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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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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被关,风承远被围攻,而他,一无所用。

山洞内壁上的岩石有些反光,那些女人的刀剑发出的银光也时不时晃过他眼前,他觉得奇怪,抬眼看去,这山洞果然并非密闭,数十丈高的穹顶处有一条细得几不可见的裂纹,他在洞内站了这么久,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突然看被那一细条亮光只觉得双目被刺得睁不开来,伸手挡了一挡,视线一偏,刚好落在侧面不远处的石壁上。

他自小学的东西就无所不包,尤其是他当时作为未来帝君的身份,新罗语是非学不可的,只是因为少有用处,所以他并不怎么说得出来,可看这满壁刻字,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火沛说过这是媚王调,她族中最高境界的媚术,虽说他不是新罗族人,习不得此道,但此刻也就死马当活马医,若能悟出只言片字能替风承远解围也好。他念着墙上刻字,微微走上前了几步,只是越看越觉得晦涩难懂,根本无法明了其中含义。

风承远和那些女人打得正是纠缠难解的时候,缴了一大半人的械,断刀断剑丢了满地,那些女人也发现她开始体力不支,站在最外围两人分出身来,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扬声喊道,“大家别和她硬拼,她只有一个人,我们分批车轮战耗到她体力透支拖死她。”

风承远发出了一声似不屑又似讽刺的哼笑,脸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凤眼内只剩下了嗜血的阴沉暴戾,唇角勾起,却只有狰狞,如果沈默此时看到她的脸,就会发现她现下的神情,像极了他躲在墓碑后初见她大开杀戒时的样子,只是更多了三分邪肆,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有沈默在,她是不会愿意这么做的,可此时,却已经别无他法。

她腾出右手伸进了怀中,那些人只来得及看见她取出时右手成爪,五指的指尖有银光四溢而过,在一人的胸口插入,一转一掐,剜出了一颗血琳琳的心。

“她不是人,她根本就不是人…”

有人颤抖着低喃,血腥味实在太浓,沈默也看到了,他扭过了头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墙上的刻字上,沈默,你争气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剜心杀人了。

可这样的画面实在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他还是闭上了眼,直到洞内只剩下两道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风承远沉重的微喘,和他自己的。

还有弥漫在洞内散不开的血腥味,几乎让人闻之欲吐。

他睁开了眼,风承远正看着他,好半晌,他张了张嘴,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只是因为洞内的血腥味很刺鼻,所以他的神情也有些难看,“都死了。”

她没说话,还是看着他,他只好接着道,“麒麟碎了,石门打不开了。”

“我以前…”她顿了顿,伸出那只带着银丝手套的手,“一直都这么杀人。”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难为沈默平日里理解力惊人,此时也没明白她其实是怕他介意,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杀人,却是第一次如此残忍血腥地杀人。

所以沈默点了点头,“我看到过。”

风承远摘下了手套,难得诧异地看着他,他又点了下头,“我第一次见你,你在栖凤山后,挖了很多人的心,我,差点吐了。”

“栖凤山。”

“两年多前的清明。”

“是你,躲在树后那人。”她看着他,沈默还是点了下头,只想提醒她现在最重要的事,“门打不开了。”

可她竟然笑了,满地尸体惨不忍睹,被洞顶微弱的日光一照,流淌着的血液都浓稠得可怕,连她此时的笑容,都变得极尽诡异,“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手下留情。”

***

风承远盘坐在地上调息,沈默无事可做,自然是继续念着墙上的字,他刚刚差不多刚好看了一半,接着看下去,只是他这次将墙上那新罗语译过来,还念出了声,因为还在思考,他念得很慢。

洞内不知道时辰,他只知道似乎已经过了很久,自己口干舌燥,还很饿,他的声音低了不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洞内静得一点声息都没有,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已经快念到最后,风承远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一口血喷在墙上。

“承远。”

“别念了。”

“你,你怎么了?”他蹲下身去擦她嘴边的血迹,她摇了摇头,“没事,不过别念墙上的东西了。”

“那是什么?”

“说不好。”

她又合上了眼,沈默看了她半天,确定她呼吸平稳后才又抬眼看向墙上,还剩下最后一列字,“华枝春满,天心月圆,忘却尘世扰,明月照天心。”

这句话,与之前的文字并不太像,他自己重复了两遍,不过这次没再念出声来,正不明白,突然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还有些什么,石壁的颜色与周围不甚相同。

他缓缓伸出手,擦去了石壁上的灰尘,果然,那里有几列微小的,新刻上的字迹。

他看了许久,张嘴咬住了自己的右拳,“是火沛留下来的。”

风承远终于调息完,站起了身,垂手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他侧过头看着她,“宁炽他,错有错着,这墙上的,确实是内功心法。”

她的眉梢上扬了一下,静静听着他说话,“所谓媚王调,并非媚人之术,而是媚己之术。合练这两门内功,练成之时…”他顿了一顿,将视线挪回最后那句话上,“忘却尘世扰,便是,什么都忘了吧。”

他又将头转回去看着风承远,“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寂寞吗?练成绝世神功的时候,忘情弃爱。”

“没兴趣。”风承远听完,回了他一句,转身走到石门边检查了一下缝隙,沈默跟在她身后,“你在做什么?”

“看我能不能震碎这扇石门。”

“我能帮你吗?”

“不行。”

“可你不是输了内力给我吗?”

风承远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低低应了一声,倒是没问他怎么会知道,沈默也没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现在只关心着该怎么样离开这该死的山洞,“既然我现在也有内力,为什么不能帮你?”

“你会用吗?”

沈默一时无言以对,只是心里暗自腹诽,那你还给我。不过他也没在这上面纠结,“那你震得碎吗?”

她沉吟了片刻,“你退到最里面去。”

此路不通

夜幕的小酒馆门前点着昏黄的灯笼,被风吹得上下晃动,城外官道上遥遥地有马蹄声传来,空旷的酒馆里也就坐着一桌两人,安安静静得几乎就只剩下了倒酒与呼吸的声音。

沈默看着风承远推到他面前的杯子,张嘴抿了一小口,“你想灌醉我?”

她伸手擦去他嘴角不小心淌下的酒渍,“你的眉头让我觉得你需要它。”

沈默下意识地松开了自己一直微蹙的眉梢,“有什么用呢,醒过来,一切都不会改变。”

“喝醉酒的意义,可远比逃避要大得多。”

她的眉眼在昏黄的烛火下没有太多白日的肃戾,“明早卯时,临丘城的城门就会打开。以两匹飞霞骠的速度,不出三日,我们就可以回到樊城。”她取过那杯酒一饮而尽,沈默掀眉看着她,千言万语,却在嘴边尽化成了两个字,“承远。”

她伸出手,食指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面颊,“我是你什么人?”

他微微一愣,许久才开了口,“妻主。”不过两个字,萦绕唇角的感觉却似已在心中百转千回,难以言喻。

“所以别用这种自责的眼神看着我。”她的话里带着些赌气的意味,抓过了他的手,捏着食指触上酒杯的杯沿,沈默不明所以,她抓着他的手一圈一圈摩擦过那酒杯的杯沿,杯内酒水旋转出了一个凹陷的漩涡,停下时漩涡中心一点水滴弹起复又落下,在未曾平息的漩涡内打下反向的波纹,撞击在一起。

心如漩涡,情陷难离。他放不下,从卷入这一切中开始,他就再也难以抽离。

承远,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懂我?

沈默低下了头,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来说。

第二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他说要抛下一切与她一起离开,一起去过她肆意的生活,可他迈不过自己那一关。

如果可以,他也想放下这一切,只是心中有愧,又如何能安享自己的生活?

天下未安,无心于室。十多年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再难改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一句钦定未来帝君,左右了他的人生,害死了他的娘亲。

最可笑的是,到头来,他还是嫁进了风家,爱着她的女儿,放不下她风氏天下的安宁。

不知何时,画下了一世纠缠。

他低低叹息,抬眼看她,昏暗中的眸色格外清晰,四目相对,半晌,风承远竟掀起了唇角,“为什么要叹气?不管在哪里,我总在你身边。”

算不上笑容的弧度,在烛火映衬中,驱走了他心内惶惶难安,呢喃般的喟叹,“是啊,你总在。”

风承远满了两杯酒,指尖轻推,一杯酒又送到了他面前,“既然如此,那就再陪我喝一杯。”

“我会醉的。”他撇了撇嘴,手却已经端起酒杯送到唇边,不远处的才刚远去的马蹄声停歇了不过片刻,又有一大批卷尘而来,“今晚这官道上可真热闹。”

风承远轻轻哼了一声,提壶倒酒,沈默接连喝了两杯,面颊开始泛红,“那方向,是向临丘城去的吧。”

她低低嗯了一声,听着还是像在哼,沈默眯了眯眼,总觉得自己面前的酒杯变成了三只,还在摇晃着,她那声哼孩子气的厉害,他觉得好笑,歪过了脑袋问她,“你哼什么?”

她的视线锁在他脸上,眸中亮色已然盖过了烛火,夜风从窗外袭来,掀起她鬓边碎发几缕,沈默似醉非醉恍惚间,看着她莫名竟想起了秀色可餐几个字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摇了好几下头,伸手还想去倒酒,风承远在他之前移走了酒壶酒杯,掏出碎银放在桌上,“我们该走了。”

“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酒意一上来,还真的昏昏欲睡,他站起了身来,摇摇晃晃打着踉跄,在他身子歪倒前风承远一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他站立不稳,只能靠在她身上,“你故意的…故意灌醉我…”他口齿不甚清晰地低声嘟囔,风承远扶着他出了那酒馆,微凉的夜风有些清冷,她干脆弯身将人背了起来,“也许。”

不一会,沈默倒是安静下来,像是睡了过去,官道上的赶路人确实多的有些异常,马蹄所去的方向,正是进入西荒腹地的必经之路,临丘城。

风承远一步步慢慢走近,抬眸扫过那些马蹄扫起的尘烟,突然在其中有三骑马经过的时候腾出一只手反袖弹了颗石子过去,破空扬起飞烟,受惊的马匹猛地人立而起,嘶鸣出声。

那马背上的女人扯住缰绳勒住了马,“什么人暗算老娘?有胆的给我站出来。”

夜幕下似乎有人哼了一声,这声音太熟悉,那三个女人对视了一眼,“头儿?是你吗?”

***

“为什么来这里?”

那三个女人翻身下了马,“头儿,还真的是你,你不知道吗?说是雁门关附近的阴山顶上,有个山洞内壁,刻着失传已久的内功心法。”

“阴山?”

“没错,就算是空||狂C|来风也肯定有些根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想宁可信其有,过去看看也好。”

“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这就不知道了,好像有些日子了,正好现在仗也打完了,临丘城也不像之前那样进城得被盘查祖宗十八代了。你看一路这些人,都在往这方向赶,我看都是冲着这去的。”

风承远拧着眉,不过那几个女人习惯了她这阴沉表情,也没觉得有些不正常,那差点被甩下马背的女人探过脑袋看了看她背上,“主君怎么了?”

“醉了。”她的双手都朝后护着背上的人,“去也白去。”

“为什么?”

“打不开洞门,去也白去。”

那女人却还是嘻皮笑脸,围着风承远兜了个圈子,“头儿,可我觉得你知道怎么打开那山洞。”

风承远扫了她一眼,“如果你们真要去,就顺便替我找个人。”

“什么人?”

“散这消息出去的人。”

那女人摸了摸脑门,看向另两个女人,“这也能找?”

“头儿,照你的意思,如果是有人刻意传出这个消息,那她肯定有目的,难道是为了引什么人过去?”

“也许。”

“你不去吗?”

“晚些时候。”说话间又有些马匹从官道上奔驰而过,“你们走吧。”

那三个女人翻身上了马,“头儿,我们在那等你。”

风承远微微颔首,看着那三个女人驰远,背上的人似乎动了动,她侧过脸去,“醒了?”

没有动静,她迈开脚步走入了夜幕中,放低的声音自言自语般,无人听见,“如果真的放下了一切离开,你会倦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单调日子,从来都不适合你…”

***

看来他这辈子都和好酒量无缘了。

这是沈默醒来时的第一反应,才喝几杯就不醒人事,睡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他没有睁眼,身边很暖,还有熟悉的呼吸声,他微微朝那温暖的源头挪了挪,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脚,竟也暖洋洋的。

明明,一到了秋冬季的夜晚,他的四肢都会变得冰凉,就算被捂热,也须得贴着热源才能变暖,可现在,却是自发地暖。

他忍不住睁开了眼,双手从被窝里抽出来,不可思议地盯着,看了半晌,风承远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他正专心地端详着自己的手掌。

“承远,我的手是热的。”他献宝一样把自己的手伸到她面前,好像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一样,风承远偏头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一拉一扯,沈默的身子被拉倒在她身上,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还是想要起来。

两人不同床久矣,自从不久前离开樊城后才开始睡在一起,虽有妻夫之实,却也不会没事就腻歪在一起,现在这种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他脸上已经划过红潮。

“默儿…”她的呼吸吐在他脖颈间,灼烫的厉害,沈默发出了轻轻地战栗,却不是因为冷,她的手拨开了他的衣服,他彻底迷失在让他难以呼吸的狂潮中,早已忘了那个为什么自己手脚会热的问题。

***

同一条路,两番心境,沈默和风承远一人一骑飞霞骠,确实在三日后就回到了樊城,却未多做停留,甚至没有知会佑王府的任何人,就继续西行,直往雁门关而去。

“以消息散播的程度来看,似乎已经是很长时间,至少几个月之前就传了开来。”沈默摇着头,“我还是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人,那山洞内壁上的文字被发现不过是在六月初,进去亲眼见过的人也不过那么寥寥几个,不该是她们。”

“那就别想了。”

“你不觉得,这更像是一个陷阱吗?”

风承远伸出一只手执起了缰绳,像是要拉转马头的样子,“回头?”

“不。”他脱口而出,才发现她压根没有要转身的动作,反而脚下马镫踢了踢马肚子,原本正在荒芜的衰草地上悠悠慢行的血影加快了速度,在他身侧擦过时,他分明看到她扯了扯嘴角。

“你笑什么?”

“没有。”

“你有。”

“你看错了。”她的音调一如既往的冷沉,沈默却笑了,夹紧马镫追了上去。

风承远自然是不会骑乌雷的,所以这匹飞霞骠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的坐骑,这两匹飞霞骠一向不对头,说是并骑总更像是在较劲,蹄下如飞,日行千里不止。

马蹄扬起的沙土夹杂在风中扑面而来,放眼望去触目所及,已只剩下绵延不绝山的轮廓。

积怨

“怎么回事?”沈默拉起缰绳勒住了马,风承远在马背上轻轻一按跃下了地,伸手摸过地上死尸僵硬的四肢,站起身来,“死了起码有三天以上。”

事实上,阴山脚下的尸首并不只这一具,沈默也下了马,走到风承远身边,不解道,“那山洞并不容易找,更何况没有麒麟,她们压根就进不去山洞,为什么还会厮杀起来?”

他回头去看沙地上的马蹄印,有来的也有回去的。看来已经有人发现进洞无望踏上了归途,但来路的马蹄印仍旧远远多于回程,阴山上应该还有不少人。

“你还记得去山洞的路?”

“记得。”沈默点头,“不用去找赵屏让她带麒麟过来吗?”

“也许,她就在山上。”

沈默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山道狭窄马匹上不得,零零散散都被留在山脚,而其实有十数匹马不同于其他的杂乱,清一色的黑毛高头大马,紧跟在一匹枣红赤风驹身后,连那姿态,也看得出来都是军马。

十四将的坐骑,全都是枣红色的赤风驹,不出意外,那匹马,就是赵屏的。

“怎么会这样子?”他低头扫过那几具尸首,尸体胸口既非刀伤亦非剑伤,心口凹陷,衣物腐烂,他颤了颤身子,缓缓蹲下身去,稍稍撕开那尸体胸口的衣服。

“默儿。”

沈默摇头,一点点扯开,果然,这尸体的心口就像是被挖了一个洞,或者是,腐蚀了一个洞,周围的肌肤变得狰狞粗粝,那么的熟悉。

硫磺硝水,那留给他面上伤疤的硝?br />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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