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昊一声不吭,眼神寂寥。
染袖将他拉到一颗树下,从怀中拿出一瓶伤药,一边给他擦药一边笑道:“奴婢也经常会受伤,所以随身带着药,让奴婢帮你擦擦,很快就会好了。”
她早知道卫淑妃不会照顾孩子,却没想到禹昊会受到伤害。他可是皇子,即使是皇后也不敢随意打骂。
染袖探试着问:“这是淑妃娘娘弄的吗?”
禹昊摇头。
“那是……宫女?”
这回禹昊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
染袖心中惊异,哪个宫女如此大胆?若是被发现,十条脑袋也不够砍。虽然禹昊不说话,但不代表别人会对他身上的伤视而不见。细细想了想,染袖猜测卫淑妃大概从没关心过这个孩子。而依禹昊的性子,恐怕也不会随便跟外人求助。唯一让她想不通的是,这孩子为何不去找自己的父王?
正在这时,禹昊的肚子突然传来咕咕声,染袖露出惊讶的表情,卫淑妃不是连饭也不让他吃饱吧?
如此想着,又从怀中翻出一个布囊,里面用纸包了几块糖果,染袖笑道:“这是奴婢亲手做的,二皇子要不要尝尝?”
禹昊盯着糖果看了半晌,没有动手,染袖捻了一颗放在他嘴边,他才含入嘴中。一股沁人的甜意蔓延开来,禹昊的眉头也稍稍舒展。
染袖将剩下的糖果塞给遇到,小声道:“偷偷吃,可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禹昊认真地点点头,将糖果妥妥地收好。
真可爱。染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禹昊盯着染袖的手,想起刚才见到父王摸禹珏的情景,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异彩。
这时,远处传来宫女呼唤二皇子的声音,染袖拍了拍禹昊的手,道:“奴婢要走了,以后二皇子要是饿了就到那个假山后面,奴婢会时常在那里藏些好吃的。”
禹昊看着她,并未回应。染袖也不在意,摆摆手便转身离开。走出十几步又回身望去,见禹昊被宫女拉走,心中暗道:不会太久的,禹昊。
虽然她不能直接出面揭发,可是要让乾王发现并不难,到时就看卫淑妃如何自圆其说,即便不是她授意,却也逃不了一个失职的罪名。
然而,有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本来乾王已经因为禹昊的事而忧心烦乱,谁知又发现了秦贵妃与杜瑞之间可能存在的暧昧关系,心情更是不畅。
在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秦贵妃与杜瑞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若非被选入宫,他们说不定已经成了夫妻。这个认知令乾王心中不快,若他们两人就此保持距离也就罢了,可是秦贵妃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召杜瑞看诊。在之前,这种事情很平常,宫里的女人都很注重保养,定期检查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以秦贵妃与杜瑞的关系,竟然不知避嫌,而杜瑞还随身携带与秦贵妃有关的物件,这代表什么?
乾王眼中闪过寒意,可别让他抓住证据,否则……
心烦意乱之时,乾王就会下意识地前往云舒宫,那里有一个娴静淡雅的夏末涵,还有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宫女。
这次来,染袖意外不在,一问之下才知她今日休沐,趁着夜色好,和其他宫女一块去湖边放荷灯了。
乾王没意识到自己心中那一抹失望,只说要在此安寝。
夏末涵一边吩咐琴心和泉声伺候乾王,一边叫松韵去将染袖找回来。看这样子,乾王今晚是要侍寝的,她跟他已经很久没有肌肤相亲了,一想到待会要发生的事,就油然而生一种厌恶与畏惧。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正在更衣乾王见到夏末涵局促不安地站在门边,不由奇怪道。
夏末涵犹豫了一会,缓步走到乾王身边,看到琴心已经帮他更完衣,而泉声也已将床铺好了,心中愈发紧张,暗道:染袖怎么还不回来?
乾王不知夏末涵的焦虑,一手将她扯入怀中,他现在急需慰籍……
当染袖匆匆回来之后,见到的却是勃然大怒的乾王和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夏末涵以及一室有如狂风肆掠后的狼藉。
这是……
染袖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皇上。”然后抬眼看向夏末涵,后者正满脸泪痕地回望她。
“哼!”乾王指着夏末涵怒道,“竟然用瓷枕砸朕?好大的胆子!”
瓷枕?染袖这时才看到乾王另一边的额头上有一点血迹,顿时大感不妙。夏末涵还是露陷了,竟然没忍住心中的厌恶。她可以想象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在求欢时遭到强烈拒绝后的暴躁与羞恼。贵为九五之尊,求欢不成反被自己的妃子打了……
“你是朕的女人,朕亲近你还错了?”
夏末涵低着头,颤抖不语。
“说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疯了吗?”乾王愤怒不已,他还从没被女人如此羞辱过,那种反抗的劲头,就像将他当作妖魔鬼怪一般,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娴雅的夏末涵也有如此不可理喻的一面。
见此情景,染袖有种抚额的冲动,这个时候惹怒乾王实在太糟糕了。一旦被乾王冷落,那么即使卫淑妃失去教养禹昊的资格,也再也轮不到夏末涵了。
想到这里,染袖伏身道:“皇上,请息怒,夏主子一定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请皇上恕罪。”
“恕罪?”乾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冷声道,“敢打伤朕,她恐怕是不想活了!”
染袖继续求情道:“夏主子是皇上的妻子,怎么有意伤害皇上?其中必有误会,请皇上明察。”
“误会?”乾王望着夏末涵,问道,“好,朕给你机会,你说,到底是何误会?”
夏末涵看了染袖一眼,嚅嚅道:“臣妾……臣妾最近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久未与皇上如此亲近,故,一时未曾适应……”
“清心寡欲?”乾王冷笑,他的女人还真是个个不同凡响,一个对着他清心寡欲,一个背着他水性杨花。好,好得很!
“你这么喜欢清心寡欲,那么朕成全你。”乾王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圣祖祠堂抄经书,每天除了米粥和水,不得沾任何荤腥,直到你清心寡欲够了,朕再考虑绕过你。”
染袖一惊,正待说话,那边夏末涵已经磕头谢恩,似乎甘之如饴。染袖心中低叹,这可真麻烦。
乾王见她毫不犹豫地领旨,心中更是不快,比起伺候自己,她似乎更愿意去祠堂待着。可恶!
乾王带着一肚子火拂袖而去。
第二天,此事在后宫中引起了不小的X福动,谁也不知道夏末涵为何会激怒乾王。去祠堂抄经可不是什么好事,那里死寂阴冷,偏处一隅,除了打扫的宫女太监之外,再无常人进出。况且乾王还只准夏末涵喝粥饮水,长此下去,再结实的身体恐怕也得拖垮。宫中同情者有之,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之辈。她们巴不得争宠的人少几个,身份低微的夏末涵一直是倍受非议的。
云舒宫众人则盼着乾王两三天之后便会消气,但是很可惜,一连半个月也无赦免之意。夏末涵本人倒是安然自若,但是她不可能永远守在祠堂,一旦获赦,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染袖不能被动地等乾王开尊口,她必须主动出击,否则不但会有失宠的危险,而且恐怕再没有得到禹昊的机会。
特意选了一个即将下雨的傍晚,染袖悄悄地跪在了离乾王寝宫不远的院子里。说是“悄悄地”,但染袖知道这周围密布暗卫,外面的情况很快会传到乾王耳中。而在这个男人的认知中,染袖一直是个忠诚护主的丫头,所以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在情理之中。
这一步她本不想走,可是形势逼人。乾王骆以煊,今日她所付出的,他日必将加倍讨回来。
☆、21引人入罪
天空阴云密布,一阵轰隆之声乍响,大雨倾盆而下。
染袖跪在雨中,环抱着双手,身曱体瑟瑟发曱抖。她已经跪了将近1个时辰,虽说淋雨是她事先计划好的,但是偌大的雨点zá在身上实在生疼,夏季的bào雨来势汹汹,伴随着强风,非一般人能消受的。
染袖在等,等那个男人召见。她有信心,乾王一定会松口。不是因为心软,而是为了看她服低示弱之态。
果然,就在大雨下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乾王命人将她召入寝宫。
染袖一身湿曱漉曱漉地跪在光滑的地板上,低头向斜躺在床曱上的乾王行礼。
她知道自己此刻在乾王眼中是什么模样,湿曱透的衣服将身曱体曲线勾勒清晰,虽略显狼狈,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诱曱惑。
乾王眯着眼,淡淡道:“你跪了这么久,可是为了你家主曱子?”
“正是。”染袖伏身道,“夏主曱子身曱子柔曱弱,长期清粥淡饭、苦伴孤灯恐会病倒,还望皇上能网开一面。”
“哼,她以下犯上,zuì不可恕,朕不过是小惩大诫,已经是念及旧情了。”乾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染袖身上游离。
染袖道:“夏主曱子失子在前,伤病在后,本就郁结于心,出现些许反常之举亦在所难免,皇上仁厚,罚已罚过,不知能否再给夏主曱子一次qīn自谢zuì的机会?”
“qīn自谢zuì?”乾王不置可否地说道,“她要如何qīn自谢zuì,自荐枕席吗?”
染袖沉默下来,咬了咬唇,偷偷抬眼看向乾王,却不想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染袖忙又收回目光,柔柔道:“皇上,这后宫酿酿个个千jiāo百媚,夏主曱子确实不及,但她与世无争,素雅娴静,多的是那一分令人舒心的气韵,这样的女子在后宫亦属难得,皇上真的舍得?”
乾王勾了勾额前的头发,突然笑道:“染袖,你很会说话。不过你以为几句话就能让朕赦免她吗?”
“那么皇上要怎样才能原谅夏主曱子呢?”染袖用祈qiú的眼神望向乾王,急切道,“奴婢可以跪上三天三夜,或者天天为皇上抄经祈福。”
“你对你主曱子还真够忠心。”乾王被她的眼神撩得有些心动,对这个小宫女,他早有图谋,可惜三番四次地被她逃了,莫名地愈加渴望,如今她主动找来,又怎能放过?
“过来。”乾王唤道。
染袖微微一颤,犹豫着没有动。
乾王又道:“别让朕再说第二遍。”
染袖缓缓站起来,踱步移到床边,在离纱帐有一只手臂的距离站定。
“今曱晚就在这伺候朕。”乾王慵懒地斜倚在床头,里衣敞开,露曱出赤果的胸膛,勾勾地盯着染袖。
“皇上是要按曱摩吗?”染袖怯怯地问了一句。
“呵。”乾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道:“这次不按曱摩,你若想救你主曱子,那就想办fǎ取曱悦朕。”
“取曱悦?”染袖双颊晕红,有些不知所措,“奴婢,奴婢不知道该如何做……”
乾王眼神暗沉,这jiāo憨之态与曲线毕露的身曱体实在诱人,他不会忘记这衣服下柔曱nèn皮肤的美妙触感,想到此处,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朕会教你,现在上来。”乾王命令道。
染袖目光盈盈,似在挣扎,她低声道:“皇上乃天下至尊,奴婢不敢冒犯。况且夏主曱子……”
“现在别提你的夏主曱子!”乾王有时候很欣赏她的护住,有时候又不由得心生嫉妒,在她心中,到底是夏末涵重要,还是他这个皇帝重要?连要她侍寝,还得看夏末涵的面子。
如此想着,乾王愈加想立刻征服这个固执的小女人。
“上来,朕可是给你机会了,愿不愿意端看你自己。”乾王一脸冷傲。
染袖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动了,正在她准备跨上曱床时,又听乾王懒懒的声音传来:“你打算穿着一身湿衣服上朕的龙床吗?”
染袖动作一僵,又退了回去。
乾王发现这样逗这个丫头很有曱意思,都有点欲bà不能了,对于她待会的“取曱悦”更是万分期待。
【中间被河蟹了,可惜,作者觉得这一段挺重要的。下面是还未发表的一篇文的楔子,可看可不看。】
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茫然地抬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枝叶相互交错,遮蔽了天空,阳光透过缝隙点点洒落。四周树木高壮厚实而古老,盘根错节,藤蔓缠绕,就像侏罗纪公园里面出现的原始植物;手下触摸的是一片湿润的泥土,透着斑驳的青绿,散发着森林特有的气息;四周不时传来飞禽的啸声和翅膀的扑哧声,间或还有野生动物的吼叫声……
这……是什么地方?
祁风月一脸愕然,磕磕头回忆一下——昨天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所以多喝了几杯,貌似醉了,然后就被朋友送回家睡觉……所以,按常理来说,他现在醒来,应该出现在自己家,而不是坐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难道他那几个损友趁他醉倒,把他打包送到了原始森林?
……
嗒嗒嗒……一只巨型大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眼前狂奔而过。
咚咚咚……一头巨型穿山甲(?)气势汹汹地紧随其后。
祁风云目光茫然地从这边移到那边……突然,穿山甲急速停顿,激起一片泥石树叶,转身,双目赤红地盯着呆坐在树下的男人。
对视良久,祁风云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果然,在确定眼前这个奇怪生物不但无害而且貌似很美味之后,穿山甲一脸凶狠地朝齐风月冲来……
不管怎么样……碰上这种情况,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逃命!
唰!祁风云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跑,拼上了二十几年的所有力气,但是一人一兽的距离还是不可抗拒地被拉近。想也知道,人家穿山甲(还是巨型的)胖是胖了点,但速度可一点不含糊,对从来都不怎么喜欢运动的祁风云来说,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多时……
祁风云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奇形怪状的植物旁,狠狠地盯着堵住他逃路的穿山甲。看它面目狰狞地对他流口水,那猥琐的样子实在无法形容。双腿有些乏力,这跑是没法跑了,只能拼他一拼。
瞄了瞄旁边的树枝,红得发紫,貌似挺结实。伸手用力一折……没断!再折,还是没断!继续折,狠劲折……怎么……越折越软啊……
齐风月背脊窜起一股寒意,手上原本坚硬的树枝已经变成一条软软的树藤,并且像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头顶突然出现一片阴影,抬头一看,赫然看见一朵直径约三米的赤红花朵一张一合地向他接近,那花心冒出无数绿色的触角,还流淌着奇怪的黄|色液体……
呕……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食人花?
心脏停顿2秒,祁风云脸色惨白地往后退去,可惜没退几步就被搁倒在地,摔得一身狼狈。脚被缠住,拖啊拖。齐风月死死抱住一个树根,眼睛悲哀地望着不远处观望的穿山甲……“老兄,能不能过来帮个忙啊!我宁愿被你吃掉。”
穿山甲同情(?)地看了齐风月一眼,“咚咚咚”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了,潇洒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恶!祁风月冷汗淋漓地扳着缠住左脚的活藤,刚扳开一根,又缠来另一根,再扳再缠……TMD还真没完没了!眼看着就要葬身在那朵恶心至极的鬼花中,他真的是欲哭无泪。
难道他真的要这样莫名其妙地以这种莫名其妙的形式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不要啊!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
嗖!嗖!
☆、22撤除
听到耳边轻微的鼾声,染袖拖着酸软的身体,小心地从乾王怀中坐起来,开始摸索衣物。她可不想在乾王的寝宫睡一晚上,否则第二天乐子就大了。
待到要下床时,手臂突然被抓住,回头望去,就见乾王正定定地望着她:“到朕身边来如何?”
染袖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封她做御奉,不过她并没这个打算。
染袖托着乾王的手,跪下道:“皇上,您上有长辈可敬,旁有众妃相伴,下有儿女孝顺,可谓众星拱月。然而夏主子什么都没有,她孤独无依,家世单薄,又逢丧子之痛,若皇上对夏主子还有一丝怜惜,便成全奴婢的忠主之心,让奴婢留在夏主子身边吧。”
乾王沉默良久,心中虽有些恼怒,但染袖这种品质何尝不是吸引他的原因之一?暖床的女人他多的是,染袖却是独一无二的,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放开她的手,乾王道:“好,朕不逼你。”
“谢皇上恩典。”染袖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乾王又有些不是滋味,将她拽到自己身上,狠狠地吻了一把才解气。
染袖穿戴整齐之后,便谢恩离去。
乾王整着手,一直目送她离开。这个小女人,受宠之后依然不骄不媚,本心纯净,实在难得……
出得乾王的寝宫,染袖径自朝云舒宫走去。今天的事恐怕瞒不过宫中某些人的眼睛,但是只要没有危及她们的地位,那么一切都好解决。
她之所以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可不单只是为了帮助夏末涵重获恩宠,她最终的目标是——禹昊。不过她永远不会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暴露出来,她要让乾王主动入她的局。有句话叫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乾王自以为占尽便宜,可他心中会自然生出偏袒。美人如玉,英雄折腰,江山由你,你由我。
回到云舒宫,其他宫女已经入睡,免去了染袖费神解释,她打水梳洗了一下也沉沉睡去。
第三天,夏末涵被赦免,重入云舒宫,她被罚突然,被赦同样莫名。不过没人自找麻烦地去究其根源,所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也许这是人家的生活乐趣呢?咳,他们还真是打了一架……
不过这也给了众人一个印象?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