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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绳直直将颅脑穿过,一点朱红色的朱砂落在眉心。 鲜血一点点地渗出。

这一辈子他屠城掠地见过死亡前的哀鸣,直到现在自己死日将近的时候却是前所未有的坦然。叹的不是将死之哀而是至死也不知这个女人为何要杀他。一个报仇或者刺客要杀皇上的理由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爱上了她。在这种年纪奢望感情有些迟了。可这一次情爱烧得太过猛烈,甚至连命也保不住了。

小虫吸饱了灵力拍着翅膀往葫芦里飞,这已经是第二只了。

骨笛化成青锋抵上咽喉,这个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曾经,我是你的女儿。”皇上愕然地抬头,血水在脸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印迹将脸分成两半,分外诡异:“是吗?那一世,我该是幸福的。”

弑仙滑到胸前:“是吗?但你为了国家一剑杀了我。瑞元帝,前朝的开国皇帝。而你却是灭了那一朝的皇帝,真的很讽刺。”

额间的疼痛越来越沉重,身子已经无法支持下去。他知道这是死前的感觉,真的要离开这个人世了。脊背摔在地上,临死前还能看到这个女人,那么已经很好了。她要他的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可以了。而她给了自己近两个月的时间,够了。

“曾经有人说面对盘要费心费力的败局,他会选择自摆棋盘。他说我要修身,看来他是对的。但这盘棋是你的话,还是值得的。”扬起笑,说完最后一句清明的话,合上眼。

这句话,直到后来她听言桓亲口说出才真正明白话中意味。

火舌舔舐着他的脸颊,重阳手上的剑一直抵着他的胸口。怔了良久,慢慢地移开,转身正要离去。前面的空地上映出一道欣长的人影,在红色的视线中分外扎眼。

“冥者大人。”浑厚的声音。他不是死了吗?为何还能站起来?重阳遏制不住心中的惊异,转身。这张原本祥和而绝望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轻蔑。就像前一刻她看着这个男人的表情。

皇上双手展开两道火焰浮在手掌之上:“一百年前,你在忘川边上杀了一个上仙,那人叫什么,你知不知道?”皇上的神情不似平常,十分古怪。心里怦怦乱跳不想预兆浮现出来。

他步步紧逼,抬手擦去脸上的血污,扬起的嘴角恨意铮铮:“命格。前一任的命格星君。”重阳惊恐地睁大双眼,这种口吻她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很死板很斤斤计较。

“他是我的授业恩师。”单手抓上重阳的脖子,一分分的使力,“我就是命格。要是用这个死人身子杀了你,你猜猜看,谁会知道?”重阳已经能够确定这一次是遇上的仇家。

“君上保你保得可真是好。吞了我师傅的元丹你还能好好活着逃过天帝的责罚。就凭着你这张脸蛋吗?啧啧啧,真是不错。”他笑得很谄媚,“你很想跟着君上是不是?你在等着他来救你是不是?可他现在在鬼府,新君摆宴,是不会来的。今夜我要你的命!”

手里的弑仙攥得更紧。

“杀我呀,一剑弑仙,我必定魂飞魄散。那么,君上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五雷轰顶受尽仙家刑罚。你说他保不保得住你?”看着重阳圆睁的双眼,调笑的意味更重,手上加劲控住她的身体一把推倒在火焰之中。

说着便弯下腰,两只手指抚上剑身,“这是个好东西。旁人不知,可我却知道。君上的双腿骨。有双腿骨的人能成继承统得三界。一生只会爱一个人,动心之日,便将腿骨剜出,受尽削骨噬心之痛,用那女子的血一并化成弑仙剑。弑仙剑成,此人便是未来的天后。”

瞳孔收紧,洞穿心肺的疼痛。一百年前在忘川边上,你腕骨成笛,化成弑仙保得我一生平安。竟然是你对我一生情意的承诺。天地大统从无仙家以外的女子做过天后。你隐忍疼痛剖出真心,誓要立我为天后。而我却对你心灰意冷,决定抛开一世记忆寻个逍遥活法!难怪在九曲鬼涧,你对我说要好好保管着柄弑仙。难怪你愿意为我跳白头井入九曲鬼涧,血污满身。你的真心藏得太深,竟是咬着牙一百年也没来对我说上半句。

心里一阵紧过一阵。你愿意为我背起天帝责难,而我却一直懵然不知,还要跟着景夜走。那一时,你怕是伤透心吧!

“一条双腿骨,一柄弑仙剑。天地间最残酷却是最忠贞的定情信物!这份情谊真是可歌可泣。”说到这里扬起嘴角又是可怖一笑,“世事难料,君上为了一个女人入九曲鬼涧。为了出九曲鬼涧,她连自己的亲娘都能下得了手,都是为了一个骨女。你说他是太有情还是太过无情?”

夫龙之为虫也,可犹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重阳眼神一厉,人主皆都逆鳞。而言桓恰恰就是她径尺逆鳞的要害:“命格怕是小看我了,真刀真枪,你也未必是我的敌手。”话音刚落,手起剑快,弑仙剑直直刺穿咽喉处。喉咙中还没有冒出咕咕的响声,瑞元帝这副借尸还魂的身子再一次倒进桔子林里。

红光投射在白玉面具上,穿着大氅的人感觉不到半分温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到了。”

这场凤凰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止。重阳从火光中踉跄地逃出,心里狂跳不止。右手攥紧了弑仙,左手握着葫芦冲着冥地而去。

命格说过,言桓在那里。要立她为后的言桓,能救景夜的言桓。

重阳踉踉跄跄赶到十八鬼府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言桓失踪了。

第五十八章

重阳到十八鬼府的时候是第二日的清晨,爬着门说是要找管羽。守门的小鬼爱理不理地说了一句:“大殿下上了天庭,不在府里。”

“那我找小幺,四殿下。”

小鬼鄙夷的眼神瞥了瞥重阳:“你真会开玩笑,四殿下早就去九霄上做质子。走了三个多月了。”这消息一直没有人告诉她。一得知,全身就泄了气,那个连雷公也懒得劈死他的小幺,怎么会去天庭做质子的呢?

原本想着还能用戈女的名义混进去,思来想去才记起,戈女的身份一直是保密的。走投无路之下,重阳决定冒险上一次九霄,直接去紫阙殿里找言桓。

急冲冲地赶到紫阙殿,里里外外翻了个边,还是见不到言桓的影子。偏偏是这顶顶要紧的时候管羽也跟着一道消失了。问谁都不知道那家伙跑去了哪里。眼皮狂跳了两天,心里念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等到第三天月上中天的时候,管羽拖着一脸疲惫的身子刚迈进紫阙殿的大门就被重阳逮了个正着:“言桓呢?”

良久的沉默,鬼府第一能说会道无神地看看重阳,眼神避开:“我不知道。刚回来,出什么事情了?”

“言桓不见了。”重阳有着十分强烈的预兆出事了。管羽这副态度只有两种可能。一,他的确不知道。二,他三缄其口,那么,必定出了大事。

“是吗?”管羽避过重阳的眼神,径直往紫阙殿里走。身上衣服褶皱不堪,汗味很浓,似是好几日都不曾休息过一般。

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

管羽停步,回头的时候眼神带着七分的厌烦:“没出什么事情!你要我说什么?!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就去了凡间或者是鬼府。他坐着君上的位置,难道要整日都躺在紫阙殿里等着你来找他吗?”

面对一向玩世不恭的管羽第一次大发雷霆,重阳略略怔了怔,喃喃道:“我……”

管羽抿着嘴,甩了甩袖子:“君上的行踪本来不需要我们来管,你在这里好好等着吧。总会回来的吧。”这话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重阳听不惯这种安慰,径直走了。

“你去哪里呀!”

重阳没答话。她要去接景夜回毓镜宫,等找到言桓弄到他的灵气,这样她就能还上景夜剖仙元的那一情。以后,好好跟着言桓,不管有没有名分。

一来一去花了近一日的时间。自从景夜不知世事后十分畏人,有时严重起来连微汀也不愿近身。要带他离开那座破落的小屋十分困难,两个人连哄带骗地才算出了屋子。可景夜自己又使不出飞身的法术,只能两人扶持这一路上九霄。好不容易回到毓镜宫里能安顿下来,已经是夜深的时候。

心里一边惦念着一声不吭就消失踪影的言桓,一边还要照顾封藏了自己的景夜,可谓是心力交瘁。从景夜失势之后,毓镜宫里的人被分到了各处的宫殿里,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大殿。 微汀扫了扫榻上的灰尘,哀叹了几声:“三公子一落难,走的走,散的散。若是救过来了,不知看了心里会有多难受。”

重阳没答话,绞了手巾替景夜擦洗。他的目光里空落落的,团着身子似被人抛弃的孩子守着一个人的黑暗独自哭泣。心疼是难免的,重阳又握了握景夜的手。

要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刚要走,微汀就说:“近日来天庭里宵禁,现在走不了了。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明日天亮之后再走。”重阳无奈地耸耸肩,也只能如此。

毓镜殿里的烛火点得很暗。火光一亮,景夜就会畏缩地往墙角里退。口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却听不清楚,重阳守着他直到他入睡,才得了片刻的安静。睡梦里的他蹙着双眉,神色紧张,难得能清明地说上句梦话却是:“重阳,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吧。”

“公子对你真的很上心。”微汀替景夜掖了被子。

重阳叹叹气:“或许吧。可……”莞尔一笑。

“公子真的为你在上清弥罗宫前跪了三天。算是赎自己的罪吧。天后为了公子机关算尽,可公子也有公子的无奈。他不想做天帝……他只是个太孝顺不懂得拒绝的儿子。”微汀喃喃,带着哭腔。

“其实,当初认识胥游的时候,我何尝抱得不是私心呢。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重阳叹了气,“也算是因祸得福,没有入九曲鬼涧这一事,有些事,有些人,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微汀眼睛亮亮地投来:“天上地下没人比得上君上……是吗?”绯红飞起:“一长得很祸害的神仙而已。”这话说得很含糊,可微汀明白了意思。

两人聊到天色大白,重阳才昏昏沉沉睡了几个时辰。出门的时候问微汀有什么法子能进藏书楼的。微汀含含糊糊半天,才从怀里摸出一个腰牌。一块紫檀牌子上刻了些字,看了好久才明白是言桓专用的令牌:“这东西怎么在你地方?”

“我……”微汀低头扭捏了半天才说,“一个带白玉面具穿黑色大氅的人扔到我面前的。那天,我想去藏书楼,可守门的不让我去……后来就遇上了那个人……”

重阳眸子一亮,他描述的不就是那晚引她见到景夜的人:“你认不认得这人是谁?”

“从来没见过,也不说话就扔了块牌子给我。”微汀目光炯炯不想是在撒谎的样子。重阳低头想了很久,把牌子揣进怀里去了藏书楼。冲着守卫一亮言桓的牌子果然很有用。守卫一脸堆笑地送她进楼。

从日头晒腚到月光浮云,重阳终于在茫茫书海里找了她要找的东西。天庭的手笔自然是旁处比不得的。一座藏书楼是如何的雕梁画栋且不去论它,光是多得能让人眼眶子看着生疼的书就可见这地方的奇妙之处。当然更奇妙的是,守卫哥哥说,言桓几乎看过这里的每一本书。

重阳笑得十分花痴:“这里每一本书他都碰过呀。难怪这味道这么好闻。”话是这么说,可想想他在修为上用心,重阳的心里还是酸了一把。

斑驳的黄纸上寥寥数字,讲的就是入业火塔后如何消除灵音的侵扰。这一次微汀没有骗她,而且这道法子对言桓也不会有什么伤害。重阳很自私地在管羽身上试了一遭,大抵上是相信了微汀的话。只是那个面具人又是谁呢?

脑子里装着疑惑往紫阙殿里走。到的时候见管羽痴痴地坐在门槛上,也不去看重阳。

“言桓回来了?”重阳兴冲冲地问道。

管羽失魂落魄地点点头,伸手指了指里面:“回来了,你去看看吧。”

一路上将葫芦里捏得更紧了些,掏出那罐子朱砂,步子一顿。终是进了殿。

寝宫里弥漫着一股淡然的熏香,略带着些水泽之气和蒸汽,想来他刚刚沐浴完毕。屋子里漆黑一片,言桓披着袍子,衣带系得十分凌乱,露了大片雪白在她眼前。

“怎么不点灯?”重阳问道。

言桓没有答话,只是站起了身,衣衫的口子开得更大了些。重阳痴了痴,忙去阻止:“这样挺好的。”点了灯一会那可恶的虫子飞出来的时候更麻烦,还是不点灯的好。

重阳往椅子上一坐:“这些日子去了什么地方,也不说一声。”有些责备的语气,可一想起那晚命格跟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又是暖暖的。言桓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弯着嘴角笑得要多妖孽有多妖孽,身子斜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以为你会在长安等我,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话里甜丝丝的暖得人心痒痒。自从听了命格老儿那一番话,小女子的心里那点小心事更是翻滚。眼前这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奈何现在心里窝着个结。重阳暗暗告诉自己等过了这一次的结就好好待言桓,一生一世决不再骗他半个字。“找不到你,心里乱乱的……很是担心。”情话说的欲语还羞。

言桓挑了眉,难得笑得很清朗,伸手去摸桌上的茶壶,碰上壶柄手却停了停。

“怎么了?”很是疑惑的问道,“那弑仙剑的由来我知道了……那个,那个你要是有这心就够了。我也知道自己这骨女的身份……”

“别这么说。”声音很宠溺,说着又是去摸茶壶,提起的时候手却不稳抖了抖,倒了两杯茶在桌上。第一杯浅了些,第二杯满出了些。

重阳有些犹豫:“我去点灯吧。”

“不用了。”一双狐狸似的眉眼,看一眼就叫人沉沦。他十指纤长握上女子冰凉的手:“许是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你若是欢喜,我也便安心了。”一只茶杯递到手上,重阳木木地接过,垂着头眼眶子红得像只兔子。

“我们也同凡人一般喝个交杯酒,好吗?”言桓晕着笑意扬起嘴角,眼神空落落地落在地上凝着的一片月白,模样更是叫人动心。重阳垂头,轻声嗯了一声。你越是这般我越是抓心挠肺地难受。

白瓷杯子触上嘴唇,重阳想起言桓印在唇际上的一吻,心跳更乱了三分。放下茶杯,手又被他握在掌心。他的手也很冷,沁着细细的汗。就这样,他坐在椅子上渐渐环上了重阳的腰。又把头靠在前胸,黯然地闭上眼,喃喃道:“便是你能多留片刻在我身边也是好的。”

话音轻飘飘地落在耳朵里,重重地撞进心里。重阳伸出手,抱着他,缓缓抚过绸缎似的长发,低下头在额间印上一吻。那一吻很轻很细,不曾甜腻,却有辛酸的味道。言桓抬起头,眼神涣散,笑得有些疲惫。

额间,朱砂嫣红,一只小虫只葫芦中翩然而出。收翅,落在那人玉雕似的容颜上。

第五十九章

“景夜,他怎样了?”小虫似乎极其贪恋言桓,迟迟不肯飞去。重阳心里猛然一阵,却见言桓伸手抓起额间的小虫,没有瞧上一眼:“这虫子也是灵物,微汀能弄到也费了不少力气吧。他对景夜真是忠心了。”

话里有些气馁的意味。他又摆摆手示意重阳收好:“我这些日子不在,想来是耽搁的久了。这虫子保灵气保得不能很久,你要救他,快些去吧。”

一番话下来,重阳愕然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你早就知道了?”话音很轻。

“管羽在门外跟我说了你捉弄他的事情。我想了想许是你要救景夜。”藏书楼里的书每本都看过,景夜的事情他也知道,聪明如他怎会猜不出个所以然。

重阳心里揪得更紧了:“我去去就回。等我还了他的情,所以……”话没说完,椅子上的人伸手拉住了她,往身上一送。她落进了言桓的怀里,又是极尽缠绵的一吻。

见他这样,重阳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可终是走了。在毓镜宫的门口,把葫芦交给了微汀没说上两句话,也没进去就往会回赶。回到紫阙宫的时候,管羽阴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这架势绝不是什么好事情的开头。

“怎么了?”低声问道。

管羽不说话径直往里头走,脸上堆满了乌云。

重阳有些恼怒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为我骗你的事情在生气?”抬着脚要去找言桓,

这一次管羽撑不住了,摆摆头,指了指屋子里:“他不在。别去了。上东海去将养一段日子。以为你一时半会回不来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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