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咧嘴道:“瞧见了吧,在下可没说谎,不过这‘醉乡’饶是我也没尝过,新进的品种?”
“没错,我们老板托熟人重金从南方购得,这茶单上还是头一回上,就让世子您给碰见了。 ”男子抿嘴一笑。
程玉阁望着杯中的茶,眼中闪过疑惑:“我不喜欢这味道,若是没有茶就换成热水。这里的规矩不会连热水都不让供吧?”
“这...”男子似尴尬了下,但很快恢复:“这倒没有,那就给您换上热水。”说着唤人将要将桌上的茶端走。
“慢着~”我抬手喊住他,微微一笑:“这机会要是错过,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喝上‘醉乡’,放这吧,我们要了。”
影春上前将盘子接过,倒我身边时小声嘀咕:“主子,您请,管它‘醉乡’还是别的,喝了暖身子要紧!”
我将杯子接过往嘴边送,垂眼时瞥见南宫悠眼中的黯淡,还有冰冷的面容...
热茶进腹,身子逐渐暖和,散着热气。偶尔和影春说上几句话,头脑竟有些...不灵光?程玉阁不大高兴地在身边装木头,我合眼再睁开,面前的桌子摇晃起来,坐在对面的南宫悠竟然有了重影。
“好晕...”身上的力气被抽走,我艰难的用手抵上脑袋:“头好晕...”
程玉阁反映敏捷,飞快的撑住我摇摇欲坠身子:“怎么了!?”
“主子?”影春也吓了一跳,上前拖住我的胳膊,着急问着:“主子,您不舒服?”
于秋见情况不对,上前一步围面无表情的抽剑架在了男子脖子上,喝道:“说,你在公主杯中下什么了?”
男子无畏的耸耸肩,桃花眼一弯,笑道:“小人刚才说过,这‘醉乡’易使人醉,公主不善此道早早有头晕的反应也不稀奇。若是多品几次,自然会尝出其中的奥妙。”
“还多品,只喝几口就成这样了。”影春急的两眼含泪:“都怪我,要是早劝着些就好了!”
“...你别慌,找地方让公主躺会估计就能缓过来。”于秋见男人面色如常不像在说谎,便缓缓将剑从那人脖子上收进鞘中,安慰影春。
影春连忙点头,手上准备搀扶起我去里间的塌子上休息。而程玉阁却端起桌上的杯子,在鼻前晃了两下,忽然忽然变青,腾身而起夺过于秋手中的剑,拔出重新顶在男子脖子上,神色骇人。
“你下的什么迷|药?!”他俊美的脸颊此时狰狞如鬼魅,眯起的眸子尽是寒冰。
如梦影,幻影如梦(5)
男人一愣,勾嘴道:“公主身边的男子还都是血气方刚,小人刚已解释过,那是茶的关系,醉过片刻就能自己缓过来。”
“放屁!”程玉阁大声斥道,手下用力,那人白花花的颈子上立刻出了一道血印:“明明是迷|药,还想狡辩!?刚才端上来香气就十分怪异,但混着着屋中的檀香味道蹿了不少,‘梦灵散’还是‘十里一香’,再不说我就将你这脑袋砍下来!”
啪啪啪...屋子响起一震掌声。
南宫悠从椅子上起身,眼睛里全是看不透彻的阴霾,嘴边却漾着邪魅的笑意:“没想到公主新收的程公子竟然辨出这两种迷|药,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啊...?!”扶着我的影春一听,立即长大了嘴:“世子爷,您,您怎么会...”于秋见大事不妙,马上将腰间别着的匕首抽了出来,护在我和影春之前,全身戒备。
程玉阁心一沉,自己武功断不能和南宫悠相提并论,阻挡一时半刻倒还可以,可公主不慎清醒,影春和于秋根本不可能将她护送出门,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将门口的侍卫给引进来。这么想着,他扫了眼桌上的酒席,抬腿想要踢翻。
南宫悠冷笑一声,翻手执起桌上的酒杯弹了出去,打在程玉阁腿上:“程公子,你还是省省力气,在下既然能将你们请到这里,门口还会留你们带的那些侍卫么?这饭菜可是精心做的,不要浪费才好。”
“你!”程玉阁怒极,刚才的想法确实天真,这些人前脚进门,后脚那些侍卫怕就被摆平了。他继而定了心神,道:“将公主骗来至此,到底有何目的?!”
“呵呵呵呵,若是把目的给你们说,我这脑袋岂不是白长了?”南宫悠收住笑脸,一声令下房间里就蹿出几个黑衣蒙面人:“把剩下的人都给我弄昏。”
蒙面人弯腰领命,瞬间向程玉阁三人攻去。程玉阁心思一转,飞腿将面前的妖媚男子踢到了一旁,腾出剑对付眼前的黑衣人。于秋手上只有匕首,要护着身后的影春二人已是不易,片刻就落了下风。
而被影春扶着的我是有知觉的,他们的话从头到尾都听的清楚,但却无力开口。现在的局势根本没有任何悬念,百分百被抓,南宫悠应是冲着我来的,所以要争取让他们三人中至少逃脱一人,回去报信儿。心里不禁后悔:早知道死也要把虹叫来的...不对,早知道就不来了!
“把他们放了...”我费尽全身力气张开嘴,声音却像蚊子哼哼,他们打的稀里哗啦,影春又直叫喊,说道最后连哼哼都不如。
“公主让在下把他们放了?”从打起来,南宫悠的眼睛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似是在品味我说的话。
程玉阁耳朵灵,听见南宫悠的话收下,将面前的人胸前划过一条长长的血口,恨道:“放你个头!我告诉你,有胆量就别把我和她分开!”
“喔...”南宫悠搬了凳子坐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翘起腿:“公主您看,不是在下搏您面子,是您家公子不愿意走。”随即瞳孔一缩,冷声道:“本世子玩够了,让他们闭嘴!”
“是!”四面的黑衣人接到命令,异口同声。
如梦影,幻影如梦(6)
百花园绝不单单是个养花草的园子。
南宫悠亦不单单是个心机重的商人。
所以,咱们世子大人的手下哪能是等闲之辈?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人皆目露凶光,出招速度至少比先前快了一倍,势不可挡。程玉阁和于秋一左一右护着中间的我和影春,长时间的纠缠导致体力不支,眼看着身上挂了彩,但还勉强支撑。
“咝...”程玉阁英眉一拧,瞟了眼手腕上刚添的刀口,咒骂道:“混蛋,我跟你们拼了!”
“呵呵呵呵。”南宫悠朗笑几声,出人意料的飞身而起直攻向程玉阁后背,程玉阁感觉身后气流涌蹿,奋力推开面前的黑衣人转身后退已是来不及。
我呼吸一窒,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浑身无力根本喊不出来。
“公子小心身后!”影春带着哭腔喊道,抱着我的双手愈发颤抖。
南宫悠侧手一劈正中后颈,程玉阁只觉脑后轰鸣,眼皮沉重的就像压了千金巨石,随即瘫软在地,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他努力看向我,嘴唇翕动:“你让我死都行,你...放过她。”
“死?”南宫悠起身看着地上昏过去的程玉阁,扯出一丝轻笑:“我要你命又有何用?”
原本就伤痕累累的于秋心里一慌,仅剩的匕首被人挑飞出去,脖子上瞬间架了三层钢刀,不得动弹。影春忍住眼泪看着于秋被擒,咬牙对我说道:“主子,影春会保护你到最后!”
我将目光从程玉阁身上收回,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嘴对南宫悠道:“想抓我就抓,别...别对他们下手。”
“主子!”影春狠狠摇头:“影春绝不离开主子!”
南宫悠捏玩着耳边的银坠,悠闲踱步而来,拿捏着力道‘啪’的一下将影春打昏,自己抽手将我拖住:“好,看在咱们好歹有段交情的份上,在下就答应公主一回。但你要保证以后要乖乖听我安排,否则...”
看着影春被打昏,我反松了口气,南宫悠劫我的目的虽不清楚,但似不会危及到我的安全。不过若四人一起,我保的了自己却不一定保的了全部。
“我答应你...”
“好!公主果然痛快。”南宫悠挑嘴看看旁边被制服的三人,道:“不过在下只能放两个走,留下一个作为牵制防止公主您逃脱,您看选哪两个放回去?”
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你小子可别落到我手里...不然...哼!
我想了下,从嘴中挤出软飘飘的声音:“让于秋,和影春回去。”
南宫悠附耳听完我说的话,眨眨眼似心情很好,抱着我直起身向门口走去:“在下猜的果然没错!”接着头也不回的对黑衣人说道:“把地上昏倒的公子带上,剩下的两个安排马车送回公主府,顺便喂他们两颗‘忘忧丸’。”
‘忘忧丸’...那是什么?
推开门,迎头就是冷风,大瓣的雪飘在空中飘着,倒让我瞬间清明不少,瞪向南宫悠。
他示意门口丫鬟将披风裹在我身上,而后轻道:“放心,服下那药吃饭睡觉照样,就是对今日发生的事记不清楚,药性一过便会恢复。 总不能放他们回去搬来救兵,半路再把您给丢了,在下从然有天大的本事,若对手是您府上那两位夫君,呵呵...恐怕会斗得两败俱伤,想必是公主也不愿见到的。”
我垂眼,叹了口气安静的任他抱着。
南宫悠停下脚步,立在未名居门前许久,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渐渐隐没在风雪中,眸子夹杂着不易觉察的悲痛和冷酷,瞬息万变。
黑衣人已换了装束,扮成普通的小厮,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个见南宫悠久久没有动作,低头道:“爷,咱们得赶紧走,四皇子那边有人去请,若是过来正好碰见...”
“...吩咐下去将公主身边那两人安全护送进府,就说半路撞见,顺便把他们送回府上,而公主被人行刺,下落不明。”说完,南宫悠便抱着我大步走向门口的马车。
大雪刮过,一片恍惚。
道不尽,几许愁思
夜幕。
马车没行多久,车夫忽然掉头拐进一边的胡同,靠墙停下,隐在黑暗之中。
“主子,四皇子的人正赶过来,没别的道可走,咱们先在这避避,三爷在后面把他引开。”和车夫一起在前面坐的少年掀开帘子,压低声音对南宫悠说。
他点头:“知道了,机灵着点。”少年抿嘴应着,将头上的斗笠扶了扶,放下车帘继续在外面盯着情况。
程玉阁斜躺在车中,伤口处的红衣被鲜血染成深色,眉间笼着一缕愁容,因为失血的关系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
我看着心疼,挣扎着想要从南宫悠怀中坐起,却被他按住:“这么一会,公主就不听话了?”他呼出的气喷在我左脸上,姿势暧昧至极。
“放我下去,我要看看他。”起先因为药力,眼睛昏花看的不甚清楚,现在才发现程玉阁竟流了这么多血,加上衣服单薄,就这么躺在地上...我不敢想下去,推攘着南宫悠的胸膛,声音颤抖道:“你就任他带着一身伤躺在那,根本就是没想让他活!”
“没想让他活?”南宫悠扣住我乱动的双手,侧过脸看向旁边的程玉阁,从鼻梁到下巴露流畅的线条,耳边的银坠子来回晃动,如同冬日里的朝阳泛着奇异的红光:“在下若有那心思,从你们进未名居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杀死!无数次机会我都放过,哼...还会想着用这等方法要他的命?”
我僵住,咬嘴道:“那你让我下去,他得止血,天冷,不能让他呆在地上。”
“公主真是关心则乱,他身上那几条小口子能留多少血?”他翘嘴说着,目光没有从程玉阁脸上移走:“还真是好面相,怪不得让您动了心...不过既然之前是府中的男宠,在下没理由不注意到这么漂亮的人儿,怪了。”
“流的不是你的血,你自然不在意!”感觉身上力气恢复了些,我一手绕过南宫悠抓在横凳上,想要撑着起身,不料身子一歪眼看着想滑向一边:“啊...!”
南宫悠回神将我硬搂回怀里,眯眼凝视一番,威胁道:“若是再不听话,可就别怪在下拿你的心头肉试药了。”说着从一旁的包裹里翻出一个瓶子,单手倒出粒药丸俯身塞进程玉阁嘴里。
“你...你还真拿他试药?”我忽的一下抓住他的前襟,翻身滚到地上,喘了口气,而后费力将程玉阁的头托在腿上,药已吞下,只能紧张的盯着他的反应。
“......”南宫悠的胳膊举在空中,看着惊慌失措的女人,不甘的心情悄然而生。
程玉阁咳嗽了几声,呼吸顺畅不少,身上的伤确如南宫悠所说并不严重,只是手脚冰凉的厉害。我大大松了口气,将身上的披风接下,避开伤口小心将他围个严实,又拉来车子里叠放整齐的毛毯,厚实的铺了两层,然后轻轻把侧身翻到毛毯之上。好在程玉阁身子骨轻盈,并没有费太大劲。
“公主的药性看来过了?”南宫悠阴冷的开口,两只手在长袖下紧紧攥起。
我一愣,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驾!...驾~”马蹄踏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巨响,由远而近。
“四皇子!请您停一下!”
尹西站扫见路边一个年岁不小的男人,一身花衣在白雪的映衬下十分醒目,大老远向他招手喊着,那张脸似乎有些面熟,好像...之前在南宫悠身边见过?
“你是?”他放慢速度停了下来,皱眉道。
男人满脸的慌张,也顾不得礼节就直接说道:“小人是世子爷的家奴,世子爷特意命小人在这给你带话,公主在来的路上被匪贼袭...”
“你说什么?!”犹如晴天霹雳般,尹西站被镇住,随即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男人,表情比地狱的阎罗还要骇人几分:“公主她被人袭击..?如今人呢!”
“是被人袭击,世子爷已经先前一步去找了,小人就是给您报阁信儿!”男人看着面前白光流窜的剑发憷,没想到一句话,连小命就快没了。
身边的侍卫长知道公主在四皇子心里的地位,骑马过去劝道:“主子莫要担心,世子爷既是先行去找,定有些线索。那些贼人把公主掳走定有目的,不会这么快下手,咱们只要派出去人手去找,绝对可以追回!”
尹西展长剑一挥,地上的冰雪硬被劈出深深的口子,愤怒夹在声音里全部爆发出来:“传令,闭城门!所有人全部给我出去找!若是找不到人,我要你们全部通通陪葬!”
伤别离,故人难见
怒吼声清清楚楚传入耳中。
若此时大喊一声,尹西展定能听到,说不准便可因此获救。但南宫悠那双泛着琉璃色的深眸直直盯向我,对车外充耳不闻,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压的人喘不过气。而逃跑的念头也就在脑中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试探我...?
嘈杂过后,侍卫们纷纷领命向各处进发,雪地被踏上凌乱的蹄印,恰如暖春飘落的片片粉樱。
一阵强风,车窗上厚实不足的帘子发出飒飒的响声,震动着被吹翻起来。我被惊醒转了头,望向几百米之外骑在威武骏马上的尹西展,纯黑的斗篷上已落了不少晶莹,他微微低头看着前方的马头,露着白皙的脖颈。
忽然,他扬起马鞭一甩,喝道:“走!”身后仅剩不多的贴身护卫迅速动作,跟随尹西展策马奔去。
他与我,就这样擦身而过...
南宫悠的声音恰在我失神时再次响起:“不叫...?要对象是那小子,在下说不定会急流勇退呢。”
“退?”我挪了有些发麻的双腿,小心将程玉阁的头重新放好,淡淡看向他:“世子爷一人在公主府外想了那么久,将我们引去未名居时故意绕了远路,小厮询问是否上茶,你亦是眼神晃动。凭借玉阁和于小子的武功,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实际却支持了那么长时间...世子爷犹豫这么久决定的事,怎会因西展而打消念头?”
南宫悠垂下眼,笑的无奈:“原来公主看出来了。”
“出了未名居才有了如此想法。”我扁嘴:“若早看出来,也不会喝那杯茶,成为拖累让这么多人被你逮到。”
“就不怕我想杀了你?”
我摇摇头:“你不会。”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轻笑着从旁边摸出三、四个瓶子:“在下还真该感谢您的信任。这是治刀伤的药,先从红盖子那瓶倒出一粒喂他,退热的,蓝色那瓶明日再用,剩下的外涂。金字招牌,童叟无欺。”
接过瓶子,按他所说喂了一颗,然后收好,以后情况不明,玉阁的伤说不定全指望这些药了,不能有闪失。
“你当真叫了西展?”这点我怎么也想不通,摆明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南宫悠掀起车连对门外的少年嘟囔几句,马车重新晃动起来,随后弯腰回到座上,没有看我:“叫了,在下确实犹豫许久,最后将选择权给了公主。若你没有叫茶,或者那杯茶退了回去...这顿饭也当真是为了西展。可惜,你最后还是把它喝了...呵呵,箭在手,不得不放。”
晕,我狠狠拍着自己的脑门,我个笨蛋!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非要喝那‘醉乡’,玉阁明明感觉到不对了。
“这么做的目的?”
“目的自然现在不能告诉你。”南宫悠一把抓住我的手,想要回带,他力气大我挣不过,只能在慌乱间将玉阁的头放在毯子上,自己被拉回他怀里。
我皱眉,这家伙上瘾了?尹国男人最重名节,这家伙好歹还是个,嗯...黄花大男人,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他抬手盖住我的双眼,眼前立刻漆黑一片,鼻尖似是有股茶香:“可在下之前提醒过你,让你离开皇城,为何还要回来?逼退万军闹出那么大动静...会被多少人虎视眈眈。我有我的苦衷,所以日后若有怨恨,就恨我吧,总比被忘光了强...”
身子好似掉入水中,一股强大的无力感席卷了我,南宫悠还在耳旁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昏沉中,唇边贴上个滚烫的温软物,混着茶香让人更加沉醉,左耳边的微微的刺痛也迅速化为了灼热...
南宫悠慢慢移开唇瓣,睁开的眸子中是全然的冰冷。他抬手摸着怀中人的耳垂,温柔如同抚着物价的宝物,嘴角扯出抹苍凉的笑容:“记住,别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