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辛远远轻轻点头。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己的心里面会有一些些的失落。
是希望他陪她一起吗?
真是怪异的感觉。她微微摇摇脑袋。
“那你们小心。”她望向他。
“公子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辛姑娘一定会平安到家的。”沧镜笑眯眯的凑上来,不经意间碰到了北堂胤的手臂。
“公子!!”他失声喊道。
“怎么?”北堂胤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沧镜明显的一滞。
“公子,那我们先行了!”他深深的行了一礼。随即将辛远远扶上了一辆黑色的大马车。
辛远远被沧镜的行为搞得有点迷蒙。坐定之后,她不由转过视线,透过马车的窗口向外看去。
微弱的月光,天地暗淡。唯独那挺拔的身影,宛如星辰一般,卓尔不群,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的,此刻全部化为虚无。
夜风拂起他的衣袂,他清冷的眼波燃烧着蓝白的火焰-
辛远远的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北堂胤的视线之中。
他还是静静的站着。
“公子。恕属下直言。”沈川面色凝重,“您的伤势,不能再耽搁了。”
北堂胤若有所思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此刻那只手臂,已经变成诡异的青白色。那炙热的温度,和刺骨的灼痛,一波一波的冲击他的四肢百骸。
“绛蛇的毒,果然名不虚传。”他轻轻挑动眉毛。
是的,绛蛇的毒,的确是独步天下的,那不只是被它咬中那么简单。绛蛇在遭到侵犯处于攻击状态时,全身都会渗出剧毒的液体,常人是不可以触碰的。而他的手,竟然和它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幸好他以内力压制,否则现在早已毒攻入心,一命呜呼了。
“走吧,沈川。”他回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明月谷。
山谷幽然,静谧芳香,沁人心脾。大朵大朵的洁白百合绽放,流云飞雪。
美艳女子正倚在窗前,眼眸迷蒙,绝色脸颊上,似乎隐藏着无尽思绪。
“禀夫人,谷外有人来访。说是想见您。”丫鬟恭谨相报。
“把他轰走。”俏眉一扬。
“是,夫人。”
“等等!”她眼波流转,“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呢?”
“那人叫什么?”她神色谨慎。
丫鬟老老实实道:“禀夫人。他只说他姓北堂,并没有说名字。”
“北堂?!”她妩媚的脸一下子如花朵一般绽放开来。
“胤-胤-你终于来看我啦!”她的手指,不由得紧紧攥起,长长的指甲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殷红的痕迹。
“赶快请他进来!快,快去!”她急促的喝道,目光焦灼而期待。
藕荷色的云衫,清雅的百合香气。她为他精心装饰。她知道他并不喜欢浓艳的女子。此刻她的心里有着无数的火花在灼灼燃烧。
“明夫人。”清朗的低沉的声音。
她不由一震。
云青的锦衣,如墨的黑发,一贯的优雅。当然,最让她着迷的还是那张百看不厌的脸。不过才三年不见,这个男人似乎更加不可捉摸了,那清冷的眼眸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样子,而那唇边的淡淡笑意,却是她不曾见识的,记忆里的他,始终是冷漠峻然,遥远的,疏离的,而此刻,他竟然是笑着的。
她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情意。
“胤!!”她不由喊了出来,眉眼之间尽是妖娆的风姿。
“明夫人,好久不见。”他的话,硬生生的阻止了她的火热。
他叫她明夫人。她的心里一凉。
“胤!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快坐下来。这是我专门为你泡的松雪。”她殷勤的服侍他坐下,奉上珍品。
“有劳了。”北堂胤微微垂眸。
“明夫人。”沈川拱手行礼道。
“哦,沈大人。请用茶。”她神色变淡了很多。
“夫人,在下有事相求。”沈川肃然道。
“哦?”明若怡略带愕然,“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沈川再度行礼道:“请夫人为公子疗伤。”
“疗伤?”明若怡面色大变,“胤,你受伤了?”
她将手中的茶盏扔在旁边,急速奔至北堂胤面前,担忧不已的四处查看。她的视线停在他的手臂之上。
“胤!”她失声喊道。
“你中了绛蛇之毒。”她的眼角溢出泪花。
北堂胤微微颔首:“正是。”
明若怡轻轻的拂起北堂胤的衣袖,露出那青白色的手臂,可以触摸到,那皮肤之下血管的剧烈狂乱的波动。
“胤,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她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神色哀痛。
“夫人,夫人!”沈川着急万分,“您看公子的伤势-”
明若怡从震痛中惊醒过来。
“怎么不早来找我呢?现在已经过了最好的解毒时间。恐怕有些困难了”她沉重的叹了口气。
北堂胤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是戏谑的笑了一下。
“夫人不必为难。”他道,“我很明白。”
明若怡咬着花瓣一样的唇:“绛蛇之毒,本来就凶恶。何况耽搁太久,情况实在不妙。我听说凤隐之女重现人世,如果有她的血,就好办很多了。”
“凤隐之女,那不是—“沈川眼睛一亮。
一道冰冷的目光横扫过沈川。他只觉得浑身如浸冰雪。他马上噤声了。
这微妙的变化岂能逃过明若怡的眼睛。
“莫非胤见过那位神奇女子?”她的眼睛带着试探。
“没有。”北堂胤面无表情。
明若怡有些失望的摇头道:“那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夫人!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沈川大急。
明若怡眉头紧皱,神色犹豫不定。
“夫人不必有所顾虑。”北堂胤倒是不紧不慢的,似乎对生死看的很开的模样。
“办法倒是有一个。”明若怡终于下定决心,“只是危险很大。”
[正文:第九十四章 生死]
马车在暗夜之中疾驰如电。
马车之内,辛远远和沧镜相对而坐。一贯言谈甚健的沧镜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眼神之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辛远远好生奇怪。
“沧镜。沧镜?”她轻轻唤了一声。
沧镜好容易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什么事啊小远远?”他换上嬉笑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她问,“你有心事呢。”
沧镜眼波一动。
“哇!没想到小远远还挺喜欢猜测别人心思的呢。”他笑着岔开话题,“我觉得你小时候肯定很胖。”
“啥?”一只乌鸦飞过。
“我小时候胖不胖关你什么事!”她白了他一眼。
“哎呀,不要生气嘛。”沧镜连连拱手道歉,“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而已。”
“不知道我师兄怎么样了-”她眼神黯然,看着马车窗外。
“卓公子吉人天相,不死之身。”沧镜幽幽回道。
“什么意思?”她紧张回头问道。
沧镜托着下巴,道:“听说在空灵谷,为了对付空云鹤,卓公子使出了玄冥诀的最后一式。”
辛远远屏息宁气。
“这一招据说是毁天灭地,日月无光啊。”沧镜赞叹道,“可惜我没有亲眼见到。”
“然后呢?师兄-哥哥怎么受的伤?”她急急追问道。
“师兄哥哥?”沧镜张大嘴巴,“好特别的称呼哦。你也叫我们公子哥哥吗?”
“你去死。”她作势要踢他。沧镜赶忙缩到马车一角。
“抱歉抱歉。”他举起一只手,“听说这玄冥诀最后一式,破坏性太强,而且最恐怖的一点是,剑气太过霸道,一旦使出,根本无法掌控。卓公子就是被这剑气反噬,经脉受创。寺枫夜把他送回追月山庄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昏迷不醒的了。”
辛远远的心里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疼痛不已。
“哥哥哥哥-”她好心疼他。
“他会好起来对吗?”她迫切的看着沧镜。
“嗯,有虚兼老人亲自为他调息,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要休养很长时间,这是肯定的。”沧镜点头道。
辛远远紧绷的心稍稍放松,猛地一下靠在了马车壁上。
“我一定得赶紧回去,我要快点看到哥哥!”她低声道。
“你真是没良心的。”沧镜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对不住哥哥-我知道,他一直在保护我,可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了他”她羞愧的垂下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沧镜摇摇头。
“那是什么?”她愕然了。
沧镜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没什么。”他也转头看着窗外。
他的神态失常引起了辛远远的极大迷惑。
“沧镜。请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隐瞒什么。”她正色道,无比认真。
“我不能告诉你。”沧镜扯扯嘴角。
“为什么?”更加不解了。
“我说了,下场会很惨的。”沧镜做无奈状。
公子的手段,你是没有见过的啊。
“你不说,下场也会很惨。”辛远远面带威胁。
沧镜挠挠脑袋。
“都怪我多嘴啊。救命啊”
-
央池。
升腾的绿色云雾。弥散的怪异的药草气味。
针刺刀割一般的剧痛。
“这升云丹,实在是解毒的下下之选,这是最后的选择。别看这药丸雪白剔透,药性之烈,非常人可以想象。服下之后,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焚烧。亦药亦毒,全看个人修为。央池中有我多年珍藏的药草,也许可以缓解你的疼痛。”
两个时辰之前。明若怡郑重的交代道。
北堂胤漠然的看着手臂上的青白,凝聚内力,将升云丹的蔓延之势引向毒发之地。
看不见的战场。没有的是硝烟,同样的是生死。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有这样的危机是什么时候了。
从小他就深知,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保全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的性命,比什么都要重要。然而,这一次的意外,是怎样的状况。分明是他心甘情愿扑跳入这深渊,将自己的性命悬于刀锋之上。所谓的任性吗?
他暗自轻笑一声。
这样的他,怎么做皇帝?怎么君临天下?
再度扬起嘴角。
沈川和明若怡焦急的等在外面。
这样的解毒方式,是存在风险的,如果北堂胤稍有闪失,那么生云丹的烈焰之势将成为比绛蛇之毒更凶恶的杀手。
明若怡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锦帕。而一向稳重的沈川,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长长的静默。
久久的等待。
越来越令人窒息的紧张,担忧,焦虑。
明若怡感觉自己要支撑不下去了。她恨不得推开门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门,缓缓的被打开。
北堂胤的脸色是苍白的,他的黑发,略带散乱的垂下来,一贯淡然的眼眸中竟然带着疲惫和虚弱,松松的裹了一件青色袍子。他的脚步,似乎还有些漂浮。
“胤!”
“公子!”
等候多时的两人迅疾的迎了上去,露出满脸的喜悦。
“你-”北堂胤伸出手指,淡淡笑道。
然后他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倒在明若怡的身上。
“胤?!”她惊叫道。
“公子-怎么了?”沈川话有些结巴了。
“公子!公子!”有人风驰电掣的冲过来,着急喊道。
“胤没事的,只是耗损太多,暂时昏迷过去。没有大碍了。”明若怡已经镇定下来。
“你是谁?”她猛然睁大眼睛。
“夫人您好,在下出现的实在是冒昧。”沧镜笑嘻嘻道,“在下沧镜。”
明若怡仔细看看他。
“原来你就是沧镜。”
“原来夫人也知道沧镜啊。”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明若怡一双明眸里面,却清楚的映射出辛远远一张忧心重重的脸。
-
“你说胤是为你受的伤?”精致的房间。清雅的香气。与之不符的却是明若怡的一脸怒相。
“你怎么能这么做?!”她语调尖锐。
“我没做什么啊。”辛远远蹙眉道。
明若怡轻轻一拍桌子:“你还敢说没做什么?!要不是为了你,胤会受伤吗?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怎么能为你这样一个无谓的女人平白陷入危险之境?!”无谓的女人?拜托。辛远远心里哀叹一声。看这位美艳大姐,被迷恋冲昏了头脑,自从见到辛远远第一眼,就对她充满了怨恨的感觉。
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他出事的。”辛远远满脸的歉疚。
明若怡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这里是我的家。你要规矩一点。”她扔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谢谢明姐姐!”她还是要客客气气的。
慢慢坐下,她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缓缓送到嘴边。可是,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手指颤抖的缘故,茶盏竟然滑脱了,跌在桌子上,茶水倾洒一地,溅了她满身。
她用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轻轻的啜泣起来。
刚才她看到他的苍白脸色,看到他毫无预警的倒了下去,她的脑筋好像是瞬间石化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爱护她关心她帮助她的人都要置身险地。北堂澈,哥哥,还有北堂胤。
却唯独她自己,活得好好的,毫发无伤。
她心底的羞愧和哀伤,流成一片阴郁的海洋。
一阵剧烈的风刮过,竟然把房间的烛火熄灭了。
她呆呆的站了起来,摸索着走到床前。
“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他。”她自言自语道。
“去看谁?”
[正文:第九十五章 你是我的]
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辛远远一个机灵。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边说便跑去点亮了蜡烛。
满室生辉。
床上有人斜斜的靠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饶有趣味的样子。
“你不是应该躺着休息吗?”她疑问道。
明若怡交代他们不能随便打扰他的休息,于是她便猜想他会沉睡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
而且闯到人家闺房这种事情,应该是以前的北堂澈的所为,而不应该是属于北堂胤的。
“我是在躺着休息啊。”他指指自己,理直气壮的样子。
怎么好像这家伙脸皮变厚了似的。
“你真的没事了吗?”辛远远突然不再和他计较,认认真真问道。
北堂胤撑住自己的额头:“老实说,还有些头晕。”
看吧,就知道你没那么强。
“那你过来干嘛呀?”她好奇道。
北堂胤沉思了一下。
“为了惩罚你。”他缓缓道。
辛远远一惊。
“为什么回来?”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辛远远躲避着他的眼神,低头笑道:“我只是觉得很对不住你,我觉得不应该这么没良心的。”
“哦。”北堂胤淡淡的应了一声。
“如此而已?”他道。
辛远远舔舔嘴唇。
“应该是吧。”她低声道。
北堂胤的眼眸一滞。
“过来。”他的语气竟然变得强硬起来。
“什么?”辛远远接口道。
“我说让你过来。”他一字一顿。
辛远远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她忙跑到他的面前。
“您有什么吩咐?乔大公子!”她露出明净笑容。
北堂胤极其灿烂的笑了。
辛远远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飘忽一带,整个世界似乎是旋转了。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在他的身下。被牢牢的禁制着,无法行动。
他的气息缠绕在她的四周。
如此的亲近。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你想干嘛?!”脸红之后,她的脸就黑了,几乎是用发飙的神态低吼道。
“不干什么。”北堂胤慵懒说道。
“那你现在算个怎么回事?!你压死我啦!”北堂胤看似修长的身形怎么还是满重的呢。
“我只是想抱抱你。”他的声音低沉的,似乎还是魅惑的,在她耳边轻轻回响。
辛远远的脑袋里塞满了糨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显的被他侵犯了,居然没有强力的去反抗。
因为今天他情况特殊,所以我不能凶巴巴的对待他。
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得报答他。
这算什么破理由?
辛远远在内心把自己好好的鄙视了一番。
闪神之间,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闭上眼睛,沉沉入睡了。
她不由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这俊朗的脸,的确是可以倾倒众生的,但是那份高高在上的尊贵,
下载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