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的沙发里,原是单人沙发,他却将颜颜抱在腿上,两人挤在一起。
赶在同林觉远的目光交接之前,颜颜便低下头,垂着眼帘,嘴角边似乎噙着一缕笑,清淡得虚弱,仿佛轻轻哈一口气就能吹灭。
所有人对她这样的神情都不以为意,想她或许是害羞,或许是为了要嫁一个将死之人而心下惨淡。
但事到如今,谁还顾得上去体察她的心情?
林觉远站在门口,久久未动,直到林老太太嗔了一句:“怎么了?后悔了吧?这么大的人了,早不结婚,这会儿让小外甥抢在了前头,丢不丢人哪你!”
众人笑了起来,七嘴八舌道:“小妈,这事儿您就甭操心了,觉远现在收了心了,但凡他想要,结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怕是反比陆尧这边铁板钉钉的还更快呢!”
林娉柔岔开话题,笑容满面地对着林老先生:“爸,您老就乐呵着吧,啊,等明年过年,您恐怕是又抱孙子又抱重孙子,就怕您到时候都抱不过来了呢!”
颜颜的脸埋得更低,陆尧倒得意起来,搂着她大声说道:“媳妇儿,咱们争取生个双胞胎,到时候加上小舅的小表弟,让外公真个抱不过来!”
大家哄堂大笑,林老先生更是笑得又抹起眼泪来。
陆尧连21岁都还没到,离法定婚龄差着一截。不过凭他姨父们的手段,这件事也并不难办。
于是他们约略商量了一下,便将话题集中到了更为重要的婚礼筹备上,直到护士进来提醒该让病人休息了,才迅速散去。
正文 第 37 章
陆尧和颜颜订婚以后,林娉柔自然而然向颜颜问到了她的父母家人,毕竟是终身大事,即便觉得自己家是居高临下,一些礼节上的事总不能不顾及到。
颜颜早已没有了先前一提到身世便如同惊弓之鸟的慌张,她坦然告诉林娉柔,自己的父亲就是当年锒铛入狱的章某人,而自己的母亲是他身边见不得光的女人,母女二人不再往来已有数年。
林娉柔原本料到颜颜家世不会太好,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在鄙夷之外更有震惊。她倒没有追问为什么这对母女会反目成仇,想当然地推测肯定是颜颜的父亲垮台之后,她凉薄的母亲另找靠山,自是不愿再拖着个这么大的女儿。
但凡与林家有关的事情,林娉柔除了同丈夫商量之外,第二个要找的就是弟弟。她对林觉远诉苦:“怎么我们花这么大力气,要娶的竟是个这种出身的女孩子?可千万别给传出去了!我说呢,原来是狐狸精的女儿,怪不得磨得我们尧尧这样!”
林觉远心下疲惫,甚至懒得抬眼看她,只敷衍道:“现在还说这些!你嫌弃,难道还能不让陆尧娶她了?”
林娉柔想想也是,耽于此节倒真是自寻烦恼,也只得将这满心不舒服囫囵吞下。
事情定下之后,颜颜终于对林家上下都改了称呼:外公,外婆,二姨、五姨父、小姨……唯有对林娉柔夫妇,这一改口意义重大,还是要留待婚后,故而管他们叫叔叔阿姨。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守岁,颜颜第一次对林觉远改了称呼。她随着陆尧给家里每个长辈拜年,轮到林觉远的时候,她垂眼轻声说:“小舅,过年好。”
林觉远笑了一下,自己觉得笑容太惨然,连忙掩饰着低头去拿红包,递给他们俩一人一个:“过年好。陆尧,祝你身体健康,你们……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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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林家大宅里迎来了一个女客。她叫欧阳蔚琪,是林觉远六姐夫的堂妹,也算是旧识。小女孩很漂亮,今年刚满22岁,名校的保送研究生,可谓才貌双全,气质性格也挑不出毛病来,自小追着林觉远叫“哥哥”长大的,将来若真结婚,婚礼上还可以大大方方称一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陆尧佯作不满,皱着眉头抱怨道:“不是吧?小丫头片子就比我大一岁,我将来得喊她舅妈?我们颜颜更亏,比她还大呢!”
欧阳蔚琪也不害臊,伶牙俐齿地同他斗嘴:“切,你小子本来就比我矮一辈,我是你六姨父的妹妹,你本来就该喊我阿姨,这么多年便宜你了!
至于颜颜嘛,哼,咱们姐俩好,我就让她喊我名字,我还叫她姐姐呢,让你比你老婆也矮一辈,欺负死你!”
颜颜正坐在陆尧身旁,闻言便抬眼对她展颜一笑。
欧阳蔚琪眼前一亮,激动得挽住了林觉远的胳膊:“啊!瞧我这猪脑子,你是章颜颜啊,当年的清澄年代女孩儿!哇!没想到啊没想到,觉远哥哥拍的广告,倒给尧尧这小子拐回了个媳妇儿!这桥段太经典了!
颜颜,我跟你说啊,以前我们中学好多好多男生喜欢你啊!我知道的最夸张的一个,从来只买清澄年代的酸奶,然后把每个盒子都洗干净了,把那上面你的照片剪下来,全部攒起来;另外有一个技术含量更高的,把你们那个广告截成好多个屏,就等于是有了你的好多张不一样的照片,把前面那个男生打败了,他们俩为此还打过一架呢!后面这个男生为了你一心要考X大,结果没考上,就失恋了。”
这段话听得陆尧甚是得意,揽住颜颜骄傲地说:“切!他就是考上X大也得失恋,颜颜是我的!”
欧阳蔚琪立时就大笑大嚷着又是起哄又是羞他。光是他们俩的热闹就足够喜气洋洋,不需要林觉远和颜颜加入进来,几个年轻人的圈子里便已是热火朝天。
大年初一,欧阳蔚琪随林觉远在林家过的,大年初二,林觉远则跟欧阳蔚琪去欧阳家。
两个人的关系算是正式确定,虽然神速,却因为早已知根知底源远流长,倒不显突兀,只觉稳妥,似乎不过是水到渠成。
再过了几天,春节未尽,情人节又来了。陆尧最近精神都不错,于是建议四个人在2月13号这天晚上来个double date。
他说:“明天大家肯定是要各过各的,今晚上咱们凑一块儿过情人节前夕,肯定特有意思!”
林觉远眉头微皱:“你的身体……”
陆尧就有些不悦:“过节还要看什么身体?难道病人就不让过节啦?”
他既这么说,自然谁都不好扫他的兴。这天让家庭护士给他检查过,说是出去玩一下可以,不要晚归晚睡就成。
陆尧于是指天指地地发誓去哪儿玩、什么时候回来全听林觉远安排,林娉柔才放了行。
于是林觉远当司机,他们四个先去吃了晚饭,再找一家静吧坐一会儿。本来按陆尧的意思是要去闹吧喝酒跳舞的,另外三个人都坚决反对,他只好作罢,被迫拿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来,坐在潺潺流水般的古筝曲中,眼巴巴看着那三个人喝酒,他却只能喝茶水果汁。
同样不太满足的还有天性热闹的欧阳蔚琪,她始终辛辛苦苦地压着音量,饶是如此,也被林觉远连连提醒了许多次小声点,不要吵到别人。
颜颜几乎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这家酒吧叫“竹林山人”,名字如此,配乐也是用的中国古曲,提供的酒水自然就全是传统佳酿。他们要了几小坛,有古韵悠长的譬如竹叶青、花雕,也有风靡当代的例如汾酒、五粮液,原本只打算随意品尝,最后却发现全部见了底。
泰半都是颜颜喝的。
小小的酒盅,玲珑似只盈一口,却抵不过颜颜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开始似乎没人注意到她酒多,只欧阳蔚琪问过一次:“颜颜,觉远扮深沉,那是他岁数大,你怎么也不说话呀?”
颜颜对她笑了笑,薄薄的酒意在她脸上熏开极浅的两抹晕红,如同上了淡妆,柔美中兼有明丽,不可方物。
她的头脑和口齿都还清晰:“因为你太热闹了呀,我不说话,你的分贝刚刚好,我要是再加进来,咱们就该被赶出去了。”
欧阳蔚琪闷着嗓子咕咕直笑,好像环绕在她身边的全是快乐的理由。
后来再有人跟颜颜说话,她的回答更加简洁,能不回答的就都以微微一笑带过,同时低头抿一口酒。
林觉远看着她,担忧和心疼沉甸甸的要溢出来,她却一眼都不曾回视。他既不想让她喝这么多酒,又不忍将她这难得的一次发泄情绪的机会也剥夺,或许内心深处还有一点隐隐的祈望,宁愿她醉后失言,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或许倒是他们俩的柳暗花明,云开月出。
然而颜颜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
林觉远不知道她是不是喝醉了,他以前从没见她喝过酒,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第一次,而她究竟是天生酒量过人,还是醉酒的方式原就如此。他看着她脸上淡淡的桃红渐渐散去,面色一点一点地白了下来,直至发起了青。
这样的人醉酒最是辛苦,全不能发散到面上来,只在内里难过,更容易伤到胃。
他终于一伸手盖在了她的酒盅上:“颜颜,你不能再喝了。陆尧,蔚琪,咱们该回去了。”
碍着陆尧的身体,没有人敢对这个提议表示反对,而陆尧也意识到颜颜好像的确喝得太多,当然也无异议。林觉远买了单,他们站起来,颜颜才一直起身子,就摇摇地原地软了下去。
欧阳蔚琪惊呼一声,陆尧一把抱住她,看她双眼紧闭,连嘴唇都没了血色,这才着了慌:“她醉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陆尧把颜颜抱上车,坐在后座。 林觉远尽量把车开得快速而平稳,他不时地往后视镜里看一眼,从始至终都只见颜颜一动不动地靠在陆尧怀里,像是睡得人事不省,更像是危重病人陷入深度昏迷。
他的心紧紧抽成一团,大约变成了那种可以致命的结核,跳一下便是一注牵动全身的锐痛。
颜颜,你的伤心究竟藏得有多深?就连喝醉了也不说不闹,就连神志不清中也不敢放纵,借酒亦不能撒疯,这样会内伤的,颜颜……
先送了欧阳蔚琪回家,然后才飞驰回到林家大宅。下车后转到后面替他们把门打开,陆尧把颜颜抱下车,才走了两步就有些蹒跚:“小舅,替我扶着颜颜,别摔着她!”
林觉远回身单手托住颜颜,另一手探一下陆尧的额头,感到明显的热度。他低吼一声:“你发烧了!”连忙把颜颜接到怀里,让陆尧扶着他的肩膀,慢慢走回屋里去。
未睡的家里人听见了他们回来的动静,家庭护士随林娉柔夫妇迎出来,立时就把陆尧拥了进去。林娉柔看了一眼醉倒在林觉远怀里的颜颜,面色不虞:“女孩子家的,怎么喝这么多!”
自从知道颜颜的身世,她总觉得她天性不佳,这样纵情不羁恰正出自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风尘之气。但她也顾不得再多去责骂昏睡中的颜颜,连忙跟到儿子屋里照顾去了。
林觉远抱着颜颜到她屋里,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枕上,替她脱了外衣鞋子,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直起身来,刚转身欲走,忽然感到一只衣袖被抓住了。
正文 第 38 章
林觉远失惊回头,看见颜颜半睁着眼睛,眼波如同潋滟两泓秋水,嘴唇动了动,涩涩地吐出了几个字:“还是做梦好。”
林觉远心尖儿一颤,又是痛,又是舒服,又是苦辣,又是醇甜。他俯下来,看见她的眸子里浮起了自己的两个影子,黑沉沉的。
“如果是这样呢,还觉得是在做梦么?”
话毕,他已伏贴下去,勾住她的唇舌。酽酽的酒味,在她身上是那么陌生的气息,却也甘冽清芬,引人流连,直至醉去。
她始终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却一挥即去,决不纠缠。到他放开她,她又说了一句话,大约是对刚才他那句问话的回答:“每次都告诉自己不是做梦,可是每次不到天亮,你就消失了。”
林觉远心内大恸,甫一握住她的手,却听见林娉柔在敲门:“觉远,颜颜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叫人来替她擦洗换衣服?”
林觉远只得略微用劲,将颜颜扣在他掌内的手指拉开。
颜颜极为惨淡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说:你看,这次也是这样,不过一转眼之间,你就又要消失了。
他捏紧拳头,强迫自己站起来,大步离开床畔,开门出去:“她还好,没有吐,就让她这么睡着吧,别去吵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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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委实喝了太多酒,颜颜的神经有些不堪重负,倒连酣沉休息也无法做到,早晨不过五六点钟就醒来了。
她头痛欲裂,忍不住皱眉,闭着眼躺在床上挨着,却始终无法再次睡着。天一直阴沉沉的,熬了半晌也不见亮起太多,再看床头的钟,原来也才快七点而已。
颜颜起床,洗了澡出来,宅子里静悄悄的,大约人都还没起床。
她下到一楼,迎面遇上厨房的陈姨,一见她就笑道:“颜颜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觉远少爷说你昨天晚饭吃得太少,几乎是空腹,后来又喝了太多酒,怕今天胃里不舒服,让我给你炖了糯米红枣粥和砂仁猪肝汤,都是养胃的,不知道你现在想吃甜的还是咸的?你先去小饭厅里坐着,我这就给你盛过来。”
颜颜愕了一下,才怔怔地说道:“我先喝粥吧,谢谢你,陈姨。”
陈姨摆摆手让她不用客气,就返身回厨房去了。
昨天的晚饭,颜颜的确是没怎么吃,毕竟对面坐着的是曾经最亲密的人,如今却伴着另一个如花美眷,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已是陌路天涯,要她食而下咽,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但为了不令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异样,她每一口都嚼得很慢,一筷与下一筷之间相隔甚长。原以为不早早停箸就不会有人发现,可他还是都看到心里去了。
颜颜走到小饭厅里,刚在餐桌前怔忡坐下,陈姨已经手脚麻利地端了粥碗过来。
颜颜问她:“别人都还没起床么?”
陈姨答道:“昨晚上尧少爷有些发烧,连夜送到医院去做治疗了。”
见颜颜一惊,她连忙补充道:“刚才打过电话回来,说已经没事,让如果老爷太太问起来,就说不打紧。本来医院建议尧少爷多留一会儿的,他非闹着要回来,估摸着一会儿也就到家了。”
颜颜这才放心,点点头谢谢她,她便又回厨房忙别的活路去了。
颜颜拿起小勺,挑了一小口粥,送到嘴边,却觉得心里一阵烦恶。头好像疼得更厉害了,她放下勺,抬手在两边太阳|岤上揉了一会儿,睁眼再看,发现对面的落地窗帘还密密地下着,怪道气氛如此憋闷,就走过去,想要把窗帘拉开。
手刚掀开一条缝,颜颜猝然愣住。
这面落地窗下有一个包了绒软皮革的台子,差不多相当于一列长沙发,平常坐在这里聊天看书,一侧就是一览无余的后园景色,感觉很是不错。
而此时,这里有一个人正颓然半躺着,背靠在窗上,一腿伸平,另一腿屈起,手边东倒西歪放着好几个空酒瓶,而他手中还正拿着一支喝了一半的伏特加,眼圈发乌,看似一夜未睡。
颜颜心里打了个突,脑子犹自钝着,第一反应就是放下窗帘返身逃开。
然而林觉远伸手一捞,醉酒中的人下力都没有分寸,颜颜登时就跌在了他的怀里,被他紧紧圈住。
颜颜下意识地双手在他胸前一撑想站起来,他胡茬丛生的下巴却已经揉了上来:“宝贝儿,今天是情人节……”
颜颜只觉得鼻尖狠狠一酸,泪水立即就模糊了视线。她举手一挡,拦在了他的唇上,他索性顺势在她手心舔吻起来,双手越收越紧,以至于颜颜几乎疑心他是想把自己勒死。
她只好腾出手来,试图去拉开他的手臂,他便无遮无拦地找到了她的唇,一古脑吸到自己嘴里去。浓烈的酒气瞬间就将颜颜灭顶淹漫,耳朵霎时失去听觉,倒是两个人的心跳声,笃笃地一下一下共鸣在一起,硬邦邦地直向脑子里升上来。
天昏地暗之中,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一阵嘈杂人声,远远地断续着:“颜颜……起来了?怎么不让她多睡会儿?”
颜颜一凛,惊醒过来,慌忙奋力挣脱林觉远的包围。他醉得厉害,又正吻得眩晕,力气已然不济,就被她逃出了臂弯去。
颜颜一时想不清楚该怎么办。陆尧回来了,林娉柔夫妇自然也已经回来,林老夫妇大约很快就会被惊动,她要不要让他们知道林觉远现在的样子?
她方自琢磨着是任他这样继续喝下去后果更严重,还是引发旁人的疑心更为不妥,人已经不自觉地站起来退出了窗帘外。不想林觉远却不肯放手,被她这么一拖,大半个身体都倾了出来,外面的林娉柔一家三口,连同陈姨,刚走进来就看见了他们俩这副拉拉扯扯的样子,脸色顿时一变。
颜颜心里一跳,赶紧反手扶住林觉远,对他们说:“小舅在这里喝醉了,我搀不动他。”
她那“小舅”二字一出,林觉远扣住她的双手便软软地松了,“呵”的一声,唇角不觉浮起一抹醉陶陶的残笑。
那三个人脸上的表情也骤然一松,林娉柔夫妇连忙快步走过来,一左一右把林觉远架了起来:“怎么搞的?你们昨晚上还没喝够?回来了还喝成这个样子!”
他们扶着林觉远往楼上走去,林娉柔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今天不是情人节吗?看我们陆尧都知道要给女朋友搞浪漫,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要是一会儿不能去看蔚琪,看她不跟你治气!”
颜颜这才注意到陆尧怀里抱着一捧蓬硕的红玫瑰,露珠犹在,娇艳欲滴。
她僵着脸走过去,伸手在腮上搓了搓,想努力揉开一个甜美的笑容:“陆尧,你昨晚上怎么了?没事吧?”
陆尧笑道:“就是有点发烧,现在已经又生龙活虎的了,你看!”
他把玫瑰塞到颜颜手里,腻声说:“情人节快乐!”
颜颜看着他俯下面庞,知道自己应该主动献上唇,刚刚踮起脚尖,却又一顿。
陆尧倒不以为意,迎下来吻住她,然后皱皱眉:“唔……你是不是偷懒没漱口?还一嘴酒气呢!”
颜颜脸一红,又一白,他却已经再度吻了下来:“不过还是很香,我的颜颜不管怎么样都好香,好好吃……”
两个人之间隔着带刺的玫瑰,颜颜有些无所适从,陆尧也碍手碍脚,双手捧着她的脸,弓着肩背。他细细地看她,低声道:“瞧你,这一阵儿竟是瘦得比我还厉害,瞧这小下巴,害得我都不敢碰,怕两根手指头一不小心就给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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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过完,春节长假也就结束,林觉远再回公司上班,整个人就显得比先前还要拼命许多。
他早出晚归,晚上也常常留在公司加班,偶尔不用加班的时候,欧阳蔚琪提出任何夜生活的要求,他都恭敬从命。欧阳蔚琪开学前正好赶上过生日,林家上下对林觉远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颇为上心,早几天就巴巴地盯着问是什么。
林觉远不负众望,当着全家的面掏出一只精美的丝绒小盒,打开来就是一只宝光流转莹润璀璨的钻戒:“在卡地亚专门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