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追着皇帝的身影下山去了。 只有薛云尘和原来负责保护薛云卿的孙侍卫等六名侍卫留在了山顶,但也是满头雾水,困惑不解。
薛云卿示意孙侍卫等人,把依然跪在地上发呆的董杰和泸州太守扶起来,并温声告诉他们,皇帝不但没有生他们的气,而且还对他们的功绩大加赞赏。
薛云尘是满肚皮纳闷,此时再也不能忍耐,大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在半山腰,不是还好好的吗?卿妹,别是你又惹皇上生气了吧?”
薛云卿狠狠的蹬了这个大嘴巴一眼,没有出声。
为了照顾董杰和泸州太守这两个文弱书生,薛氏兄妹下山时走得很慢,直到下午才赶回驿馆。一回到驿馆,薛云卿就发现情形又不一样了,那些大内高手全都不见了。走进驿馆,得到的第一手信息果然是,皇帝走了,去向不明。她也直到现在才知道,皇帝是骑马来的,所以身边只带了双喜公公一个人服侍。
到了晚膳的时候,薛氏兄妹坐在桌边,红儿、陆德、还有同样被留下来的陆才,侍立一旁伺候着。薛云尘是满脸趣味,一付想要探知惊天秘密的样子;薛云卿却忧心忡忡,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要说皇帝放掉她了吧,那他就应该下旨,取消她的贵妃称号;要说不放掉她吧,他这样一走了之,也没有任何旨意留给她,又算是什么意思呢?
薛云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陆才,皇上是什么时候走的,真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吗?”
陆才小心的答道:“皇上是午膳的时候回到驿馆的,脸色很不好看,结果午膳也没有用,就直接下旨,叫喜公公准备上路。当时喜公公倒是问了一下,问是否要等一下小姐。结果皇上看了我一眼,也没说别的话,只是让我回来接着侍候小姐。后来,就听到大批马队的声音向西边去了。”
薛云卿疑惑地问道:“西边?回京城应该向东南方向走啊?”
陆才答道:“小姐,的确是西边,我也是觉得奇怪,还追出去看了。”
薛云卿想了一会儿,看着薛云尘问道:“三哥,西边有什么值得皇上特别关注的地方吗?”
薛云尘想了想,答道:“要说西边有什么值得皇上上心的地方,就应该是大哥新筹建的西北大营了。”
薛云卿更奇怪了,问道:“大哥不是应该在原来的辰星国驻守吗?”
薛云尘骄傲的说道:“现在世上谁还记得辰星国,那里早已是我们的一个州了,并入天曌国的版图也有六七年了吧,尤其最近几年,皇上在那里实行新政,当地百姓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他们早就自动地把自己当作天曌国的子民了。所以近两年,在那里的驻军也逐渐减少了,倒是在西边,从去年开始,筹建了西南大营瑚北大营。”
薛云卿终于明白皇帝出现在泸州的主要原因了,他先要确定一下岷山的治水工程,是否能为他解决两大心腹之患,水患和粮食,带着寂惊云前来,是要为了前往西北大营和薛云风商议军情,又视察防务。至于她薛云卿,不过是皇帝捎带一角的事。现在的天曌国不但国力强大,而且民心归顺,百姓都把皇帝这位圣明天子当神在崇拜,而皇帝的眼睛却已经盯上了曜月国广袤的土地。
薛云尘突然说道:“我说,卿妹,你这几年在神医门可真没白待,居然可以把皇上气成这样,我记得以前都是你在哇哇大哭,皇上却总是不理不睬的,一付懒洋洋的样子。我们几个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这次在泸州见到的皇上,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如果有机会告诉大哥、二哥,他们一定不信。”
薛云卿哼了一声,说道:“三哥,你最好闭紧你那张大嘴巴,如果那天,皇上想起来,想要找你麻烦,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逍逍遥遥的过日子吗?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薛云尘打了一个冷颤,换上一付严肃的表情,问道:“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薛云卿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的说道:“还能怎么办,收拾一下,明日回京好了。”薛云卿知道,皇帝给出那个承诺,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她如果不知见好就收,那就是自找罪受了。皇帝没有把两名太监撤走,就是还没有放手,但也不会逼她了,而她有了皇帝的这个承诺,只要她不点头,皇帝就不能真的把她变成后宫中的女人。
第二日一早,薛云卿一行十一人踏上了重返京城之路,她和红儿两人坐在车上,陆德、陆才两人赶车,薛云尘和孙侍卫等六名侍卫骑马相随。薛云卿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雪景,觉得自己就像翻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孙悟空,无论如何挣扎,都必须回到那个讨厌的皇宫去。因为她有太多要在乎的人,无论是薛家,还是神医门,她都无法不管不顾,她又没有那个皇帝心狠手黑,可以不管身边人的死活,尤其是那些对她好的人,她更是不由自主地像一只老母鸡似的护着。要不,凭着她现在的一身功夫,早该天下任遨游了。
一路之上,平安无事,这时,薛云卿不禁要佩服君北羽这个皇帝一下,登基不足十一年,就已经把天曌国的版图扩大了三分之一,而且也把国家治理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害得她这几年东奔西走,连个强盗都没有机会碰到。到了第四日的傍晚,他们来到一座小城,刚进城门,迎面两骑快马飞速驰来。
薛云尘刚要呵斥对方当街纵马,对面一个声音叫道:“咦?你不是薛云尘吗?我们的小师妹是不是就在这驾车里?”
坐在车里的薛云卿一听道这个声音,马上认出是柳莹在外边,立即掀开车帘,出声叫道:“是四师姐吗?我在这里。”
迎面而来的两骑正是杨浚和柳莹,薛云卿和孙侍卫等人打了声招呼,就拉着这两人和自己住进了同一家客栈,而薛云尘索性包下了这家客栈的一个跨院。用过晚膳,又泡了一个热水澡,消除了一身的疲乏,薛云卿换了一身棉袍,然后独自一人向柳莹的房间走去,因为她心里一直对云峤的行为感到困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云卿来到柳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正好杨浚、柳莹两人都在房中。
柳莹见到薛云卿,立刻面露喜色,说道:“小师妹,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又怕你屋里有别人。”
薛云卿问道:“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杨浚说道:“几个月前接到你传来的信息,莹莹就想到泸州看你,可师傅说,你现在的身份不比以前,神医门不应过于介入朝廷之事,所以我们就忍着没去?”
薛云卿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在泸州见到了五师兄,他告诉我,他将要和六师姐成亲了。”
“什么?”杨浚、柳莹两人一起叫了出来。柳莹又叫道:“老五是这样告诉你的?这个老五在搞些什么呀?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薛云卿立时觉得不对劲,急声问道:“怎么回事?是五师兄出了事,还是神医门出了事?”
杨浚赶紧安抚地说道:“没出什么大事,只是老五在一个月前,突然对师傅说,他的修炼已经提高了层次,进入了修真境界,并请求师傅准许,让他到紫云洞闭关三年。这三年中,他都不会离开紫云洞的地界一步,他已经把药膳堂和药材行的所有事务,一股脑的都交给六师妹管理了,但是我们可没有听说他要和六师妹成亲的事。”
这一下,薛云卿是震惊不已,也猜不出云峤的真实意图,云峤先是跑来泸州,为了救她差点丧命,人一清醒,就告诉她一个假消息,然后他自己又跑去紫云洞闭关三年。
柳莹又说道:“我们到紫云洞去找他,问他为什么?他被我逼急了,只说了一句,‘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杨浚想了一下,说道:“三个月前,也就在我们接到你传来的信息不久,老五曾经回过一次总坛,当时好像是大长老用神识召唤他,他从总坛回来之后,好几天都是茶饭不思,整天整夜地坐在韩城药膳堂总店的后花园里吹箫,弄得我们都受不了了,他又突然一声不响的离去,我猜,他那时一定是去找你了。”
薛云卿是更迷糊了,心想,难道是大长老对云峤说了什么,才把云峤逼成这样的,可是以云峤的秉性和才智,又启是别人逼迫得了的。
这时柳莹又说道:“最近大师兄也变得很古怪,把本门的一切事务全扔给了我们两个,他自己却跑去了曜月国,不只在忙些什么。 本来本门的大部分事务,一直都是大师兄和老五担着,他们俩人这一撂挑子,可累坏的我们和六师妹。”
薛云卿担心地问道:“六师姐支撑的下来吗?”
杨浚在一旁笑道:“要说六师妹可比你认真多了,她把你那套经营方式,研究了一个底掉,又把老五留给她的所有帐薄、材料都翻了不下十几遍,她现在把药膳堂和药材行两家连锁店管理得很好,并不次于你和老五。”
薛云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她看了面前的两人一眼,终于问出了一直憋在心了的问题:“三师兄,四师姐,你们七八年如一日,一直这么要好,为什么还不成亲呢?”
柳莹脸上一红,说道:“那是因为他在和家里怄气,五年前,他曾经带我到他家去过,他爹娘嫌弃我是个医女。你知道原来在整个天曌国几乎是没有女子行医的,如果一个女子剖头露面,到处行医,被认为是有违妇德之事。所以当时他爹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结果,他一生气,就对他爹娘说,从今以后,他将永不回家,永不成亲,一辈子单身守着我。”
薛云卿没想到这两人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暗暗觉得好笑,这杨浚居然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的爹娘,她记得杨浚好像还是家里的独子呢,这不是故意要让他老爹断子绝孙吗?
杨浚坐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小师妹,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起过的,我的堂姐吗?”
薛云卿回忆了一下,答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指皇宫里的淑妃娘娘。”
杨浚期期艾艾地说道:“看这架势,你在宫里是很受宠的,再加上太后是你的表姑妈,以及你们薛家在朝中的势力,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你还会成为皇后,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在宫里照顾一下我的堂姐呢?”
薛云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个千方百计不想做后妃的人,竟然有人求她去照顾皇帝的一个妃子,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了。
第3卷 六十七回宫
回到自己房中,薛云卿的脑海中,闪过淑妃留在她记忆中的一个个片断,陪太后打牌的淑妃;拉着叶海花的手,亲热地叫妹妹的淑妃;故意让叶海花在太阳下罚跪的淑妃;为了吸引皇帝的注意力,把小公主接到自己宫中,后因为遭到皇帝的冷遇,不再善待小公主的淑妃;小公主被太后接走,心虚的前去探问的淑妃;在太后的寿诞上,弹奏吉他的淑妃;满眼痴迷、幽怨的看着皇帝的淑妃,好像淑妃的所有行为和情绪都在围着皇帝在打转,可是皇帝又回报了她什么呢?利用!除了利用还是利用!。再回想杨浚讲过的那个故事,当年,杨品媛(淑妃的本名)本是名震天曌国的世家之女,却甘心嫁给君北羽这个不得宠的皇子做偏房,这需要怎样的一份痴情和勇气。至此,她对淑妃以前的种种做为,也都可以释然了,淑妃不过是一个苦情女子,她只是痴爱着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而已。也许她真应该想想法子,帮淑妃得到皇帝的真情,要是那样,她不但帮了淑妃,也许还帮了自己,使自己终有一天可以从皇宫之中脱身。
腊月二十四的上午,薛云卿一行终于赶回了皇宫大内,马上得知皇帝在头一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三的晚上,赶回了皇宫。当薛云卿回到东玉宫时,受到了宫里的太监、宫女欣喜若狂的欢迎。她先让陆德、陆才把带回来的小礼物分送给众人,虽然东西不多,但是礼轻情意重,说明她这位主子心里一直想着这些人,这种行为在现代企业文化中,就叫做感情投资。
薛云卿好好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风尘。然后她换上一身新的素色棉袍,外罩紫色的貂皮斗篷,头发随意的用玉簪绾起,素净着一张俏脸,动身前往太后的懿宁宫。薛云卿带着红儿走在前面,陆德、陆才抬着一个大箱子跟在后面,箱子里装的都是她从宫外带回来的稀奇物事和泸州的特产,是她准备送给太后和小公主君欣洁的。
来到太后宫中,正是午膳时间,太后正在和小公主一起用膳。薛云卿走进去笑道:“太后姑妈,卿儿向您讨饭吃来了。”
太后抬头一看,见是薛云卿走了进来,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笑骂道:“你这丫头,就会胡说,到了姑妈这儿,那有讨饭吃一说,快过来,坐在姑妈身边。”又招呼芳婷嬷嬷给薛云卿添一付碗筷。
薛云卿笑嘻嘻的过去给太后行礼,然后坐在太后身边,说道:“太后姑妈,这几个月,您可是让卿儿想的茶饭不思啊,这不,我赶不及在东玉宫中用午膳,就迫不及待的跑来您这儿了。”
还没等太后说话,小公主君欣洁就在一旁开口问道:“姑姑,你有没有想洁儿呀?”
薛云卿对着君欣洁宠腻的一笑,说道:“姑姑怎么会忘记最最可爱的洁儿呢?你瞧见那个大箱子没有,那里都是送给你和太后奶奶的东西,你现在好好用膳,过一会儿姑姑拿给你看。”她指着被陆德、陆才抬进来的大箱子说。
太后在一旁笑道:“瞧你这丫头,每次出去,都要带东西回来。”
薛云卿也笑着道:“这可不能怨我,每次在外边见到稀罕物事,您和洁儿的脸哪,就不由自主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所以我就忍不住要买了。”
太后和小公主都是听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祖孙三人高高兴兴的用完了午膳。
午膳后,小公主得了自己的礼物,跑回自己房中去玩了,太后却遣退了身边的宫人,留下薛云卿单独说话。
太后看着薛云卿,神秘的笑道:“卿丫头,你跟姑妈说实话,皇上离宫的这二十来天,说是去视察治水工程瑚北军务,实际上时不时跑去看你了?”
薛云卿脸上一红,连忙解释说道:“瞧您说的,皇上可是圣明天子呀,怎么会做出这种无视江山社稷的事,我确实在泸州见到皇上了,不过皇上是初十晚间到的,第二天午膳前就走了。董大人,泸州太守,还有三哥阂一起陪皇上去看了岷山的治水工程,皇上很满意,然后就带人西去了。”
太后的一双利眼审视了薛云卿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卿儿,你进宫已经半年多了,倒是帮了皇上不少忙,还不顾性命的治好了皇上的病,就是我这老太婆的身体也被你调理的无病无灾,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照说我这个当姑妈的实在不应该再逼你什么了,可是过了年,你就十九岁了,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蹉跎下去吗?”
薛云卿淡淡一笑,说道:“我这样不是挺好的,既可以为皇上尽一点力,还可以陪着太后您,又不用卷入后宫的争斗之中。有时间也可以回家看看爹娘,一举数得,我已经很满足了。”
太后拉着薛云卿的手,眼圈有些发红,说道:“你这孩子……,唉!”太后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外边传来禀报声,说是皇上身边的双喜公公求见。
双喜公公进来先恭恭敬敬的给太后和薛云卿见了礼,起身后说道:“太后,明日是腊月二十五,是我朝第一次在皇宫里设宴款待,那些民间的,国家一级勋章获得者的日子。皇上还说,这种盛会每年都要举办一次,既可以鼓励百姓为国尽力,又张显皇家与民同乐的气度。”
太后一听,可乐了,说道:“这法子好啊,长此以往,我天瞾国上至朝中一品大员,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会对国家尽心尽力的。”
薛云卿在一旁想道:就知道皇帝智慧超群,可以把一个简单的筹钱的法子,扩大利用至此,变成了收买全国民心的利器。
只听双喜公公又说道:“这些受邀而来的国家一级勋章获得者,很多人都带了家眷。如果明日的宴席上,只有皇上一人出现,未免不妥,可是现在宫中又没有皇后,所以,奴才来请太后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