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愿意……”
‘当然是不愿意!’他在心中默念出答案。
“……和我一起去吗?”
“呃?”
和她……一起去……
这是什么意思?长太郎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那种灵异活动我根本就没什么兴趣!不过,若是和你一起去,倒是没什么问题。
“很难回答吗?”夏树觉得不解。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想去了。直说不就行了?!难道……你是因为想起被我吓到尖叫,所以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对灵异活动会有什么反应,可没想勾起你的‘伤心’往事。
和她……一起去……
迹部看了看神色不太正常的长太郎。脸色有些阴沉。活动……而且还是‘下次’……那到底是什么活动啊??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叫他一起去……
和她……一起去……
宫崎和向日同时紧张起来。一个是为了自己,另一个是为了好友。侑士,看来你的复合几率是愈加的渺茫了……
和她……一起去……
若村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活动呢?凤的表情有些惊讶,好像还有点兴奋。
宍户亮的脸色则是有些许的发白。他没有看黑发少女,而是侧头看了看一头薰衣草色发的麻衣。那个女人……是第一个让我尖叫的人……我不是害怕!绝对不是!!只是她突然抬手,让我太过吃惊,所以才矢口叫出了声……
“……好啊。”终于,长太郎给出了肯定答案。
“嗯?”夏树下意识的微微扬起脸,“你确定?”怎么?你不害怕了?还是说……为了保有颜面,所以没说实话。
“我确定!”这次他没有犹豫。
“……”夏树歪着头想了想,狡黠一笑,“是嘛———”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你可别忘了今天说的话!”
我倒是不介意再吓你一次……
呃……
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长太郎开始怀疑自己表错了决心。
空瓶继续旋转。
这次仍是轮到夏树。惟一不同的是,角色由刚才的提问者变成了接受考验的人。
好容易自己终于可以提问了……可惜对象是桃生!A子一脸惋惜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夏树,心里很觉遗憾。
“现在最想做的事?”
原本想说讲讲你的初恋,但看了看四周甚至有些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同伴,顿时觉得还是以后再问的好。于是,她选择了一个极其平常的问题。只是有时候,普通的问题往往最能刺痛人心深处。
最想做的事……?
放下撑着下巴的右手,夏树眨了眨眼睛,子夜色的眼眸闪着点点荧光。
妈妈煮的菜美味无比、爸爸表情严肃却是个温柔的人、小裕扣篮会引来低年级女生的尖叫、床头柜上的龙猫手办是去年今天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想做的事……
学校附近新开的点心店不错,蛋糕上的鲜红草莓很是诱人。只可惜糖放得太多。抹茶的味道很是可口,甜而不腻,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是酥软的一片。晴朗午后的阳光,透过街边树叶的缝隙照亮了蛋糕店橱窗的玻璃。橘瓣、哈密瓜片、苹果、樱桃、草莓……全是五彩斑斓的美味。
还是T市的阳光最耀眼。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A子有些疑惑。我已经选了最容易答的问题啊!!
“……想……”夏树艰难的开口,“……回去……”
“什么?!”有一瞬间,A子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我说,”夏树轻轻吸了口气,开始平静下来,“我想回去。”
不想撒谎……这样的心情,不想隐瞒。
“你是说回家?”A子有些好奇。今晚的庆祝活动的确没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在,她也很想回去。只是,她的表情看上去不象回家那么简单。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另一边的麻衣无所谓的看了看A子,善意的提醒她。
A子‘嗯’了一声后,没再追问。
游戏继续。
在瓶口再一次指向了另外两个人后,夏树借口去洗手间走出了包厢。隔壁的包厢里正传出声嘶力竭的喉唱声。借着头顶明亮的灯光,走至拐弯处阴影下的深红沙发。麻衣走过来时,便看见黑发少女优美的线条在沙发上延展开来。只是阴影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迟疑了一下,夏树低声询问。
“你不也来了?!”麻衣侧头,俏皮的笑了笑。
“……游戏太无趣了。”夏树睁着眼,整个人索性靠在了深红沙发上。
“是啊。”麻衣点头以示赞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对了。刚才你那么问是什么意思啊?”
“问什么?”
原以为她会继续A子的问题,没想到会问其他不相干的事。
“就是问凤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啊?”麻衣好奇的睁大了眼。这么快你就忘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这次轮到夏树吃惊了。这种问题有值得探究的价值吗?!
“你没别的意思?”麻衣不太相信。
“……有。”夏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说实话的好。
‘果然’麻衣露出会心的微笑。
拐角另一边无意经过并驻足的迹部听了,顿时紧张起来。莫非她……
“我想看看他的反应。”夏树继续解释,“上次不是被我吓得尖叫吗?我不过是想看看他忘了没。”
“什么?!”麻衣吃惊的看了看藏在阴影里的黑发少女,“你不是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夏树吃惊的坐起身,淡出阴影,“我只是将他当成弟弟一般!怎么可能会喜欢?!”
原来不是……
迹部顿时松了口气。
“你弟弟高中二年级?”麻衣状似随意的开口。
“是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夏树立刻改口,“不是!”
麻衣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浅笑道,“我们好像出来太久了。回去吧。”
“嗯。”除了点头,她真的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了。
如此无趣的游戏为什么还要继续?夏树有些疑惑。更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回答的人又是我??
看了看斜对角的向日岳人。他还在犹豫。
到底想问些什么啊??内心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向日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很想问问对侑士的想法,很想问问刚才提那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可不管是哪一个,大庭广众之下实难开口。他挣扎矛盾了半天,终于问了个看似平常实际上并不算平常的问题。
“现在最想见的人?”
最想见的人……?
夏树突然觉得老天是在故意磨炼她。生日当天,收不到半个祝福也就算了。被提问了两次,每次都还问到了自己的痛处。
想见的人……
就算想见也见不到啊!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向日。就算回去了也还是见不到啊!
“……”平静的望着圆桌另一边的红发男孩,却发现没有办法吐出一个字。
我已经太久……没叫过他的名字……
“不回答就得接受惩罚。”麻衣站起身,绕过圆桌走向点唱机,“所以,唱首歌吧。”说完,拿起话筒朝夏树走了过去,“随便点了一首,你没意见吧?”
“没有。”夏树摇了摇头,顺势站起来接过话筒。
唱什么都行,只要能避开那个问题。不在乎是否听过,不在乎是否走音。她已经做好了丢脸的准备。只是有时候,情形恰恰与预料中的相反。萤幕上闪现出‘茜’字。那么巧,这首歌她刚好听过。还是那么巧,这首歌她很喜欢,刚好会唱。
两个人的夜(中)
注视着温暖的光 眯起眼睛
深爱包围着 露出笑容
回忆在胸中无穷无尽
低低的散发阳光的暖阳宣告着春天
虽然没有留在记忆中
抱我在臂弯
5月初见时 妈妈的哭泣
公园 长椅 夕阳下的巴士站
一点一点 长大成|人
理所应当的给予我的爱
是谁任何时候都给我温柔拥抱
直至今日 照亮我一路走来的一切
轻柔微甜的声音几近完美的配合着优美的旋律。夏树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妈妈温柔怀抱的温度,记得太过真切。
回头看时 一直在那里点亮的爱
守护的温度让我坚强
跌倒时向我伸出的手
叫我“小傻瓜”,一起相伴走在回家的路
也许是旋律太过柔和,也许是歌声勾起了人们心中常常不经意间忽略的最原始的情感。 总之,场内变得异常的安静。除了合着配乐的歌声,只剩下斑斓的彩灯旋转,流溢出五彩的荧光。
迹部看颜色各异的流光在夏树的身后不停的闪过,她的背影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有一瞬间,他几乎觉得她并没有在唱歌,而是在回忆过去。
理所应当 给予我的爱
是谁任何时候给我温柔的拥抱
就像十年前的微笑一样开心起来
麻衣突然有些后悔随意点了这首歌。……十年,对她来说,是多么奢侈的数字。
有些事情,越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楚。
留在胶片上季节的碎片
给平淡的生活抹上鲜艳的色彩
今后我走过的路 一切将被点亮
告别的时候,宫崎主动提出送夏树回家,被她以‘家就在附近’婉言谢绝了。宍户亮意外的发现自己和麻衣居然同路,虽然有些介怀自己被女生惊得大叫,不过他仍是提出要送她回去。麻衣没有拒绝。虽然想送夏树回去,但见她刚才拒绝了宫崎,长太郎也不好再说什么,同大家打过招呼后,便与若村一同离开了。A子则是依依不舍的站在KTV门外,直到迹部发动法拉利红色跑车。
迹部心神不定的开着跑车缓缓拐过两条街。她说‘我家就在附近’。明明不在附近的啊!十字路口前,他急转方向盘,迅速往回开。将跑车随意的停在KTV的对面,迹部下车后,用力甩过车门。东京六月的夏夜,他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找寻黑发少女的踪影。
我一定是疯了……居然为了这样的一句话……迹部顺着街道往前走,穿梭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到街的尽头,仍是没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失落的折回跑车处,拉开车门,犹豫了几秒,再次甩过车门,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长长街道尽头的对面,夏树正坐在商店前面的台阶上。
迹部隔着一条街看清了她的脸。具体没什么表情,除了空荡荡纯粹的寂寞。商店旁的装饰灯闪烁不定,莹白的亮光时不时的落在夏树脸上。他看她略显苍白的脸,猛地想起年幼时的每个深夜端坐在豪华房间里,等待父母归来,映在镜子里的那张脸。
街口处,红灯正好熄灭。
“你一个人?”
夏树循着来人声音往上望去。面前站着的是身穿深色休闲西服,笑容可掬的大叔。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
“我也是一个人。”大叔说着顺势坐在了夏树身边。
“东京真是热闹呢!呵呵!”大叔笑着又感叹了一句。夏树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不知名大叔。他的样子看上去不象坏人。
“可惜,这样的繁华总是让人觉得很寂寞啊!”大叔叹了口气,转头看了夏树一眼,“你的表情,和我的很象。”
“嗯?”夏树认真看了看那张岁月留下痕迹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一样寂寞的表情。
“浮华的东京,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繁华都市。有着那么多的不真实。笑容,声音,就连生气也是虚假的……”
“不是!”夏树突然打断了大叔的话,“他们是真实的!”说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我才是虚假的那一个……”
“你居然会这样想?!”大叔显得有些惊讶,继而又微微一笑,“这倒是很有意思!”
“我也是最近才这样想的。”夏树索性侧过头,直视着一旁的奇怪大叔,“以前,我一直觉得是他们打乱了我的生活。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我,闯进了他们的世界。”
大叔看了夏树半天,好奇的开口,“你很喜欢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什么?”夏树愣了两秒,然后开口解释,“这个……没有谁对谁错吧……”
“有时候,”大叔转过头,不再看她,“人不能太过执着于某件事,不然会失去得更多。”
“可是,”夏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有些事,并不是想放就能放下的。”何况,我从未想过要忘记……
“你知道‘人总是在失去后才学会珍惜’这句话吗?”
“当然。”
“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在后悔错过曾经的美好。其实,”大叔的声音略显低沉,“它不过是告诫我们,要珍惜现在。”
“珍惜现在啊……”夏树眨了眨夜空色的眼睛。那么,什么又是‘现在’呢?原本我的世界眼看着一天天的成了‘过去’。那种想要回到最初人生的心情,又怎可能因为一句简单的告诫而释然?
“其实我……”
夏树侧过头还想说些什么。两个飞奔过来的人一把拉起了坐在台阶上的大叔。
“你怎么又逃跑出来了?!”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颇为不耐烦的抱怨,“你知道这样,我们会有多麻烦啊!”
“是啊!快跟我们回去吧!”搭话的是另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
大叔见了白衣女人后,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跟着她慢慢朝前走去。
“他……怎么了?”夏树拉住白衣男子,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偷跑出来?!那是什么意思??
“他是X医院新进的精神病患者!老是怀疑自己被人欺骗!”男子说话间,顺带着瞟了瞟面前的女生。表情颇为不屑。居然和精神病患者聊得如此投机!
什……么?!他是精神病人!!!!!
夏树不由自主的扭曲了面部表情。我倾诉了半天的对象居然是……精神病患者!!!!!
沉重的打击让她连退了N步。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回过头一看,是一脸扭曲表情的迹部。
啊!!!!!!!!!!!!我有理由相信——他全都看到了!!!!!!!!!!
“你……”夏树抽搐着嘴角看了看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
你……不会说出去吧!
看见有莫明其妙的中年大叔搭讪,迹部立刻穿过马路到了街对面。站在一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迹部只觉心中一阵刺痛。阳光笑容的背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心情。就在迹部忍住想要拥住她的冲动,精神病院医护人员的出现,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微妙气氛。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我……”迹部看了看她。放心好了,这种事,说出去对我没一点好处……
“孩子!!”这个时候,大叔回头了,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千万要珍惜啊!!!!!!!”
“好……的……”夏树抽了抽嘴角,条件反射的抬起手。
“行了。”迹部一把拉下她的手腕。你还想聊到什么时候?!
台阶前,两个人相视无言。
“……你怎么来了?”见他又不说话了,夏树只好先开口。
“你怎么还没回去?”迹部眉头微蹙。都过九点了。一个女生还在外面闲逛!
“我……”夏树半天说不出话。你不是都看见了?我在聊天啊——和精神病患者……
“呃?”迹部看她尴尬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我在欣赏风景!你看!”夏树示意迹部仰头看天,“……全是乌云……”自己抬头一看,才发现天空中不止没月亮,连星星的影子也没见着。……我该换个借口……
迹部看了看头顶漆黑的一片,心想其实你用不着找借口。
“哎!”夏树突然叫了一声,捂着眼垂下了头,“我的眼睛!”
“怎么了?”迹部迅速取出手帕,犹豫着伸出手。
“眼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什么?!迹部拿着手帕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
夏树接过手帕,使劲眨了眨眼睛,然后捏住手帕一角轻轻抹了抹眼里溢出的眼泪。
“现在好了。”夏树又试着眨了眨眼,不痛了。“你的手帕……”递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我洗好了再还给你吧。”虽然没觉得手帕擦擦眼睛就会弄脏,不过一般的人都会介意别人使用自己的手帕。还是洗了再还的好。
“不用了。你留着好了。”迹部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额……
没想到他介意到了这种程度。夏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帕,左下角印着VERSACE。嗯——真象他的风格啊!不用还了吗?夏树不由自主的笑了。这个……大概是今年生日惟一能收到的礼物了……
“你笑什么?”迹部见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微笑,有些好奇。
“没什么。”夏树抬起头,想了想,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有。”就算没有,我也会说‘有’的。
“我请你吃蛋糕吧。附近有家甜品店味道不错。”夏树微笑着看向他,“你要去吗?”
“好啊。”迹部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夜(下)
推开甜品店的门。迹部跟在她身后。店内空间算不上大,布置得却很精致。米黄|色的架子上整齐的排列着颜色各异造型精巧的糕点。色泽柔和的壁纸让人从心底觉得温暖。
“欢迎光临。”店员小姐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看见夏树身旁的迹部后,脸颊竟微微淡出了红晕。“请问……需要点什么?”
夏树微微低头看着透明玻璃下的新品种。
“薄荷味的蛋糕?!这倒是不常见。”伸手指了指了白色灯光下有着可爱裙边的白色蛋糕。
“我就要这个好了。”说完后,又侧头看了看迹部,“你呢?要点什么?”
“和你一样的。”说着,看了看店员身后的饮料架,又补充了一句,“你想喝什么?”
“绿茶。”
“两份薄荷蛋糕,一杯绿茶,一杯咖啡。”迹部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略显羞涩的店员,取出了钱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