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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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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凉,就算被捂热,也须得贴着热源才能变暖,可现在,却是自发地暖。 玉川书屋

他忍不住睁开了眼,双手从被窝里抽出来,不可思议地盯着,看了半晌,风承远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他正专心地端详着自己的手掌。

“承远,我的手是热的。”他献宝一样把自己的手伸到她面前,好像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一样,风承远偏头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一拉一扯,沈默的身子被拉倒在她身上,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还是想要起来。

两人不同床久矣,自从不久前离开樊城后才开始睡在一起,虽有妻夫之实,却也不会没事就腻歪在一起,现在这种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他脸上已经划过红潮。

“默儿…”她的呼吸吐在他脖颈间,灼烫的厉害,沈默发出了轻轻地战栗,却不是因为冷,她的手拨开了他的衣服,他彻底迷失在让他难以呼吸的狂潮中,早已忘了那个为什么自己手脚会热的问题。

***

同一条路,两番心境,沈默和风承远一人一骑飞霞骠,确实在三日后就回到了樊城,却未多做停留,甚至没有知会佑王府的任何人,就继续西行,直往雁门关而去。

“以消息散播的程度来看,似乎已经是很长时间,至少几个月之前就传了开来。”沈默摇着头,“我还是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人,那山洞内壁上的文字被发现不过是在六月初,进去亲眼见过的人也不过那么寥寥几个,不该是她们。”

“那就别想了。”

“你不觉得,这更像是一个陷阱吗?”

风承远伸出一只手执起了缰绳,像是要拉转马头的样子,“回头?”

“不。”他脱口而出,才发现她压根没有要转身的动作,反而脚下马镫踢了踢马肚子,原本正在荒芜的衰草地上悠悠慢行的血影加快了速度,在他身侧擦过时,他分明看到她扯了扯嘴角。

“你笑什么?”

“没有。”

“你有。”

“你看错了。”她的音调一如既往的冷沉,沈默却笑了,夹紧马镫追了上去。

风承远自然是不会骑乌雷的,所以这匹飞霞骠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的坐骑,这两匹飞霞骠一向不对头,说是并骑总更像是在较劲,蹄下如飞,日行千里不止。

马蹄扬起的沙土夹杂在风中扑面而来,放眼望去触目所及,已只剩下绵延不绝山的轮廓。

积怨

“怎么回事?”沈默拉起缰绳勒住了马,风承远在马背上轻轻一按跃下了地,伸手摸过地上死尸僵硬的四肢,站起身来,“死了起码有三天以上。”

事实上,阴山脚下的尸首并不只这一具,沈默也下了马,走到风承远身边,不解道,“那山洞并不容易找,更何况没有麒麟,她们压根就进不去山洞,为什么还会厮杀起来?”

他回头去看沙地上的马蹄印,有来的也有回去的。看来已经有人发现进洞无望踏上了归途,但来路的马蹄印仍旧远远多于回程,阴山上应该还有不少人。

“你还记得去山洞的路?”

“记得。”沈默点头,“不用去找赵屏让她带麒麟过来吗?”

“也许,她就在山上。”

沈默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山道狭窄马匹上不得,零零散散都被留在山脚,而其实有十数匹马不同于其他的杂乱,清一色的黑毛高头大马,紧跟在一匹枣红赤风驹身后,连那姿态,也看得出来都是军马。

十四将的坐骑,全都是枣红色的赤风驹,不出意外,那匹马,就是赵屏的。

“怎么会这样子?”他低头扫过那几具尸首,尸体胸口既非刀伤亦非剑伤,心口凹陷,衣物腐烂,他颤了颤身子,缓缓蹲下身去,稍稍撕开那尸体胸口的衣服。

“默儿。”

沈默摇头,一点点扯开,果然,这尸体的心口就像是被挖了一个洞,或者是,腐蚀了一个洞,周围的肌肤变得狰狞粗粝,那么的熟悉。

硫磺硝水,那留给他面上伤疤的硝水,而杀了这些女人的,只怕是更加浓烈的硝水。

他回头看向风承远,“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沈默站起身来,唇色有些发白,“我和他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

影侍中深谙此道的并不只宁炽一人,与沈默恩怨纠葛不休的却只他而已。

沈默也并未料错,那日在新罗大军帐下,宁炽失手被擒,人也被押往了季火宫当人质,只是后来火浔火沛全军覆没,火渊带兵越过麒麟湖攻下季火宫,自然将他救了出来。

柳大将军看得分明,知道有沈默在,宁炽会不会一心的,所以不愿留他,怕他坏事,一再交待要将他送回风承志身边去,她们和风承志之间脸皮早就撕破了,此时他要倒戈也罢,对她们已无害处,若他还忠心,那也多个助力。

可火渊没这点心眼,宁炽倒是个七窍玲珑的,冲她好一顿劝说,火渊也觉得细究下来一时找不到名目将他送回去,只怕反倒要穿帮,他又不愿上佑王府,嘴里说些有他没我的话,火渊知晓他不愿见沈默,两人遇上对大家都没甚好处,就让他留在雁门关赵屏帐下,自己率军回程。

之后又是事务烦扰,柳溪当时一心想着如何留下风承佑来,早没功夫念及到他,赵屏更是压根不知道他和沈默的纠葛,只当是自己人,麒麟和山洞的事也没有避忌他,他全都一清二楚,自然,也包括风承佑离开的消息。

他又不晓得内中乾坤,一向只当风承远与风承佑是两人,是对双生姐妹。那日黄昏将近,听得赵屏立于帐前叹息,“殿下,她竟就,就这么走了。”

一句话,让他如五雷轰顶,只觉得浑身凉透,“你,你说什么?”

赵屏看了他一眼,自己也不好受,不愿多说,摇了摇头便走开,他哪肯罢休,赵屏不愿说就去寻那送信来的士兵。

可柳大将军交待了下去,这事万不得外传,除了十四将和各个亲信,对外一概三缄其口。

正是两军对战的当口,哪有传出主上归天的道理,便是让人将风承远当成殿下,她也认了。

宁炽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继续盯着赵屏,屏副将终于被他盯得受不了,“殿下走了。”

“什么叫走了?去哪里了?”

“走了就是,就是回不来了的那种走了,你明白吗?”

“你是说,主子她,她死了。”他不敢置信地连连摇头,赵屏挠着头,这事说来实在话长也一时和他说不清楚,“你就这么理解吧。”

“她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是谁,是谁害的?”

“你别烦我了行不行,死九渊,给我留了个什么麻烦。”

“你说啊,到底是谁害死了主子?”

“我跟你说不清楚,哎,就是远王和殿下,这个,她们两那什么,就为了主君…”她摊了摊手,不知道从何说起。

“主君?他,关他什么事,他不是你们的主君吗?为什么会和远王扯上关系?”

赵屏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他却突然倒退了几步,一脸惨淡,“我明白了,他红杏出墙和风承远好上了,于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妻主,是她们害死了主子。”

“喂。”

他已经转身跑了出去,赵屏连叫了他两声他也没听,“喂,不是你想的那样,哎,算了,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随便吧,男人就是麻烦,这么能乱想。”

毫无疑问,宁炽想要报仇,他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无从下手,直到那一日,他在阴山脚下,远远见到了沈默的背影。

他不明白沈默为什么会来这里,之后有人从山上抬了火沛的尸体下来,他计上心来,敛下眉眼勾唇冷笑,“是啊,你怎么会坐视不理呢,那我就借几把快刀利刃,让你和你那口茭妇有命来,没命回。”

瓮中之鳖

深秋的阴山已经很冷,山道上原本人际荒芜,如今倒是多了很多新鲜的脚印,风承远和沈默还没近那山洞口,倒是先听到了有人像是见了救星一样的唤声,“主君。”

“叫什么叫。”

“远,远王。”

风承远哼了一声,赵屏朝沈默一揖作到了底,“主君,我有错在身,还望你帮我一帮。”

“错什么?”

“我把那六尊麒麟给弄丢了。”

沈默扬了扬眉梢,她又作了一揖,“是我错是我错,没好好看守住,那次从火沛手里夺回来后老八说十三千叮咛万嘱咐地万不可再弄丢,可我,还是给搞丢了。”她缓了口气不等沈默开口又接着道,“不过我其实是找着了,可我弄不回来。”

她回身指了指还有一小段山路的洞口,“我在营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后来我就想肯定是被人给偷了,而且那贼既然偷到,肯定是知道这些麒麟的用处,于是我带人上山来一查看,果然…”

“那你干什么不取回来?”

“里面很多人,我,打不过。 ”她眼神朝风承远斜了斜,“主君,能不能让远王…”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

“我问?那是远王,又不是殿下,我问她…主君,你帮我一次,不然回头十三那柳叶刀,会削掉我两层肉的。”

“她过去了。”

赵屏一愣,扭头看去,才发现风承远已经走上了山路,再一扭头,沈默也跟了上去,她连忙追过去,“主君,那里面人不少,我不懂江湖功夫,但有好几个也应该都算得上是高手。”

“你怎么知道?”

“她们前几天打过一场。”

“你前几天就来了?”

“对,我每天都来,我虽然取不回来,但总得看着麒麟啊。”

沈默无奈地扭头看了她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就算她们再厉害,难道这么多大军都对付不了?”

“不行,我不能把大军都调开,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来路不明的人,万一边关突然出事怎么办,雁西七城的兵都在我这,我不能出问题。”

“要调多少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她伸手指了指风承远的背影,“风承志那两个骠骑营都没法对付得了,这里有这么些人,我得调多少人马过来才行?”

“十四。”前方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音色熟悉,音调却陌生,冷冷沉沉,“等麒麟找回来,你去樊城,把老八调过来。”

沈默点了点头,“其实我也觉得,你一个人守在这里,不太安全。”

赵屏带来的几个士兵都守在洞外,麒麟每一只都镶嵌在那道石门之上,风承远进洞推开了石门,原本昏暗的山洞里突然多了刺眼的剑光,沈默一抬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唯一熟悉的人影。

屏副将没有跟上来,她没听见沈默后来说的话,因为风承远开口之后她就一直在发愣,“她,她叫我十四,还叫老八,可,可那明明是风承远呐。”

***

“主子。”宁炽第一眼见到的,是风承远,他双眸一亮随即又连连摇头,“你不是主子,主子已经走了,你是风承远?”

“哼。”

“你果然是风承远。”他扭头看向洞内那些盯着墙上刻字不放的女人,“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些文字的含义吗?杀了这个女人,我就全都告诉你们,至于她旁边那个男人,留给我就行了。”

那些女人回过头来,有几个迟疑地看了风承远几眼,“你是,天煞的主子?”

江湖中人都喜欢将天罡地煞合称为天煞,谁都知道天煞的杀手厉害,那主子更是厉害,虽然不常能见到她,也从天煞杀手的口中知道过,一时没人敢上前,宁炽看着她们,“难道你们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一个人吗?人多势众怕她做什么。你们不想知道,墙上的心法,到底都是什么意思吗?”

他说完转身就朝外走,“好啊,既然你们对这绝世神功全都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我也枉做好人,我走了。”

他朝着石门口走过去,离沈默越来越近,那些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来人多,二来终究抵不过诱惑,刀剑齐出,朝风承远招呼过去,在山洞中央打斗起来。

***

“公子,好久不见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这个地方,摆个瓮让我自己钻进来。”

“是啊,我那么了解公子你,你就算知道这是个圈套,你也会进来。”

“山下的那些人,是你杀的。”

宁炽走到了他跟前,看着他笑了一声,“敢强迫我翻译墙上的刻字,死有余辜。要是都客客气气的,像这样子帮我杀人,那我自然就乐意来译这些字了。”

“你根本就不懂新罗语。”

“她们以为我懂就行了。”

“宁炽。”

“别叫我,你不配,我今天杀你不是因为我与你的私怨,是因为主子,是你负了主子在先,我是在替主子报仇。”

“主子?你是说承佑?”

“你不配提主子的名字。”他一挥手就想扇沈默的耳光,沈默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谁料这一挡,竟将宁炽推出了十余步远,滑出石门,撞上石门外的洞壁跌下地去。

“你,你什么时候会武功的?”宁炽不敢置信地扶着石壁缓缓站起身来,“不可能,你从来没有学过武。”

沈默自己都惊讶莫名,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想起之前夜里手脚不再发凉的事来,难道是,承远做了什么?

宁炽站直了身子,上前一掌打向沈默的左肩,“我不相信。”

沈默胡乱避开他,慌乱中只想将他推开,双手一起推了出去,之前只是推挡都将人推出几步之远,如今这一推,宁炽身体后仰,横飞出去,摔在地上连连口吐鲜血。

“怎么会这样子?”沈默看着双手摇头,缓步走到他身边,发现自己竟是真的将他伤了,还伤的不轻。

“你,你怎么会武功的?”宁炽一伸手抓着沈默的手扣上了他的脉门,随即无力地甩开了他的手,“竟然,还是这么深的内力。”

“我怎么可能会有内力?”

“哼,若不是你自己练的,就是别人送你的。”

“送我?承远。”沈默转头看向石门内的山洞,风承远竟然被那些人逼得靠近了深处的洞壁,她本该轻轻松松就能解决掉这些人的。

宁炽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石门内嘴里啧了一声,“难怪你要红杏出墙,她对你还真是好,连江湖中人看得比命还重的内力都传给你,照我看,以你那烂底子,一次传多了你就得经脉爆裂而死,她肯定一点点,一点点地忙了很长一段日子,如今损耗了自己的身子,她根本打不过那么多人,她一死,你的死期也到了。”他一手扶着石壁,大笑出声,“看起来,是你们做的孽,所以老天都在帮我。”

不仅生生分出也不知道多少成的内力给他,如此夜复一夜,必须要将真气控制在极微弱的程度才能打入他体内,而不至于给他带来伤害,更是耗损无比。

以至于她现在心神俱伤,竟连这些人的围攻都抵挡不住。

沈默越过那石门进了内侧山洞,六神无主,回头使尽力气叫了一声,“赵屏。”

可他没等到赵屏过来,只听到了石门被轰然合上的声音,一回头,就在仅存的缝隙间看到了赵屏冲进来的身影,和她睁圆了眼的怒吼声,“你在干什么?”

哐啷一声,是一尊麒麟碎裂的声音。。

几乎是眨眼之间,石门已经毫无缝隙地被关上。

原来初遇是如此不美妙

墨黑色的琉璃碎片散了满地,刺眼夺目,刚刚挥掌推上石门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宁炽无力地靠在石壁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面对赵屏的嘶吼也只是勾唇一笑,“你想杀我,就杀吧,反正我已经拖下她们陪葬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不管你们是不是需要那个女人冒充主子来维持大局,我只知道,我要替主子报仇,你们不动手,我自己来。”

“报仇?殿下…”赵屏气过了头,这会连骂他打他杀他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只是点头念着殿下,突然伸手掐着他的后颈将人按在石门上,“殿下,殿下就在里面。”

那个会叫她十四的人,她不知道十三和其他人都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自己已经认了,这个风承远身上,她能看到殿下的影子。

赵屏没分没存地压着他的脑袋,撞上了石门,“报仇是吗?将殿下亲手送上西天,就是你要的报仇?”

“你,你究竟在说什么?”宁炽挣不开赵屏的手,嘴角的血一滴滴滑落,“那是,那明明是风承远。”

她终于一伸手又将他提了起来,低头脸对着脸,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你从来都不知道,风承远和殿下,其实就是一个人吗?”

***

那六尊麒麟是打开这扇石门唯一的钥匙,墨麒麟碎了,也就是说,这扇石门,再也打不开了。

那些女人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沈默的声音在这山洞中一次次回荡,余音不绝,却仍旧没有人住手。

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不相信石门已经打不开,又或是能够祭下天煞主上首级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只怕下辈子都没有了。

沈默知道自己空受了风承远的内力,这种时候却还是废人一个,过去也只是拖累她,只能站在石门边,看着她翻飞的黑衣。

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用指甲掐着自己免得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崩溃地抱头痛哭,虽然,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动作。

承远,是不是,也许她们此生的缘分,就要尽于此处。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甘心过,哪怕是那一日站在城楼下远远看着宁炽夺走了他的一切,他也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恨意,这场灾祸,是他自己惹来的,明知道宁炽不安好心,他还上山,以至于到了这步田地。

沈默呐沈默,好了伤疤忘了痛,所以你从来都学不乖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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