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施然走来。 他紧锁着眉,神情挣扎地看着歪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小七,不管他说什么,切记离他远一点。”
“对对,一定要远离他。”白石戏谑的语调自后传来,“小七,那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好久不见,白石。”衫本七站起身,礼貌地点点头:“你怎么来了?”
白石眨眨眼:“一会儿再说。”
迹部越过依然坐在地上的男孩,走向真田:“真田君。”
“迹部君。”真田握住迹部伸出的手:“打扰了。”
“你客气。”迹部不复方才的严肃,从容淡定,一派恣意,“请进吧,立海大的诸位。”
仁王和丸井落在了众人后方。
“雅治,你说这小子是谁呢?”丸井蹲在小男孩面前,学着衫本七的样子,戳了戳他的面颊。
小男孩一见有人搭理他,又兴致勃勃地开嗓哭起来。
仁王无奈地看向衫本七:“小七,你确定不认识他?“
衫本七闻言,微蹙着眉细细回想。她看了眼白石努力维持平静的样子,略有迟疑地回答:“应该,不认识。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欢小孩子。”
丸井被男孩子的哭声磨得失了性子:“喂,你哭什么啊?!……我给你吃泡泡糖,你停了好不好。”
衫本七拉着丸井站起来:“文太,他是装的。”
她淡淡瞥了眼小男孩,不带一丝情绪地评价道:“太假了。”
“咳咳咳……”小男孩怔了片刻,似一时岔了气,咳得满脸通红。
白石终是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哈,这家伙,哈哈哈……”
“咳,笑什么!”小男孩瞪了眼白石,转而站起身,皱着小脸道:“衫本七,你弯一下腰吧。”
衫本七迟疑了片刻,迎着周围人疑惑不解,微微弯下了身子。
一个爆栗敲在衫本七额角。
小男孩一改方才的正太腔,羞愤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衫本七,我是你师傅!”
衫本七眨了眨眼睛,看向笑得快背气的某人。
她迟疑地伸出手掌,按在男孩子柔软的发丝上。衫本七闭起眼,指尖隐隐闪出白光。
半晌,衫本七睁开了眼睛。
“……老头子,怎么成了这样?”
“小七,他,真是你的师傅?”丸井比了比衫本仪丰目前的身高,顺手拉了一下他的脸。
不知是丸井稍带轻视的态度,还是他顺手牵羊的举措,反正,衫本仪丰是怒了。
他长大嘴,一口咬上了丸井的手。
“……师门不幸。”衫本七寒着玉脸,幽绿色的眸子淡淡一扫衫本仪丰。
衫本仪丰松了口,他满腹委屈地看着衫本七。
仁王上前,看了看丸井手上的齿印:“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他转身,故作担忧地问:“衫本师傅,你刷牙了没?”仁王不待衫本仪丰的回答,径自摇了摇头:“不论刷没刷,都挺恶心的。文太,你还是去洗洗手吧,记得搓干净一点。”
衫本七哑然失笑,仁王啊,是拐着弯损衫本仪丰呢。他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咬了,到底忍不住出了头。
衫本仪丰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喃喃道:“这不是,白石家小子在吗……”
白石凉凉地刺他:“原来,您老把我们白石一氏的能力看作移动治疗室了?既然你那么看重我们,明年的长老会大选,白石一氏定会到场,为您拉票的。”
衫本仪丰涨红了脸,却生怕再说错了什么,连自己的徒弟也会开口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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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迹部颇似不耐地敲着高脚椅的扶手。
修长白净的手指,敲击的零乱频率,反映了主人此时心境的烦躁。
此时,深知自家部长脾性的冰帝众人,早已躲得远远的。
柳生闲适地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喝着伯爵红茶。丸井本想留下来看热闹,却被柳难得温柔的微笑吓跑了。所以,仅留了他和仁王在此。
一室的寂静。
衫本七叹了口气,道:“小景,他是我师傅。”
迹部敲击的手势停下,他瞪着衫本仪丰:“披着小孩皮的老头子。”
衫本七揉了揉额角,一直少年老成的迹部,好像唯独和衫本仪丰不对盘。
她转而看向白石:“昨天,我碰见你们白石家的人了,他是东京综合医院办事处医生。”
白石略一回想,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有些抽搐:“小七,那是我二叔。他,为人比较,抽风。”
“还好。只是废话比较多罢了。”衫本七想到白石大夫的话,看向衫本仪丰:“老头子,你有多少个徒弟?”
“只有你一个啊。”衫本仪丰道:“当初,你刚来我边说了。”
衫本七蹙着眉间:“那个白石说,你的徒弟和白石一氏定了娃娃亲。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那次我喝醉了……小七,只是定亲罢了,还可以取消的。”衫本仪丰目光闪烁,声音越来越小。
“咳。”柳生被衫本仪丰委婉承认的事实惊住了。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面无表情的仁王,暗自叹了口气。
柳生优雅地欠了欠身:“衫本师傅,您的意思是,小七,作为你唯一的徒弟,和白石家族的某一位男士,有了婚约?”
“……这个,表象是如此。”衫本仪丰缩了缩身子。
迹部唰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悠然自得地走向衫本仪丰。迹部微弯下腰,嘴角噙着笑:“老头子,你把本大爷的妹妹,许给谁了?”
衫本仪丰揪了揪衣摆,闭上眼,誓死如归地抬起了手——
“他。”
本在看好戏的白石眼看着衫本仪丰的手指,不偏不倚,对向了自己。
白石深切的感受到了目光的热度:“咳……”白石欲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可是却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要秉承着礼节,道一声,我很荣幸不成?
黑线啊~
“好了,别闹了。”衫本七启口,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在座的,也该知道我的性格。谁都强迫不了我的。我不要的,你赛也塞不进。”
白石的笑容一僵,转眼间,他白石藏之介已成了别人不要的东西了:“小七妹妹,太过直接的诚实,还是会伤到人的。”
“哦。”衫本七神色淡漠地应了一声,端起了桌上的热水。
柳生心中腹诽,雅治啊,做人还是要含蓄的,心里开心的开了花,也要面不改色才对。
何处花开,何处遣怀 Chapter 48
Chapter48作者有话要说:爬上来看留言,被大大们满屏幕的“白石”给shock了
果然,原作的魅力无人挡啊……格子有那么一点点无奈沮丧的说
算了算了,先让他们暧昧着吧
大大们还是给个意见,究竟要不要让孩子们来个几年后再在一起?笑闹了一阵,众人体贴地离开了客室,留给衫本七与衫本仪丰、白石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
“老头子,究竟怎么弄的?”衫本七神情严肃,“我刚才就探过了。你的灵力竟然全被封了,而且被人下了诅咒。”
“凭你的道行,能封了你的人,实在屈指可数了。”衫本七沉思。
“呵,我也想知道啊。”衫本仪丰苦笑着摸摸鼻子,孩童的眼眸,依然老沉的目光,“小七,不怕你笑话。这次,我是被人阴了。”
他顿了顿,似有股恼怒:“不过,究竟是谁做了,方向还是有的。但是,我还未想明他们的目的。”
衫本七漫不经心的扣着水杯。
片刻,她抬头,已是了然的样子:“是血族?高等。夜行者。”
衫本仪丰靠坐在沙发上,无害地笑:“不愧是我唯一的徒儿。”
白石似被那“唯一”一词刺了一下,愈发坐得端正,蒙娜丽莎的微笑。
衫本七不为衫本仪丰的夸赞所动:“是你透露了太多的线索。你说的是他们,而非‘他’。血族的团结是众人皆知的,这是其一。其二,你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所以不会是你那些那冤家。而且,对方下暗手,虽说封了你的灵力,下了诅咒,但大抵没有下杀手,这已透着蹊跷。其三,在大体上,灵力的强弱是与一个人的年龄成正比的。人类,比你强大的,不是成精了,就是归隐了,再不就是去见耶和华了。他们才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衫本七打量了一眼衫本仪丰,微带鄙视地补充,“毕竟,你身上实在没什么是可图的了。”
衫本仪丰的老脸挂不住了:“我还是有几件价值连城的法器的。”
“哦?”一旁的白石来了兴致,“衫本先生还有值得炫耀的家底?”
“当然。 ”衫本仪丰见有人好奇,立刻来了兴致,“黑白尘扫,你听过吧?”
白石闻言,一改方才的随性,他目露钦佩地看着衫本仪丰:“那可是只有记载,几十年不现于人前的法器啊!”
衫本七冷哼一声:“你知道为什么黑白尘扫不现于人世吗?”她看了眼笑得自得的衫本仪丰,“因为自从他拿到了它,黑白尘扫唯一的用途,就成了掸灰的工具。那扫尘,在我看来,名中的‘白’字,已经可以去掉了。”
“靡虹影带。”衫本仪丰斯不服气地说。
“在中国的时候,你当成围巾用了。结果,喝煲汤的时候,汤汁翻倒在了上面,早不能用了。”
“五音花。”衫本仪丰再接再厉。
“你切了一半,想试试花茶的另类口感。”
“杀棋。”衫本仪丰咬牙。
“统共所遗不多的棋子,被你遗落了三分之一。”衫本七无奈地摇摇头,“老头子,我不过实话实说你身无长物,何必如此急躁?外观不实用的,你根本不会去花心思弄来。拿到手里的,你更会让它们按着你的心思‘物尽其用’。”衫本七一脸真挚地拉扯着衫本仪丰的包子脸,状似疑惑道:“难道人变小了,连记忆力都下降了不成?”
衫本仪丰恼羞成怒地挥开了她的手:“我好歹是异人联盟的十五位常任长老之一。”
衫本七愈发鄙视地看向他:“你找个愿意但这职位的正常异人出来看看。”
衫本仪丰觉得自己的价值实在被徒弟贬得不能再贬了,他喃喏了半晌,大声道:“再怎么样,我还是阴阳术的一代宗师。”
“……小七,你师傅真是太强了。”白石稳定了下快笑断气的心情。
衫本仪丰等了许久,终于来了一句赞扬。虽然不是他亲亲徒弟的,还是勉强接受了:“哈,好小子,有眼光。”
衫本七与白石对视一眼:“是啊,我也第一次发现,他竟然已经修炼到了这个境界。”无耻者,无敌也。
“小七~你终于发现了?!”衫本仪丰瞪大星星眼,已是感动地涕泪盈眶。
衫本七看向衫本仪丰的目光,已从“鄙视”转为“同情”了:“老头,我真的不是想要打击你的。但是,诚实的心,让我还是不得不再说一句:你都被人封了灵力了……”
……
“小七,施尼亚-冯-格曼东,你可认识?”衫本仪丰问得直接,此时,俨然是一名在尘世浸滛良久的犀利老者。
衫本七似一震:“格曼东?有过一面之缘。以前,也听葭若提过他,是斯古莱特的挚友,同时也是夜行者中少数握权在手之人。”
白石了悟:“小七,是上次那人?”
“嗯。”衫本七点点头,她看向衫本仪丰道,“是他做的?”
衫本仪丰嘴角挂着讳莫如深的笑意:“或许吧。”
衫本七看他一副誓将高深进行到底的气派,腹诽一句“老狐狸”。
“到现在,你也没说,究竟为什么来找我?”说到底,衫本七对自家师傅的本事还是有信心的,既然他摆明了不愿衫本七多参与这事,她会选择相信他。
衫本仪丰一脸堪堪想起的样子:“小七,前些日子,我卜了一卦,你命中一劫已然不远。所以,我来看看你。”
说不感动是假话,衫本仪丰明明自己问题连连,这种状况还赶来。
衫本七压着心头潮湿的暖意——要是被老头看出衫本七的感动,他必是会沾沾自喜许久许久。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衫本七道。本是淡漠的语气,可熟悉衫本七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她别扭的谢意。
看着衫本仪丰咧着嘴傻笑,衫本七头痛地转移视线,却正撞上白石带着笑意的视线。
“其实,再大的劫数,也不必把白石家的人拖来吧。”被人撞破了心思,衫本七选择转移话题。
“不是我带这小子来的。”衫本仪丰立刻宣布立场。开玩笑,自从被赖上了那个婚约,他躲白石家的人还来不及呢。
“我是来找你的。因为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就跑来了。”白石指指衫本仪丰,“因为不清楚你的住址,所以我来找迹部君,正巧碰见你师傅在这里赖吃赖喝。”
*************
“唉,小七他们在里面说了好久。”柳生低头把玩着网球拍的,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仁王头痛地看着打趣的好友:“比吕士,有话直说。”
“我只是随口说说。”柳生道,“只是,小七突然冒出了一个婚约者,还是四天宝寺的白石藏之介,这是让人大吃一惊啊。”
“……”
柳生继续“随口”说:“不过,这些年,小七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越变越美好……她还吸引了多少目光呢?”
“珍珠的光芒,即使不显山露水,也一样会被有心人看见。”柳生“随意”感慨,“而那些眼光独到之人,也往往,是优秀之辈啊。”
“……比吕士,你何不再隐晦一些?”仁王挑起眉眼。
“再隐晦些,我怕某人会听不懂啊。”柳生满眼写着“我多为他人着想啊”。
仁王笑笑,也不多辩解。毕竟是相伴长大的兄弟,彼此毫无秘密。
“比吕士,我一直相信,有些东西是要仔细维护的。太早、太迟,都会踏上那班自己不愿登上的车。”
“比起他人,我更害怕,自己的一时急进,将她推远。”
柳生看着仁王认真地样子,深灰色的眼眸里坚定不移却淡淡苦涩的心境。他了然一笑,拍拍兄弟的肩膀:“要努力啊。小七,可不是能让出的。不然,我们集体鄙视你。”
仁王微笑以对。
朗朗春日,天空碧蓝如洗,绵薄的浮云,似儿时的棉花糖——甜美,可是转瞬及化。
仁王很清楚,他要的,是更久更长的时光。他一直是贪心的人。
小七,迟钝、退缩、倔强、淡漠如小七,他只有慢慢慢慢靠近。
他们还很小,仁王合眼,可是,总得学会未雨绸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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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我找你……”白石迟疑片刻,一直笑得温文尔雅的他,却隐去了笑意。
“出了什么事?”衫本七嗅出了不安的味道。
“……有关那个清和。”
衫本七倏得站起身:“清和?他出事了?”不安从角落里爬出,冰凉的触角不怀好意地张牙舞爪。
衫本七定定地看着白石。
“我在路上捡到了他,那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我试过治疗术,可是,一点起色都没有。我母亲说……”白石抿了抿唇,他突然不知道要怎样启口继续。
正是因为知道会难以开口,才拖到现在。
“……说,什么?”衫本七攥紧了拳头。
“母亲说,清和不知为何正剧烈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左胸的心,缓缓缓缓,却势不可挡地坠落。
白石眼明手快地拉住想要往外冲的衫本七,“小七,你冷静一点。我把清和送到了二叔那里,目前,还是好好的。你放心,二叔的治疗术是白石一氏最优秀的。”
衫本七抓着白石的衣袖,指尖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何处花开,何处遣怀 Chapter 49
Chapter49作者有话要说:酝酿下感情,再继续虐
唉,我知道这几章不太讨喜,但是还是得些啊,lyt大大,你的“越来越不喜欢”说的格子好难过啊
再耐心等等吧,我们的小七马上要成才了啊~~~
毕竟虐不是白虐的,虽说格子有这种三章一小虐的恶劣癖好,但这种少年意气的风格更投我所爱啊。
葭若、清和、衫本仪丰,都是小七的底线,哈哈,格曼东和斯古莱特等着接招吧!!!
嗯,总体而言,虐小七的剧情到这一事件结束后便不再会有了,之后还是要偶尔虐一下其他同学,看格子喜好和RP爆发度了……关于未来,关于很久或即将来临的某一天,衫本七亦曾经勾勒过。
最好的,是,清和与葭若曲曲折折终成圆满。
最糟的,亦不过是,当她垂垂老矣,和他们擦身而过,却是相遇不识的遗憾。
或者,是自身的际遇,衫本七的心一直是淡漠的。没有人会永远相伴,无关坚持、无关放弃。只是,命运给了你什么,也终会拿回去。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
那么,就什么都不要在乎了吧。衫本七知道这样很幼稚,可还是忍不住这般想着。但,怎样的理智坚强,都敌不过,温暖水滴石穿的力量。
知道会有的分离,才更珍惜能在一起的时光。
清和来告别的那一天,衫本七曾以为,某一天,清和还会再出现。舒朗俊逸的眉眼,翩然盛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