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扭过头去。 看来这妮子是存心报复呢,忘忧被打得连连后退,没有反击,只有勉强自保,狼狈至极。
君无染见状更生轻蔑,越觉了尘简直是鬼迷心窍,居然会为这样的女子破戒。生平头一次欲将人杀之而后快,密不透风的剑雨朝忘忧袭去。
忘忧初次领教到白帝城雨落剑法的厉害,衣袖尽破,被逼到死角,躲避不及硬受君无染一掌。好在她内力深厚,并无大碍,但忘忧还是假作伤重,让自己直直往后坠去,正当她在考虑让自己哪个面着地时,一道身影飞扑过来,将自己稳稳接住。
“无邪,你!”君无染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忽然出现的弟弟。
“阿姐,住手,休要伤她!”君无邪紧紧搂住忘忧,维护之心坚决。
君无染胸口像被人狠狠拍了一掌,气血翻腾,难以喘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子会为同一个女人方寸尽失。“无邪,这女人究竟是谁!”君无染极力克制才压住将要爆发的怒火。
君无邪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忘忧,瞟了眼夜斩和霓裳,眉头微蹙:“阿姐,你且回去,我稍后向你解释。”
君无染难以置信地看着君无邪,也顾不得什么玉女形象,大声质问:“无邪,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君无邪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依旧不改初衷:“阿姐,回去再说。”
“哈哈,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君无染执剑的手颓然垂下,花了好大力气才不让眼泪溢出,留下一道哀伤的背影。
“我可不会谢你,慢走不送。”君无染才转身,忘忧便甩开君无邪的手,跳开两步。
“小妖儿,许久不见,上仙我对你可是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啊。”君无邪一改方才严肃,嬉皮起来。
不过这样的君无邪倒真教人跌倒,忘忧瞟了眼合不拢嘴的夜斩和霓裳,没好气地说:“可惜,我不想你。”说完便想跃下屋顶,谁知飞到半空中只觉腰上一紧,又被硬生生扯回君无邪怀中,低头一看,腰上不知何时竟多了条链子!“天啊,君无邪,你变魔术的吧!”
“为了小妖儿,上仙我可是煞费苦心,不惜从上界请来宝器,只为将你牢牢捆住。”君无邪说着又紧了紧手上链子。
忘忧被他一拽之下又贴近他几分,药香扑鼻,只觉心神一荡,登时忘记了反抗。
“小妖儿嘴硬,明明也是想我的。”
君无邪的调笑令忘忧羞恼地别开脸,对着底下两人怒目而视。“霓裳、夜斩,你二人真不打算有所作为?”
霓裳捂住小口娇笑两声,“哟,我看园主美男在怀颇为享受,故而不敢打搅~~”说着又朝夜斩抛了个媚眼,“你说是不是?斩。”
夜斩红着脸腼腆地点了点头。
“唉……”忘忧扶额叹息,“好吧,那你们就坐看我被人捆走好了。”忘忧说着双手一摊放弃挣扎,不出手就不出手,想试我武功?门都没有!打定主意看夜斩能忍到何时。
君无邪刮了刮忘忧鼻子,“小妖儿还是那么调皮,走罢。”说着便揽上她的腰作势欲走。
夜斩终于按耐不住,挡住君无邪去路,一声哨响之后,一队黑衣人嗖嗖现身。
忘忧抬起指头戳戳君无邪,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我先过去坐,你们打,谁赢我跟谁走。”
“小妖儿,整天和杀手厮混能学到什么好招式?不如让上仙我亲身示范如何?”不待忘忧反应,已被他拉扯着加入战团。
“瞧好了!”君无邪说着从身后握住忘忧双手,在她耳畔低语:“化拳为掌,灌注指力。”
忘忧被他呵进的热气弄得酥麻难当,如牵线木偶一般被他拢在怀中,被他牵引着挽起一个手印。
“注意脚下,随我来。”君无邪轻踢忘忧小腿,让她随自己的步伐而动。忘忧被他引领着,向黑衣人发起攻击。
君无邪在瞬间打头四人|岤位,兵器叮叮当当掉了一地。“怎么样?白帝城的润物无声可还好使?”
忘忧仔细回味着方才的身法、手法,连连点头,“白帝城的招式,果然了得!”不过,为了让君无邪继续得意,她的话还留有一半。
君无邪灿笑道:“能得小妖儿赞誉,无邪真是满心欢喜。”
忘忧撇撇嘴,仰头问道:“接下来如何?”
“你且瞧好——”君无邪话音刚落便牵引着忘忧爆起跃高,袭向剩下四人。
身法之快令忘忧咋舌,“足踢曲池,指戳神门!”君无邪指引着忘忧,快如疾风地将四人潦倒。“这叫骤雨疾风。”
忘忧认真点头很是受教,君无邪身法潇洒利落,这一系列点|岤、擒拿叫他做出来还真是善心悦目。看到忘忧眼中的赞赏,君无邪心情甚是舒畅。
“君无邪。”忘忧抬起头,满是认真地叫他的名字。
君无邪注视着她,静待下文。
“我觉得,润物无声和疾风骤雨这般使来才够味!”言罢,忘忧将寒冰真气灌注指力,戳向君无邪檀中,君无邪侧身闪避的同时落入圈套,右臂一麻瞬间失去直觉。而忘忧趁机已将链子的另一头夺回手中,君无邪感到寒气逼近,手背微麻,留下细细血口。鼻尖温香骤消,抬眼,忘忧已脱离他控制,站到了夜斩跟前。
明明还是那两招,自己使起来飘逸似仙,她用起来却更快更狠,形同妖魅。君无邪心中惊诧,但却还是不动声色,掩下受伤的手背,带着几分宠溺:“调皮,还没学会走就想跑?”听在旁人耳中,仿佛方才忘忧得手,是他故意为之。
忘忧白他一眼,对身后杀气腾腾夜斩说道:“你的手下,好生无用。你且去与他战两圈,我好将这链子解下还他。”
忘忧说话声不大,却一字不落被君无邪听去,他笑道:“小妖儿,世上除了我,恐怕无人能解开这锁链,你还是别费力气的好。”
“切~~”忘忧白他一眼,不以为意。
“君某叨扰多时,这便告辞了。”说完一个纵身不见人影。
忘忧来不及想君无邪为何走得如此干脆,迅速向屋中奔去,临了瞥了霓裳一眼:“回头找你算账!”
请出御神,手中链条应声而断。“切,居然还敢唬我!”忘忧不禁将君无邪鄙视了个遍。
不过她很快便君无邪并没有说谎,因为拴住自己腰的那部分无论是用砍还是锯除了火花四溅便再无其他变化。环顾这根闪闪亮亮的链子,发现居然没有锁孔,没有接头!忘忧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君无邪今日现身的目的并不是要抢人,而是要将这条链子拴在自己腰上。
慢着,忘忧细细回忆着君无邪说过的话,“与杀手厮混,厮混?”他这些天一直在暗中窥探?想及此,忘忧不得不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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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君无染失魂落魄地离开离园,独自一人漫步江边。滚滚洛水东流去,落英相逐,尽没白浪,见状君无染更觉凄惶。江风吹落帏帽都不自觉,任泪珠滚落,冰凉满腮。
“没想到世上还有令姑娘这般人物伤怀之事。”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故作老沉地上前与君无染搭讪。
君无染双眉紧蹙,冷冷扫了一眼那少年,只见少年满脸殷切地望着自己,正将吹落在地的帏帽双手奉上。
少年见她神色冷冽不由得往后退走两步,但又见她云容月貌、气似幽兰,不觉贪恋地多瞧两眼。踌躇间又装着胆子开口,“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青城。还是姑娘自己更配得上这句牡丹真国色。”
君无染听罢胸中更是怒火中烧,前几日才落脚客云来便被一众登徒子上前马蚤扰,说着什么花满楼、国色牡丹、夺得魁首,言辞放浪,穷极狎昵。打听之下才知似是有人装扮成自己的模样四处招摇,而那人依稀就是离园那个妖女。
“齐某对姑娘好生钦慕,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上船一叙?”少年说着指了指江边泊着的三层画舫。
居然邀自己上画舫?君无染拿剑的手指节泛红,她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想自己先是奔往迦罗寺夜探了尘,被他冷言冷语逐走,紧接着又连夜赶往洛州,竟被自己的亲弟弟阻拦。
“姑娘?姑娘?”少年又上前两步,伸手欲拉君无染衣袖。
“滚!”君无染叱喝一声,转身便走。
少年急追两步,手捧帏帽,“姑娘留步,你的帏帽。”
见她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少年壮着胆子上前阻拦,君无染衣袖从他指尖滑过,“姑娘——啊——”少年不可置信地盯着刺入自己身体的长剑,“你,你——”
“登徒子!”君无染恨骂一声,提剑将少年手中沾血的帏帽斩成碎片,衣袂飘飞,隐于林间。
艄公模样的老者循声赶来时,只见少年躺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小少爷!小少爷!”老人焦急地抱起少年,封住大|岤,施展轻功返回画舫。
“大少爷不好啦!不好啦!”老人呼唤几声,从舱中出来一个青年,见满身是血的弟弟,齐宣鹤大惊失色:“飞鹰,飞鹰!”
急唤随从去请大夫,自己拿出金疮药替弟弟疗伤,褪掉衣裳,只见血口贯穿心肺,血肉模糊。“究竟是谁?下此毒手!”齐宣鹤一拳打碎桌面,睚眦欲裂。
第二十章 寻仇
更新时间2012-2-12 20:31:24字数:3338
“二哥!二哥!”凤吟飞身急追,却仍叫凤楚甩开老远。
水烟纵身上前,挡住凤吟去路,“五小姐,二公子他有要紧事办。让水烟陪您去市集逛逛?”
“滚!要你多管闲事!”凤吟气急败坏,张口便骂。
水烟还是毕恭毕敬,“二公子吩咐,让水烟照顾好五小姐,水烟不敢失职。”
“哼!还不是让你缠着我不去坏他好事,我才不会上当呢!我一定要去!”凤吟不由分说地推开水烟。
水烟又再度拦她去路,“五小姐请回!”
“让开!”
“五小姐请回。”
“滚开,狗奴才!”凤吟甩脱不开,尖声骂道。话音刚落,鞭子便已朝着水烟当头落下。
水烟长臂一展,将凤吟的鞭子死死拽在手中,依旧没有表情,“请五小姐回去!”
凤吟很是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要不然自家二哥也不会总是派他来看着自己,可她还是不死心,将对凤楚的怨统统发泄到水烟身上。“哎哟!”凤吟娇喊一声,捂住右手,“好痛!水烟,你好大胆子,竟敢伤我。”
水烟轻皱眉头,有些无措地将鞭子放开,“水烟不敢。”
【啪——】一记耳光,重重打在水烟脸上,霎时间留下五个指印。见水烟对自己怒目而视,凤吟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就是打你怎么了?我就不行你敢对本小姐动手!”
水烟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暗道,不能坏公子大事,隐忍下怒火,“水烟不敢,请五小姐回去。”
凤吟泄了怒气,心情稍霁,这才返回船上。口中依旧嘟囔着凤楚的没良心,忽见几艘大船由远及近,看帆上旗号,凤吟蹬蹬窜上甲板。“表哥!”
齐宣鹤立在船头,面色铁青,但见前方船尾一红衣丽人朝这边挥手,举目远眺之下,嘴角终于露了丝难见的笑意,“吟儿。”
凤吟见齐宣鹤不似往常那般一见自己便热情地迎上来,有些不痛快。
两船逐渐靠拢,齐宣鹤这才飞身过去与凤吟说话。凤吟见他满眼血丝,青胡茬满腮,不禁很是惊讶,“表哥,你这是——”
齐宣鹤重重叹息一声,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什么,飞鹰伤重!”凤吟对那个比自己小一岁的表弟还是颇为疼爱的,闻他被人所伤不禁心头一紧。
“飞鹰自幼体弱,武功只做强身健体之用,这回被那妖女所伤,也不知能不能熬过。”齐宣鹤心中大恸。
凤吟眼中也起了水雾,她拉住齐宣鹤大手,柔声劝慰:“表哥莫要焦心,飞鹰他吉人天相,定会早日康复!”
齐宣鹤得她宽慰,心中一暖,握柔夷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凤吟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轻轻挣脱那双大手。两人相对沉默,气氛尴尬。
“那妖女究竟是谁?竟如此心狠手辣,伤我鹰弟。”凤吟紧了紧腰中长鞭,狠声问道。
说起仇人,齐宣鹤愤慨非常,“不瞒吟儿,我帅齐家堡船队,正是要找那妖女讨个公道的。”
“表哥,我与你同去!”凤吟抽出鞭子,义愤激昂。
齐宣鹤本觉前去寻仇让凤吟同行实有不妥,可又想难得与她独处,若让她见识自己的英雄气概,或许会更生好感呢?于是打定主意,允她同往。
因为是去寻仇,凤吟也不敢表现得太过雀跃,只得暗暗欢喜,得意地瞟了一眼身后的水烟。齐家堡的大少在此,他一小小侍卫,决计不敢阻拦。
水烟亦知道自己身份,懂得分寸,只得默不作声,紧紧跟着。但见齐家船队朝离园码头方向驶去,水烟暗道不妙,那齐家大少口中妖女不会就是她吧!
此时,凤楚正在离园中与忘忧下棋。他所执黑子已将忘忧的白子吃得七零八落,一字落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忘忧脸颊,“听闻白帝城有一奇药,名唤颜如玉,正如其名,女子用之,容颜如玉,忘忧何不讨来——”凤楚说着,指尖轻触忘忧伤疤。
忘忧笑着别过头去,“多谢凤公子关心,忘忧不需要。”其实这道疤痕早已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不消多时这张脸自会光洁如初,可忘忧为避夜君耳目,不想它愈合得那么快,每每忍痛故意将其撕裂。
“叫我楚。”凤楚含情脉脉地望着忘忧,今日,他正式与她结盟,但若在盟友之外多加一层关系,又有何不可?
忘忧但笑不语,起身的同时抖落几片樱花瓣,“凤公子,你我乃盟友,仅此而已。”
凤楚紧接着起身,欺上前来,温柔地拂下她发丝上的几片花瓣,“楚对忘忧,一见倾心。”
忘忧被他逼退两步,靠到树上,懒懒抬眼,审视着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多情公子,并不言语。
凤楚看到她眼中的玩味,略带伤情地问道:“莫非忘忧心有所属?”
忘忧见他模样不禁一阵,还真是楚楚可怜,“是,也不是。”
“了尘。”凤楚用的肯定语气,令忘忧有些莫名。
“了尘?”一个频频在自己面前被提及的名字,忘忧意识到,似乎自己漏掉了什么。
“呵,了尘禅师为一个才初见的女子破戒,触犯迦罗寺规,领受八十戒棍,面壁三年……忘忧可别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凤楚挑着眉,戏谑道。但见忘忧神色不似作伪,凤楚忽地收起笑容,“你真不知道?!”
忘忧茫然地点了点头。她确实一无所知,这几月来要操心的事甚多,哪有时间去打听这些江湖八卦。这才反应过来,一向清冷的君无染何意暴跳如雷。
“哈哈哈!”凤楚大笑三声,“好个没心没肺的女子!枉他一片痴心。”
忘忧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想当然:“你怎知他对我痴心一片?”
凤楚只觉眼前女子简直太不可思议,“你与他在玉狼山上所作所为,见证之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你倒说说看,我与他究竟如何?”忘忧问道。
凤楚便将凤羽转述所见一一道来,说道肌肤相亲,衣不蔽体,当众轻吻等等之类时,他眼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忘忧双峰,喉头开始发燥。
忘忧无奈地摆摆手,“凤公子,眼见未必为实~”走到桌前,端起茶杯递到他面前,轻垫脚尖:“喝点水,下下火。”
凤楚对上她满是嘲弄的眸子,涌起薄怒,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咬牙切齿,“火势太大,杯水车薪,不如忘忧芳泽雨润,解我久旱!”
忘忧幽幽一叹,“为何你们一个个,都是如此呢?”来此世道,遇上一众美男,真不知自个儿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自己的功德貌似都积到“X福”一项上去了。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可用不着遇到的每一个都是奔着和自己OO××来的吧?自个儿现下这幅尊容真有那么欠操么??想发展一段纯洁的男女关系真有那么难么?
“一个个?如此?”凤楚愣住,“谁让你来者不拒,不懂矜持为何物?换做旁的女子哪容男子轻易近身?”
“呼,别将我说得那么不堪,我向来只容美男子近身~日戏一美,延年益寿。”忘忧说着斜凤楚一眼,“你整日流连花丛,乐不思归,别告诉我你对每个女子皆是出于爱意,或是只为床第之欢。世间妙人何其少,能与之煮酒烹茶,下棋论剑,实乃人生快事。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美人亦是同样,只要脾性相投,管他来自烟花柳巷还是佛门圣地!凤公子,你说呢?”
忘忧离经叛道的言语令凤楚倍感惊讶,他表情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其所言消化,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一种被理解的欣喜:“知我者,忘忧也!”
同是艳名在外,为色名所累的两人相视一笑。可凤楚的手,却没有要拿开的意思,忘忧正色道:“知己,还想抱到何时呢?”
“忘忧好香,楚不舍得放手。”凤楚说着迷恋地吮吸着她发间的香。
“园主,有两笔账,需得立时清了。”葛风忽然毕恭毕敬地出现,手托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