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身子忍不住的一颤,心下暗呼糟糕,这小子又在打谁的坏主意了。
不远处,那个穿着浅绿色花裳的女孩正咬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她嘴角微微翘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对面的店铺看着。
蓦的,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不远处有个穿着白色锦袍的小公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微微侧了下头,别过身子,离开那个小公子的视线范围,结果,发现那个小公子依旧盯着她看。
她再走,他再看。她再再走,他再再看……
“小哥哥,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呢?”她干脆直接走上前,不满的向小忆卿开口问到。
“因为你长的好看!”小忆卿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扬着头,认真的说到。
“那你也很好看啊。”小女孩浅笑着,俩边的嘴角露出俩个大大的酒窝。她根本不懂的小忆卿这话里的意思,见到有人夸她长得好看,她也很“谦虚”的夸赞了过去。
“哪里,哪里。”小忆卿“谦虚”的笑了笑,他从小就是外貌协会的,对于自己的相貌那是相当满意的。不过,现在,情况就不同了。“你长得才好看呢!”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翦翦身影经过小忆卿的那双幽深眼眸的一折射,周身像是镀了层金,熠熠发亮起来。
小女孩清眸似水,眨啊眨,在小忆卿的脸上缠了缠,指着他玉琢的小脸,奶声奶气的说到,“这鼻子、还有眼睛,哦……还有这嘴巴,都很好看。”
小忆卿听她这样回答,小脸笑的愈发灿烂了起来。他上前一小步,轻轻扯了她的袖子,撅嘴,说到:
“等你长大了,就做我的娘子好嘛?”
话说,钱乐乐的情商那是不怎么高的,至于风敛轩,那也还算中等,就连小忆卿的种马叔叔——风南洛,他的情商也不算太高。再望望小忆卿身边的人,情商高的也没几个。按理说来,小忆卿怎么的也没理由这么早熟啊。
这其中的责任,恐怕还是要怪在白无影那个老头子身上。他不是“公子无情”的狂热粉丝嘛,小忆卿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他就经常给他念“公子无情”的书的,这时间一长,倒是把这他的情商给锻了出来。
白无影,他真的是个罪人啊,祖国的花朵啊,就这样被他给带坏了。
“娘子……是什么东西?能吃嘛?”小女孩跟小忆卿是同个年纪的,只是在小忆卿面前,怎么看怎么像是纯洁的小白兔。
“娘子啊?就是陪你一起吃,陪你一起玩,陪你一起老。”小忆卿砸吧砸吧嘴巴,粉嫩的小嘴微微撅起,轻挠着自己的脑门,给了一个还算纯洁的解释。
“哦。”小女孩疑惑的应了一句,随即的看到自己手里拿的冰糖葫芦,像是想到了什么,执拗的问到,“那你会不会向我爹那样,把好吃的东西都留给我?”
“会。”答的那是相当的肯定。
“那你会不像姑姑那般,把她喜欢的东西都留给我玩?”
“会。”
“那你会不会像我外婆那样,每次都给我讲好玩的故事?”
小忆卿抓头挠腮,想了想,“反正我以后听到好听的故事就讲给你听。”
“那那……你会不会……”小姑娘毕竟年龄小,她的世界除了吃、喝、玩以外,还真没有什么东西了。见这三样,小忆卿都答应了,她便咧嘴轻笑,把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递了过去,“那这个也给你吃吧。”
小忆卿黑曜般的眼珠闪了闪,怎么看怎么像是只抓到猎物的小灰狼。(估计,风敛轩看到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他撞墙的心都会有了。想当初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了个老婆回家的,而且现在放在家里,他还完全没有安全感)
小忆卿接过她手中的冰糖葫芦,出于礼尚往来,他怎么的也要拿点东西“回敬”给他。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并没有翻出什么东西。
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眯,眉毛一挑,目光停留在他们脚下躺着的那块青砖,他复的把手中的冰糖葫芦塞还给那个小女孩。俯身、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块青钻,回过身子又招呼起站在他们身后的陈满。
陈满一拳劈下去,那块青砖便一分为二。小忆卿在陈满囧囧的眼神下,便把其中的一块青砖递给那个小女孩,“这个给你,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陈满站在他们旁边,嘴角不停的抽搐着。
虽然知道,他老娘是个爱财之人,可是他这儿子……也太吝啬了吧。哪里有人送这种礼物出去的。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一浪比一浪高啊。
小女孩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东西,“姑姑说了,女孩子不能随便要人家的礼物。”
“没关系,我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小忆卿执意的把那块青砖往她手里一塞,撇撇嘴,喃喃的说到,“我叫钱忆卿,家住在青云门上,如果你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章柳絮。我爹在幽州那里当官,我们以后还要回幽州去,你要是有时间,也欢迎你到幽州玩……到时我带你到幽州去转转。”小女孩粉嫩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那刚才和你在一起的姑娘是……是你什么人?”陈满见缝插针的问到。
“那个是我姑姑……”
说曹操,曹操就到。某个被陈满的暗恋的章姑娘,正从店铺里走了出来,远远的便看到自己的侄女身边围着陌生人,她心里一慌,连忙走了过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她像母鸡护小鸡一般,把章柳絮护在一边。
“我我我们……”看到所谓的伊人,陈满一张脸“噌”的一下,比猴子的屁股还要红。
“姑姑,这个是他送给我的。”小姑娘扬着自己手中的青砖,甜甜的像自己的姑姑说到。
章姑娘眼睛一眯,拿过她手里的青砖瞧了又瞧,僵着脸色,把那块青砖又还给小忆卿,瞪着眼睛对陈满疏离的说到,“这位小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这礼物实在是太过珍贵了,你们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怎么说,他哥哥也是驻守幽州的大将军,家里还算是殷实的。这种小青砖实在是太辱没了他们家。
小忆卿气鼓鼓的回答到,“我没有随便送,我是认真的。”说罢,便把那青砖塞进章柳絮的手里,转身就跑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陈满连连的给那个章姑娘弯腰行礼,红着脸,跟在小忆卿的身后离开了。其实,他是多么想和这个伊人多说一会儿话,只是……他这张脸,因为那块青砖,早就丢尽了。再和她说话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
章柳絮低着头,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那块青砖,怔怔的看了会那个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扬起自己的小脸,对着自己的姑姑说到,“姑姑,我能收下这个礼物嘛?”
章姑娘轻笑着,心想小孩子的玩意能算数嘛,算了。就让她拿着那块青砖玩几天,过一段日子,她厌了,自然会扔掉。“既然是人家送给你的礼物,那你就收下吧。”
小女孩笑的眉角弯弯。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就因为这块小小的青砖,在几天之后,整个连城里很快的便发生了一场大风暴。而且这场风暴,还把裴三郎给坑苦了。
PS:等下还有一更,其实也没太复杂啊,这个章姑娘她爹正好是裴三郎要收买的那个将军。
正文 【夜阑卧听风听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连城的同福酒楼。夜已深,轩窗半开,窗下桌前,裴三郎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他低头斟满杯中的酒,怔怔的看着桌上白色的花瓶里插着的梨花。
已是春末,梨花残败,花瓶中的梨花已经有恹然枯萎之色。裴三郎把手伸到花前,下一弹指时,掌心里便躺着一朵梨花。累
花已半残,苍白薄削的花瓣,越看越凄凉,却有一股子清香在空气中氤氲。
“堂堂的曦宁国摄政王也会伤春悲秋嘛?”一个略带苍凉的嗓音传来,裴三郎再抬头之际,对面已经多了一名黑衣男子,压到眉际的斗笠下是张平淡面孔。
裴三郎勾唇浅笑,低头拿起一个酒杯,斟满酒后,便推到对面的桌子上,“所谓的伤春悲秋,其实伤的也只不过是自己而已。世上再美好的东西,只要不能握在你手中,那么……它终究有一天会变得满目苍夷。”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才是最安全的东西。
“呵呵……”那人缓缓的摘下斗笠,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而尽,“摄政王说的倒是有些意思。”
裴三郎微微一笑,“摄政王也只不过是个称呼,如果撇开这个称呼,我只不过是个男人。是个丈夫而已,我也有很多的愁,很多的忧,偶然间的伤悲也是常情。
“摄政王所言极是。”那人声音平淡,眼睛里像是被一层迷纱给笼罩着。闷
裴三郎目光明锐了几分,伸手又给他的酒杯里斟满了酒,“听说章大人育有一女,相貌极佳?”
“呵呵,年纪还太小,脸也未定型。”听到裴三郎提自己的女儿,章禀勋脸色一缓。
“呵呵,章大人过谦了。”裴三郎轻笑着,眼睛的亮光愈来愈亮,他弯腰从桌子下拿起一个礼盒来,向章禀勋推了过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章禀勋眼睛一眯,当即的把礼盒推回过去,“摄政王客气了。”
“章大人,这个是送给您的女儿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就当做给她嬉戏玩闹用的。”裴三郎又执意的推了过去,这份礼物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收集的。
章禀勋打开盒子一看,里面都是一些价值连城的玛瑙玉镯等,他眉毛稍微一扬,当即的又把礼物推还给裴三郎,“摄政王,我今天能来赴你的约,并不是因为我答应了你们的事情,而是看在长公主当年救我娘子一命的面子上的。所以……这些东西……在下无功不受禄,您还是拿回去吧。”
“章大人,事事不要说的那么绝对。”裴三郎目光幽幽的投射在章禀勋的身上,“就拿我来说吧。我也是墨宁国人,可是……现在却成了曦宁国的摄政王。想当年,我也是像你一样怀揣着一颗爱国之心的。只是后来遇到了曦宁国的国君,他让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裴三郎顿了顿,继续说到,“人生在世,读书几载,为的就是施展自己的抱负。看着自己的谋略政策被君王所用,造福于一方百姓,那么其他的又何必太讲究。非常人行非常事,有许多人,许多事,并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做到的。你忠于你的君王,可是你的君王又曾依重过你。”
对于一个政客来说,那嘴皮子一定要会说,最好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那样才最好。
章禀勋默然半响,端起自己桌前的酒又喝了下去,缓缓的说到,“可是陛下也没有亏待过我。”
“这几年,你一直是戍守幽州的一名将军而已,可是当年跟在你后面的那些部下,此刻却已经爬上你的头顶了,凭什么他们能上去,章大人这样有胆识的人却不能上去。你说你们的陛下这难道不是在亏待你嘛?”裴三郎蓦的抬眼,盯住章禀勋,眼中精光闪动。
“那是……因为我得罪过陛下。”章禀勋一阵黯然,他想起五年前,当时还是睿王爷的风南洛亲自赶赴前线来征讨曦宁国的大军,而他就是在那时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风南洛。这几年,因为风南洛的缘故,他这个章大人也当的尴尬无比。
“呵呵……为君者,应是知人善用,焉能因为小事而迁怒在自己的臣子身上。”裴三郎摇头,微微冷笑。
“摄政王不要再说了,即使当今的陛下真的有什么过错,那我不能背叛于他的。我曾当着先帝的面,发誓过,要效忠陛下的。”
章禀勋是在风敛轩在位的时候,被提拔上去的。风敛轩看重了他领兵的才能,在他即将“诈死”前,便逼着他发誓要效忠风南洛。
裴三郎“扑哧”的一下,笑了出来,“章大人,你好天真啊!你当时发誓的时候,是当着你们的先帝发的,至于现在的陛下……你心里自己想想,是你们先帝在位时,政治比较清明呢?还是你们现在的陛下比较清明?”
章禀勋低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裴三郎见状,立即添油加醋的说到,“再说了,章大人怎么的也要考虑你的女儿。你现在英勇神武,可以帮风南洛击败敌军,他自然可以假装不计较你们的过节,可是……你总是会老的。你老后,你的女儿呢?一道圣旨下来,满门抄斩,你的女儿或许能够幸免于难,留下一命。可是……她最后还是难逃被冲发配充。妓的厄运啊。”
章禀勋眼眸半垂,那眼里的倦意似乎深了许多。
“章大人,你自己好好掂量,要不要跟我们合作,交出兵力图,我们里应外合,到时一定能大获全胜。至于你的恩德,我们曦宁国人也不是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裴三郎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令牌,“这块令牌,足以保你们一家人的性命了!”
章禀勋怔怔的看着那块免死金牌,嘴唇轻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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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今夜相思几许,旧恨新欢相半】
“章大人,你自己好好掂量,要不要跟我们合作,交出兵力图,我们里应外合,到时一定能大获全胜。至于你的恩德,我们曦宁国人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裴三郎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金色的金牌,“这块令牌,足以保你们一家的性命了!”累
章禀勋怔怔的看着那块免死金牌,嘴唇紧抿了抿,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了下去。
裴三郎眼中的精光一闪,洞察的目光扫过章禀勋。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那些大道理,他都已经说完,接着就该“攻心”了。
一阵风吹来,原本半开的轩窗被风吹开,凉风扑来,空气中氤氲着一阵梨花香。突然之间,俩人都不在言语了,窗外起初还只是“呜呜咽咽”的小风,过得片刻,风声越来越大,随即便听到雨水“啪啪”的打下来,风声雨声汇集在一起,却是像打在俩人的心头。
裴三郎摇了摇已经空掉的酒壶,又令人重新拿来一壶酒。开封,替他斟满酒,许久,才缓缓叹了口气,“唉……江南的雨可真多……还是北方的春天好。天蓝,鸟飞……可以驾马欢腾在辽阔的草地上……还可以躺在草地上美美的睡觉……”
章禀勋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浓烈的酒在口中回味着。在这样一个静谧的雨夜里,喝着酒,对着一个会伤春悲秋的人,那些逝去的回忆似乎在他的脑袋中渐渐的清晰了起来。闷
不可否认,裴三郎的这番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当年,他奉命驻守幽州,他的亡妻也曾千里追夫的来看他,他们俩人也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可是,现在……
庭有枇杷树,乃吾妻死之年亲手所植,如今已亭亭如盖已。
裴三郎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忽然抬头,隔窗看向遥远的天际。虚空中,正有密密麻麻的雨丝向地面砸来,袖袍轻拂过桌面,他阴厉的眼神渐渐放缓,眼中的悲凉却是愈来愈悲凉。
“事事翻覆,哪由得人选。”裴三郎勾唇,脸上挤出一抹回味的笑容来,“章大人,没有谁天生就想变坏,也没有谁天生就想背上那种叛国通敌的罪名,只是形势所逼罢了。算了,不说这些虚的了,还是说些实在的话吧。就拿我来说吧,章大人能看得出我的出生如何吗?”
章禀勋眯眼打量了他一番,“摄政王应该是出生在世祖大家吧?”
“章大人这话算是抬举本王了。”裴三郎修长的手指拢起额头前的那一缕乱发。
“在下是贱。籍出生,从小就在青楼,勾。栏那种地方长大。在我人生的前二十载里,我眼睛里看到的都是色相、金钱。出生在那样的地方,我也很无奈,但是人总要活下去,该继续的还要继续的。”他轻抿了一口酒,口中的话题突然一转,“都说男儿志在四方,可是我人生的前二十载里,我却是活的像蝼蚁般的卑微,只能数着手指一天天的算日子活着。至于那些狗屁的志向,我想也不敢想。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当上曦宁国的摄政王!”
裴三郎话音极淡,却有一份刻骨的沉痛在里面。
章禀勋黯然的听着他娓娓道来,任是多么骁勇善战的将军,站在回忆的光卡时,都是会有些迟疑。年少的那些日子,对他来说却是一生的眷念。
裴三郎眼眸微冷,盯着窗外的水洼荡起的涟漪,他的手腕略斜,倾了一杯酒下去,话题倏然一变,“你可知道,我一生最得意的是什么时候?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最想哭的是什么时候?最痛不欲生的是什么时候?”
章禀勋猛然地抬头,紧紧的盯住裴三郎。他眼中的光芒愈来愈甚,整个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中,片刻后,眼中的光芒又点点的暗了下去。
“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便是我们落难的时候,我穷的叮当响,路过街边时,看到正出炉的烧鸡,花光了我身上的钱,给她买了一只鸡回去,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着,我心里得意了半天;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事情,便是当年被人像牲口一般绑着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把我买下,救了我;我一生最想哭的时候,是那年她嫁作他人妇,看着他们同房花烛夜,而我却只能懦弱的站在门口;我一生最痛不欲生的是,我现在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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