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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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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平心中一凛,不敢再有遐想,"回皇上,天都桃花当属禁宫桃塘方显其臻妙。"

妫语淡淡一笑,并不置评,只是沿着水边款步而行,项平自随在其后。

"这次入闱的士子是不是少了什么人?"

项平马上答道:"皇上明鉴,此番春闱正是少了萧水天。据臣听闻,萧士似乎染上了风寒,应试那天卧病在床,起不了身。"

"哦?怎么那么巧?"

这便是有些责难的意思了,项平惶恐一跪,"皇上,臣办事不利......"

妫语一皱眉,连带地赏花的兴致也全无,她脚步一顿,"项平,君臣之间并非只一个惧字。君有信,臣有义。你的能耐朕很清楚,朕并非是要你动辄言咎。你可明白?"

项平一时怔住,只觉心中又紧又松,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辨不清什么思绪,隐隐有一腔血气在胸臆间涌动。"臣,臣铭记于心。"

"起来吧。"妫语缓和了语气,继续往前走,"关于三甲,你有什么看法?"

"臣以为乌州覃思文章出众,见解卓识,堪取第一;而木清嘉,文质有言,心忧天下,所论不俗,可当第二;而陈州曾合闲,秉气凛然,气象宏大,只稍嫌浮躁,可为探花,至于二甲,臣与各主考大人商议,可取士子二十八人,三甲可取士子四十二人,此是名册,请皇上御览。"

妫语接过扫了眼,交于知云,"一甲三名倒有两名入了乌州。"

项平一愣,随即领会,但要应下来又觉可惜,"这木清嘉......"他忽然想到这人是岳穹的门生,当下不再执着,"是。臣明白了。"

"朕听说洛州有个士子叫颜旗是吧?"

"是,这颜旗人品高洁,一手好字,文章亦是不凡,可取探花。"项平马上接了令子。

"嗯。"妫语淡淡应了声,"传王熙。"萧水天的事看来得由王熙着力了,不知赶不赶得上制科一试。

发榜之日,礼部官署的大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举凡参加春闱的士子,一大清早便候于一侧,寒窗十载苦读,莫不为了这个一朝登科的日子。一旦得中三甲,便可入仕朝堂,一展宏才,他日衣锦还乡。

覃思在看见榜册后,自是志得意满,欢欣满面,一番友朋互相吹捧,少不得摆宴酬唱。

"哎,覃兄,听说那个投了岳大人的木清嘉中了二甲一名呢。"

"呵呵,他哪能和覃兄弟相提并论,一个文采风流足当本朝第一,而另一个,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而已。"

众士子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却见覃思忽然停住了步伐,"以他的才学当可入了一甲三名。"

咦?众人都住了嘴朝忽然敛去笑意的覃思看着,心中俱是一万分的纳闷。

覃 思眼波漫过众人,清灵地一笑,"你们如若不信,就且看着吧。"他不信以木清嘉的才学只考了个二甲一名,莫说他比之那探花颜旗、榜眼曾合闲要来得纵横得多的 文笔,就是自己,只怕在策文一试上也难撄其锋。乌州出来的人,断不会输于北地这两个明显差了一截的士子。他信他!"走,覃某可以赌一桌酒,以待来日的制 科。"

"好,这可是覃大才子你说的啊!"

"覃某言出必行,如若制科一试乌州木清嘉榜上无名,那我覃思便在'揽芳亭'包下十桌酒席。"

"好!覃大才子痛快。"

木 清嘉由一侧的槐树背后转了出来,看着这一大群相拥而去的人群,对着其中一个特别清朗的身影倒是凝神看了会儿。随即转身一叹,默默地往回走。士子取试,对于 功名自然看重,木清嘉当然不会例外,他只得了个二甲一名。虽不甚差,但于他心中所想来说,却终有些不甘,神色难免有些悒悒落漠。但行至岳府时,一即入门, 他已将满脸悒色尽皆抹去,神情自然沉稳,仿佛连其心中亦是平湖静月,波澜不兴。

"清嘉。"

木清嘉经过前院时,忽听到岳穹在正厅唤了他一声,他忙上前施礼,"老师。"

岳穹点点头,明锐的眸光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今科名次,已知晓了吧?"

木清嘉揖了揖,"学生知晓了,二甲一名。"

岳穹仔细看着他平静的面色,不由笑了笑,"虽非预想,倒也不差。"

木清嘉的神色愈加恭谨,"谢老师挂心,学生一直铭记老师之言'得失不计,宠辱不惊,方为君子之达也。'。学生才疏学浅,日后必当发奋自强,不敢稍怠。"

"呵呵呵,"岳穹笑着拍拍他的肩,"可不是你才疏学浅才得的二甲一名,相反,正是因你才学拔人一筹,才使得你生生降了一级。"

木清嘉微讶,眼中有不解,却并未问出口。

岳 穹锐眼轻眯,精光暗隐,"当朝的右仆射大人,当年也由这一二甲一名起程。皇上用人品才品德,量行察止,年轻人,得沉得住气啊!"看来皇上的确是甚为看重 他,才会如此明显地将其特立出来,这木清嘉不旦有笔试,只怕日后的每一关都是试题,就看他能不能戒骄戒躁,顺利成才了。不过话说回来,当今皇上更为年轻, 但那种稳而不露,却是让人难测得很哪!

木清嘉听了岳穹的话也是一怔,这样的暗示,可能么?以声名而论,他远不及覃思出众,何以皇上竟会注意到他?

岳穹也不多说,只是又提点了一句,"皇上近日还将开制科,到时入闱进士还可再考,这一次的举试,才是一条平步青云的路啊。"

"多谢老师提点,学生记下了。"木清嘉的目光镇定下来,敛住一派山河无限的雄图,眼中有的除了一个稳字,还是一个稳,扎扎实实,步步进取。

唱名之后,一甲三名赐御马游天都,循惯例,三人当佩花而行,纵马款段,遍看天都春花争妍。颜旗、曾合闲虽为文士,却俱是北人,身着红袍,襟佩牡丹,总不如覃思一身清朗,颀长隽秀,毫无局促之感。天都百姓都出门争观,沿途指指点点,都道"好一个俊秀的状元郎"。

是夜,女皇又赐所有及第士子光禄寺享宴,由项平代行女皇之意,嘉奖的同时,亦有勉励之辞。

宴罢之时已近戌半,众进士陆续离去,但项平独独派人暗中叫住了木清嘉。

"皇上传诏,请木进士入宫面圣。"

木清嘉长身一诺,"领旨。"他心中虽疑,但面上却是一片沉稳。

项平心中微微一声冷笑,虽不知皇上召他何事,但想来亦不脱岳穹的关系。这些日子来,皇上倒是对岳穹言听计从,似乎是有意在疏远自己了。眼前这木清嘉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颇深,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沉稳气度,怕是不俗。

此行项平不知根底,木清嘉亦是不知,他起先也道是老师在皇上面前进言,但后来一想又不对,如果老师昨日所说的话为确,那皇上此番传召的用意只怕不简单。

"臣参见皇上。"项平引着木清嘉行参拜之礼。

"平身吧。"妫语将奏折放于一边,目光看去,正是细细打量着木清嘉。

项平心中有数,"臣告退。"

木清嘉见着项平退出,中规中矩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这副模样落入妫语的眼里,倒是颇为有趣,不由微勾唇角,"盛世要有锦心绣口的鸿儒之士,也要有治郡有方的能人良吏,二者缺一不可。"

木 清嘉一愕,这不是......莫非,那日里见到的便是?!他错愕地抬起头,正入眼的果是当日那名绝色少年的面庞,只是如今更显夺人心神。明艳清灵的容貌,春髻罗衫 的秀雅娴雅,但是,却已隐去了当日的随和疏散,凝上几许锐利透彻的审视,以及......君王的威仪。看到这一层,木清嘉立即稳住了神情,伏身一跪,"学生愚钝不 明,当日冒犯天颜,请皇上恕罪。"

"朕有怪罪于你么?"妫语朝知云瞪了眼,接过他呈上的药,不由语气有些迁怒。但当着外臣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一气喝完,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

木清嘉只觉鼻端飘来萦萦药香,只堪堪辨出了其中一味,当归补血。"学生妄度圣意......"

"木清嘉,你若以为你的二甲一名是如此得来,那你就太让朕错看!"妫语把话故意说得极重。

"学生不敢。"他眉宇微拢,颇有些不知适从。

"这么着就不敢,那还怎么治郡有方,不畏强权?"妫语语出偏刁,竟似有意刁难。

木清嘉略略听出些意思,"学生身为人臣,于君王面前自当守纲守仪;若小人得为民官,于君主面前则为民意之趋,不敢不直言呈谏。"他答得一派沉静,并无局促,亦未见怨怼。

妫语缓缓一笑,"果然不负岳穹、段辰所荐,堪当大任。"她款步离座而下,"你起来吧。"

"谢皇上。"木清嘉悄悄捏了捏衣袖,手心有些粘。

"你当日说到治世良吏,那你现在好好说说,良吏当如何治世?"

"回皇上,学生以为,吏者,当以民为本。修饥馑,救灾害,振疲露,富民生。民安则家国定,国定则世治,世治则国强,国强则外侮不敢侵凌。总此,则四海呈平。"木清嘉头额虽低垂着,然脊背已然挺直,似是这番话由其腹中直冲胸臆,脱口而出。

妫语在书案前走了几步,并未遽然作答,他的话前半段全是准备,直至点到外侮,才语出响亮铿锵。他的目光放在北防,"外侮之患,可不只须国富民强即可呀。"她何尝想在匈奴面前如此窝囊?就为他一个匈奴,她才放任了麟王。

"是。国富民强者,根基也。帅将辈出,可备也。无后顾之忧,势方可成。"

"国可治,民可富,然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且,"妫语眉峰一蹙,"后顾之忧为何?"

木清嘉揖了揖,微抬起脸,"将者,百战而成。所谓后顾之忧,当在东南。"

海 寇倭奴?妫语快步走到皇舆图前,目光直划过长泉、平州、乌州、乃至元州,这四省俱是饱受海战之累。近年海禁虽除,然商贸惧于寇盗,心终惴惴,商路不通,不 禁亦禁,更有四省粮食赋税,多遭劫掠。长泉在孙颐妥善治理下,匪寇不行,然于平乌元三州却更为肆虐。"肃清海防,的确走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但是,现在 还不能遽动......木清嘉,暂封你为起居郎,特准御前掌笔。制科在即,你好好准备着吧。"

"谢皇上。"木清嘉心头一重,这起居郎一职,品阶是为从六品,专侍君王一侧,每仗下,议政事,皆执笔记录于前,史官随之。这越级封官不说,而且还是如此近职,这让木清嘉不由动容,连带跪安而出之时,不自禁地都有些激动。

"皇上?"知云看了眼沙漏,轻唤了声仍湎于沉思的妫语。

清香淡无痕迹,只萦绕了一股安神定心的气息散在殿里,正如妫语淡若无迹的思绪。"目光端的是长远,只不知沉不沉得住气了。"

"皇上,知云方才听得了一句话,"知云在旁微笑着道,"将者,百战而成。"

一抹笑意由朱唇轻溢,"可不是?百炼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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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庙堂篇 第二十一章 关塞笳鼓

"报--大人!匈奴人三万铁骑已下虎威城。"

一 个身影蓦地由军图前转过来,这葛衣巾帻的文官脸色一变,复又转回身,因长年守关,被风沙磨砺的手,布满了褶皱。此时这双手由纪州拂过原州,沿途有东胜、企 口,三关口,广武营、固原城、胭脂堡、杀王坡,最后才是虎威城。"连胭脂堡都丢了?"怎么会连消息都没一个就一溃千里,节节败退呢?他所率的武泉不过八千 兵俑,匈奴如此强势,如何拦阻?如何守城?

"回大人,武泉以西以北的关卡俱已失守,据探子回报,匈奴军正直奔武泉而来。"

"估计什么时候会到?"一声清亮坚毅的女音由玄关处传了进来,一名武装着身的英气女子一步跨进里堂,目光炯炯,一扫单膝跪地的小卒,朱唇微抿,举手投足间,一派镇定沉稳。

"回将军,约莫酉时将至。"回话的小卒不由朗声回答。

"再探。"女子手一挥,小卒立刻退下。

"是,将军!"

"爹,"女子走上前站到父亲身侧,"兵来将挡,我们能守一分是一分。"

斑 白的鬓发映衬着严峻中透出苍白的面色,一双紧锁的浓眉显得分外突出,文官将手一捶军图,回过身来,语气已带决断,"畔儿,武泉守不住,但不可不守。不守则 失人臣之道,失城主之责。但这一守,必将勾得匈奴人蛮劲,到时城破,全城百姓必然遭殃。"他深吸了口气,"唯今之计,只有你率全城百姓及粮草尽数投奔泷水 郡,将匈奴叩关之事报知,以通上闻。我会派一百军士护佐,但再多就没有了。"说着,他站起身,神情有绝决的激动,"事不宜迟,你赶快去办。"

"大人!"女子忽然一跪,以军礼奏陈,"末将以为大人此言差矣!大人身为文官,虽手握兵权,但素不习武事,临阵杀敌,焉能御敌于城下?"她往前跪行一步,语出铿锵,"大人,末将愿领守城之职,由大人护送百姓出城!"

"畔儿!"那文官一声怒叱,说话间竟似带了颤抖,"你,你可知那匈奴人铁骑的厉害!三万兵马,武泉只不过八千弱兵,一旦攻城,如何幸免!你,你就替为父想想,不要再说了!"

"若 是如此,那畔儿更当死守城池,为爹爹挣得时间,以便百姓安然出城。"女子俯身磕了个头,"爹爹,畔儿知你为了女儿,要留女儿性命,然家事焉比国事?爹爹是 女儿的父亲,但是爹爹更是全城百姓的父母官,当官以民为主,以民为命,此语出自爹爹之口,如今何能弃之不顾?爹爹你身为文官,于武事自不娴习,哪比得女儿 上过阵,杀过敌,统过军?那匈奴人没甚可怕,女儿曾经照样赢过他们,斩过他们的头颅!此番纵是敌众我寡,然为国为家,何惧之有?爹爹,请您以百姓国事为 重!"

"畔儿,畔儿!"文官失声而泣,既为着如此肝胆忠义的女儿而自豪,亦为着这番斩钉截铁的话的无可挽回。是他的女儿呀!亲生的女儿,由 嗷嗷待哺,抚养成|人,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习武,看着她统兵打仗,看着她决胜匈奴,看着她受朝廷册封,看着她扬威匈奴,可是现在,难道也要他看着自己唯一的 女儿去送死么?这教他如何甘愿!这教他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爹,事不宜迟,匈奴是铁骑,城中百姓只能徒步而行,不能拖得太久了!"女子起身站起,面容上派坚决,"爹爹,你是行军司马章戈,一城之主,若再不行,请恕女儿不孝,让黄德冒绑了您走!"

章戈老泪纵横,终是迟疑地点了一下头,"畔儿啊,此行守城重责便全数托付于你了!你,你......如有机会,当给爹爹活着回来啊!"话至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女 子一咬牙,明眸一睁,强将泪光逼了回去,折身伏地而跪,闷着的声音似在强忍着哽咽,"爹爹,女儿此行九死一生,若上天怜佑,但得守住武泉,女儿再行孝道! 如若城破......那女儿就先在此拜别爹爹,望爹爹恕女儿不孝之罪!"说罢,"嘭嘭嘭"她磕头见血,拜完之后,也不待父亲再说些什么,回身便走,直奔城头。

"黄德冒!"已换上一身戎装铠甲的武泉守将章畔笔挺地站在城头上,看着日行过午的天色,沉静的面色上敛去了一切闺房绣榻女子的柔媚,有的只是坚毅与果敢。

"末将在。"一名身着重甲的将士在旁一抱拳,虎虎生威的脸上,是满脸的戾气。

"你随武泉令臣迅速清点粮草,只留一日口粮,余者尽数装运,与城东百姓处集合。"

"末将遵命。"

她深吸了口气,"行军司马大人呢?"

"回将军,正在城东劝慰百姓。"

她秀眉一拧,"怎么还在劝慰?时辰不早了!"她一想,马上折身下城,直奔城东。

一行快马赶到城东的谷场,她正好听见父亲在那里语辞恳切地乞求。

"各位父老乡亲,章某不才,不能守住武泉,是章某无能,枉为一城之主。但乡亲们,?br />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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