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也没矫情,叩谢道:“父皇厚爱。”说完抬首看向宝成帝,暗自吸了口气,调整了情绪。“父皇,说道身体,苏晚有一事想请求父皇。”
宝成皇帝点点头:“你说。”
“苏晚身体一直不好,外公在世之时,一直牵挂苏晚的将来。苏晚虽然不知这中间细节,但也能猜到些,能嫁入皇家门,做品学俱佳的三殿下妃子,怕均是出自长辈们的厚爱。苏晚自知各方面都配不上三皇子,愧对长辈。”深吸口气,接着说道“以…苏晚目前的身体,怕是很难为三皇子添枝散叶,这一直是苏晚的忧虑。苏晚想恳请父皇成全吾妹苏怡与三殿下,苏晚愿意效仿娥皇女英,尽孝天家。”说完,苏晚深深一拜。
皇座上的宝成帝,眯着眼,一脸沉思的打量着苏晚。时间仿佛凝注了般,过的是如此的缓慢。
“商丘女儿众多,你为何独求与你妹妹共伺一夫。”
苏晚已然听出宝成帝声音中的警惕,微微一拜,有条不紊的回道:“因为吾妹才华俱佳,配得上三殿下,还因为吾妹与三殿下情投意合。”说最后一句时,苏晚用了心思,想让话语和音调尽量诚恳些。
“才华俱佳,情投意合,苏晚,你可知道,素来有红颜祸水一词?”宝成帝未等苏晚说话,开口命道:“看着朕回答。”
苏晚已然听出宝成帝声音中的锋利,不愧是皇帝,自带着让人不可逼视的威严。
成败在此一举,一步错,步步错。她必须沉着应对。仰起头,面无波澜的回望着宝成帝:“红颜祸水这个词,似乎已在历史中留下亘古的烙印,祸国殃民。的确,美丽的女人确实会影响男人做决定。女人越美丽,越迷人,情况往往会变得越糟糕。同样权力越大的男人越容易受迷人女人影响,在所有的事情中,一旦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女人参与,男人可能就会分心,不能集中精力,从而会出现一些失误。可是,当今世上,无论人还是动物,哪个不是弱肉强食,胜者生存。如果一个男人禁不住诱惑,辨不明是非,那说明他不够资格成为强者,理应被淘汰。”说到此,苏晚嘴角微牵,静静的看着宝成帝“父皇,您觉得你的三皇子是如此之人吗?若您问我,我的答案很肯定,他不是。”
空气里一片凝寂。孙道然偷偷看向宝成帝,他深深的看向苏晚,眼内有诧异,有思虑,有徘徊,但更多的却是赞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宝成帝展颜而笑:“不愧是玄藩王的爱孙,太傅大人的女儿,果然有气魄。”叹了口气,“苏晚啊,你反将了朕一驹,好,既然你如此大度,朕就成全你的娥皇女英。”
苏晚的心咚的一声落回了原处。拜谢临别时却听到宝成帝从背后对她小声说:“你可以唤我父亲。”
怆然回首,却发现他埋首在批示什么。静静的一拜,她离开了大殿。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夜,静悄悄。一弯月朦朦胧胧的挂在杨柳枝头,洒下一地鹅黄的光晕。桌上的烛火在二人间摇曳不定,映得四周的墙壁影影绰绰。倏然间,屋中一暗,烛火竟不知怎的灭了。
谁也没动,不同寻常的静在两人间流淌。司徒凌霄觉得沉不住气的压抑。逼迫的盯着苏晚,冷声问道:“你究竟耍什么鬼怪?”
苏晚的睫毛轻轻扫了扫,目不转睛地看着星星之火。“我只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却不曾想话一落地便惹来司徒凌霄一阵冷嗤。
“从不知道你还有如此好心。若真是那样,你倒是真的变了。”
苏晚不接话,静静的听着。她这副淡然的样子却惹来了司徒凌霄的邪火不断升腾,他也不知是怎么了,本来能娶苏怡他该是高兴的,可是,他却品尝不到一丝开心,就跟吃了个苍蝇般憋屈。他娶苏怡应该是通过他的努力,让她站在他身边,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只有他能给,也终会给的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一名低下的姬妾。还有,他不相信苏晚,总觉得她在耍着阴谋。
“你看我这样,应该不会有多长时间了,如果你觉得委屈了她,那等我走了,你再扶正。”苏晚讽刺的回道。
司徒凌霄一愣。他没想到苏晚竟是如此坦然平静的说出死。王太医也曾摇头对他说苏晚体质很差。虽没明说但隐含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想到这,他突然觉得对一个要死之人咄咄相逼倒显得有些可笑,这无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任何解气可言。以前他对苏晚的反感都是来自于对苏怡的悲喜嗔怨。新婚之夜的报复大多也有这样的原因,同时他也恼恨玄藩王给予的强迫。可自结婚,她一直安分守己,安安静静的,几乎足不出户,性情也与先前认识的苏晚判若两人,他竟是挑不出她什么毛病来。碍于多方面因素,他就那么一直冷藏着她,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可如今她却给他一招出其不意。
想到这,他冷哼一声:“确实委屈了她。”
脑中闪过几张片段,苏晚心脏紧缩,□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她分不清到底是身体还是心理作用,心底的怒火轰然烧到了极致,锋芒毕现,若不是因为黑暗,这样的苏晚一定会引得司徒凌霄注意。可惜一切的躁动都隐埋在昏黑的夜季。
良久,苏晚缓缓站起,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名利、地位,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如果你喜欢给她,拿去便是。”
司徒凌霄闻言腾的一声立起,眉头高高挑起,双目锐利的瞪着阴影处的苏晚,心底却莫名升起一阵烦躁。沉声说道“少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清高的模样,真让人恶心。苏晚,最好不要耍花样,等苏怡进门了,她若少了一根汗毛,我定不会放过你。记住我说的话!”
大步离去的司徒凌霄在空寂的室内拉出一抹长长的影子,终究露出了原本面目,。苏晚缓缓伸出一手,正好落在影子的脖颈处。嘴角一勾,对着已经到了门口的人轻声回道:“好,我会记住。”
司徒凌霄身子一顿,冷哼了声,快步离去,门口等待的周海生则小跑着一路跟在后面。
庭院深深,梧桐空锁,却留下一缕空寂。
人比花娇 灼灼其华
[收藏此章节] [手机UMD下载][][推荐给朋友] 倘大的室内,一时室静默,只余香炉内淡淡青烟萦绕盘空,消散...灯内蜡烛燃得久了,烛芯结花,光一点点暗淡下去,一旁的婢女赶紧上前换了新的...
孙道然看着斜靠在榻上的男子,神情肃穆,还哪有平日里的放荡不羁,他抬起头,眯着眼笑了笑。
“有意思,没想到她还真有两下子。”
孙道然摸了摸下巴上的几缕胡须,凝眉说道:“她不简单,不论她的心思,单那份在你父皇面前的淡静沉稳就豪不让须眉。”
司徒凌岳闻言嘴角翘起,“静观其变,我到要看她到底能干出什么来。”
“那苏怡……”孙道然沉吟了下。
司徒凌岳缓缓坐起,懒懒的步下卧榻。拿起水壶细细打理着窗台上一株不见枝叶的枯兰,轻飘飘的说道:“过了花期再美的花也会凋落,只要不死,待到季节,她还会欣然怒放。”
他的身体在烛光的照映下有些飘忽,可那双狭长的眼底却是流光缭绕...
历来成大事者,均是有过人的忍耐和深沉的城府。
孙道然看着窗台,点点头。缓声道“好,我们且看着,苏怡那边我去处理。”
如夜,月色撩人。窗前的兰花静默的绽放着幽香,熏陶着窗边悄然静立的两人。
男子一身黑衣,神情肃穆,低声说道:“苏姑娘,这事已成定局。圣旨已经拟好,明日一早便会下来,主子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苏怡紧握双手,贝齿狠狠的咬住樱唇,已然见到血珠。良久,她缓缓转过头。清澈如水的眸子此时竟闪着点点水雾,原本恬静的人有些六神无主的看着男子。嘴唇哆嗦了几下方找到声音:“他怎么说?”
黑衣男子看着已经失态的苏怡,清冷的吐出四字“回天乏力。”
苏怡浑身一颤,轻轻的闭上眼睛,两串泪珠终是滑过娇嫩的双颊。嘴里喃喃说道“回天乏力.....”一抹恍惚的笑袭上她如花的面庞,人显得更娇弱。
窗台上,两只纤巧的花枝相依在一起,没有用力,柔柔的,却仿佛包含着无限的情义,沉静淡定,可它们终究不过是花。
黑衣人话已带到,一转身,身影就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中。
苏怡缓缓的坐下,水滴落下,一抹狠厉之色随之攀上眼底,所有的恨都集聚在了一起,嘴角微牵,一字一句咬着说“苏晚,你且等着。”
圣旨宣:四月二十五,良辰佳日,太傅大人的二女苏怡嫁给三殿下司徒凌霄。
这则婚讯霎时掀起了无边的浪潮。商丘那些肖想苏怡多时的贵族儿郎均是垂首顿足,希望破灭,暗恨自己没个好老子。一时间,酒馆和妓院的生意特别好,大多是买醉买笑的大家子弟。
苏府内也一片哗然,神色各异。苏老太太有些不乐意,她最看不得的地方便是苏晚做了三皇子的王妃,而苏怡却做了小。温氏虽然心里不舒服,可一想到苏晚那病态破败的身子,终是比不了苏怡,心中就有掩不住的快感,她倒要看看那小贱人还能怎么着,不用她说,怡儿也不会让她好过。李氏则不阴不阳的冲着温氏哼笑两句,心里却是在看笑话。苏守一面对众人的恭贺声,难掩一脸凝重。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当他到三王府的时候,苏晚却以病重为由,拒不相见。
时间过的很快,四月艳阳,春风扶柳,苏晚坐在湖边,一丝疲惫爬过眼角,轻轻的闭上双目,她真不知到底能不能挺到获得解药的一日。
“王妃,皇上派人接你入宫。”赫敏轻声对苏晚说道。眉心不自觉的动了动,缓缓转身,一眼便看到周海生垂着首,躬身立在远处。
近来,宝成帝经常传唤她入宫,也并没有更多的交谈,只是让她与他的一些妃嫔多走动走动。她虽然极不愿意,但却还是要去。
“扶我起来。”
苏晚刚一站起,突然感觉胃内翻涌难耐,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在赫敏惊呼声中,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下倒。
周海生听到赫敏惊叫,抬头一看,见苏晚昏倒在了赫敏的怀中,有些愣,转头冲一旁的小德子吩咐道:“去叫大夫。”小德子听后,撒腿就跑,却又听到身后的周海生匆忙加了句:“找人速去通知三殿下。”
周海生知道苏晚身体恹恹,活着也是有气无力。可是昏倒却是第一次见。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主最近常被皇上传唤,三殿下亲自吩咐了小心应付,他则不以为然,就她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赫兰赫敏两人急的满头大汗,最近苏晚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即使醒着,人也仿佛瓷化般一动不动,异常的静,让她们无端心生不安。
没一会,便有了脚步声,赫兰仓惶抬头看去,蓝影越来越近。杀那间到了眼前,原来他手间还提着个人,英秀的额头挂着薄薄的汗液,晶莹发亮。
司徒凌钰出去办事,正好路过三哥门口,正好碰见一脸匆忙之色的小德子,一问之下,知道原来是苏晚昏倒了,他要去找三哥。
司徒凌钰听此,顾不得先到皇宫交差,直接进了府内。看见三哥府上的大夫提着药箱笨拙的跑着,想也没想,一伸手提着惊叫失声的老头便向苏晚所住的后院奔去。
到了地方,远远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晚,放司徒凌钰下一脸惊魂不定的大夫,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心里一阵恼火,提着声音冲他大声喝道“赶紧的,快去救人!”
大夫清醒了,见说话之人是五皇子,惶恐的连连点头,想着行礼。
见他那罗嗦样,司徒凌钰真的急了。“快去!”
大夫一顿,赶紧颤颤巍巍的靠近,拉过苏晚的胳膊,摸到脉搏。闭上眼睛沉吟了良久,突然吸了口气,接着便又细细的诊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趟过,众人细细的盯着大夫的脸,没错过他的一丝异动。
却没想到他睁开眼的刹那,却是笑了。“王妃怕是有喜了。”
话一出口,空气刹那间凝住了。还是赫兰欢喜的声音打破了沉静。“有喜了,真的有喜了吗?原来是有喜了.......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最后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直勾勾的盯着赫敏,却见对方也是一脸沉重,迟疑的开口问道:“你说这对郡主来说是不是好事?”
赫敏拿眼瞪着赫兰。沉声喝道:“休得胡问!”
赫兰一听,眼神闪了闪,却是闭上了嘴巴。
司徒凌钰有些不敢相信大夫的话。看着面前的苏晚,想到三哥,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些抓不住的东西一闪而过。
几步外的周海生听完,脑子顿时陷入空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瞪大眼睛神色惶恐的盯着苏晚的肚子,这..这怎么可能?
当王太医随着司徒凌霄到来时,苏晚已经被挪到了屋内。周海生哆哆嗦嗦的靠近三皇子,挨着他小声的说了句。司徒凌霄浑眉头紧皱了下,双手也被他握紧,眼睛阴狠快速的看了眼周海生,后者被他吓的毛骨悚然,浑身颤抖不止。
王太医诊完脉,细细的看着床上瘦小的女子,摇了摇头,心中不无感慨:“寒气混凝全身,如此娇弱的身子,竟能孕育孩子,这实乃奇迹。”
盖棺定论,她竟是真的怀孕了?
司徒凌霄觉得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敛住心神,望着王太医开口问道:“王妃身体一直不好,她能保住这孩子吗?”
王太医沉吟了会方道:“王妃的身子一直是下官在调理。若按常理,她生育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在这几乎没有的情况下,她能怀上,并且孩子在她腹中存活了近三个月,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微微一顿,王太医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胎儿已经坐实,在这种情况下,如若不去要,下官恐怕王妃的身体会凶险万分……”抬头见到三殿下一脸的凝重,以为是担心苏晚会出事。“王妃的坚忍实乃下官生平未见,我想只要她愿意,也没什么不可能,很多事情都是靠意念的。目前情形,只能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苏晚醒了有一会,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王太医的话,心中的森冷却达到了顶点。她分不清愤和怒哪个多些,待到有人走了,她也没睁眼。
周海生跟在司徒凌霄的身后,亦步亦趋,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当书房门关上的刹那,他终于控制不住恐惧,扑通一声跪在了司徒凌霄的身后。
“殿下,奴才该死,请殿下责罚。”
司徒凌霄额头青筋直跳,心中怒火翻涌。缓慢的转过身,原本温和的眼睛此时一片阴沉,迫得人心惊胆寒。
“那人是谁。”司徒凌霄从齿缝中吐出了几字。
周海生已经七魂丢了六魄,他战战兢兢的回道“是…是花房里的刘拐子。”
司徒凌霄脑中回想着这号人......眸子突然一缩。转过身,看着一脸慌乱的周海生,原本阴鸷的眸子霎时恢复了平静。
“你的确该死,以后遇到的事情还很多,如此的不冷静,怎能呆在我身边?”
周海生一愣神,细细看着三殿下的神色。他自司徒凌霄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比一般人更了解他。
赶紧冲着地面咚咚咚三个响头。“殿下,奴才会谨记今日之事,若殿下恩典,给奴才一个机会,奴才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司徒凌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沉声说“你做事很少让我失望,善后之事你立马去做,那个陈拐子找时间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
经此,周海生再不敢大意,连声应允。其实留下刘拐子,是因为那日事后,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在他以为不过是黄粱美梦一场。再加上他花养的少见的好,深得苏怡喜欢,便没杀他。
子夜时分,万物俱静,连蛐蛐都噤声休眠了。苏晚感到屋顶处传来熟悉一声轻响。梁上君子已经光顾近半月了,她早就猜到了他是谁。开始几日,她还细细的提?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