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恰相反。 ”
骆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老给自己找不自在。明知道身体不好,还怀孕,明知道你那好妹妹没好心,还把她弄到身边。”
苏晚不甚在意的讽刺道:“都是老男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骆箫最近一段时间没少遭苏晚的冷嘲热讽,也已经习惯了她这调调。只是他还不免生气。沉声道:“我不管你做什么,至少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害死了。”
挑了挑眉,苏晚嘴角轻扯,到是很给面子的恩了一声。
这一点肯定的回应却让骆箫心里生出一种极大的安慰。刚接触两面,他就知道苏晚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女孩,冷漠,倔强,高傲,却又极其刁钻。她对他并没有过什么好态度,大多时候都是讽刺,不屑,却又每日让他调查一些很特别的事。这些事不是艰巨就是蹊跷,譬如,让他查探当朝百官的动向,宝成帝的身体状况,清妃的过去,端妃的往事,司徒凌霄府上的管家,婢女,等等,期间她还让他将司徒凌霄府上的一个花匠找地方给关押了起来。更可气的是让他去偷窥司徒凌岳的房事,差点没被司徒凌岳身边的暗卫给杀了。虽然每次他都很生气的说,他是人不是神,可回去之后,他却还是按着她说的去做了。有时候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听她的,他来这只是保护她,而不是任她支配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可人却是很奇怪的,那么一个不待见他,奴役他的人,紧紧一丁点的好话就会让他开心不已,他最近常常一脸的愁思,他是不是中魔了?
他一直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可每次看到她浑身病弱的样子,就心生不安,他问她到底是什么病,她就轻飘飘的回答说体寒。私下里,他打听了三殿下府上的人,也都如她说的那般,便也就将信将疑的信了,最近,她又怀孕了,女人生孩子是十分凶险的事情,她这么虚弱的身体能承受住分娩的折磨吗。总之,她让他很忧虑。就怕她有什么万一,他对不住已经去了的清远郡主。
“孙道然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人物,通八卦周易,宝成帝很看重他。而他本人平日很低调,上朝,回府,几乎就这两条线,都说他很爱他的夫人,她的夫人并无所出,但他从未纳过妾,目前来看他并未站任何队。”
苏晚双眼直视着黑夜,想着那日皇宫大殿上仅见过一面的孙道然。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中等,下巴有一缕山羊胡,长的道是不甚起眼。可她隔着老远亦能感觉他看她的目光,精锐而深沉。
“他平日有何爱好。”
“就是喜欢看书,外加养狗。”
苏晚听此,不由一愣。没想到孙道然还挺先进,喜欢养狗玩。“他官居国师,有名有权,俸禄亦是丰厚,无儿无女,不好女色,金钱,利益这些在他眼中便缺了诱惑之力。他是聪明之人,殿堂上的一切早已在他心中,眼看宝成帝年岁高了,身体不甚好,局势马上风云变幻,一不小心,便会引火焚身,万劫不复,你说,他为何不明智一些,早早隐退呢?”
骆箫一听马上回道:“或许是宝成帝觉得他是栋梁之才,不让他退,或是对他有滴水之恩。”
苏晚却不以为然:“好,那你就再去探,看看宝成帝是不是真的对他这么重要!”随即凉薄一笑:“太平盛世下,一切都算平静,可是新的政权下,孙道然不会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我赌孙道然一定有拥护的人,只是你没查到。”
“为何这么肯定?”骆箫一脸的质疑。
“因为他比你聪明。”苏晚凉薄的回道。
骆箫又是一阵火,脸再次青了,狠狠的瞪着下面一脸平静的苏晚,气的不知如何说话。
自打相识以来,她都是这样对他的。可是气归气,不得不承认,苏晚的思维很敏锐,常常是一点的蛛丝马迹便能通观全局,这让他很是惊叹。他不知道苏晚哪来的这些论调,她说话的神态却像一个原本就属于高位上的人,气的多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清了清嗓子,语气不甚好的说:“好,我再去探,我赌你输!”临别时想到一件事“哦,对了,那个花匠得关到什么时候,那地方不安全,日子久了,一定会引人注意的。”骆箫复又低声说道。
“天热了,放不住,再关三日吧。” 听到苏晚莫名其妙的话,骆箫十分不解,疑惑的想问什么,却发现苏晚已经躺下了,皱眉想着,这孩子怎么老是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她母亲并不是这样,苏守一更不是。她这是随谁呢?
礼尚往来
[收藏此章节] [手机UMD下载][][推荐给朋友] 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
当苏晚散完步,在赫敏的陪同下回到小院后,还未进去,就能感觉到阴深深的诡异。凭着敏锐的嗅觉,苏晚在门口便闻到午后的空气中有股血腥味。推开门,进了屋子冷眼扫了眼周围,发现里面站着两名穿着护院服的侍卫……地面上趴着奄奄一息的赫兰,她头发散乱,汗湿头帘迷盖在有些青肿的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一片阴影。她的身子蜷曲着,白皙的右手护在左手前,却挡不住左手缺失的两根手指。红色,白色,黑色对比起来是那么醒目却又是那么刺眼。
一旁的赫敏呼吸声明显沉重,嗓子里发出一声压抑后的哽咽。
苏晚踩着锦履,一步一步走上前,立在那些人三步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见过王妃。”
凡是来了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对她行礼叩拜,告诉她,苏晚是现在的三王妃。她就任他们那么躬着身子,直到有人显得不耐烦,不满的望来,她方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走到太妃椅前,她轻轻的靠坐其上,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看,端起杯子,押了一口,口中的茶水不冷不烫,是早上赫兰给她准备好的,一直用水温着,她不知道何时起,赫兰也细心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照着赫敏的样子去做。她通常都不甚在意,这一切都理所应该。
“阿姐,本来昨日就来拜见,却因去了宫内,回来的晚了,见你睡了,今日方来,请阿姐不要怪我。”
苏怡微微抬首,嘴角含笑的看着苏晚说。
放下茶杯,苏晚垂着眼睛,轻轻恩了声算是应答。接着对一旁的神伤不已的赫敏沉声吩咐“还不快去给怡姬和胡姬倒水?”
赫敏身子一僵。她看着趴在那奄奄一息的赫兰,心里无限哀伤,自幼她们就生活在一起,虽然不是同胞,但却胜似血亲。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拿刀捅了伤害赫兰的人。但见苏晚面色不变,依旧那副清冷的样子,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伤心,失望还有.....愤怒。
迟疑一下,赫敏最终还是安静的出去倒水了。
碧月跨步上前,看着异常冷静的苏晚,心里有些惊讶,微微一拜方开口说“王妃,前段时间胡姬祖传的一对火龙果丢了,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没想到今早却有人看见赫兰在药房里偷偷把玩,问她几次,她死咬着不承认是她偷拿的,只好交给护院管事的按程序审问,最后通知了周管家,他让我将赫兰带回来,听您发落。”
苏晚细细听着,沉烟缭绕,一室苦涩的药味,侧首望着说话的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圆圆的鹅蛋脸上眼珠子虽然黑漆漆的,却远不及赫兰的大。怎么当初看她和碧星的时候,觉得比身边的赫兰赫敏好看呢?眼睛是出了问题了。见她这么望着,碧月那菱形小嘴轻轻抿住,眼神微微闪了闪,然后便一脸坦荡无惧的回望过来。心里不如自问,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呢?
扭过头,淡淡的看向站立一处的胡姬,多端庄的女子啊,据闻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扬眉浅笑“我倒是听的糊涂了,究竟是什么奇妙的果子?”
“王妃,火龙果乃我家传之宝,历来都是传男不传女,奈何到我父亲这辈只有我一个女儿,便将火龙果交与我保管,可我却没能保护好。”说到这,胡姬的声音中竟有了一丝抽泣。打开手中拎着的荷包“此果乃至阳之物,十分金贵,损坏一点便再难保存,如今这两个果子都掉了皮……”胡姬说到这便再也说不下去,难掩满面悲伤。断断续续,一副凄楚不已的样子“请..请王妃替我做主啊。”说完竟是哭了。
苏晚看着地面上已经痛昏过去的赫兰。七日前,赫兰拿来一个秀的非常漂亮的荷包,很郑重的塞在了她的床头。告诉她,这样可以提神。当时她正为怀孕的事情烦躁,胡乱的打开荷包看了看,里面露出了两个干瘪瘪的的植物,一层一层的皮,圈圈环绕,很像松塔,闻闻,浑身一凛,确有股沁人心脾之香,随口一问,哪来的,赫兰则一脸异常明快的说是捡的。 长久以来的警惕让她毫不犹豫的的将东西扔了出去,便没去再深究,却不想还是出了事。如今这掉了皮的干瘪果子,极有可能是被她扔出去时候摔坏的。
转开脸,看向胡姬。四两拨千斤的问道“胡姬的意思想我如何处理?”
寂静的室内除了浅浅的呼吸声,还有赫敏给他们一一倒水的声音。
胡姬一脸的不痛快,声音有些沉重的回道“全凭王妃处置,相信王妃一定会给个公平的说法。”
苏晚点点头,认真的说“既然胡姬如此信任我,我就给你个说法。”扭过脸看着身后的赫敏说:“去,把上次你们收的红盒子拿来。”
赫敏一听,压抑着的心顿时轻了些。重重的点了点便快步向收藏室走去,说实话,刚刚她很怕郡主说话,真不知道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将会是什么,冷漠如她,放弃赫兰也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都盯着苏晚看,不知她意欲为何。苏怡嘴角含笑,眼内却是带着锐利,淡淡的扫了眼各人的表情。
见到赫兰两根手指被砍,苏晚竟是没有动怒,这多少让她诧异。
看到赫敏呈上来的红色锦盒,不由想起买椟还珠这四字成语。白水香乃木中之王,零下四十度的水中才能生存,所以世间稀有,一小块便是价值连城,更别提一个四方的盒子。
将盒子轻轻打开,顿时有股说不出的温润醇香,柔软的凌饶在脸庞周围。转过盒子,意料中,众人的眼睛顿时放大了。
苏怡眼睛微微挑起,看着胡姬,指着红色盒子中一颗长约六十公分,长相完全似人的千年野参“胡姬,赫兰两根手指外加此参可否抵你那两颗火龙果。”
胡姬看着人参,一丝不甘闪现脸庞,迟疑道。“这……………”
却在此时,苏怡笑看着凝视人参,一字一句缓缓道:“今个果真是长了见识了,没想到阿姐竟珍藏了这么好的东西。”说罢,她扫了眼面色有些难看的胡姬,轻轻一笑:“只是,东西再珍贵,这家贼若不除,可也难以心安啊。”侧首看着垂着眼睛的碧月:“碧月,府内盗窃之罪通常都是如何处置?”
碧月听后清脆的回道:“下人偷窃,乱棒打死。”
苏晚没有理会苏怡和碧月的一问一答。缓缓立起,拿着红盒子,缓步走到胡姬身前,对上她的眼睛,瞳仁微缩。“胡姬,我这说法你可接受?”
苏晚的面上肌肤有些森白,脸很瘦,下巴尖的能穿成线,唯一有精气的就是那双眼睛。平日里就特别的清冷,此时背着众人更显锐利,仿佛两把刀,将人瞬间劈成两段。胡姬被她看的一个激灵,明知她不敢将自己怎么样,还是难掩不安,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这……”接连两个这,眼泪便流了下来。
“阿姐,我说一句你别不高兴。胡姬的火龙果毕竟是祖传圣物,丢了坏了自是难过,这是人之常情,人生在世,很多东西并不是补偿就可以的。赫兰是苏府出来的人,闹了这么一出,传出去,你让爹爹的脸往哪里放?”苏怡说的很自然,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躁,平和稳妥,算的上知书达理,大义凌然。
苏晚听后亦中肯的点点头,随后将目光移向苏怡“你说的不错,我很认同。可还有句话,人生在世,世事是命,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祖上的东西更是缘分,至于赫兰,妹妹你记性好,不会忘记她是旭阳的人吧?如今我外公去世了,就算蒙羞,他也不会知道,你,不必担忧。”
苏怡凝目不语,眼中却暗含针芒,似乎想把她穿透。苏晚目光淡淡撇过,若有似无的傲气仿佛是个罩子,笼罩着整个大厅,让人不敢小视。碧月心中有些惶然,这事是不是闹到了?可一想起苏晚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如芒在背,无论如何,这人留不得!
苏晚心中不免冷笑,终于找来了,她已经快有些等不及了。瞥了眼暗自不开心的胡姬,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双目微睁,直视胡姬,厉声喝道“胡姬,你这不言不语的,莫非你定要在我这弄出点血来不成?”
胡姬听此,抬起头来见苏晚浑从上到下,由里及外均是带着一股寒气。惊的她浑身汗毛倒起,心生颓软。垂头应道“胡姬不敢。”
苏晚眼内的寒霜有些许暖化,拿眼扫了一圈,碰到她目光的人大都是回避,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苏怡。她一副无害的回视着,仿佛再表达一种无形的挑衅,又仿佛是一种了然,意思是,苏晚,你终于原形毕露了吧。
“赫敏,去把东西递给胡姬。”淡淡的吩咐赫敏,然后看见她将红色的白水木盒亲自递给了胡姬。而胡姬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事情算是告于了段落,苏晚缓缓走到太妃椅边,在众人的眼前躺了下去。淡淡的说:“有孕在身,我累了。”
人们识相的,纷纷离开了。苏晚懒得看苏怡是何表情,仇怨总需要还的,不是她还,便是她还。看谁技高一筹了。
地上的赫兰依旧昏迷不醒。赫敏看了看闭着眼睛的苏晚,咬着下唇快步走到赫兰前,弯腰将她抱起,脚步有些不稳的朝着她们住的地方走。
“今天她很可能发高烧,你就看着她,不用来伺候我了。”
赫敏垮过门槛,双脚刚一落地便听见后面的苏晚如此说。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她和赫兰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罚过,骂过,打过之后,她们依旧是苏晚身边的丫鬟,她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她,关心她,服侍她。即使满身伤痛和委屈也从未敢说出怨言,赫兰的心脏没有献出,却失去了两根手指。凄然一笑,赫敏想的是,她们终究不过是草履。
待赫敏出去后,一抹残忍从苏晚的嘴角划过,目光也随之犀利。冰冷的双眸仿佛似两把尖刀。赫兰的两根断指就好似一个导火点,嘭的一声,瞬间点燃了苏晚心中的炸弹。她真的等不及了!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幕。
“你今日迟到了。”
“司徒凌岳带着他的姬妾出去泛舟,我跟了一下午。回去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费了些时间摆脱。”
“明日,我进宫,申时中,你在祖玛庙那等我。”
骆箫皱了皱眉。“这么急急见我不怕别人多心?”
苏晚不愿解释,只清冷的说“记住准时等我。”
骆箫十分的不满苏晚这样的态度,可他也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哼了声:“若没事,我走了。”
低低的应了声,听见骆箫离去的声音后,苏晚下了床,漆黑的夜里没一丝月色,她摸着黑向外走去。
一灯如豆,柔柔的火苗轻轻跳动着,牵出跪在在地上,姿势奇怪的两个人。青纱的帘幔微微飘扬,传来小声的哄劝。
“赫兰,当初你连死都怕,没了两根手指又有何惧?这么想不开你又是何苦。”
没有人应答,室内一片静,只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看着赫兰睁着一双憔悴的眼睛,盯着屋顶看一眨不眨,眼神空洞而绝望。赫敏心里很焦急,刚刚赫兰一醒转就记起发生的事情,愣愣的看着那双包扎的左手,下一刻,便不管不顾光着脚往外跑,若不是她早有防备,眼疾手快抱住她,她便对着柱子撞去了。
“你要是有事,让我怎么办?难道你就一点也不顾及姐妹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