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紧命人将她们送走,“忘忧,不会有下次了,我会处理好的。 ”
忘忧无所谓地笑笑,“我没事,你去忙吧。”
其实容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忘忧,只不过都被姬夜尹挡了回去,而这一回,他故意放容夙进来,不过想借机试探。忘忧的态度叫姬夜尹心头一沉,无所谓,是否意味着,不在乎?他大步出屋,召来春情:“让乌恺排查城中可疑人等,明日婚礼前关闭城门。即日起,你贴身伺候夫人。”
华美的嫁衣,压得忘忧无法喘息,热烈如火的颜色,灼得她双目生疼。姬夜尹为她准备的嫁衣,带着浓重的西域色彩,紧身大摆,低胸露脐,衬托出她美好的身材。头冠上明珠交辉,熠熠璀璨,让她的风情中,添了几分庄重。
因为这场婚礼,罗刹海进入了狂欢,喧天的舞乐,无尽的美酒,映红天际的火焰,将整座城点亮。
“夫人,吉时到!”春情搀扶着忘忧走出房门。忘忧从未见过姬夜尹着紫以外的颜色,原来他穿红,也是那么好看。
看到忘忧眼中的赞赏,姬夜尹心头一喜,捧起她的脸便忘情吻了上去,“忘忧好美。”
“哎呀——爷!”春情红着脸,将姬夜尹拉开,只见整个队伍都在捂嘴偷笑,春情没好气地嗔了一句:“没见过你那么心急的,看,夫人的妆都给你弄花了!”
忘忧陪着笑,笑意却未及眼底,秋色拿过口红,替她描画一番,姬夜尹这才抱她上马。两人共乘一骑,由忘忧居出发,往冥王殿去。火树银花香满路,不断有百姓和冥教教众上前,向二人送上贺仪和祝福,鲜花吉果纷至沓来。
忘忧只觉眼前一切虚幻如梦,仰头,对上姬夜尹满眼的欢喜,她心中尽是忐忑。姬夜尹看到她眼中的犹豫和不安,握住她冰凉的手,在她耳畔低语:“娘子,别怕,有我在。”
“娘子?娘子!”忘忧默默念着这对她而言格外新奇的称呼,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反感。
“请新人入殿!”司仪一声唱喏,拉回忘忧的胡思乱想,姬夜尹扶她下马,两人执手拾级而上。
空旷的大殿中,并未因这场婚礼而披红挂彩,依旧以往阴冷的色调。冥教上下教众,依等级站位,分列两侧。最高的王座上自然是空的,只有容夙一身盛装坐在侧位。座下是教中四位长老,武功奇高,在教中极有威信,只有这四人点头认可的人,才能坐稳教主之位。目前而言,他们对姬玄仰还是忠心耿耿的。
忘忧默默打量着这些人,她忽然看向姬夜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趁姬玄仰闭关时大婚,这做法并不明智——
“一拜天地!”司仪的唱喏,拉回忘忧神思,她随着姬夜尹一同拜下。
“二拜高堂!”转身,对着王座,拜下。
“夫妻对拜!”四目相对,姬夜尹的紫眸中仿佛满是蛊惑,忘忧在他的凝视下,缓缓俯身。
“礼成!送入洞房!”
这就完了?好像这成亲,也不是什么难事!忘忧惊讶于这仪式的简短。
“慢着!”久不作声的容夙忽然喊道,大殿中霎时安静下来。只见容夙朝手,命人端上两杯酒,“为左护法夫人,赐酒!”
姬夜尹眉毛一挑,看了一眼酒盅,抬头,对上容夙眼中透出的怨毒。
这酒有什么问题?忘忧将二人表情看在眼中,难道容夙起了杀心?只是,这公然赐酒,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姬夜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忘忧,笑对容夙,俯身作礼,“多谢义母,娘子不胜酒力,这酒便又儿子代劳好了。”说着作势欲饮。
“夫君~~”忘忧红唇亲启,抢过姬夜尹手中酒杯,“义母大人赐酒,忘忧哪有不喝之礼?”说着不待姬夜尹反应,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姬夜尹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显得极是激动,“忘忧,忘忧!”
就在此时,只见四位长老纷纷露出满意的神情,上前恭贺道:“左护法,恭喜,恭喜!”
四位长老话音刚落,潮水般的祝福蜂涌而至。“送入洞房!”司仪话音刚落,春情、秋色与侍女簇拥着满是疑惑的忘忧,引她出殿。她很想问姬夜尹那酒究竟是什么意思,回头,见他正被道贺的人层层围住,紫眸中熠熠生辉,满是喜色。
“春情,拜见夫人!”
“秋色,拜见夫人!”
忘忧登上马车,错愕地看着忽然对自己行起跪拜大礼的二女,“你们这是……”
第四十一章 惊变
更新时间2012-3-19 20:56:07字数:3252
“秋色从前错怪夫人,请夫人责罚!”秋色一改常态,居然对忘忧认起错来。
不待忘忧相问,春情对她拜了一拜:“夫人,您为爷饮下化功散,足见您对爷情深一片。从今晚后春情对您忠心不二,此心可鉴!”
化功散?忘忧恍然大悟,依稀记起丽姬向自己透露过的冥教辛秘。据说,姬玄仰的原配夫人武功极高,几乎与姬玄仰不相上下,虽为女子却极爱争强好胜。又因姬玄仰与容夙暗通曲款,妒怒交加之下开始谋夺教主之位,姬玄仰被她打成重伤,若不是四长老挺身相互,冥教恐怕真要易主。从此之后,姬玄仰极其忌惮武功高强的女子,迎娶容夙之时,便逼她饮下化功散。上行下效,冥教中有品级的头目婚配之时,都会为新娘备上一杯化功散,若新娘当场饮下,则举教同贺,受赏万金。
回想当时情形,姬夜尹竟为自己挡酒!忘忧眼眶有些发热,虽说化功散并不是无药可解,但耗散的功力却不是一年半载能够恢复的。凝天大法自然不可能被区区一杯化功散化去,但忘忧不禁自问,自己究竟能为姬夜尹付出多少?结果,自是令她惭愧非常,她能为他付出的,不过一纸婚书,一个称谓。
忘忧居的新房内,忘忧安静地坐在喜床上,看春情秋色忙里忙外招呼布置。“自私如我,该如何回报他的深情?”忘忧只觉头冠沉重,压得脖颈酸痛,她朝后倒去,看着屋顶。
“夫人,别这样,妆花了怎么办?您要累我拿靠垫给——”
春情的声音戛然而止,忘忧猛然起身,只见了尘不知何时已进到房中。
“嗯……夫……夫人……”春情和秋色如玩偶一般被了尘举到半空中,咽喉被死死扼住,两人看着忘忧,祈求、无助。
“了尘!放开她们!”忘忧低喝一声,“趁没人发现,走!”
“你叫多少人来,我便屠多少人,许久没有痛快杀上一场了。”他步出阴影,血红的双眸带着死亡的气息,眉间朱砂妖冶得刺目。
忘忧心头一窒,后退数步,眼前人倘若大开杀戒,不消半刻此地便会变成|人间地狱。她深吸一口气:“你要怎样?我答应便是。”
“呵呵呵,忘忧果然心善。”了尘低低笑着,稍稍松手,让二女稍作喘息,“脱衣服,记住,要一丝不挂!”
“夫人,不要——啊——”秋色才喊出一声,便被了尘掷到地上,狠狠踩住胸口,“快!我不介意踩断她几根肋骨,或是抠出她一枚眼珠!”说着直指春情眼眶。
“不!不!我脱,我脱便是!”这时候的了尘如果见血,忘忧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结果,她虽然羞愤,却将衣服一件件褪掉。最后,将头冠缓缓取下,扔到地上。
“你真美。”了尘邪肆地打量着她,喉结滑动,声音微微嘶哑:“过来。”
忘忧走到他面前,他低头亲吻着她的眉眼,一手抚上她的背脊,轻轻一点,忘忧顺势倒入他怀中。了尘将她拦腰抱起,丢到床上。忘忧见地上昏倒的春情秋色尚有呼吸,心头一宽。
“了尘,不要让我恨你!”忘忧盯着他,暗自运气,做着最后的努力。
“那你便恨吧!你才饮下化功散,想运气,怕还要过些时辰,趁此机会,我会让你好好恨我!”他边说边解开衣带,滚烫的双手游过她遍体冰凉,眸中满是赞赏,“冰肌玉骨清无汗,幽昙花开暗香满。”他指尖划过她心口渐渐显露的幽昙花印,“你可知,在雪山上见你时,我便心动了——”他猛然将她双腿分开,观赏着她的美好,“这儿,更是销魂噬骨,惹人狂!”温度灼人的手指,肆意玩弄着她的干涩,“不过,她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了尘,住手!”忘忧无法反抗,羞愤地闭上双目。
“忘忧,你是我的!我的!”他忽然抬起她的下巴,逼她对视着自己。
忘忧虽是待宰鱼肉,却忍不住冷笑两声:“我不属于任何人!”
“是么?”了尘手上恶意发力,弄得她不住痛喊:“啊——”
“你的声音,很好听呢,不过你和姬夜尹做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叫的——”了尘埋首,开始用舌头滋润她,挑逗她。 忘忧只觉一阵温热酥麻,忍不住嘤咛起来。
“对了,就是这个声音。看,她开始欢迎我了——”了尘猛然拉起她,翻转过来,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新娘子,瞧,你注定与贞洁二字无缘,那我便不客气了。”说完握住她的纤腰,狠狠挺入,猛烈的撞击,让她雪臀一片绯红,“不晓得新郎进来后,看到新娘已被人滋润过,会作何感受?我好期待——”
“了尘,不要这样!不要!”一想到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满是哀伤,忘忧的心便阵阵抽痛,泪意上涌。
“不要?我偏要!新娘,流泪是没用的,你或许应该叫得再大声一点!”了尘一手将她抱起,一手将桌上喜烛果盘扫落,顺手拿起一壶酒,灌入忘忧口中,“这是你们的合卺酒,快些喝了,才能百年好合!”了尘癫狂地笑着,肆意玩弄,羞辱,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忘忧被一记耳光唤回意识,紧接着身体从温暖的棉被中甩到冰冷的地板上。
忘忧有些发懵地捂着高肿的脸颊,耳中嗡嗡作响,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搞清楚在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
床上那赤身捰体的陌生男人是谁?他似乎也是同样惊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暴怒的姬夜尹拧断了脖子。
“哈哈哈,一个侍卫?你居然和一个侍卫?!”姬夜尹狂笑不已,面色惨然。
酒宴正酣,尽管有乌恺拼命挡酒,姬夜尹还是喝得头重脚轻。好容易辞出宴会,心急火燎往忘忧居赶。推门而入,先是见到昏迷倒地的春情秋色,继而是满屋狼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娘居然会在新婚当夜与一个低等侍卫在新房中苟且!看着华美的婚服,精美的喜帐,雕花的龙凤喜床……每一样都是自己精心挑选,只为博她一笑。而此刻看在眼中,却是无情的讽刺和嘲笑。
“你为何要如此羞辱于我?你难道没有心么?没有心么!”他拎起趴在地上的忘忧,将她狠狠按到墙上,眼泪溅落到她心口。
忘忧只觉那泪一点一滴烙入身体,痛得锥心,拼命摇头,试图向他解释:“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姬夜尹,你听我——”
姬夜尹扼住她的喉头,伸手探入她两腿间,滛=靡的液体,正延着大腿往下滴淌。他将满手粘腻厌恶地擦到她身上,“你还想说什么?你的身体和你的心一样肮脏,让我恶心,我不想再看见你——滚!”姬夜尹没有之前的声色俱厉,而是极其冷淡地说出这句话。
怒到极致,便是如此吧?心伤彻底,也就是这般吧?忘忧咽下泪,将触手可及的衣裳披到身上,带着御神,毫无迟疑地出了忘忧居。整座城,还处在狂欢之中,她没有穿鞋,只是随着人流在街道中穿行,也不管被石子扎破脚底。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女子,原本是今晚的主角。
忘忧给东莲留下暗号,一个人往碧瑶湖走去,冰凉的湖水,洗净身体。待春情、秋色醒来,误会或许能够解开吧?可那又能怎样?侍卫抑或了尘,自愿抑或强犦,又有何区别?伤害已经造成,无法弥补,无可挽回。遥看对岸的忘忧居,恍如隔世。
回到鹊桥镇,忘忧没有马上联系在镇上接应的暗族,因为她不想看到了尘。不想再看到他忏悔地跪在自己脚下,祈求救赎或是解脱。找到鹊桥仙渡,取出霓裳所说的那颗珠子,一个人悄然往梧州赶去。
梧州的树木,永远那么葱郁浓密,如果说洛州是泽国,那梧州便是木乡。或许洛州的好水色,也是得益于洛水上游梧州延绵千里的佳木良荫吧?
“驾!驾!”马夫拼命抽打马匹,可车轮依旧深陷泥潭,无法前进。“哥几个,搭把手嘞!”身旁的镖师吼了几声,车队前方立时停止前进,开始往坑中垫土。
“什么鬼天气,闷死老子了!”镖师擦拭着满头大汗,骂骂咧咧。
“这梧州要么湿热闷人要么阴冷刺骨,蚊虫又毒,哪比得上咱锦州气候宜人呐。”
“可不是嘛,说的我都想媳妇儿咧。”
“哈哈哈……你老二想了吧!”
“梧州的妹子也不赖,找几个解解馋呗。”
“哈哈哈……”
一群人嘻嘻哈哈,对正在逼近的危险毫无察觉。第一山的镖,居然也有人敢劫?镖师死前眼中透出的就是这份难以置信。
黑衣人清理着尸首,就地掩埋,将货物重新装配好后,才换下黑衣,改旗易帜,露出火凤图案。雷声滚滚,雨点打落,忘忧看着镖队越走越远,躲到狭小的山神庙避雨。
一场新雨过后,掩盖了打斗的痕迹,却将埋尸首的泥土冲开些许。忘忧打马上前,又重新填埋一番。不禁小声嘀咕道:“凤楚的人,还真不怎么牢靠啊。”
翻身上马,复行路中,呼吸着山间清冽的空气。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安,频发噩梦,头疼欲裂,只想着快些赶到梧州,到了梧州便好,到了梧州便好!可其实,不过自欺欺人。经历那样的事情,哪能如此容易便放下的?
忽然间,清脆悦耳的笛声响彻山谷,欢快的调子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驱走忘忧心头不少阴霾。她忍不住寻着笛音,策马而去。
第四十二章 梧州
更新时间2012-3-20 23:18:46字数:3594
当忘忧穿入林海之时,笛音却已不再,心头涌起阵阵失落。正欲回返,忽见有飞鸟窜入云霄,笛音复起,抬头看去,唯见苍天巨木影影绰绰。
忘忧纵身而起,寻着飞鸟踪迹向上跃去。他独立苍木之上,看尽碧涛沧海,悠扬的旋律中,透出几分哀思。忘忧靠在树枝上,仔细聆听,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不知兄台有何伤心之事?”一曲终了,吹笛之人遥遥相问。
忘忧收回神思,草草擦干泪水,“让您见笑了。”只觉对方声音分外耳熟。
男子轻轻一荡,来到忘忧身旁,看清忘忧容貌之后,惊讶溢于言表,“原来是位姑娘,董某唐突。”
董玉痕!忘忧的惊讶不亚于他。自从藏剑阁一别,再未相见,玉狼山上,自己一直躲在暗处,他此时自是不可能认出。想及此,忘忧心下稍安,“只因被少侠笛音吸引,扰了少侠雅兴,当是我告罪才是。”
“哪里哪里,在下青云董玉痕,敢问姑娘如何称呼?”董玉痕神态磊落,显是极愿与忘忧相交,他倒真不讲究虚礼,不待忘忧答应,径自坐到她身旁。
“真可巧了,我也姓董,小字无忧。”忘忧推说个假名,笑对董玉痕。
“原来还是家门,有缘,有缘!方才见姑娘泣泪,虽不知姑娘遇到什么伤心事,但每次我遭遇不快,便会来此,看遍苍涛翠浪,胸中总能开阔不少。”董玉痕还是那般亲和有礼,不过比之当初相见,略显活泼。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从前读诗,只知死记硬背,不解其意,如今自己遇上,才尝其中滋味。”忘忧说着很是伤怀。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董某才疏,倒是不曾读过如此好句。我瞧姑娘模样,倒像是个被情所困的——”瞧忘忧笑意消散,董玉痕慌乱道:“董某胡猜乱想,姑娘莫怪莫怪。”说着忙不迭赔礼告罪。
“董少侠,假若你伤害了一个极爱你的人,你当如何?”许是太久没有向人吐露心事,忘忧居然对董玉痕生出倾诉的欲望。
董玉痕端详忘忧片刻,说道:“这个极爱之人,想必非你所爱吧?”
忘忧沉思片刻,“爱,或许是谈不上的,只是喜欢……拥享他的爱,他的好。”
董玉痕不禁皱眉:“既是不爱,为何还要撩人心怀?何不快刀斩乱麻,断了他念想?”
“我断不掉,断不掉……”忘忧幽幽叹道:“董兄,如果一个人以爱你之名,行伤你之事,你当如何待他?”
“那要看,他对你做了何事?是否值得原谅。”此时忘忧目光中透出的无助,叫董玉痕很是疼惜,不由自主生出浓浓的保护欲。
“他……他对我做了很坏的事!”想到了尘所作所为,忘忧羞愤交加。
“杀了他,可能解恨?”董玉痕问道。
忘忧摇头,“或许,他也是帮了我,只是方式太过极端。”倘若没有了尘,自己自是不可能和姬夜尹在罗刹海做夫妻。离开,是迟早之事,只不过,她从未想过会用如此伤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