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房间堆满了瓶瓶罐罐,厚厚薄薄的书卷散乱的铺在桌案木柜上面,整个房间显得非常拥挤。
辛远远饶有兴趣的翻了翻那些书卷,发现都是药籍医著,还有姚焕然自己撰写的一些心得经验总结,倒是很让她惊叹。
夜风突然大了起来,灌进房间,将桌子上面的纸页吹散,洒落一地,有的飘到了角落里面。
“真是不省心!”辛远远走过去关上窗子,然后慢慢的捡起地上的纸张。捡完地上的,还有角落里面的。她眼尾一扫,发现床上居然也落了一张。
辛远远走上前去,伸手要拿之时,不经意间在师父的枕头旁边发现了一只窄长的红木盒子。
“咦?宝贝吗?”她好奇心起,考虑到平时师父也没有告诫她有些东西不能动,所以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师父是不会禁止的。
红木盒子没有上锁,辛远远很轻易的就把它打开了。里面居然是一副卷轴。
看看吧,真的很好奇啊!她心里痒痒。转念之间,跑了出去,洗净了双手,仔细的擦干,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卷轴取出,慢慢展开。
一副美人图!!
画面的女子,一袭紫衣,巧笑倩兮,明眸善睐,惹人怜爱,一看就是冰雪聪明,蕙质兰心。
“哇!!大美女啊!”辛远远的嘴巴做成一个鸡蛋形状,眼睛里面闪闪发光。
平时好像也没有听说过师父娶过老婆或者有过情人的事,曾经让她一度很是怀疑师父的取向问题。可是师父却把这么一副美人图日日夜夜放在枕边,看起来就不是很寻常了。
不知道这画的是谁呢。她托着腮凝神看着。越看越觉得那美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会吧!她心里一个激灵,有些迷惑。速速收了卷轴,仔细放归原处,跑回了自己房间。
“把眼泪装在心上会开出勇敢的花可以在疲惫的时光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就像好好睡。。。”她哼着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深夜的月光,银波泄地。静谧如同幻境。
辛远远的房间,门被轻轻的打开。修长的身形,静默地站在阴影里面,似乎在迟疑踌躇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片寂暗。
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向辛远远的床边走去。
每一步,那么轻,无声无息;每一步,却又是那么沉重,仿佛瞬间就可以崩溃。
“远远”他坐在她的床边,长久的凝视她的睡颜。
她还是以前那个样子,睡觉都不是很安分,手臂张牙舞爪,枕头飞到了脚下。
他的唇边扬起清澈的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她的脸颊,如此轻柔,如此深情,仿佛是捧在手心的稀世珍宝,是要用一生来守护的—
可是他唇边的笑容隐去,手指一僵。
他的侧颜如同雕塑一般,在月光之中显现一种不真实的透明。
“再见了远远”他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印下温柔的一吻。
最初的吻,最后的吻。
说再见,不再见。
永远不会见面了。
他用力的看向那张让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脸,目光是那样的炙热,那样的缠绵-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师兄”辛远远突然喊道。
卓易臣浑身一震。
“咪噜”辛远远翻了个身,叽里咕噜又说了一串,话语含含糊糊,很明显是在梦呓。
卓易臣定定的站在那里,竟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一团小巧灵敏的身影敏捷的靠近他的脚边,月色中那赤红的眼珠分外灼亮。它轻轻一跃便跳上他的肩头,乖巧的窝了下来。
卓易臣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他轻轻解下身上的长剑,放在桌子上面。默默走向门口,没有再回头。
转瞬之间,消失在夜幕之中,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来过。
一夜原来是这么的长。辛远远早上睁开眼,就有些迷糊。她做了一个稀奇的梦,居然梦到了师兄。
一定是他要回来了啊。她在心里乐滋滋的想着,从床上蹦了下来。
舒展慵懒的身体,她慢腾腾的在桌边坐下。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
雷曜!!真的是雷曜!师兄的剑啊,师兄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辛远远激动万分的抱起剑左看右看,确认无疑后,“师兄??师兄?”她抱着剑跑出房间,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
“别闹了,师兄你在哪里?”她有些焦急,她很想念他们啊。
还是没有回答。
“师父!!师父!!”她又叫道。师父应该不喜欢玩捉迷藏吧。
院子里面只有树叶的沙沙响。
辛远远困惑极了,她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师父师兄回来后又出门了?
她迅疾的冲进师兄的房间,兴奋的脸却在瞬间凝固了。师兄的房间什么变化也没有,根本没有任何回来的痕迹。
她的脑袋有些发胀,又急匆匆的冲进师父的房间,依旧是失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无数的问号盘旋在她的脑海,她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明明是师兄的剑啊,可是为什么见不到人呢。
忽然,她的眼睛亮了。她快步走上师父的床前,那个装着画轴的红木盒子,位置改变了!!
她紧张的打开盒子,不禁一震。画轴不见了!!
辛远远一下子瘫坐在床上。
你们回来过是吗?!可是你们又悄悄的走了,你们不跟我打一个招呼,你们遗弃了我,你们不要我了!!!
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眼泪像河流一般肆意奔涌。
为什么?!
为什么?!
[正文:第三十章 谢朗的怒火 暴雨前夕的际遇]
辛远远呆呆坐着,已经是很长时间了,从最初的泪流满面渐渐到沉寂不语,她的内心仿佛涉过了千山万水,十分荒凉。
至少在北堂澈三人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副这样的表情,让三人大惊失色。待看到桌子上面的雷曜之剑,谢朗和北堂澈的眼中均是一震。
“辛辛啊,发生了什么事情?“北堂澈关切问道,却丝毫没有让辛远远的眼中起一丝波澜。
谢朗的楚阳冰坐在她对面,有些担忧的注视着她,希望她能够说点什么,可是她一径的沉默。从他们进门开始,她就没有抬眼望过他们一眼,更没有言语。她沉浸在她的思绪里面,自生自灭。
“辛辛“北堂澈轻声唤她,“说话啊,我们很担心你的。”
辛远远仍然呆坐不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卓易臣呢?”他很是不解。
听到卓易臣三个字,辛远远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光亮,她缓缓抬头看着北堂澈,幽幽说道:“你们走吧。”
“辛辛!!”北堂澈更加不放心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被你急死了。”
辛远远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来,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全然无视那密切注意她的三个大活人。
“你要干什么?”北堂澈很是惊诧,走上前去。
“你很烦啊。”辛远远不看他,低声说道。
“我一直都是这样子啊,我就是很担心你嘛。”北堂澈使出惯常绝招—装乖装可怜。
辛远远无动于衷,继续收拾着她的小包裹。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北堂澈彻底急了。
“你走开!!”辛远远猛地抬头,怒视着他,“你干嘛管那么多,我要干什么需要和你汇报吗?!不是要你们走吗?烦死了!!!”
北堂澈眼眸之中微微一震。伸出的手慢慢滑落下来。
辛远远不理会他,很快将一只包裹打理好,走向门口。
“不可以。”她的手腕被有力的扣住,是楚阳冰。
“楚阳冰?!你放开我。”她冷漠的说道。
“不可以,你不能就这么离开。”细长的眼眸闪烁坚定波光。
“我说了,这不管你们的事,请你放手。”她一字一顿说道。
楚阳冰的手慢慢松开。
她定了定神,转身离去。
啪!谢朗拍案而起,巨大的声音让辛远远不由顿住了身子。
“辛远远!你真行啊!我们真是瞎了眼才会跑来关心你这个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女人!!谁惯的你,啊?!堂堂一个王爷,一个少主,凭什么在你面前低三下四,听你呼来喝去!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态度?还真是让人寒心啊,你要滚就赶紧滚吧!”谢朗怒火冲天。
辛远远狠狠的咬了下嘴唇,冲了出去。
“”北堂澈看着她的身影,面色黯然。
“谢朗,你怎么能说那么过分的话!”他不满的瞪着谢朗。
谢朗重重的靠在椅子上,手指杂乱无章的敲击着桌面:“她就是被卓易臣惯坏了。”
“她是心情不好啊,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北堂澈沮丧的坐下,“今天才知道,在卓易臣面前,我根本什么都不是啊。”
楚阳冰微微眯起双眸,淡淡的看着北堂澈:“卓易臣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北堂澈望着虚空,“我不过见过数面而已。他-是辛辛很重视的人。”
“卓易臣的剑留在这里,可是人却不见了。真是蹊跷!”谢朗眉峰微蹙。
“嗯最近似乎不是很太平。前几日出现的那个神秘的蓝衣人,身份不明,江湖上关于玄冥教的传闻甚嚣尘上,还有苍陵,听说那个太子自从在围猎时被刺客所伤至今未愈”北堂澈沉思道。
楚阳冰站起身来,谢朗喊住他:“冰,你要去哪?”
“去找她啊。”他眼尾一扫。
“她现在见谁都烦,除非卓易臣来了才能开心。你干嘛去自讨没趣,等到她在外面跑累了,自然就会回来了。”谢朗愤愤道。
“就算她生气也没所谓。”楚阳冰抛下一句话,毅然走了。
“啊”谢朗看着楚阳冰的背影,一时之间目瞪口呆,他转头看着北堂澈,“这家伙!!”
“冰真不是一个能够掩藏心意的人啊。”北堂澈唇角轻扬。
“是不是很困惑?”谢朗突然表情认真起来。
“什么?!”北堂澈面色一凛。
“哈哈!其实我很有兴趣看到自家兄弟争抢的局面啊。“谢朗笑得没心没肺。
北堂澈白了他一眼。眼眸低垂,神色渐渐苍凉起来。
“不会的”他低语,“你一定会失望的”
辛远远一路狂奔,跑出去很久之后,才渐渐慢了下来,举目四望,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城郊了,估计再行一段距离,就能出城了。
她却开始踟蹰了。
发热混沌激烈迷蒙的心慢慢冷静下来,谢朗的怒吼似乎还在耳边。她有些愧疚。诚然自己的心情实在是太差了,差到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的境地,不管对方是关心还是怜悯,她统统都不需要。她只想马上找到师兄师父,当面问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她无法接受这种不告而别。
可是站在在苍茫天空之下,她迷茫了。我该去哪里,我能去哪里。天地之大,师兄又会在哪里。
如果真的想要寻找他们,那是需要很多心思的。像这样跑出来根本就是一时的冲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
头脑一旦冷静下来,她开始为自己的冲动后悔。回忆起自己对北堂澈和楚阳冰的所作所为,她的脸上有些发烧。
自己真是不像话啊。
天空似乎也配合辛远远的心情,瞬息万变,反复无常。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当空,瞬间却是狂风大作,乌云压顶,雷声隐隐。路上行人纷纷加紧速度,看来一场大雷雨近在眼前了。
辛远远抬头看了看天空,皱皱眉头。大雷雨向来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躲避之地。左看右看,她瞥见了不远处的一座院落。
青檐白墙,看起来颇为清幽。顾不上那么多了,辛远远跑过去敲门。
“谁啊?”有清脆却警惕的声音传来。
“不好意思啊,我是路过的人,看着要下雨了,想到您这里避避雨行吗?”她十分诚恳。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太方便。您还是另寻他处吧。”对方客气的拒绝了。
辛远远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是不顺利啊。
“落霞,什么人啊?”柔软的女声问道。
“啊?!小姐啊,您怎么出来了,快要下雨了呀!是一个过路的女的,说是想要进来避雨。”落霞说道。
“那就让她进来吧。”那小姐倒是很善良。
“可是—可是”落霞有些迟疑。
难道还怕我会打劫吗?辛远远心里哀叹。
木门慢慢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很伶俐的姑娘走了出来,看见辛远远,先是一愣,很快微笑道:“请过来吧,我家小姐心肠好呢。”
“太感谢了!!”辛远远暗自庆幸。
跟随落霞进了庭院,辛远远一眼就看到面对着她的一个女子。身着嫩黄裙衫,娇小玲珑,惹人怜爱。
“小姐啊,就是她了。一个姑娘,看起来挺灵秀的。”落霞搀扶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我叫岚薰。请到屋里坐吧。”岚薰很是好客。
“哦”辛远远有些诧异,“太感谢您了,岚小姐!我叫做辛远远。”她连连道谢。
“不用客气的,我这里也很少有客人来的。”她脸上现出纯真的笑容。
辛远远跟随她进了房间,略一打量,便发现这房间不是很寻常。布局洗练,没有多余的家具装饰,奇特的地方在于所有的桌椅边缘都是圆钝的,有的地方还包着厚厚的棉垫,仿佛是刻意在避免撞击一般。
“你坐啊。”岚薰轻声说道。
辛远远看着她的眼睛,心里猛然一惊。她的眼眸没有一丝亮光,仿佛一片黑暗幽谷,无限空寂。
她看不见?!辛远远震惊了。
她慢慢坐下,看着落霞小心的搀扶岚薰落座,很是体贴细心。她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瞥见了在院子一角忙碌的一对中年男女,貌似夫妇的样子,像是这位岚小姐的家仆。
这是什么人家呢?她心里有些好奇。
“远远在想什么啊,怎么不说话?”岚薰笑眯眯问道。
“哈?没什么啦,是因为第一次到岚小姐家里嘛,有些拘束”她回过神来。
“不要叫我岚小姐,叫我小薰。”她纠正道,“感觉辛辛的声音很亲切,觉得你肯定是个很好的人。”
“哦—这个”辛远远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耳朵,感觉这个岚薰很天真的样子啊。
雷声隆隆,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蓝白的闪电划过天际,雨滴像是在冲锋陷阵,来的猛烈,天地之间也腾起了一片蒙蒙雾气。
“打雷了—”岚薰喃喃道,脸色有些发白,小手微微抖动。
辛远远看在眼里,心里一动,不由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不用紧张哦。”她安慰道。
岚薰有些意外,继而紧紧抱住了辛远远的手臂,一脸欣喜:“这样子—我就不怕了—”
[正文:第三十一章 风云再起!我要学武功]
雷声轰隆之中,岚薰的手一直紧紧攥住了辛远远的,面上现出安心的表情。辛远远本来也不是胆量特别大的主,可是面对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小小女孩,不由起了保护怜爱之心。
“小薰平时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呢?”一瞬间,两人的距离拉近。
“平时嘛,就是闲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啊,”岚薰微微的叹口气,“也没有朋友一起玩,只有大哥才会偶尔来看看我。”她现出寂寥的神情。
“小薰还有大哥啊?”辛远远一阵惊讶。
“是啊,大哥特别好的,”岚薰甜甜一笑,“每次来看我,都会带来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可惜我都看不到”
“用心体会得到,不就好了嘛。”辛远远笑道。
“嗯!!”岚薰孩子气的皱皱鼻子,“大哥已经很久没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点想他了。”
辛远远不知道她的大哥到底是什么人物,也不明白他们之间是种什么样的关系。只是觉得岚薰的存在本身就有奇怪之处,一个盲的女孩,深居在城郊的僻静宅院里面。好像有些莫名的微妙感觉。
“你的大哥是—”她试着询问。
“辛姑娘,请喝茶吧。”落霞笑吟吟的奉上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辛远远马上领悟了,便岔开了话题。
暴雨来势汹汹,却也消退的迅疾。不一会,天空重新绽放晴朗。
辛远远转头对岚薰笑道:“小薰,天已经晴了,我想我应该走了。”
“再玩一会嘛。”岚薰有些依依不舍,她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可以谈天的新鲜朋友,很是兴奋。
“嗯—”辛远远鼓着腮想了半天,“今天不行啊,我有些朋友可能还在等我呢,我不能让他们担心,那,以后我来看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岚薰拍手笑道,“真羡慕远远啊,有好多朋友”
“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做你朋友啦!”她笑嘻嘻的捏捏她的脸蛋,岚薰受宠若惊般的猛点头。
“说话算数哦!!”岚薰不放心的拉着她的手。
“当然啦,说谎的人会被猪踢死哦。”她哈哈笑着。
从岚家走了出来,辛远远呆立了片刻,思考要不要回药堂。
谢朗看到我,肯定会笑话我的。哎!不管了,他要是还敢那么嚣张,我就和他死掐。
师父和师兄走得莫名其妙,我是一定要找到他们的,不过这个需要从长计议,回去好好打算一下。
振作了精神,辛远远长舒一口气。
“准备回去了吗?”有人在她身后说道。
辛远远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楚阳冰斜靠在墙上,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楚阳冰啊!”她笑着迎了上去,“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找你啊。你的警戒心太差了。”他认真说道。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