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陈乔呆呆地看着转过头来的逸风,他看见他了?不不,不要看他,现在的他好狼狈······然而,那人却对他露出了温和的抚慰似的一笑,只一笑,陈乔的心底就莫名地平静下来,他呆呆地看着那人绰约的风姿,直到一只手拉动了自己的衣袖。
“二公子,属下是风堂主派来的,公子请下车!”
一个身穿侍卫衣服的人恭敬地站在陈乔面前,正是刚才向魏大人禀告事情的侍卫,原来早在进入皇城以前,逸风就与在皇城的分部取得联系,而这之前,他们一听说陈家的事情,在没来得及报上去之前就已经派人潜入了护送队伍,直到前一刻收到风堂主的信号,他们才开始准备。
陈乔转过身去,后面一辆囚车,囚着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同时也被人打开,一样穿着侍卫衣服的人想要救下父亲和大哥,甚至周围的百姓都在做掩护,但是,父亲好像不愿意被救,陈乔一咬牙从囚车上跳下来,他了解他的父亲陈大将军,一个一身都在为国家建立战功的人,是不可能半路逃走的。
“爹,你就跟我们走吧!”陈修也在劝着他的老顽固的父亲。
“爹······”陈乔走到囚车前,严肃地看着大将军,“孩儿真的没骗您,那个人的确是假的,真正的还在外面!”周围都是人,他只能这样讲,他相信父亲能听得懂。
“逆子,你如何能如此大逆不道!!为父就算死也不能当逃兵!为父当了一辈子将军,你听说过有当逃兵的将军的吗?”大将军愤怒又激动的瞪着小儿子,“别以为你说两句话就可以骗为父,到底是真是假,为父有眼看得见!”大将军岿然不动地站在囚车里,就算是被缚,也依然势不可挡。此时的他,被小儿子的话气得全身发抖。
莫祁暄就混在旁边的人群中,那三父子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甚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然而陈希这个老顽固竟然不肯走,摸了摸腰间的伤口,莫祁暄狠下心一咬牙,站出人群。——“不错!”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那父子三人听见,陈乔身子一僵,先是不可置信地转身,看见那人走出人群,虽然有一块布蒙着脸看不清长相,然而他对这个自己跟随了十几年的人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陛——”他突然住嘴,周围全是人。
陈希和陈修也不可置信,甚至露出怀疑的眼神。
“刘闯,快带上他们走!”逸风一声厉喝,半空中的身子旋转,一脚踢在魏大人脸上。
周围混乱不堪,百姓们乱成一遭,尖叫声,哭喊声混成一片,而街角那边,当地府衙带领士兵赶来,浩浩荡荡不下百人气势汹汹而来,被喊做刘闯的下属情急之下一个手刀砍在陈希将军的后颈。有人狠狠地撞击,撞在莫祁暄复发的伤口上,正要上前的莫祁暄眼前一黑,只听见陈乔的一声惊呼,便再次倒下。
109.真假帝王
二三月的天,春光正好,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房中,榻上,榻上之人身上。
榻上之人低低地嘤咛了一声,翻过身来,正对着洒落着点点阳光的窗户,他动作慵懒得如同一只正在春懒的猫儿,银白的面具挂在床榻边,听得脚步声渐近,床榻上的人却依然一动未动,绝色的小脸上带着慵懒又媚人的浅笑。
推门而入的男子正将一床的春光收入眼中,向来沉静如水的俊容只在此刻这个人面前才挟上了一丝温暖的笑意,他大步走近榻前,修长如白玉的两指夹住了床上之人的巧鼻,只听得沉落如雪的嗓音带着低低的笑意响起,“正直春懒之际,猫儿还不起床!”
床上之人勾起唇,终于睁开盛满星光的眸子,“哎,若我是猫,必定先将你肩上那只耗子吞入腹中。”心下却暗自嘘唏,看来老子真是着了这男人的道,平时警惕性万分强悍的人此刻竟然一点防备也没有。不过,这男人在他面前也是没有防备的,否则就不会放任自己的脚步声······
听他这么说,一直蹲在某男肩上啃干果的某宠,“唰!”地一声抬起雪白的脑袋,恶狠狠地吃牙咧嘴,它抱着干果的前爪一弹,“啪”地一声,爪中的干果准确无误地敲在某人光洁的额。
“你这只死耗子!”床上的人“嗷”一声一跃而起,伸手就要去夺过轩辕无极肩上的某宠,半途却冒出一只白玉的手挡住。无极两指一并一收,动作行云流水顺势将人拉入怀中,某宠已经得意地跳下了主子的肩,找更好玩的去了。
“男男授受不亲!放开放开,我今天非煮了它!”
“倾窈,忘了告诉你,宝二爷的肉很酸,一点都不好入口,你这么想吃肉,我不介意献上自己。”无极的声音低沉幽深,带上了无尽的蛊惑,说话之时热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侧,直热到心里。某人脸果然红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抱着自己的这个至腹黑则无敌的男人。
宝二爷泪眼婆娑地咬着自己的红袍子蹲在墙角画圈圈,主子真是重色轻宠,谁说的小爷的肉不好吃,小爷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貂!!!主子你不信,也可以来试试的嘛,一想到主子要将自己吞入腹中,宝二爷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好激动,呃,是好害怕才对。
“你咳······”呃,激动(?)得被口水呛到了,声音不稳了一下,某人红着脸轻咳了一声,“你怎么来了?”他不记得这周围的城市或者小国家又出现战乱什么的啊,再说这男人可以强大到即使不在兵营也有能力远程指挥赢得最大利益,那么······难道难道,是为了某人?
抱着他的双臂紧了紧,终于还是轻轻地松开了一些距离,沐倾窈正觉得奇怪地抬头,一瞬间就看进轩辕无极那双深沉幽然的眸子里,那双一向深邃得犹如大海让人看不清颜色的眸子,此刻却是充斥着满满的爱意,沐倾窈从来不知道,当这双眸子这么认真地看着他的时候,自己的心口,竟然会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到底怎么了?”他双颊不自觉地升起高温。
“倾窈——”头顶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人再度将他拥入怀中,静了片刻,才道:“一日前,轩辕潜在月圣国的探子发回情报。”
倾窈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前,点点头,他知道,很多国家即使只是为了自身安全,也会派探子卧底在别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探子来报,月圣国陛下莫祁暄将在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而将被册封的皇后,是月圣国的贵妃娘娘,余太师的女儿,余太后的亲侄女,余佘······”轩辕无极说完话,就一直在看着倾窈的小脸,嘴角还是温润的笑,可是看他的眼神为毛这么恐怖呢?这个男人,此刻好像不太高兴?
“哦——”倾窈顿了顿,忽然觉得不对,“咦?莫祁暄不是刚刚回去——”或许,人家刚回去就急着封后呢?可是可是,他不是急着寻找沐倾窈么?
轩辕无极看着他的反应,悠悠地长叹一声,这一声长叹像是来自尘封了千年的感情的一声悲鸣,沐倾窈的心尖颤了颤,小心翼翼地看着美人太子,怎么办,他好像真的不高兴了,是不是不高兴他提到莫祁暄,为什么,周围一股酸味隐隐地冒出来。
“你这个小傻瓜又在想什么!”轩辕无极屈指敲在倾窈的额头,这种情人间才有的亲密举动让某人再度红了脸,轩辕无极却道,“听说莫祁暄曾经发过誓,他的皇后只有沐倾窈。”呃,好大的酸味。“现在却要举行封后大典,你不觉得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除非——”脑海里瞬间闪过什么,沐倾窈大惊地看着轩辕无极。
“不错,宫里那个的确不是真正的莫祁暄。”无极抬手,轻抚着倾窈瘦削却绝美的脸庞,“你不去帮他?”
“哎哎,若不能自己解决他就不是莫祁暄了,用不着担心!”的确,莫祁暄那么强大的男人,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担心,“我现在是要担心,百怜宫邀请武林人士去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向是他沐倾窈的处世哲学,况且现在还有强大的美男太子在旁,就看看那个所谓的百怜宫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另一边,月圣国皇城这几日很是热闹,一批一批的御林军在街上晃来晃去,像是要找什么人,看见御林军的百姓们莫不害怕的躲开。
“云来客栈”的后院,是专门属于云摇宫的人才能进的来的地方,此刻,后院的大厅内,却聚集了很多非云摇宫人。
“这么说,朕的行踪被泄露出去,是因为宫里有细作?”莫祁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伤口,果然不愧是云摇宫的东西,不过一日就已好得相差不几。他那一双如老鹰的眸子此刻正冷冷地看着陈乔,“朕出宫的消息,有多少人知道。”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陈乔。
“回陛下,除了微臣,还有侍卫统领苏焕苏大人,只是,苏大人也因为对宫里那位‘不敬’而被关在刑部大牢,陛下身边的亲信,除了张公公,其他都无一不是被假陛下罢免。但是苏大人不可能会出卖陛下的!”
莫祁暄冷冷地哼笑了一声,身为帝王,就是不能轻易亲信别人,不过——“看来,细作应该是出在影卫里面。”
他出宫的消息,除了告诉陈乔,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不保陈乔为了保护他而派出过影卫,所以消息才会在影卫里面泄露,而苏焕跟了他十几年,他了解那个人不可能会把这事泄露出去,至于张德,也是不可能的,他把自己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那个假的一直做下去吧,谁知道他明天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陈希老将军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莫祁暄的下首处,直到看见眼前的男人他才敢相信宫里那位果然是假的,一个人无论怎么变化,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不会变的。
“陛下,请陛下下令,末将带领城外守军冲进皇宫,拿下那个假皇帝。”陈修猛地跪在地上,就是因为他,那个假皇帝才找到借口将他全家人充军流放,此刻,他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假皇帝。
“修儿,陛下面前不得莽撞!”陈希老将军果然不愧是三朝元老,一直深受莫祁暄赏识也是有原因的,他没有一般军人的鲁莽冲动。“陛下自有考量——”只一句话,就说明了他对莫祁暄的无比信心。
“是啊,哥,陛下会找到更好的办法。更何况我们现在都是逃犯······”陈乔苦笑了一声,被身后一双手轻轻滴抚在他的头顶,温暖又安心。
“乔说的没错,现在御林军还在到处抓人,朕可不希望自己的三元大将又被抓回去。”莫祁暄这个男人,这个时候还能说出冷笑话,看他的表情,莫不是已经胸有成竹?“听说三日后将举行封后大典,朕倒要看看那个假帝王会做出什么。”莫祁暄蓦地看向众人,冷笑道,“你们猜,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余太师!肯定是他,自从假陛下出现以后,无不对余太师言听计从,甚至将淑妃打入冷宫,封贵妃为后,这些肯定都是余太师的注意!那个老贼······”陈修说得咬牙切齿,想到自己也是因为余太师而连累家人,更是羞怒于心。
“的确,听说假陛下前几日还将南疆进贡来的千年珍珠赐给了余贵妃。余太师的确最是可疑,只不过······”陈乔的话后面还有迟疑。
“只不过余太师没有这个谋反的能力和心机。”身后有人接上他的话,闲闲地道。
“风······”陈乔惊讶地看向身后的逸风。
“根据云摇宫一直以来的情报,余太师这个人骄傲自大好大喜功而且心无城府,所以若说他是这件事的主谋的话,有点不让人信服啊。”逸风悠闲地品着香茗,闲适温暖地看向陈乔,柔情温暖的眸子,在陈大将军面前竟然也不掩丝毫。
陈大将军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对于这个“男媳妇儿”和所谓的云摇宫很是不以为然。
“不错,余太师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莫祁暄收敛了身上神祗一般的气息,竟又回复了以前那个温润儒雅的君王,看起来牲畜无害,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敌人扼杀在摇篮里。
“正好,三日后,就让朕看看,这幕后之人到底有何能耐。”手中的瓷杯忽然“啪”地一声破碎,满手的碎片也不能让莫祁暄放开自己的手。皇后那个位置,只有他的窈儿才最配得上。鹰眸中暴盛的杀意一闪而逝,他忽然冷笑一声,转向陈修。
“修,朕急得你不是一向很熟悉刑部大牢的布置?”虽是疑问句,但语气无比肯定。
“呃······是,陛下有何吩咐?”陈修顿了顿,忽然激动地站起来。
“朕要你在三天之内,在封后大典之前,就出苏焕!能做到么?”莫祁暄闲闲地看着他,似是无比信任自己的臣子。谁都知道,要在满是机关陷阱的刑部大牢救人时何其困难。
“是,谨遵陛下吩咐!”陈修却激动昂扬地大声喊道,摩拳擦掌,终于可以反击了!
110.麻雀妄想当凤凰
“啪!”,月圣国皇宫,养心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都知道是由于慌乱将椅子踢到在地的声响,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喘息和滛靡的娇吟,守在殿门外的太监侍卫无不红了脸,大太监总管张德却是无奈地长叹一声,陛下能从失去沐皇后的打击中走出来,本来应该高兴,可是如今的陛下,让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张德站直了身子,看着低着头面红耳赤的太监侍卫轻咳了一声,眼观鼻鼻观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张德眼观鼻鼻观心地抬起头,心下却不得不为明日即将到来的封后大典而担忧,忘记沐皇后固然是好的,可是这样——
眼睛往旁边瞄了瞄,却看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不远处而来,张德看见打头人,立刻就打了个寒颤,竟然······竟然是太后?
月圣国太后一身红黑色贵气雍容的袍子,即使年过四十,但因为保养得好的关系,尚是风韵犹存,而且,威仪犹在。张德心下一惊,太后怎么会来?此刻,陛下正在······怎么办怎么办?想着怎么应付间,太后已经带着一队人马而来,跟在她身后的,不就是明天就即将封后的余贵妃?
“奴才参见太后,参见贵妃娘娘!”守在殿门外的一干人等也是大惊之下赶紧行礼。
张德已经顾不得想多少,“老奴见过太后,太后千岁,见过贵妃娘娘!”
“嗯,陛下呢?”太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守在殿门外的一干人等,问道,没有人敢回答,就在此时,一声声滛荡的呻吟和喘息从内殿里面传出来,只要是成|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立刻就沉下了脸,大有要爆发的趋势。
而她身后的余贵妃,脸色却是一阵白一阵红,里面的喘息让她心尖微微发抖,却一想到被陛下宠信的是别的女人,眼睛里就闪过一抹阴毒。就连沐倾窈都死在了她的手中,最有能力和她争夺的淑妃也被打入了冷宫,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和她争夺!
明天她就是这后宫的主人了,陛下就只是她的了。再不会有第二个沐倾窈!余贵妃的眸子里闪过毒蛇一般的狠辣,却不知自己这幅表情早已被身边的太后收入了眼中。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眼中精光暴盛。
“开门,哀家要进去!”太后沉着脸低喝,光天化日竟然公然在寝宫里招寝,这么有损国家尊严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通会是她的儿子能做出来的!原以为他封余佘为后是因为想通了,不再想着沐家那个傻子,谁想到竟然越来越荒唐!
“太后······”张德也很为难,谁知道里面会乱成什么样子。
“开门!”太后一声厉喝,威严的样子不亚于陛下——以前的陛下,张德被吓得手抖了抖,转身看去,身旁的侍卫和太监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谁都知道这个皇宫里面除了陛下,最不能惹的就是太后了,当年的神武皇后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里面的喘息和呻吟还在不断地传出来,一干人等红着脸又不敢有所动作,只能梗着脖子等着张德公公的动作,张德欲哭无泪,陛下啊,你让老奴怎么办?颤抖着双手去推开养心殿大殿的门,门一开,一股夹带着滛靡气味的冷风窜出来,太后的脸更是黑得跟锅底一般。看见大殿里的情景,太后胸前血气上涌,眼前一黑,身子不稳地歪了歪——
“姑妈——”余贵妃很应景地惊叫了一声,面上担忧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太后的身子,“姑妈你别气,别气,会气坏了身子的。”她一手一手地抚着太后的胸口,嘴里不停地说道,哼,气死她了,她一定要看看是哪个妖精竟然勾引陛下。
越往里走,太后的眼前越发黑,胸口上涌的血气大有爆发的趋势。内殿的地板上,桌椅上,甚至香炉上,书架上,到处撒落着男人女人的衣物,外袍,内衣,甚至女人的肚兜,全部散乱地落了一地。
“混账!真是混账!”太后的脸色惨白,已经布满了沧桑岁月的双手颤抖着,不停地发颤,她一手搓着自己的另一手,似乎是在竭力地忍住自己内心的震撼和愤怒。“混账······皇家的脸面全给丢光了!”太后美丽的脸上带上苍老的悲伤,越往里走她越羞愤难堪,里面却断断续续传出喘息和呻吟,还有滛靡乱耳的低效。
“姑妈——”余贵妃带着浓浓的鼻音,眼见就要哭出来,任哪个女人看见自己男人?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