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憨憨笑道:“大概是他们接到命令所以必须这么做”一语之后笑道:“玛儿,你肚子饿吗?”
那叫玛儿的小女孩笑了笑道:“不饿”
汉子看着这张原本应该红扑扑的小脸,此刻却饿面色饥黄,有些心疼,笑道:“明天我就给你们两人弄点好吃的,这两个鸡蛋是个女先生留的,女先生生病了,再不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就永远好不了了”
两个小女孩却笑得非常开心,“我们不饿,留给女先生,我们希望女先生的病快点好,就可以继续教我们读写字了”
娜儿突然掏出一个布包起来的东西,小手小心翼翼的翻开,看了一眼之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这才满意的又包了起来
汉子却看到了,却是两个薯瓜,问道:“娜儿,你怎么会这些东西?”
娜儿笑道:“这是我娘给我的,昨天我偷偷攒了一个,今天又攒了一个,女先生一定饿坏了,一会可以拿给她吃”,她经常挨饿,明白饿的滋味,小小年纪却能懂得身同感受
汉子笑道:“你们若是饿了,就拿出一个来分,女先生一个就够了,若是知道你们没得吃,她一定不肯收下的”
两个小女孩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那两个薯瓜看起,眼神充满的渴望
就在这时,山路一旁突然窜出几个士兵来,一脸冷漠的朝他们走了过来,手中的大刀冷冰冰的,两个小女孩顿时吓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士兵走了过来,什么话也没有,就开始对三人进行搜身,汉子身上的两个鸡蛋被搜了出来,汉子立即道:“几位兵大哥,这两个鸡蛋是专门给病人送过去的,请几位兵大哥高抬贵手,不要拿走”
若是前几日,这几个士兵也许不会拿走这两个鸡蛋,但是如今已经过了十天,后勤补给的粮草却还没有运送到,许多俘虏都因此而饿死了,军中士兵也是三餐不饱,而林副帅下达的命令就是无论如何要活下去,挨到粮草送达,所以这两个鸡蛋对这几个士兵可以说是如何的珍贵
士兵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把鸡蛋拿了过去,一人咬了一口,瞬间就吃完,汉子的脸瞬间就变得铁青,若不是因为两个小女孩,他立即就跟这几个人拼命
一个士兵突然看见娜儿手里捧着的薯瓜,二话不说就抢了过来,娜儿这才回神,伤心的哭泣起来,“这是个女先生留的,你们不要抢走”
士兵看见这脸黄肌瘦的两个小女孩哭得满脸泪痕,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何况他们心里本来就不想这么做,护**的士兵是冷漠坚毅的,但是这一刻他们的心却再也无法冷下去,就算饿死也不能这么做,这一瞬却把林副帅的命令抛之脑后,那个抢走薯瓜的士兵扇自己一巴掌,嘴里骂了自己几声,却把薯瓜还给娜儿,说道:“你快吃”
娜儿一愣之后,立即把薯瓜收到背后,瞪了这个士兵一眼
旁边一个士兵说道:“走”,几个士兵又离开了
汉子冷冷道:“还算有点良心”,说着抹了抹两个小女孩的泪水,笑道:“我们快点走,女先生饿坏了”
玛儿伤心道:“愣头大叔,鸡蛋没有了”
汉子闻言有些失落,却勉强笑道:“没有关系,还有薯瓜呢”
山村里一间破旧的茅屋内,不时传来咳咳咳的声音,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脸色枯黄憔悴,一头长发错乱散开,毫无色泽,她现在看上去就似一个垂垂欲死的老妇人
门口传来了几声稚嫩又兴奋的呼喊声:“先生,先生”
女子听到声音,嘴边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吃力的让自己从床上卧坐起来,这一用劲,却让她枯黄的脸颊憋的隐隐有些红晕
第八节须眉丈夫
汉子和两个小女孩走进茅屋,三人乖巧的喊了一句“女先生”,连粗壮的汉子也不例外,看他憨憨的,见了这女先生却好像变得跟小孩子似的***
女先生朝招了招手,“娜儿,玛儿过来,让先生看看你们”
两个小女孩走到床边,玛儿弱弱道:“先生,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我和娜儿好想等你给我们上课”
一旁的汉子闻言却有苦难言,小孩子不懂事,他却知道,连吃的都没有,好好的普通人都要饿出病来,何况是病人,只希望战争快点结束
女先生理了理两个孩子枯乱的头发,又爱怜的抚摸着那面黄肌瘦的小脸,心中充满了愧疚,对此她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她教导这里的人改进耕具,又实地勘察地形,开垦可耕种的荒地,而达到合天时、地脉、物性之宜的目的,最终无所差失,事半功倍,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让她这些年的心血都毁之一旦,她感觉自己就要病死在这里了,黯然的闭上眼睛,想起不知道在那里的至亲,眼眶悄悄的涌出泪水来
汉子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女先生流泪,无论多么艰苦,女先生脸上都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他一直以为女先生是世间上最坚毅,最阔达的人,她是多么的了不起,而这一刻她流着眼泪,脸容看上去是那么悲伤,到底是什么让女先生如此悲伤呢?
两个小女孩看见女先生落泪,有些慌张,有些不知所措,“先生,先生,你为什么哭了呢?”
娜儿忙道:“先生,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给你带了两个薯瓜”,说着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布
女先生嫣然一笑,情不自禁的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笑道:“你们是我教过最懂事的学生”
娜儿小心的扒着薯皮,薯皮没有扔在地上,却又放到布上面,她的肚子很饿,却是打算一会拿这些薯皮充饥
玛儿盯着那扒了皮,金黄黄的薯瓜肉,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女先生看见了,微微一笑,从娜儿手中接过薯瓜却递到玛儿的手中,轻轻道:“玛儿,吃”
玛儿内心渴望,却没有接过来,她知道这个特意给女先生留着的,女先生肚子也很饿,只听女先生温柔道:“你吃了这个薯瓜,先生就教你读写字”,说着手指轻轻捻了一块塞到玛儿的口中,又给娜儿捻了一块
汉子看着这一幕,心中辛酸却无能为力,女先生做任何事情,他却没有任何资格说不可以这么做,这个时候他开始痛恨那些抢走自己鸡蛋的士兵
一个薯瓜很快的就被两个小女孩分享了,娜儿拿着另外一个薯瓜说道:“先生,我和玛儿吃饱了,这一个是你的”
女先生接了过来,慢慢的扒着皮,笑道:“这一个我们三个人共同分享好吗?”
说着未等两人回答,就捻了一块品尝起来,笑道:“嗯,好吃”,捻了一块,“娜儿,你尝尝这一个和上一个味道有什么不同”
娜儿感觉吃的一点也不必刚才少,吃完之后开始搜寻地面,却没有发现薯瓜皮,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薯瓜皮到底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女先生突然咳嗽起来,连忙用衣袖裹住了嘴,却怎么也裹不住这阵阵强烈的咳嗽,咳嗽是从胸腔内发出,像重音鼓,能将左右胸襟击穿
汉子看见女先生剧烈抖颤的身体,只感觉女先生像一片单薄的树叶,随时都可能被大风刮走,那重重的咳嗽声,重重地击打着他的心房,竭力的想要将他的心给洞穿
汉子有些慌张,连忙端着碗出去外面倒了一杯水回来,喂女先生喝下,玛儿和娜儿各伸出一只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先生的后背
当女先生缓过劲,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面如金纸
汉子突然似下定什么决心,“娜儿,玛儿你们陪着先生,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女先生忙呼道:“你要去那里,回来”,说了一半却连连咳嗽起来
愣头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行为,他居然偷袭打晕了一个征收食物的士兵,扛了一袋粮食就跑了回来
汉子兴致冲冲的走进茅屋,将那袋粮食重重的放在地上,喜道:“先生,玛儿,娜儿,我们有的吃了,再也不必饿着肚子了”
两个小女孩欢呼起来:“愣头大叔好有本事”
女先生却露出威严而冷峻的表情,问道:“这袋粮食从那里来的?”
愣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从一个士兵那里抢来的
女先生吃惊道:“北敖士兵?”
愣头笑道:“先生,你这些日子卧病在床,不知道消息,北敖军队已经被护**给赶走了,我抢的是护**士兵的粮食”
女先生一讶,“被赶走了吗?”一语之后却冷视着愣头,“那你为何要抢夺军队的粮食,可知道粮食对士兵来说就是生命”
愣头一时无语,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说这支原本以为是英雄的军队,所作所为却是跟强盗一样,有苦难言,干脆低头沉默不语
一旁的娜儿说道:“先生,愣头大叔说这些兵哥哥是好人,可是他们也来抢走我们的食物,愣头大叔留了两个鸡蛋给你,在半路上却被他们给抢走了”
汉子接话道:“这些食物本来就是我们,被他们强行征收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玛儿断断续续的陈述这几天的遭遇,虽然思绪有点混乱,不过女先生倒是听明白了
女先生淡道:“愣头,你先去躲一躲,这些日子就不要出现在人前了”
愣头笑道:“先生,没事,大不了就是贱民一条给他们,我现在就到县城里给你请大夫,有这些食物作为交换,不怕大夫不肯来”
还未等女先生应话,汉子就转身离开,不理睬背后的呼喊声
女先生身体虚弱,无法下床,忙叫娜儿去把汉子给追回来
娜儿却好奇道:“先生,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让愣头大叔去请大夫呢?”
女先生无奈,小孩子怎么会明白这些,却什么话也没说,拉着两人的手,让她们坐在自己的身边
傍晚时分,汉子将大夫请了过来,给女先生把了脉之后,说道:“说病是病,说不是病也不是病,多吃点东西,好好调养身子就是了”,一语之后又道:“你随我回去拿几帖通郁的药”
汉子给了这个大夫半袋的粮食,又请了村里人来帮忙照应女先生和两个孩子,随着大夫返回取药
山村里好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真真正正的喝一顿米粥了,女先生让人把这半袋米全煮了,让大家饱饱的吃上一顿
由于吃了点粥,又见到大家这么开心,女先生的气色好了许多
夜深了,所有人都回去了
一夜过去,汉子一早就在门口熬着汤药,突然村口传来一阵喧哗声,只见数十个士兵押着一个老者朝这边走来,村里人看见这帮士兵一脸冷凶,心知不是什么好事情,纷纷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这个老者却是昨夜来给女先生看病的大夫,只见大夫有些惊怕的指着愣头道:“这半袋粮食是他给我的”
一个小都统走到汉子的跟前,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打劫军队粮食是什么罪名?”
汉子毫不畏惧应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些粮食是我们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小都统沉声道:“奉林副帅之命,征收粮食以应急需,士兵无粮可食,便要饿死,到时候这里又要遭受北敖掳掠”
汉子不屑道:“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两样”
小都统脸色骤然变得铁青,愚民那里会懂得他们这些士兵的苦处,奋勇杀敌却要面临饿死的境地,沉声道:“你打劫军队粮食是死罪”,一语之后朗声道:“就地处置”
都说军队霸道,杀人干脆利落,不必过堂审问,今日,这隔世的小山村的人总算见识到了
众村民蠢蠢欲动,打算拦一下让愣头有机会可以逃跑,小都统却似乎看透了众人的心思,冷声道:“敢阻拦者一并论罪”
汉子朗声道:“乡亲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必阻拦”,说着也不打算跑,朗声道:“来”
小都统赞道:“是个汉子,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愣头跪在地上,士兵举起手中的刀准备就地斩首,就在这时一把弱弱的声音传来:“慢着”,这一把声响在噤若寒蝉的环境下非常悦耳,只见女先生身子依靠在门框上,身子虚弱,看上去很吃力的样子
小都统望去,却是一个中年妇女,见她虽然一身朴素破旧的衣衫,蓬头散发的,身上却透出一股仪态不凡,端庄文雅的气质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敬重起来,而不敢轻视
周围的乡邻忙走过去搀扶着她,“先生,你怎么出来了?”
女先生笑道:“都要出人命了,我能不出来吗”
没有想到这小山村里,居然还有位私塾的先生,而且是个女子,这倒大大出乎小都统的意料,不过从这个中年妇女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文雅气质倒也符合她的身份,小都统尊重的称呼了一声先生,“先生为何阻拦我处置罪犯”
女先生用尽全身的力气端直身姿,缓慢的迈步朝小都统走了过去,沉声道:“他若是罪犯,你们这些抢夺平民百姓粮食的士兵又算是什么?强盗吗?”女先生义正词严的责问顿时让乡民心中暗暗叫好,纷纷暗赞女先生好勇敢,敢这么对霸道的士兵讲话
小都统沉声道:“奉林副帅之命,征收粮食以应急需”
女先生道:“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军队才是一支要受百姓爱戴的军队,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才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军,在我看来你们只是一支乌合之众,战败是必然结果”
小都统心中暗忖道:“好厉害的先生,说起话的句句是道理,让他无法辩驳”,只听这女先生又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军队挂着征收粮食的旗子干的却是抢掠的勾当,若要论罪,也要先定你们的罪”
这句话一针见血,却把小都统给说心虚了,他明白自己的行为确实与抢掠没有什么两样,却道:“这是林副帅的命令,我们作为士兵不问其他,听令行事”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话果然没有,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有的道理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女先生道:“我一个女流之辈,就算你们杀人放火,掠夺成灾,我也拿你们没有办法,只是今日这个人你们却杀不得,你们根本没有这个资格”,说着缓缓走到愣头的身边,面对士兵那把透着冰冷寒芒的大刀毫无惧色
小都统顿时为难起来,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付一个弱质女流,可是很显然她要管到底了,突然看见周围的乡民小声议论纷纷起来,心中暗忖:“若不严处,如何立威,以后岂不是人人效仿”,想到这里也不管了,朗声道:“把她来开”
立即上前两个士兵强行把女先生给拉开了,准备强行处置
只听女先生突然朗声道:“待我给你军副帅写一封信,再做处置可好”
小都统犹豫了一下,林副帅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怎能让他劳神,正要出口拒绝,只听女先生沉声道:“此事若处理不好,激起民愤,日后在大东国将寸步难行”,女先生见这小都统的脸色,知道再不说重话,愣头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小都统沉吟了一会之后,说道:“好”
“先讲此人捆绑起来”,说着朝两个士兵使了个眼色,两人松开这个女先生
女先生返回屋子,研磨,写信件
颤抖的手缓慢的在白纸上面写下每一个字,不时发出强烈的咳嗽声
第九节以身作则
林毅岳看完信,心中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好一句“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这一次自己却是因小失大了,军民若不能同仇敌忾,何能做到所向披靡,信中字字真言,连征战多年的林毅岳都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不配成为一军统帅,这一次真的大错特错了
抬头对着那小都统问道:“那女先生现居何处?”
小都统应道:“白河县的一个偏僻的山村”说着心中暗忖:“看副帅的神色,这件事他好像很重视,也不知道那女先生在信中说了什么?”
林毅岳低头思索,这件事情做错了,那就要改正,便从这女先生开始着手,希望这样能挽回护**的名声
只听小都统说道:“副帅,军中已经有士兵无粮可食而饿死”
林毅岳并没有回答,只觉得事情变得越发棘手,一方面是士兵无粮可食,面对饿死的困境,一方面又因为强征百姓粮草而让护**威信全无突然重重的捶打木案,却把那小都统吓得噤若寒蝉
就在这个时候,易寒走了进来,这些日子易寒与士兵同饮同食,绝不因为身份而享受特殊的待遇,对士兵多方爱护,对部属关怀备至,深入士兵群中,鼓励大家共度难关
“毅岳,后勤的粮草送到了没有?”语气透着凝重,再过几日,整支大军就要这样活活给饿死了,基本所需只有护**一半的俘虏已经饿死了一半,有部下告诉说,这帮俘虏拿着那些尸体当肉吃,在生命面前什么尊严,道德都是渺小的,易寒也就睁着眼闭着眼,并未理睬,战争是残酷的
林毅岳沉声道:“估计还要五天”
易寒口气凝重道:“五天啊,这短短的五天可是要我的命啊”
林毅岳突然道:“元帅,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说”,易寒淡淡道
林毅岳一五一十的将这些日子护**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易寒听完之后脸变得铁青,他在压抑心中的怒火,他从来没有把林毅岳当做部下,多时候是看做一个朋友,他却瞒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冷声道:“我不是说不准强抢强征吗?如今你这么做岂不是置我于何境地,就算士兵饿死也不能做出掳掠的事情来”
一旁的小都统心中暗惊:“原来这件事情易元帅被蒙在鼓里呢?我说呢,易元帅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站在林副帅的角度上也没有错,若不这么做,恐怕大军已经饿死的七七八八了,林副帅也有自己的苦衷”
林毅岳脱掉头盔,跪了下去,朗声道:“元帅,此事由毅岳一人承担,就拿我的人头来平息民愤”
易寒轻声道:“毅岳,我知道你的用心,可是这件事情你却错了离谱,军法无情,就算我能容你,别人也容不得你”一语之后朗声道:“来人啊,将林毅岳拉出去斩了”
这个时候小都统却偷偷的溜走去拉帮救兵
易寒一个人坐在林毅岳的帐内,脑袋一片空白,人孰无情,可是军法无情啊,斩了林毅岳,他内心如何不痛,这是他的挚友啊,可是军法面前,连父子都没有情面
他心情非常不好,好几次他都冲动的想站起来,改变主意,可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突然看到案上的一纸信,拿在手里随意瞥了一眼,只是这随意的一眼,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全神贯注的将上面的每一个字看完,这是苏洛的笔迹,他如何能不识得,悲戚道:“我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岂会原谅我”
整个人失神落魄,没有半点神采,只感觉人生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无奈
林毅岳被拉到刑场中途,却被苍狼、刘唐众多将领拦住了下来,让士兵暂缓行刑
林毅岳淡道:“诸位将军不必理我,此事由我一人承担”
刘唐感慨道:“林将军,你的苦衷我们明白,现在我们就去向元帅求情,共同承担起这个责任”
苍狼道:“走”
说着带着一干大小将军进入帐内,齐刷刷跪在易寒的面前,齐声道:“元帅,我等前来为林副帅求情”
易寒此刻已经有气无力,说真的,他心里存有私心,并不想斩林毅岳,可是不斩却不能,淡道:“他做出这种事情来,有什么情可赦?”
刘唐道:“林副帅这么做是为大军着想,若非如此,此时将士已经饿死七七八八了,我们又拿什么与北敖交战,又如何将夷虏驱赶出大东国,又如何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又如何对得起护**的名字,从长远大局来看,林副帅此举无可厚非”
易寒沉吟不语,莫沉熙沉声道:“元帅若想斩了林副帅,就将我一并斩首,是我让部下强抢强征”
易寒冷声喝道:“莫沉熙,你闭嘴”
苍狼道:“元帅,此事我们瞒着你,并不全是林副帅一个人的错,请元帅将我等一并处罚,减轻林副帅的罪行”
易寒突然站了起来,脱掉头盔和战袍,赤。 裸上身,说道:“若要论罪,我作为主帅却治军不严,让部下做出这种事情来,首当严惩,罚重责五十军棍”
众将闻言,大声呼喊道;“元帅,万万不可”这五十军棍打下去还有命在,普通士兵二十军棍都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易寒冷声道:“都站起来,莫要再劝”,对着苍狼道:“拓跋将军,你来监刑”
易寒赤。裸上身走到刑场,让苍狼当着众将士的面宣判自己的罪行之后,朗声道:“从今日起,若有军士敢拿普通百姓任何东西,无论军衔大小,违犯者立即斩首示众”,士兵闻言肃然
易寒说完,趴了下去
苍狼忍痛咬牙道:“执行军法”
那打的皮开肉绽的军棍,打在易寒的后背,也打在了所有人的心中,或许普通人没有看见过这种场面,那残忍冷酷一点也不凌迟差上多少,血肉模糊,血水飞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元帅就死在这五十军棍之下
好不容易忍到五十军棍打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种折磨还不如一刀砍下头颅来的痛快,而此刻就算是易寒也是奄奄一息,宛如死人一般
莫沉熙老眼闪着泪花,立即将易寒背了起来,奔跑回帅帐之中,一边咆哮着让人快点叫军医过来医治
军医匆匆赶来,帮易寒医治伤势,而易寒却疼晕过去
众将守在帐前门口,关切易寒伤势,只听苍狼感慨道:“元帅此举为了的救林将军的性命啊”
刘唐等人却沉默不语,古今一军统帅自罚也不是没有,可是却少之又少,今日之事也让所有人明白,有些原则是不能因为任何困难而做出改变,就算饿死也不能这么做
苍狼吩咐道:“让士兵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易元帅这五十大棍可不能白挨了”一语之后道:“如今元帅负伤卧床,这林将军的罪行就由我来代行处罚”
众将明白苍狼的心思,只听苍狼道:“强抢强征百姓粮食一事,易寒论首罪,五十军棍已处罚,林毅岳论次罪,重责二十军棍,即可执行”
刑场上被绳子束缚的林毅岳见到苍狼,立即问道:“拓跋将军,元帅怎么样了?”
苍狼叹道:“五十军棍打下去,就是不死也剩下半条命,就算是苦肉计也不应该如此,重伤卧床,谁又来领兵打仗呢”,一语之后淡道:“林将军,二十军棍,你可要挨着”
林毅岳笑道:“论罪,我理当处斩,二十军棍又算得了什么”,说着让士兵松开绳子,扒除自己上身衣衫,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和后背,他林毅岳就算该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之上,他从来就畏惧死亡,也不苟且偷生
二十军棍下去,就算林毅岳这样坚毅的汉子也吃不消,就算理智清醒,却是有气无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事也算有个交代,因为护**对百姓强抢强征,却让一军统帅和一军副帅都被重惩,又听说护**士兵无粮可食,许多士兵都因此而活活饿死,他们开始体谅护**的难处,要知道是护**将北敖赶出这片土地,要知道是这些士兵拿着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们,他们开始为护**着想,百姓是很宽容的,他们并不会记恨,比起北敖士兵对待他们的方式,护**士兵不知道要客气多少倍,至少这支军队的士兵不会杀人放火,如此困境之下就算强抢强征也是情有可原
消息传出去之后,周边百里的百姓居然拿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粮食主动运送到护**大营中,有甚,百里之外的百姓居然也不顾路途遥远,送来粮食,他们并不记恨护**抢夺过他们的粮食,反而问起了易元帅和林副帅的伤势来,是对这些饿的脸黄肌瘦的士兵呵寒问暖,不少士兵见到此情此景,当场落泪,要知道他们开始被砍断脑袋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士兵啊,面对这些善良的百姓,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感动,至此护**又有质的蜕变,因为现在他们已经与百姓不分彼此了
百姓已经有了自己的信念,就算饿着自己也不能饿到这些拿性命在保护他们的士兵,当苍狼看见一个老头驮着一袋还沾着土的玉米,他明白自己与林毅岳都错了,而易元帅却是对的,强求不得,不求却得,这当中蕴含着多么深奥的道理啊
由于百姓此举,却挽救了处于困难的护**,许多濒临饿死的士兵得以解救
当易寒获知百姓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欣慰,亦感到非常的亲切,坚定了自己要将北敖驱逐出大东国的决心,他极需要粮食,他没有拒绝,却让士兵记下每一个送来粮食的百姓以及粮食的斤两,这是借并不是索取,此举是赢得了百姓的敬重和爱戴,已经没有人去记得前几日的恩怨了
易寒端坐着,手里捧着那封信,凝视着上面那每一个熟悉的字体,笔迹隐匿着一种温柔之气,笔画圆润,悠扬灵动,笔力均匀,字的构架充满一种女性的温柔善良之美,看着这些笔迹,易寒就好像看到了姐姐,看到她流露出女性慈祥本性的眼神,以及她那柔美的心境
苏洛端庄,正直,善良易寒知道就算再多的词语也无法表达她的美丽,这种美丽与容貌无关
这一别已经差不多快三年了,也不知道姐姐过的怎么样,他的心中非常思念,但是他现在是在打仗,岂能因为个人私事而专程去看她,只是心中这份割舍不断的情感又如何倾泄
苍狼一脸喜色走了进来,“元帅,你的身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