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你做为帝王的责任和义务,我忘不了心中的牵挂,也有克服不了的心理障碍,何不放掉彼此,让我们相忘于江湖,何必执著于这份早已经断了的情缘。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让一向智计百出的薛云卿也是无奈至极,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太后就在后宫中宣布了薛云卿提出的两项建议,组建‘皇家女子学校’和‘皇家女子专卖行’,后宫女子大都热烈响应,纷纷报名参加,毕竟,她们平日的生活确实太单调、太寂寞了。可是朝堂上却传出了反对的声音,认为后宫女子就应该本本分分的侍奉皇上,不应再有其它想法。一时之间,事情就有点僵持,皇帝当然可以一人独断,但是却堵不了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于是,薛云卿就提议先让冷宫的女子试着做起来,因为这些人是不用侍奉皇上的。
腊月二十八,薛云卿得了太后的特批,带着红儿、陆德、陆才,他们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小太监,六名大内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抬着年货,向冷宫进发。
来到皇宫最偏僻的角落,面对着的厚重的宫门和那因为岁月久远而显得有些斑驳的宫墙。薛云卿知道这里就是埋葬了无数女子的青春和梦想的冷宫了,与整个皇宫中所有的宫殿一样,冷宫也有院门与牌匾。只是,不同点就在于,其它宫殿的院门,从外面看上去都是金碧辉煌的,而冷宫的门则显得有些破落,其它宫殿的牌匾都是由历代皇帝亲笔题字,再由能工巧匠们镶嵌上去的,而冷宫的牌匾则是用一块木板代替了,木板的字应当是先朝或者本朝的哪个太监写上去的,随着风吹、日晒、雨淋,木板上冷宫这两个字也变得隐约不清了。
薛云卿让随来的宫中管事打开了深锁的宫门,触目的皆是一片的荒芜和萧瑟,远远的只看见十几座破败的房屋,从它们的造型与破旧程度来看,房屋的建成时间应当是相当长了,好似也没有得到必要的修葺。这里现在关押的多是在过去的几位先皇之时,失宠的妃子和犯错的宫女,连当今太后也曾在这里住过十几年,直到当今皇上登基,才把太后接了出来。当今皇上登基以后,送来冷宫的嫔妃只有德贵妃、云妃、尚妃三人和几名宫女。而循着进了冷宫就很难出来的规则,这些被关押起来的妃子,最终的结局不是病死、老死在这里,就是忍受不住孤独、寂寞,选择了自缢,了却了自己的残生。当然,因为在未进来之前,就与人接下了仇怨,被人害死在这里的妃子也不在少数。所以,据管事的介绍,冷宫中只住着有品级的嫔妃九人,宫女三十六名。
薛云卿站在院中,正想让小太监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来分年货,一阵激越的琴音,从距离她不远的一座房舍中传了出来,琴音中充满了激愤,不平,还有失望和伤痛。随行的管事低声告诉薛云卿,弹琴的正是刚住进冷宫不足一年的尚妃。薛云卿猛然想起在洛城时,玉蝶儿给她讲的那个故事。这个尚妃应该就是,那个在沧江水灾中,弃城逃跑的太守尚可喜的妹妹,而尚妃很可能是受家人连累,才进了冷宫。这时,小太监已经把冷宫中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了薛云卿面前。
看着面前这些衣衫褴褛,面呈菜色的弱质女流,薛云卿突然感到一股怒意油然而生,对这座皇宫,对皇帝,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满情绪充斥心中。这些曾经的花季少女,一朝成妃,多少女子在背后艳羡,嫉妒,算计,又有谁知道,有多少宫中的女子珠泪空流,情未尽,恩先绝,她们痴痴的等着皇帝的眷顾,却换来历任帝王的不屑一顾和冷酷无情。
管事太监把薛云卿的来意,对这些女子大致说了一遍。话音刚落,一个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贵妃娘娘,我们都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奇才女,集皇上、太后的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过,您还是不要拿我们这些苦命女子取乐了吧,您实在不需要利用我们,再给您的丰功伟绩添上一笔了。”
薛云卿拦下管事太监的呵斥,抬眼向出声的女子望去,那是一个容貌姣好,身材纤细的女子。她在脑海中略一回想,记起此女正是尚妃,要知道不管是叶海花还是薛云卿,在宫中都是见过尚妃的。于是劲微一笑,说道:“尚妃娘娘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想帮大家派遣一下宫中生活的寂寞,再顺便赚一些钱财,以便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状况。”
尚妃冷笑一声,说道:“哈!寂寞,你知道什么是寂寞?当你被皇上捧在手心上之时,如何知道寂寞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薛云卿淡淡地说道:“我刚才有幸聆听了尚妃娘娘一曲雅奏,不知我是否能借娘娘的琴一用,回赠娘娘一曲呢?”
尚妃见薛云卿不但不生气,还要赠她一首曲子,不禁有些吃惊,就让身边的宫女去把琴去了出来,早有太监、侍卫给薛云卿搬来了桌椅。薛云卿坐在琴前,望着眼前这些苦命的女子,轻拨琴弦,扬声唱道: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
有多痛无字想忘了你
孤单魂随风荡谁去想痴情郎
这红颜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
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
千古恨轮回尝眼一闭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月光歌词秦时明月主题曲,胡彦斌
薛运卿故意把原来的曲子改了一个字,来应此时此境。一曲终了,周围的人都震惊的看着薛云卿,难以相信一个正在得宠的贵妃,竟然作出了这样一首曲子。冷宫中的众女却是个个泪流满面,一下子把薛云卿引为知己。
过了好一会儿,尚妃轻声说道:“原来你是如此一个通透人,难怪他要抓住你不放了。”
薛云卿看着尚妃,静静地说道:“干吗一定要被别人抓住不放,难道我们女子的命运,就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吗?与其求人,不如求己。”她又转头对在场的其它冷宫中人说道:“现在这件事,就是一个改变你们命运的极好的机会。因为,不管是‘皇家女子学院’,还是‘皇家女子专卖行’,工作的地点都不可能设在冷宫里,而且一旦你们手中有了钱,就可以改善这里的居住和生活环境,与其坐在这里,整天感叹命运的不公,不如起而行,用自己的双手和才智改变自己的未来。”
听了薛云卿煽动性的演说,这些苦命女子的脸上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光辉,纷纷跑去管事的太监哪里,登记自己擅长的各项技能。一个娇柔的,宛如大家闺秀的女子,在走过薛云卿身边时说道:“你很像她,实在是太象了!皇上恐怕连魂都被你抓住了。”
薛云卿仔细的看了这个女子一眼,一个名字在她心头画过:“云想容,曾经宠冠六宫云想容!”
第3卷 七十一过年(下)
众位冷宫中女子登记完每个人的特长之后,薛运卿叫管事的太监给她们送来各种材料,叫她们先从手工艺品作起,材料所需的费用会作为成本,从以后卖出的商品的所得中扣除。这些人可以做的东西有各种绣品、香囊、链坠、衣服配件,薛运卿还画了一些图样,包括玩偶、坐垫、靠垫等,要她们照着做。还有一位先皇的妃子的墨竹图,画得异常出色。薛云卿马上叫人找来笔墨纸砚,要她现场画了一幅,果然不同凡响,所以当场聘她和尚妃为皇家女子学院的女师傅。
经过一些必要的准备之后,薛运卿打算在过年后再操持‘皇家女子学校’和‘皇家女子专卖行’的开张事宜。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皇宫里着实热闹了一番,又是各种庆典,又是各种民俗。这几年,天曌皇朝越来越强盛,逢年过节,皇宫里的各种活动也就多了起来,年三十的年夜饭,也是异常丰盛。这个时空的此时已经有了饺子,就是做法比较单调,只有一种馅料,薛云卿给御厨房提了一些建议,又帮他们配出了十种饺子馅,并给每一盘端上桌的、十种馅料的饺子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十全十美’,吃得太后赞不绝口,直说薛云卿真是皇宫中的一宝。 这段时间,薛云卿一直跟在太后身边,有意识的躲避皇帝,也对皇帝追踪在她身上的眼神装作视而不见。
过了年,薛云卿向太后提出,打算回家住几天,这在以前是绝对不行的,受了册封的嫔妃是不能回家暂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帝说了什么,太后居然答应让她回家留宿三天,但一定要在大年初四晚膳前返回宫里。不过当她回家时,不但有大批御林军跟随保护,连随身的侍卫也变成了十名,还有一大群宫女太监,足可以媲美《红楼梦》中的元妃省亲。
大年初一的上午,薛运卿带着大队人马,以贵妃省亲的形式回到了相府。她绝没有想到皇帝会以这种大阵仗让她回家,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凭着超凡的轻功偷溜回来呢,看一眼家人,在溜回宫里。到了相府,也是一大堆繁文缛节,所有人都先以君臣之礼参见了贵妃,让薛云卿只觉得头大无比,终于在她烦的要抓狂之前,早已看出妹妹不满情绪的薛云尘,主动出声结束了,在薛云卿眼中宛如闹剧的一切。
在相府住下之后,薛运卿发现相府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变得戒备森严,她身边一直跟着一大群人,连一向比较了解她的薛相爷也一再吩咐家里的家丁注意府中的安全。当她问起的时候,薛相爷只说最近京城不大安全,要她绝不要随意出相府,薛云臣更是拒绝带她偷溜上街,让她打算在大年初二去逛大街的计划胎死腹中。所以在家的这三天,她只能无聊的陪着薛老夫人,大嫂柳韵晴,以及大腹便便的二嫂灵儿,一起闲话家常,要不就是教教小侄子薛霖鹏诗词歌赋,真是郁闷透了,比在皇宫里还不自由,要不是不想连累身边的这些人,她真想一口气跑回神医门算了。
在家呆了三天之后,享尽了亲情的温馨和天伦之乐,初四下午,薛运卿就吩咐下去,准备回宫,她可不想再让双喜为她等宫门了。谁知薛相爷和薛云尘却提早从朝房回来了,一定要留她在家再吃一顿团圆饭,薛云尘也说已经和皇帝禀告过了。开始薛运卿还以为是家人舍不得她,后来,用过晚膳之后,薛相爷依然行动迟缓的送她出门,而薛云尘却一定要全程护送她回宫,这时,薛运卿心里就画了一连串问号,接着,她又发现。随她回宫的宫女太监,除了红儿、荷儿、陆德、陆才之外,其它的人全都换了新面孔,尤其是那些太监,根本就不像太监,反而像大内侍卫,因此,她断定,在她回宫的路上,一定会有事情发生,也就暗中自己做了一些准备。
整个回宫的景象并不想出来时那么招摇,队伍离开相府时,天色已是全黑,街上的行人也没有几个,毕竟现在正是大年初四,京城里的百姓还都处于过年的喜庆之中,都早早的回家与家人团聚去了。出相府的时候,薛云尘拉着妹妹做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却放着招摇的贵妃凤辇在前面空行。
队伍行过京城的主要大街,绕过一个拐角,前面不远处就是通向皇宫的御街了。恰在此时,几道火焰在空中划过,落在了行在队伍当中的凤辇上,木质的凤辇马上就变成了一个火球,周围又窜出无数道黑影,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长弯刀,直向护送贵妃的队伍杀来,这些黑衣人嘴里还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曜月国方言。薛运卿两次前往曜月,多少能听懂一些,她凝神一听,发现这些人好像在说什么:把神女祭天,保曜月万世平安。她立时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曜月的萨满教的忠实门徒。她绝对没有想到,这些人竟如此愚昧,为了一个‘神寓’,竟追杀她到天瞾国的京城,而且还胆大包天的,公开对已经成为贵妃的她下手,他们这样公开的在御街前喊打喊杀,不但挽救不了曜月国的命运,反而会激怒整个天瞾国,给皇帝一个绝好的出兵借口,真是蠢到家了。
其实薛运卿还是不了解内情,在她被皇帝强行召入皇宫之前,她一直受到神医门的严密保护,神医门的十大长老甚至用神识封锁了她的全部气息,致使她的行踪对萨满教来说,完全成谜。直到相府四小姐薛运卿就是神医门圣女云卿的内幕,遍传天下,萨满教的巫师们才得知她已经成为了天瞾国贵妃娘娘。但是要安排这么多人潜入天瞾国的京城可绝非易事,再加上皇宫戒备森严,薛运卿几个月前,又去了岷山治水,而且是易容秘密前往,所以萨满教一直找不到对她下手的机会。这次,薛云卿招摇的回家省亲,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机会。在萨满教巫师的愚昧想法中,认为就是因为有了薛运卿的守护,天瞾国不但没有被天灾打倒,反而越来越强盛,只要烧死了薛运卿这个神女,天瞾国自然就会衰败下来,曜月国也就会永葆太平了,却没有想到,他们可能正好落入了天瞾国皇帝早就设好的陷阱。
在一片喊杀之中,薛云尘小心的护着妹妹下了马车,他们立时被周围的大内侍卫围在核心,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却是一片刀光剑影,鲜血横流。这时,四周传来纷乱急促的脚步声,又有大批的御林军突然从街头街尾冲过来,暗沉的街道顿时亮如白昼,举着火把的官兵又在数百名黑衣人之外,形成了新的包围圈。又有十几道人影飞身越过厮杀的人群,来到薛运卿他们这个小群体之旁,其中两人来到薛运卿身边,正是便装的皇帝和寂惊云。皇帝面色严峻,惊慑人心的眼神在薛运卿身上扫视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安心的神色。然后对身侧的寂惊云淡淡地说道:“留下几个活口,其它的就地正法。之后全城搜捕,把所有和这些妖人有牵连的嫌疑人,统统拿下,送往大理寺审问。”又对薛云尘说道:“你也去帮忙。”
薛运卿赶紧叫道:“三哥,这些贼人的嘴里都含有毒药,小心他们是随时可以自尽的。”
薛云尘答应了一声,把妹妹推到皇帝身旁,皇帝顺势把薛运卿揽在了怀里。薛运卿身边这些男人每一个都比她高出一个头,她被这些高大的身躯围着,根本就看不清楚外边的厮杀情况,刚才她被薛云尘死死的拉着,无法使用轻功纵出去看个明白,现在薛云尘一走,她正想纵身而起,却被皇帝的双臂箍得更紧,根本动弹不得。她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和皇帝动手,只好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帝的怀里。她抬头向皇帝脸上望去,他脸上冷冽的表情和双目中的凶狠的戾气让薛云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帝马上感到了薛运卿的颤抖,低头问道:“卿儿,怎么了?冷吗?”说着,更紧地把她拥在怀中。
薛运卿轻声问道:“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皇帝冷冷一笑,寒声说道:“这是他们自己找死,需怪不得朕,朕要所有这些偷偷潜入我天曌国,妄图在京城行凶的的萨满教门徒以及和他们有关系的人,一个个都跑不掉,统统留在天曌国的土地上作肥料。”
薛运卿又问道:“那曜月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