一小二端着盘子进来,送上免费的茶水和花生瓜子。
“这儿的服务还真不错。”白清瞳笑道。
子墨道:“皇家酒楼,又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服务自然周到。”“皇家酒楼?呵呵,这词听着耳熟。”白清瞳趴在宽敞明亮的窗栏上,高高兴兴地冲着街上张望。
他心情很好,俊美的面容明亮得好像在发光。秋风拂乱他的发丝,卷起垂在窗栏上的衣袖,整个人好似飘飘欲仙,随时便要被风吹去。
子墨不动声色地在旁看着他,心中暗自叹息。莫怪王爷如此心系于他,实是这个少年明亮动人,像火一般,有着莫名的魅力。
“喂!清瞳!清瞳!”白清瞳正趴在栏子上张望,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唤他,望了过去,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英姿挺拔,容貌端正,正笑呵呵地仰头冲他猛挥手。
白清瞳也不认得他,但见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又对自己这么热情,便好似出游的帝王般,模仿那股神气,也很气派地冲他挥了挥手。
那少年咧嘴一乐,一头扎进一品堂,蹬蹬蹬地跑上楼来,冲进雅座,高声笑道:“哈哈,可真是你!这一个月来你跑哪里去了?还以为你从马背上摔下来一命呜呼了呢。”白清瞳也哈哈笑道:“倒没一命呜呼,不过也差不多了,摔走了半条命。”“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就你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像只剩半条命的样子。”少年乐得猛拍白清瞳的背。
白清瞳被他拍得后背隐隐生痛,也不客气,用力回拍回去,道:“我天赋异禀,身强体壮,大难不死,短短几日养了回来。若是你可不一定了!”那少年哈哈大笑:“前几日我上靖王府去探望,还被轰了回来呢。早知你如此天才,我才不壮着胆子去靖王府吃那闭门羹呢。”“靖王府又不能吃了你,你怕什么?”“靖王府吃不了人,靖王爷可是会吃人的!”白清瞳奇怪,子墨却在旁边用力地咳了咳。
那少年好似刚看见他,没好气地道:“子墨你咳什么!我又没说错。”子墨苦笑:“小王爷,您好歹称呼我们王爷一声三叔,这个……尊老爱幼,还是客气点好。”那少年悻悻然地挥挥手:“知道了。我也就是说说。”忽然虎目一转,瞪着他道:“今儿我们哥俩的话,子墨你回去可不要多嘴!”说到底还是怕的。
子墨心里翻白眼,嘴上却恭敬道:“子墨不敢。”那少年拉着白清瞳坐下,也不客气,好似自己是主人般,张罗道:“吃!吃!嗯……我看看你们点了什么好菜。”白清瞳摇铃,招来小二,吩咐再添一副碗筷。说话间,那少年已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见这少年性格豪爽,和自己很投缘,而且见他与自己如此熟稔,连子墨也认识,想必从前也是好友,便笑道:“哎,你叫什么名字?”“噗──咳咳……”那少年没留神,一口喷了出来。
白清瞳趁机又大力在他后背猛拍,一副亲切体贴样,实际是把刚才那一通打回来。
“你、你脑子没病吧?居然问我叫什么名字?”那少年猛瞪他。
子墨在旁道:“小王爷,我家白公子因为前些日子大病,忘了许多事情。您别见怪。”“真的假的?别是逗我的吧?”那少年怀疑的目光在这主仆二人间来回巡视。
白清瞳耸耸肩:“一条命摔去半条,总有些后遗症不是。”子墨道:“小王爷,谁不知道您的忌讳啊,我家白公子真是忘了。”“忌讳?你有什么忌讳啊?”白清瞳好奇地道。
那少年脸孔微红。
子墨解释道:“公子,安小王爷……呵呵,最忌讳他的名字了。这个我可不好说,您还是让小王爷自己告诉您吧。”“咳咳……还真忘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连我名字都忘了。”那少年瞪了子墨一眼,冲白清瞳干笑,“你到底叫什么?”那少年视线来回乱转,打岔道:“唉唉,忘了就忘了,那也没什么关系,以后总会想起来。吃!先吃饭吧!这里的红烧狮子头最有名。哎哟,可饿死我了。”子墨道:“小王爷,您今儿个是一个人出来的?怎么身边一个人也没带?”“我就是出来溜溜。本来想去找楼二少,谁知半路遇见你,正好蹭上一顿。”那少年后半句对白清瞳说的。
白清瞳见他左躲右闪,就是不说自己的名字,心下越发好奇,冲子墨挤挤眼。
子墨趁那少年埋头吃菜,对白清瞳比了个唇型。
白清瞳听他唤那少年“安小王爷”,又说他该称迦罗遥为三叔,就知道他必是皇族,也该姓迦罗。此时见子墨对他比的口型,十分简单的三个字,不由呵呵一笑,脱口道:“迦罗宝?”“咳咳……”少年再次大咳起来,怒目瞪着他道:“不是说了在外面不许唤我名字吗?你、你……咦?你不是说不记得了嘛?果然是诓我的!”“哈哈哈……原来真叫迦罗宝!”白清瞳大笑。
眼前这少年虎背熊腰,身姿挺拔,容貌俊朗,哪里合个“宝”字?
迦罗宝脸孔大红,恼道:“有什么好笑的!迦罗氏这一辈是字辈,我那早已入土的老爹当年告诉我好名字都被别人挑走了,所以才给我起这名字……就算我再不乐意,取名时我还是小娃娃,难道还能跳起来反对不成?”白清瞳笑得直拍桌:“哈哈……不能!你当然不能反对!哈哈……好名字!真是好名字!”“笑!笑!再笑小心我揍你!”迦罗宝示威似地冲他挥挥拳。
白清瞳好不容易收住笑,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水,道:“名字是父母给的,你有什么好忌讳的。我觉得这名字真不错。”“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从小到大被人宝宝宝宝地叫看看。”白清瞳又是一笑,却不说话。
迦罗宝想起和自己一样,也是十岁那年失去父母。可自己好歹还有许多亲人,白家却满门抄斩,一个也没有了,不由呐呐地改了话题:“算了,不和你计较。这是什么茶?一点也不好喝。子墨,去给家你公子拿壶酒来!”“我家公子不喝酒。”迦罗宝虎眼一瞪:“小爷我要喝!罗嗦什么!”白清瞳听到“酒”字,也是蠢蠢欲动:“子墨,这一品堂里有什么好酒?你去取点来,难得出来,陪陪大宝。”大宝二字唤得自然,又把迦罗宝吓了一跳:“好家伙!你到底有没有失忆?怎么连平时唤我的小名都记得?”白清瞳一愣,没想到自己以前也是唤他“大宝”的,嘻嘻一笑,没说话。
子墨不好违背他的意思,便出去取酒去了。
迦罗宝待他一走,便凑到白清瞳身边:“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嗯。”“不仅连自己,旁人的事情也不记得了?”废话!
白清瞳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按捺不住地要说什么隐秘事,因此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斜瞟着他,看他要说什么。
却见迦罗宝反反复覆地打量他半晌,神色有些迟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白清瞳受不了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迦罗宝又想了想,终于道:“那你也不记得我三皇叔他……喜欢男人的事情了吧?”
二
“什么?”白清瞳这倒吓了一跳。
迦罗宝见他这反应,皱了皱眉,解释道:“其实那也没什么,好几年前的事了。这事京里的人都知道,就算我今天不告诉你,以后也会被别人提起。”白清瞳没有说话。想起那个身有残疾,温和清润的人,想象不出他喜欢男人的样子。
迦罗宝道:“我和你说这个,可不是要搬弄皇叔的是非。不过这事瞒不住。我三皇叔手握重权,为人持重,朝野上下俱都臣服,也就这毛病个诟病。与其让你在街上乱逛,听了那些流言蜚语去,不如我自己先告诉了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流言蜚语?”迦罗宝斟酌道:“你从小被我三皇叔收养,难免有人胡说八道。再说哪天你遇到赵三少那些人,少不得又被他们提起。”白清瞳沉默片刻,道:“赵三少是什么人?”迦罗宝一拧眉:“那小子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仗着老子的威风在京里耍横,从前和你有些过节,最不长口德的东西。你不要理会他。”白清瞳大概也猜得出别人闲传些什么,那个赵三少想必也拿这个做话题,从前言语之间起过冲突吧?
迦罗宝提起赵三少,倒是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听楼静亭说,你落马前的一天和他去郊外遛马,正好遇到赵三和景商那帮家伙。那天他仗着人多,又说了许多污蔑你和三皇叔的混帐话,你气得动了手,若不是被静亭拦住,说不定又是给他一顿好揍。不过第二天就传出你落马受伤的消息,我和静亭都怀疑是不是和他们有关。”“还有这事?”白清瞳倒是奇了。
迦罗宝看了看他,忽然正色道:“清瞳,我皇叔一直对你不错。白家当年出事,他千里迢迢从边关赶回来,将你救了下来,这些年来也很照顾你。三皇叔从前是有那毛病,你也很不喜,不过后来他都改了,这两年也无人提起。我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别人的闲话就随他们去,你不要总往心里去。”“我以前很介意那些闲话吗?”寄人篱下,又是个有男风之好的王爷,传些什么,想也想得出。
迦罗宝点了点头,又一皱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以前就觉得这事你太喜欢小题大作。我和静亭劝过你好多回,你也不听。我三皇叔是什么人?是大齐国摄政王,百万大军兵马大元帅,那是能让人嚼舌根的?三皇叔不计较,那是他不放在眼里。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如何不向他学学。”白清瞳呵呵一笑:“你说得是。以后我才不管旁人说什么。”迦罗宝挑了挑眉,望着他笑道:“怎么摔了一跤,倒想开了?我不会说话,你可别多想。我是不希望你对皇叔有什么误会,才提前和你说这些的。”“我明白。反正也都忘了嘛。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嗯,多喝酒。哈哈哈……”白清瞳想顺嘴讲点文化来,谁知吐了半句,后面接不下去了。
迦罗宝也大笑:“好!这才像个老爷们!男人就该心胸宽大,像赵三那种家伙,比个绣花枕头还不如。”子墨正好端着酒进来,见二人说笑,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他给二人斟上酒,也不插话,默默坐在一边伺候。
迦罗宝夸他酒选得好,竟是十年的红梅酿,老而不辣,清而不涩,正适合大病初愈的白清瞳和他小酌几杯。
白清瞳又想起问道:“大宝,你刚才说的那个静亭,是我的好朋友?”“嗯。楼静亭,楼二少。你从前和他最是要好。他爹是翰林院的大学士,他今年也要参加科考呢。对了,我今儿个听说他从黎山书院回来,正要去找他,谁知遇上你。你去不去?他也担心你得紧呢。”“既然是朋友,当然要去了。”白清瞳好热闹,自然想多交一些朋友。
子墨在旁插口:“公子,您身子刚好,别太累着。再说您出来得够久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别让王爷担心。”迦罗宝一听,想起自己那威仪深重的皇叔,虽说今日自己将那些事提前告诉清瞳是为他好,但谁知皇叔会不会怪他多嘴呢?
皇叔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忙道:“说得也是。说得也是。”“没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时间还早呢。”白清瞳不以为意,笑嘻嘻地下了决定。
出了一品堂,三人便去了楼府。
楼家在大齐国世代为官,曾出了一位皇后,两位宰相,四位大学士,三位礼部尚书,可谓名门之后。
楼静亭听说他们来了,匆匆迎了出来,神态间很是欣喜。
白清瞳见那楼静亭也只十五、六岁,却出落得一表人才,举止随和稳重,颇有大家风范。不过瞧着过于秀气,身量也没有他和迦罗宝高大,想他是还没长开吧?男孩子大多发育得晚。
楼静亭将他们迎到后院的小亭闲坐,听说白清瞳忘了从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十分稀奇,和迦罗宝你一言我一语地拿他开起玩笑。
白清瞳也不以为意,和他们在一起感觉轻松愉快,聊得投机,不知不觉便耗到了晚膳时候。
楼静亭要留他们用晚膳,子墨却在旁着急,催着白清瞳回去。
白清瞳也不想第一天出门就玩到那么晚,让迦罗遥担心就不好了,便就势告辞。楼静亭也不强求,与迦罗宝一起送出门。
迦罗宝嘻嘻笑道:“你可是没口福了。楼家厨子的辰菜在京城可是有名的,一品堂都比不上。”白清瞳笑道:“是。是。你最有口福了,连蹭了两顿好饭。”“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就爱凑个热闹。难道你们还能赶我不成?”迦罗宝说得玩笑,白清瞳却心下一紧。
他也刚才与他们言谈间才知道,迦罗宝母亲从小体弱多病,去世很早,他父亲也在他十岁那年病故,所以小小年纪便继承了安亲王的王位。而且因是独子,也没什么手足,虽说有这许多皇族亲戚,却也十分寂寞凄凉,只有一个老管家尽心地照顾他。
白清瞳心底忽然浮现出什么,好似有些熟悉,又似有些惆怅,一时没有说话。
倒是楼静亭在旁笑道:“知道你惦记我家的菜肴很久了,今儿个一定让你吃个痛快。你就别馋清瞳了。”三人都是哈哈一笑,白清瞳与他们举手告辞。
白清瞳与子墨回了靖王府,天色已晚。他让子墨把下午在街上买的东西送回院子,自己来到大厅向迦罗遥请安。谁知还没走进大门,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之声。
“此事还请王爷开恩,为下官美言几句。”白清瞳伸头向里轻轻一探,见迦罗遥端坐在正中主位上,高管家站在他身后。一中年男人坐在客位上,身旁还站着一少年。
迦罗遥面无表情,淡淡道:“王大人,此事皇上已经发话,本王也无可奈何。若监察司的人真的上门,王大人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皇上也不会为难你。”那中年男人老泪纵横,扯着袖子抹泪:“下官真冤枉。那些人嫉妒下官为官勤政,政绩清明,这才想着法子陷害下官。下官实是冤枉。”“冤枉不冤枉,届时监察司自会查得清楚。你在本王这里哀求也是无济于事。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王大人若真的清白,又何必怕监察司的人。”迦罗遥轻淡的眉宇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显示他已有些不耐。可惜他这动作十分浅淡,不是熟知他性情人的察觉不到。
那王大人见王爷神情冷淡,诺诺地又哭诉了两句,忽然一把扯过身旁的少年,对迦罗遥谄媚地笑道:“王爷,这是下官的么双,名唤芳蓝。从小当男双养大,这次陪着下官一起进京述职,今日特来向王爷请安。蓝儿,快来见过王爷。”那名唤芳蓝的少年一直低着头,此时被扯到前面,偷偷抬头望了一眼迦罗遥,连忙跪下向他行礼。
迦罗遥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淡淡地道:“起来吧。”忽然眉眼一转,视线扫向大门,扬声道:“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白清瞳知他说的是自己,嘻嘻一笑,挺直背脊,撩袍大步迈进大厅,走到他身旁:“我见你有客人,不敢打搅。”迦罗遥望着他微微一笑:“玩到这么晚。不敢打搅,便躲在门外偷听吗?”“哈哈,什么叫偷听这么难听。这大门敞开着,人来人往,我不过在门口歇歇,你们的谈话声自己飘到我耳朵里来的,那是正大光明地听。”“强词夺理。”迦罗遥笑骂。
白清瞳忽然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外人面前,给我点面子嘛。”他的气息温热,呼呼地扑到迦罗遥身上,登时让他气血不安。而那句“外人”,更是让他心口一热。
迦罗遥强将那份悸动按压下去,再一抬头,正望见那王大人一脸恍然大悟,用暧昧而猥琐的眼神看着他们。
他眼神一寒,冷声道:“王大人还有事吗?”王大人被他的视线一扫,打了个寒颤,看了看白清瞳,又堆起一脸的谄媚,陪笑道:“王爷,下官这个么双老实憨厚,性情乖巧,在家乡时便十分仰慕王爷,此次进京……”“王大人!”迦罗遥神色更冷,缓缓道:“天色也不早了,大人进京述职,旅途劳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说着端起茶盏,做出送客的姿态。
他动作虽然优雅,但神色清冷,气势笼罩,明显表露出不悦的心情。
王大人心下一哆嗦,瞟了一眼一旁站立的白清瞳,忽然恍然大悟,知道事情搞砸了,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
“王、王爷,下官……”他还试图想挽回颓势,高管家已上前一步:“王大人,请!”王大人面色苍白,呆立片刻,终于发现情势不可挽回,只好干巴巴道:“是是。卑职打搅已久,也该告辞了。”他心下惊慌,连自称都不觉又降了一级。
高管家送他们退下,迦罗遥侧头去看白清瞳,见他正看着他们消失的大门发呆,不由问道:“瞳,你看什么呢?”白清瞳回过神来:“啊,没看什么。”他看出来刚才那人的意思,好像要把儿子送给迦罗遥似的。
这么想着,面上就带出几分神色。
迦罗遥是什么人,只看白清瞳那模样便猜到他在想什么,低声道:“那王大人进京述职,有求于我,才带着双儿来向我请安,也没别的意思。”如果不是白清瞳下午才从迦罗宝那里听来迦罗遥喜欢男人的事,只怕也想不到什么。不过刚才那王大人表现得如此明显,他若猜不出来才是怪事。迦罗遥现在解释,也无异于落实了他的想法。
“竟然要把儿子送人,还真……哎,刚才听,那个男孩好像男双吧?”“嗯。”白清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他苏醒以来,因为脑子什么都忘光了,少不得每天要有人给他“补习补习”。读书识字,练武习剑,那是最基本的,但糟糕的是他连许多基本常识也不记得了,所以直到现在,子墨还不时要给他解释提醒些东西。
记得最初听到什么大齐国历史上某某著名的男双大将军,或某某最有名的男双丞相,还有什么民间流传的八美图里,便有四名女双绝色等等,他还奇怪为什么要在那些男、女后面加个双字,待听了子墨的解释后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世界啊?
这是白清瞳的第一个反应。
不知为何,在他的固有概念里,他觉得世界上就应该只有男人和女人两种,怎么何时还冒出了具有两性特征的双儿?而且双儿这种性别,还可男可女,或嫁或娶,可自主选择,委实……不可思议。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理解这超脱于男女之上的第三性别,不过因为靖王府里没有一个双儿,没有亲眼见过,后来渐渐也就忘了。
今日上街,他只顾着看周围新奇,也没有特别留意人群,所以对这个概念还不是很深刻。直到刚才看见那个被称为男双的少年,才第一次意识到,双儿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类人,而且为数众多,比例几乎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他忍不住搔搔头,再次感到怪异起来。
“怎么了?”迦罗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的神态似乎颇为苦恼。
“我只是奇怪,世上为什么会有双儿呢?有男人和女人还不够吗?”迦罗遥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便道:“混沌之初,伏羲、盘天、女娲三位大神分别按照自己的形态塑造了人,使男双女三足共立,没有什么为什么。若这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岂不是奇怪?”白清瞳自己也说不清心中的怪异感从何而来,只得笑了一下:“说得也。”迦罗遥微微一笑:“双儿便是双儿。男双行男子之道,女双行女子之道。咱们齐国并不拘男双入仕入武,便与寻常男子一般。因你从前十分不喜双儿,所以府里一个也没有,想是如此,才会觉得奇怪。”白清瞳心中一动。
因为我不喜欢双儿,所以府里才一个也没有?
他笑了笑,转移话题:“刚才那双儿模样倒长得好,看上去秀秀气气、斯斯文文的,可不像男双,倒像个女孩子。”“……你喜欢那孩子?”“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是觉得他长得挺好。”迦罗遥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回来这么晚,饿了吧?该去用膳了。”晚上白清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
没想到今日出去一趟,还真是颇有斩获。“重新”认识了迦罗宝和楼静亭二人,让他开心不少,以后也有朋友了,人生不至于无聊。
不过下午听说迦罗遥喜欢男人的事,让他心里一惊,隐隐有些不安。
他倒不是反感迦罗遥好男风的问题,只是回想这些日子他对自己无微不至地照顾,便是再傻,也感觉得出这种感情似是超过了一般收养关系。
如此一想,京里又不时有他们的闲言碎语,只怕也不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