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历史要这样写?为什么非得按这历史去走?”
“这……”
“藤萝,历史是过去,而不应该是未来。”师父忽然这样说道。
我不语。这是一句充满了无奈的话,然而我听了却感到一丝欣喜。他叫我藤萝。在他眼中,我始终是藤萝。
灼灼,你已成历史。
明朝老鸨15
“徒儿好多了,师父回天庭吧。”正事谈完了就快快滚蛋吧。
“你睡你的。”师父淡淡地说道,“你睡着了我再走。”
“为什么?”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一个跨国、跨组织、跨天庭大犯罪!
“防止你再发噩梦。”师父不紧不慢地说道。
“……师父?”我有些迷惑地眨眼。不犯罪?
“快睡吧。”师父说罢,竟破天荒地冲我温柔一笑,让我看呆了。
“好。”我乖乖地点头,合上眼时心里还在想,这笑容要是能卖,该值多少钱啊!最好来个“国内分装”,多卖一份多赚一分!……
就这样,我揣着让师父卖笑不卖身的雄图伟略睡着了,一夜无梦。
待到第二天醒来,师父早已不在身边,直到梳洗时我才发现,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定惊玉。
师父!徒儿好感动,你终于懂得什么叫长线投资了!这玉我一定卖个好价钱,不负你所望!
既然师父有令装病,我也就理直气壮地偷懒,整天在床上睡觉、发呆、吃饭、打小人、钉稻草人、帮师父缝制内衣内裤等等。待到进京选拔将至,我已快走火入魔了。
今天,帮我端午饭的是董小宛。
“妈妈,这几天可有好些?”小宛担心地问道,帮我盛饭菜。
“咳咳,咳咳咳!咳!”各位,我这不是演技,只是我正在练彩云术,一看见小宛进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慌忙把那彩云塞进嘴巴里去,狼吞虎咽之下不免呛到。
“妈妈!”小宛担忧地轻拍我的后背,“没事吧?”
“没……”我刚想回答“没事”,谁知道一张口,一缕云彩从我嘴巴里飘出来,吓得我赶紧闭嘴。
“……妈妈?”
我赶紧背过身去,“哇”的一声把那云吐了出来,迅速用棉被压住。
“妈妈!你不要吓我!”以为我在呕吐,小宛吓得脸都青了。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我转回身去,仍捂住嘴巴。要是我没吐干净,让小宛看见我满口冒烟,那怎样解释?上火吗?
“不,一点也不好!”小宛焦急地说道,“那家伙真是庸医,说什么妈妈的病很轻,现在居然、居然!……”
“小宛,我没事,真的没事。”有事也是自己搞事。
“真的?”小宛的声音已略带哭腔。
“我是真的饿了。”我笑道,她闻言一愣,然后便破涕一笑,赶忙把饭盘饭碗端给我。
我接过,默默地吃了两口,忽然轻轻说道:“小宛,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妈妈,你怎么知道……?”小宛有点惊讶。
“说吧,啥事。”端饭从来不是小宛的分内事,她这么一来,怎不蹊跷。
“我……”小宛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终于痛下决心似地说道:“前些天,进京选拔的官员来点名,点到我的时候,冒大人他……他对官员说,我是他……”
“他?”我疑道。
“是他新娶的妾!”小宛非常难堪地把话说完。
“啥个?!”蔡京,你土匪呀!
“……他还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妾。”小宛低着头,静静地玩着衣服的皱褶。
话至此,我终于明白她的来意,不禁想起了天书中董小宛的命运:
董小宛,又名小白,嫁与冒辟疆后受尽压迫欺凌,劳累导致病死,时年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如果不是嫁给冒辟疆,她起码能再过一个二十八岁!一个在我心底飘渺无痕的想法,忽然迅速聚拢成形。
“他想再次欺骗你,小宛,别理会他,”我轻轻地说道,自己都觉得有点迷惑,“坚定些,那是他的复仇。”
历史是过去,而不应该是未来。
小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上悲惨的命运,即使要我负罪。
谁知我话一出口,小宛看我的眼神便变得古怪起来。“妈妈,你是这样想么……?”
“有什么不对?”我明明掰得很合情合理。
“不,没什么……”小宛再次低头,“我只是、没想到妈妈真的这么说而已……”
“‘真的这么说’?”我皱眉。难道我忽略了什么?
“没有,我自言自语而已,”小宛忽然笑了起来,动手收拾餐具,“妈妈说的我也有想过。”
“小宛?”我望着她收拾我身前的饭盘饭碗,心里满是疑问。
“妈妈不必担心,小宛自己会解决的。”她的声音与动作忽然快了许多,仿佛想尽快离开这里。
“小宛!”我叫道。
“妈妈!这次就让我自己作主吧!”她一顿,仿佛做了什么沉痛的决定似的,转身就走。
“不是啊!”我急得大喊,“小宛!我还没吃饱呀……”
“……”
明朝老鸨16
“你怎么神不守舍的?”我叫你离开他是为你好呀,你居然连饭都不给我吃!
“对不起,妈妈,我……”她赶忙回来,重新把东西一一端出。
我胡乱吃了些,便叫她撤了。反正我被窝里还有一块彩云,当成饭后甜点刚刚好。(小无:……你还吃得下啊?)
“小宛,你是不是还该告诉我什么?”最后,我轻轻说道。
“……没有了。”她恬淡一笑,便离去,徒留背影。
那个笑容告诉我,她不信任我了。
而那个背影,则仿如蔡京就在我面前,对我说,藤萝,你输了。
原来世情从来没有分对或错,只有赢,还是输。
自那天起,我越来越担心小宛会做出什么傻事,毕竟她对自杀很在行。可是,数天过去,一切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小宛最近怎样?”我问找我来聊天的杨影怜。
“没啥不一样啊,妈妈,你多心了。”影怜回道。
我看了她一眼。影怜,你又怎知妈妈我有多少个心?“那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她居然不好意思起来了。
“羞什么,你强上了人家?”我打趣道。
“妈妈,”影怜居然一脸很苦恼的表情,“我霸王硬上弓了钱大人……”
我整个人倒了下去,脑袋“砰”一声撞到瓷枕,撞得我眼冒金星。“你……你开什么玩笑?”蛇你都敢上?生蛇蛋怎么办?!
“妈妈!”杨影怜忽然跪倒在我面前,头压得低低的,“请你成全我和钱大人!”
房间内的气氛忽然严肃了许多,我直起身子:“你真的喜欢他?”
“我爱他。”她忽然抬起头,一脸严肃,双眼却是亮晶晶的。
“钱大人现在在哪?”
影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什么与你最亲近。
那是因为,所有人中,你的结局最幸福。我已经怯了啊,影怜。
“他在外面。”发觉我并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影怜雀跃不已,“我这就叫他进来。”
朱勔一进来,居然情真意切地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请妈妈成全我俩!”
“我家红牌闺女给你了,你叫我怎么着?”我慢悠悠地说道,心里爽得叫那个翻腾倒海。朱勔,你惨了你!师父债,徒弟偿!
“妈妈,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影怜不愧为是女人,手肘立刻往外弯。
“影怜,你别插嘴。”唉,我家女儿就是漂亮,手肘往外弯也弯得特迷人。
“我……我知道了。”
我转向朱勔,“喏,钱大人,你说怎么着?”
“赎身的银两我已经准备妥当,我会把影怜风光地娶进门。”他不卑不亢地说道。
“钱我不在乎,”多给点就行,“可是影怜跟我感情深厚,我早已视她为妹妹。我自知身份粗俗上不了台面,所以请大人在这里向我叩三个响头,当长辈之礼,也慰影怜父母的在天之灵。”
话一说完,我便看见朱勔眼中迸射出死光,不,是光彩、光彩才对。
“大人,妈妈不反对实在是太好了。”影怜开心地说道。
“是呀,真是太?好?了。” 朱勔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说道。
“那还不快行礼?”师父我整不倒,我就专门整你!柿子就挑软的掐!
朱勔狠狠瞪了我一眼,只得快速地给我磕了三个头,草草了事。
“好极了,你啥时候给赎款,影怜啥时候就是你的人了。”我眉开眼笑。
“影怜,你先出去,” 朱勔直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我有话想跟你妈妈单独谈。”
那我还有命吗?“不,我得休息了,到此为止吧。”
“事关影怜幸福,妈妈与她情同姐妹,一定很乐意与我谈谈。” 朱勔淡淡一笑,无尽歹毒。
“好,那我先出去了。”影怜的手肘再次华丽地往外弯,她一欠身,便出去了。
“别……”砰!回应我的只有关门声。我望向一脸凶残的朱勔,立刻满脸堆笑:
“发菜用光啦?我这儿还有呀,随便拿,别客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只淡淡地说道。
“你说的是哪桩?”我警惕起来。
“真好笑,”他挑眉冷笑,“你哪桩事不是这样?”
我一怔。他这一句话,让我想起我那尚未完全记清的前世;那个陌生的,叫灼灼的女人。
为什么陌生?哈,难道自己还跟自己的前世套近乎?况且,谁又认识自己呢?
“说的也是,到底是你师父高明。”我淡淡地笑,有点苦。
“他?”朱勔不置可否,“或许,他才是最大的输家。”
“他?他输了什么?”别跟我说是贞操。
“穷其所有。”他盯着我,“用这一切,换来今天的他。”
“换什么?”我越听越迷糊。
“关你何事?” 朱勔忽然话锋一转,“倒是你,在男人面前公然谈别的男人,成何体统?”
“你这别的女人的男人,单独跟我在谈话,又成什么体统?”我还立贞节牌坊呢!
他冷笑。“面对如此嚣张的人,什么体统都说不清。”
“你知道自己嚣张就好。”我颔首。
“贼还敢喊抓贼。”
朱勔冷睇我一眼,忽然走近床沿。
“干什么?”我赶忙后退,才发现自己无路可退。啧!居然没有为自己准备逃生暗道,我太不贪生怕死了!
“你说呢?”他居然还凑过来!
“你再凑近点,我就喊了!你未来娘子就在外面,你也不想提前被人抓J在床吧?”
“不想,”他恶毒一笑,“而且我知道你也不想。”
明朝老鸨17
“错,我想,想得很!我从小就很憧憬J夫滛妇中的滛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你不怕改变历史?不怕被降罪?” 朱勔眯眼。
我浅浅一笑。“我本贱人。”
“没见过你这么倔的贱人。” 朱勔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讲究有美感,高品位的贱。”我怎么就这么高尚呢我。
“别人还替你忧心呢,你倒放得挺开的。”他摇摇头。
“我就爱改革开放,一百年不变!”我放得开又怎么了,“怎么,你担心我会受罚?”
“你被罢了仙,那我吃谁去。” 朱勔笑,在我眼里叫那个兽性大发。
“也对,”我想想,“要是你乱来,我大喊,影怜冲进来见到你这J夫我这滛妇,我俩都吃亏!咱原来是一损俱损啊!”
“貌似是。”他神秘地回答。
“真可惜啊,我本来还想考察一下,你跟蔡京那么久了,那方面的‘技术’有没有什么提升……”
我还没说完,朱勔忽然吻住我,挑衅地把舌头伸我口中,趁势把我推倒在床上。
我呆住了。这是偷袭?演示?学习?还是复习?
过了好久,大概是我不窒息而死也快被压死的时候,他离开了我的唇。
“如何,有没提升?”他眸子里带着恶毒笑意。
我赶忙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有、有!”你杀人技巧提升得很快!
“那么可以继续了?”
“继续?”我仔细一看,才发现猪面筋正压在我上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他是啥时候爬上来的?!“继续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做一件事?”
“说。”
“喊非礼。”
“那你喊。”
“非……”
“非”字都还没喊出口,朱勔又低头吻我,用舌头搅乱我的惊呼。
他又吻我了。这次我竟然出奇地清醒,忽然想着,这两个吻,外加师父的吻,究竟有什么涵义。
不想知道是什么涵义,我最后决定。接着,我主动推开他。
“怎么了?”他不耐烦地说道。
我还真没见过非礼人非礼得那么正义的,一副舍他其谁的模样。
“朱勔,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一脸严肃,“蛇的舌头不是开叉的吗?”
然后我的脑袋挨了一下爆栗神功,而且是加强型,一下顶五下!
“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薄怒,忽然翻身下床。
“干什么?!”我难得不耻下问,你这算啥意思?
“我走了。”他并不搭理我,径自冷冷地说道,“今日三个响头,我会记着。”
“你便记。”真是小气鬼,你占我便宜我都还没叫你付钱呢!
朱勔瞥了我最后一眼,便出去了。我则为自己的豆腐干被抢而伤神。唉,为什么我就是那么完美引人犯罪呢?
片刻,影怜便无限欢喜地推门进来。“妈妈,谢谢你!”
“傻丫头,谢什么。”那火坑明明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你要跳难道我还说不准啊?
“想不到,钱大人会要我。”她笑得沧桑,却也快乐。
“就是。”操!人家不要白不要,你乐什么?
“妈妈,”她忽然轻轻说道,“影怜对不起你。”
“女儿不嫁,难道存起来当古董?”你可不像我,不老不死、不人不妖的。
“不止,不止这些,”影怜忽然上前抱紧我,声音带着哭腔,“妈妈!我明明很开心,可是我又很伤心!”
“傻孩子。”我笑着抚她的背。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了,我们都知道的。妓女从良,就必须一刀斩断过去,甚至视为禁忌。
没有娘家的女子,没有后路的婚姻。
“妈妈,我怕,我怕一旦出嫁,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哭着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影怜,坚强点。”我眨眨眼,发现眼里也有了水汽。
我只要你活着。
“可是……”她渐渐松开我。
“影怜,我们都在这里。”我轻声说道,“你走了,故事也不会结束。”
“……嗯。”她擦干眼泪。
“都快嫁作人妇了,还是那傻样子。”你那蠢样,以后还不被朱勔操死?
影怜羞红了脸,“我傻我的,你管我啊!”
“傻姑娘,你既然要嫁人了,当烟花女子时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我笑道。“不如就叫傻姑娘。”
“妈妈!”她不依地嚷道。
“说笑的,我其实老早帮你想好了。”是的,很早很早以前。
“是什么?”影怜一副“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字”的表情。
“柳如是。”
柳如是,嫁与钱谦益,一生致力于反清活动,1664年自缢身亡,享年46岁。
-----------------
终于考完第一科,今天决定多写点……待会再更一章,可能还有番外~大家记得要多留言支持偶,偶才有动力啊……
还有,征集一百问……大家快来问~
明朝老鸨18
殇花楼的上上下下开始为影怜的婚事忙活,我也不例外,每天都得咳个十几二十声,以示我病得很重不能工作,好累啊!
但同时,我心头上的阴霾越来越重,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董小宛。一个让我不知如何是好的名字。
“小宛最近怎么样呢?”
“耶!”小忌廉很热心地回答我。
“……你当我自言自语就行。”靠,问了也是白问!
“耶。”小忌廉看见我这副样子,忽然念道,“耶。耶。”念到第三遍,她忽然停止。
“……你想说什么?”你舌头抽筋?
小忌廉见我不明白,忽然站起身来,指着天说道:“耶。耶。耶。”
“……夜?”我忽然灵光一闪,终于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指……夜晚?”
“耶!”小忌廉用力点头。
“小忌廉,你是说第三夜会有事发生?” 我急急问道。
“耶~”她摇头。
我不禁赞叹:这真是我所见过,表达范围最他妈的广的感叹词啊!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耐烦了。
小忌廉不语,走到我跟前来,在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迅速取走了我胸前的定惊玉。
“小忌廉??”我大吃一惊,忽然很?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