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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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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全系在某个男人身上。 秋读阁”她抓着王夫人的手,声声泣血,“他对你来说是无价珍宝,你对他来说,说不定只是陈衣旧履。我……就是榜样。你要切记啊!”

王夫人红了红眼圈,小声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偏执于他了。”

一边是名亡实生的父亲,一边是奄奄一息的母亲,慕容复按捺住躁动的心绪,道:“娘,那父亲那边,你打算如何?还有那个匿名的送信人,他是何居心?”

慕容夫人疲惫地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他自去娶他的富可敌国,自去恢复他的大燕荣光,我此生,再也与他无关。那个匿名的人虽然鬼鬼祟祟,但我并不恨他,反要感谢他,感谢他让我认清了我的夫君!”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睁眼艰难地坐起,哀哀地望着慕容复:“复儿,我也没有其他可留恋的,只是放心不下你。以往逼你承继父志,如今想来竟是大错特错。我只望你此生能平安喜乐,便足矣。千万不要像你爹一样……答应我,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

慕容复眼里泛出水光,哽道:“我,答应娘。”

激烈的情绪几乎耗干了慕容夫人所有的体力,她缓缓躺下,声若悬丝:“弟妹,劳烦你带着复儿去……去为我准备一下。留嫣儿在这里陪我就够了。”

慕容复全身一凛,知道她是指的准备后事,脱口喊出:“不!我不去!娘,你不会死的!”

“乖,复儿听话……去吧。”

她看向慕容复的目光里全是祈求与慈爱,王夫人再也不忍心,抹一把脸上的泪,揪起慕容复风风火火便往外走:“听她的话,别让她不安心!”

王语嫣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慕容夫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问:“姑妈,你要喝水么?对了,厨房里炖着枸杞人参鸡汤,我这就给你端去。”

慕容夫人干瘦的手指陡然伸出,捏住了她的衣袖。“不急。嫣儿,陪我说会儿话吧。”

王语嫣依言坐下,柔声问:“那姑妈聊些什么?”

“随便什么。”慕容夫人仍然闭着双眼,“比如,我还没有正式对你说一声谢谢。再比如,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你姑父他……会如此对我?”

正文 但闻新人笑

白幡翻飞,参合庄上下一片缟素。

慕容复跪在灵前,往火盆中送着纸钱。每当前一张烧完的一刹那,后一张就被他轻轻又默默地放到了火中。就这样一张一张,接续不断,如流水一般。火光映在他脸庞上,似乎也照不亮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表哥。”王语嫣将一托盘食物搁到他身旁,“你昨日起就没吃过东西了。”

慕容复略一点头:“你放心,我没那么矫情。之前只是心里难过,现下不再这样了,不然没力气替娘守夜。”

王语嫣挪过一个蒲团,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我陪你。”

“舅妈知道?”见她点头,慕容复也并不和她客气,见她穿着白衣,全身上下一点装饰也无,鬓旁只别了一朵茉莉,面庞素净,一双秋水般的瞳子关切地望着他,心下感动不已,拿过旁边大氅给她披了,把她揽到自己身边,“夜深露重,别着凉。”

“对不起……”王语嫣轻轻地对着火盆说。

慕容家的信鸽多为雄鸽,成功用竹哨模仿雌鸽鸣声后,王语嫣慢慢学会了控制参合庄的情报出入。慕容博与慕容夫人之间的密信对她来说,不再有任何秘密可言。一发现有机可乘,她就动了点“小”手脚,烧掉慕容博传来的信,再换上自己写的匿名信。

她起初没有十成的把握,只是想在慕容夫人心里种下一根刺,让她对慕容博产生怀疑。而对爱人产生怀疑,哪怕是再坚强的女人,意志也难免动摇。

她没有料到,古代女子对情是如此执著与贞烈,而皇帝梦深植入骨的疯狂是如此无药可救。慕容夫人添了一把柴,慕容博更是浇了一桶油,让她点下的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如今陪慕容复坐在灵前,她不由得生出后悔与茫然来。

当时慕容夫人逐渐失去生命力的眼睛恳求地望着自己时,王语嫣还是忍不住,半真半假地把事情告诉了她,只是推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身上。慕容夫人听完之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只是说了六个字:“种恶因,得苦果。”

也不知道她自己的这番作为,算是种下了什么因,又会得什么果。

“表哥,以后,你打算如何?”办完了丧事,王语嫣问尚着一身孝衣的慕容复。

慕容复神情肃然:“等这边琐碎事了之后,我要去向父亲报丧。”

王语嫣骇了一跳,慕容博现在可是在少林附近,能贸然过去吗?

“无论如何,娘总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无情,我不能无义。”

“话虽是这么说,”王语嫣定神想了想,指出理由来,“如今他已经换了身份,慕容博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早已不复存在,若是你找他报丧,那他诈亡一事岂不是……”

“我理会得。”慕容复显然也考虑了这个因素,沉声道,“我不会大张旗鼓的,只是尽到通知他的义务。具体怎么做,看他自己。”

“我跟你去!”见慕容复要反对,王语嫣急忙补充,“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姑苏,着实是闷的很。再说,你既然不想声张去寻你父亲的事,路上带着我,也好有个借口,说是带我去游玩。”

慕容复皱眉:“江湖多变,我只是怕你遇上危险。”

“有表哥护着我,怎么会有危险!再说,我这几年一直很勤快地练功,也不至于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见慕容复只是不放心,她又下了一剂重药:“姑妈和我单独说了几句话,我要转告给姑父听。”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慕容复最终还是答应了。而王夫人一向是觉得王语嫣自己有主意是最好,都由得她去,小孩子也该见见世面,只是嘱咐慕容复要万事小心。

在家将之中,慕容复只挑了包不同、风波恶这两个随行,为了照顾王语嫣方便,还带上了阿朱。包不同、风波恶二人对慕容家忠心耿耿,再加上有着事业大于家庭的传统思想,并不觉得慕容博有多大的错,路上自然是跟王语嫣唇枪舌剑,路上倒也不算无趣。

这一日,离少林越来越近,慕容复越来越沉默,神情不自觉地现出焦灼来。王语嫣看在眼里,不免又叹了一口气。

“按我说,老爷这事有责任,但也不全怪他。公子,咱们呆会好好儿地和他说,可别顶嘴啊。”包不同此时还不知死活,大大咧咧地道。

包不同的“非也非也”口头禅攻击力太大,洗脑功力也很强,时常是气得王语嫣说不下去,此时她一顺嘴就也用上了:“非也非也,男子汉顶天立地,做错了事就要承认!”

“非也非也,男子汉为了要紧大事,有时行些权宜之计,也是情非得已。王姑娘你还小,不懂这个。”

“非也非也,我虽然小,但事理还是明的。”她话锋一转,“包三哥,嫂子刚给你添了一个小女儿吧?”

提起女儿包不靓,包不同不“非也非也”了,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柔情四溢:“啊,你也听说了?”

“若是有一天你杀错人犯了事,抛下不靓就跑了,后来又要另娶别的妻子,把嫂子气病了,没人照顾不靓了,你觉得这样没有错么?”

“非也非也!”包不同手摆得像风车一般,“我岂会如此混帐!”

“三哥,着了小姑娘的道儿了。”风波恶唾弃地敲了一下包不同的脑袋。

包不同愣了愣,嘴硬道:“非也非也!老爷身负天命,怎么好拿来和我比?”

“三哥,少说两句罢!”阿朱拉拉他的衣袖。

瞟一眼脸色一直凝重的慕容复,包不同也觉得不是个味儿,梗着脖子不再言语。

依慕容夫人临终前所说,慕容复一行不久便探明了慕容博住处。包不同想也不想,便要上前叩门,被慕容复伸臂拦住。

“据娘说,父亲白天里和江湖豪士结交,晚上去少林翻阅经书。此时周围人家炊烟遍起,正是用饭之时,屋里有客人也说不定。先别贸然进去,看看再说。”

包不同与风波恶齐声应了,与慕容复商量一番,便由他们携着阿朱,慕容复抱着王语嫣,一起隐身于门前不远处一棵冠如华盖的大槐树之上,观察着室内的动静。

过了约摸一盏茶功夫,包不同正等得有些不耐,却听得王语嫣轻声道:“门开了。 ”众人均打点起十分精神,只等着看门中出来何人。

只见一个穿着水红纱衫的女子隐约露出了侧影来,却看不全。原来是她开了门之后并未急着出来,而是侧身与屋内人说话,微拧的腰身显得盈盈一握,玉手抬起轻扶门上,纱袖柔软,便滑落至肘间,雪白的手臂与水红的衣袖一比,更显得艳光四射。

包不同与风波恶对视一眼,脸上除讶然之外,均带些调侃的羡然之色。慕容复神情未变,只是呼吸粗重了些,拳头捏得死紧。王语嫣心知他是想起了母亲,悄悄去扳他的手指,慕容复起初不为所动,捱不过她死缠,缓缓松开了手。摸着他掌心血痕,王语嫣心中顿生怜意,取出自己手帕轻轻按在了他手心。

那女子说得几句话,便一边娇笑一边步出门来,后面跟出来一位中年男子,虽是寻常侠士打扮,但听得慕容复、包不同及风波恶三人顿时低呼一声,王语嫣便知这就是慕容博了。

只见他二人神态亲密,不停调笑,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都会觉得他们必定是夫妻。慕容博搂着那女子的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女子故作娇羞地一阵捶打,两人均是哈哈大笑。

包不同与风波恶思及参合庄刚办的那一场丧事,心下都有些恻然。

慕容复按捺不住心中激愤,手上一用力,王语嫣蓦地抬起右手掩住嘴,痛苦难当,慕容复方才醒觉。原来为免他伤害自己,她一直把左手覆在他手心之中,他大力之下,几乎要把她指骨捏断。王语嫣脸色微白,冲他笑着摇摇头,慕容复见她如此,心中更是发酸。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那女子方作别慕容博,分柳拂花地上了一辆马车。

“公子,跟不跟?”包不同沉声问。

慕容复略一沉吟,点头示意所有人遮住面容:“先探探那人底细。”

包不同与风波恶身手极是利落,慕容复带着王语嫣与阿朱刚寻了一个僻静之处,他们俩便回转来,扔了一个小厮在地上。

那小厮一脸惊恐,满口求饶。风波恶一脚踏在他肩上,黑布面罩下传的声音分外凶恶:“咱们少爷问你的事,你老实交代,不然的话,先……”瞟了一眼王语嫣与阿朱,风波恶及时把“先阉后杀”给咽了回去,狠道,“先砍了你手脚,再丢去喂狗!”

“我说,我什么都说!大侠饶命!”那人身上半点武功也无,那里禁得住,吓得已经是丑态百出,磕头不止。

“马车中的女子是什么人?与刚才屋内那男子,又是什么关系?”慕容复冷声问道,神情语态尽显威严。

正文 风起于青萍

“马车中的女子是什么人?与刚才屋内那男子,又是什么关系?”慕容复冷声问道,他此句问话压抑着极度的怒意。

“那位夫人是不久前雇的我们一帮人,吩咐我们对外只说她是浙东巨富沈家的人。那个男子是她好友,往来密切,前几日似乎是成了一对。”

慕容复背着手踱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既然是浙东巨富,为什么不带上自己亲信随从,要在这里另雇下人?”

“这,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

慕容复牙咬得格格作响,那小厮抖得愈发厉害。“那她到底是何方人氏,你半点底细也不知?”

“求大爷明鉴,小的只为混口饭吃,主子给钱我们就侍候着,哪里敢多打听呢?” 那人磕头如捣蒜。

“那平日里他们都说些什么?有多少说多少!”包不同最看不惯男儿懦弱服软,不耐烦地喝道。

“他们……小的也没听全乎,夫人总说,她此生志向就是做大官的夫人,管的人越多越好,那位爷就说,让你做皇后,可就算是最大的夫人了。”

王语嫣心中微动,似有灵光一闪,但又不敢妄下结论。看那人抖得实在可怜,上前劝道:“在他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另作他法。”

慕容复点头,包不同看他脸色,心领神会,上前踢了那人一脚:“他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

“夫人说先回去梳妆打扮,晚上与那位爷一起喝酒,说有大事情商量。”

“呸,还梳妆打扮……”包不同拎起那人,在他耳边威胁,“回去马上把这个工辞了,若是今晚看你还在伺候那个女的,小心你的狗命!”那人赶忙应着,连滚带爬地溜了。

“依我看,我们伏到那瓦房房顶上,揭一片瓦,便可听到里面人在说些什么了。”风波恶提议。

“虽然不甚光彩,但也只能这样了。公子,你说如何?”包不同挠挠头皮。

“我看不妥,我父亲这几年功夫不曾丢下,内力只进不退,我们几个男子伏在屋顶上,若是被他听见呼吸声……”慕容复摇头。

“这简单,我和阿朱去就行了。我们呼吸轻浅,再用上次学的吐纳心法,说不定人家只当我们是两只猫。”王语嫣连忙道。

“王姑娘和我主意一样。”阿朱笑盈盈地,“公子和包三哥风四哥,还是在那棵树上候着吧,也能看见我们,有什么变故也方便来救。”

慕容复极不放心,王语嫣好说歹说,劝他不要错失良机,只得反复嘱咐让他们谨慎机变。

是夜,那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行来。趁慕容博出门去迎的工夫,王语嫣与阿朱脚尖一踮,轻轻落在房顶上,选了个地方伏了下来,远远地向慕容复打个手势,示意一切顺利。

“今日小妹是想与你交个心,咱们两个既然已经不分彼此,携手合作,就得坦诚相对才是。”那女子几杯酒落肚,扶着慕容博肩头软软地说。王语嫣与阿朱对视一眼,都颇为惊讶。她俩生长于姑苏一带,周围女子全是一口吴侬软语,却从没听过像这般柔腻绵软、媚意入骨的声音。

“咱们不早就坦诚相对过了?你忘了昨晚了么?”慕容博似是没听出她语意,故意打了个哈哈,在她手上捏了捏。屋里两个人不觉得什么,屋顶上两个小丫头倒是半知半解,羞得满脸通红。

那女子银铃般一笑,灵蛇一样的手臂缠上他脖颈,曼声道:“谁和你说那个了?我只是想问,你那日说的皇帝一事,作不作得真?普通的江湖侠士,也不会有你如此的武功与气魄,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嗯?”尾音上挑,端的是撩人心弦。

“那我倒也想知道,你说的资助我起事,作不作得真?我已查过,你不是浙东沈家的人,也谈不上富可敌国,你哪里来的资本助我?”慕容博并不为她所动,仍是不动声色地反问。

女子柔媚扭过身子来,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

“果然了不起,看来小妹我要先表示一下诚意了。我的确不是什么沈家的人,也的确没有那么多钱。不过,我能给你的,不比富可敌国要差。”她放开慕容博,风情万种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若是把天下第一大帮——丐帮,都送给了你,这个资本可够大?”

王语嫣死死掩住自己的唇,吞下那声惊呼。果然,这个女人就是康敏!

叶二娘和王夫人都算得上心狠手辣的女人,但比起能狠得下心把自己和段正淳的儿子掐死,改了个姓施施然嫁给马大元的康敏来,她们俩则要逊色得多。想起这个女人后来设局害得乔峰身败名裂,还一口一口咬下段正淳肩头的肉,王语嫣不寒而栗。

此时康敏与慕容博已经互相摊开了自己的秘密,达成了共识。康敏厌倦了马大元这个温吞吞的老好人,一心想当帮主夫人,甚至获得更高的地位;丐帮是武林中最大的帮派,弟子遍布神州各地,若能为慕容家所用,其人脉再加上影响力,也足以敌国了,慕容博自然也是心动不已。

这两人一拍即合,开始商议如何行事。只听得康敏娇笑道:“原来你是阅尽天下武功的慕容家人,那便好办得多了。”

慕容博喜道:“快快说来。”

“我家那死鬼马大元,他的成名绝技是锁喉功,对你来说肯定不是难事。我又了解他的习惯脾气,咱们偷偷把他除了,再把你扮成他的样子。你从长相、脾性到武功无一不像,别人又怎么会怀疑呢?”

“果然妙计!”慕容博抚掌大笑,“我如今正是一个无名之人,借了这位仁兄的身份,不仅可以活在光天化日之下,更可以以他的声望夺取丐帮帮主之位。等丐帮落入咱俩手中,何愁大事不成?”

王语嫣与阿朱不由得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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