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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第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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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孤老,一地里不见他!”众人道:“你的孤老是谁?”唐牛儿道:“便是县

里宋押司。”众人道:“我方才见他和阎婆两个过去,一路走着。”唐牛儿道:

“是了。这阎婆惜贼贱虫!他自和张三两个打得火块也似热,只瞒着宋押司

一个。他敢也知些风声,好几时不去了;今晚必然吃那老咬虫假意儿缠了去。

我正没钱使,喉急了,胡乱去那里寻几贯钱使,就帮两碗酒吃。”唐牛儿捏

手捏脚,上到楼上,板壁缝里张时,见宋江和婆惜两个都低着头;那婆子坐

在横头桌子边,口里七十三八十四只顾嘈。

唐牛儿闪将入来,看着阎婆和宋江,婆惜唱了三个喏,立在边头。

宋江寻思道:“这厮来得最好!”把嘴望下一努。

唐牛儿是个乖巧人,便瞧科,看着宋江便说道:“小人何处不寻过!原

来却在这里吃酒耍!懊吃得安稳!”宋江道:“莫不是县里有甚么要紧事?”

唐牛儿道:“押司,你怎地忘了?便是早间z渐膘c知县相公在厅上发作,

着四五替公人来下处寻押司;一地里又没寻处。相公焦躁做一片。押司便可

动身。”宋江道:“恁地要紧,只得去。”便起身要下楼。

吃那婆子拦住,道:“押司!不要使这科分!这唐牛儿捻泛过来!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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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贼也瞒老娘!正是“鲁般手里调大斧!”这早晚知县自回衙去和夫人吃酒

取药,有甚么事务得发作?你这般道儿好瞒魍魉!老娘手里说不过去!”唐

牛儿便道:“真个是知县相公紧等的勾当,我却不曾说慌。”阎婆道:“放你

娘狗屁!老娘一双眼却是琉璃葫芦儿一般!却才见押司努嘴过来,叫你发科,

你倒不撺掇押司来我屋里,颠倒打抹他去!常言道:“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这婆子跳起身来,便把那唐牛儿劈脖子只一叉,踉踉跄跄,直从房里叉下楼

来。

唐牛儿道:“你做甚么便我叉我!”婆子喝道:“你不晓得破人买卖衣饭

如杀父母妻子!你高做声,便打你这贼乞丐!”唐牛儿钻将过来道:“你打!”

这婆子乘着酒兴,叉开五指,去那唐牛儿脸上只一掌,直颠出廉子外去。

婆子便扯廉子,撇放门背后,却把两扇门关上;拿拴拴了,口里只顾

骂。

那唐牛儿吃了这一掌,立在门前大叫道:“贼老咬虫!不要慌!我不看

宋押司面皮,教你这屋里粉碎,教你双日不着单日着!我不结果了你不姓唐!”

拍着胸,大骂了去,婆子再到楼上看着宋江道:“押司,没事睬那乞丐做甚

么?那厮一地里去搪酒吃,只是搬是搬非!这等倒街卧巷的横死贼也来上门

上户欺负人!”宋江是个真实的人,吃这婆子。

一篇道着了真病,倒抽身不得。

婆子道:“押司,不要心里见责,老身只恁地知重得了。我儿,和押司

只吃这杯;我猜着你两口多时不见,一定要早睡,收拾了罢休。”婆子又劝

宋江吃两杯,收拾杯盘,下楼来,自去灶下去。

宋江在楼上自肚里寻思说:“这婆子女儿和张三两个有事,我心里半信

不信;眼里不曾见真实。况且夜深了,我只得权睡一睡,且看这婆娘怎地,

--今夜和我情分如何。”只见那婆子又上楼来说道:“夜深了,我叫押司两

口儿早睡。”那婆娘应道:“不干你事!你自去睡!”婆子笑下楼来,口里道:

“押司安置。今夜多欢,明日慢慢地起。”婆子下楼来,收拾了灶上,洗了

脚手,吹灭灯,自去睡了。

宋江坐在杌子上睃那婆娘时,复地叹口气。

约莫已是二更天气,那婆娘不脱衣裳,便上床去,自倚了绣枕,扭过

身,朝里壁自睡了。

宋江看了寻思道:“可奈这贼人全不睬我些个,他自睡了!我今日吃这

婆子言来语去,央了几杯酒,打熬不得,夜深只得睡了罢。”把头上巾帻除

下,放在桌子上;脱下上盖衣裳,搭在衣架上;腰里解下鸾带,上有一把解

衣刀和招文袋,却挂在床边栏杆上;脱去了丝鞋净袜,便上床去那婆娘脚后

睡了。

半个更次,听得婆惜在脚后冷笑,宋江心里气闷,如何睡得着。

自古道:“欢娱嫌夜短,寂莫恨更长。”看看三更四更,酒却醒了。

捱到五更,宋江起来,面盆里冷水洗了脸,便穿了上盖衣裳,带了巾

帻,口里骂道:“你这贼人好生无礼!”婆惜也不曾睡着,听得宋江骂时,扭

过身回道:“你不羞这脸!”宋江忿那口气,便下楼来。

阎婆听得脚步响,便在床上说道:“押司,且睡歇,等天明去。没来由,

起五更做甚么?”宋江也不应,只顾来开门。

婆子又道:“押司出去时,与我上门。”宋江出得门来,就上了;忿那

口气没出处,一直要奔回下处来;却从县前过,见一盏明灯灯看时,却是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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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药的王公来到县前赶早市。

那老儿见是宋江来,慌忙道:“押司,如何今日出来得早?”宋江道:

“便是夜来酒醉,错听更鼓。”王公道:“押司必然伤酒,且请一盏“醒酒二

陈汤。””宋江道:“最好。”就凳上坐了。

那老儿浓浓的捧一盏“二陈汤”递与宋江吃。

宋江吃了,蓦然想起道:“时常吃他的汤药,不曾要我还钱。我旧时曾

许他一具棺材,不曾与得他。”--想起昨日有那晁盖送来的金子,受了他

一条,在招文袋里。

--“何不就与那老儿做棺材钱,教他欢喜?”宋江便道:“王公,我

日前曾许你一具棺材钱,一向不曾把得与你。今日我有些金子在这里,把与

你,你便可将去陈二郎家买了一具棺材,放在家里。你百年归寿时,我却再

与你送终之资。”王公道:“恩主时常觑老汉,又蒙与终身寿具,老汉今世不

能报答,后世做驴做马报答押司!”宋江道:“休如此说。”便揭起背子前襟,

去取那招文袋时,吃了一惊,道:“苦也!昨夜正忘在那贼人的床头栏杆子

上,我一时气起来,只顾走了,不曾系得在腰里。这几两金子直得甚么,须

有晁盖寄来的那一封书,包着这金!我本欲在酒楼上刘唐前烧毁了,他回去

说时,只道我不把他为念;正要将到下处来烧,却被这阎婆缠将我去;昨晚

要就灯下烧时,恐怕露在贼人眼里∶因此不曾烧得。今早走得慌,不期忘了。

我常见了这婆娘看些曲本,颇识几字;若是被他拿了,倒是利害!”便起身

道:“阿公,休怪。不是我说慌,只道金子在招文袋里,不想出来得忙,忘

了在家。我去取来与你。”王公道:“休要去取。明日慢慢的与老汉不迟。”

宋江道:“阿公,你不知道。我还有一件物事做一处放着,以此要去取。”宋

江慌慌急急奔回阎婆家里来。

且说这婆惜听得宋江出门去了,爬将起来,口里自言自语道:“那厮搅

了老娘一夜睡不着!那厮含脸,只指望老娘陪气下情!我不信你!老娘自和

张三过得好,谁耐烦睬你!

你不上门来倒好!”口里说着,一头铺被,脱下上截袄儿,解了下面裙

子,袒开胸前,脱下截衬衣,床面前灯却明亮,照见床头栏杆子上拖下条紫

罗鸾带。

婆惜见了,笑道:“黑三那厮吃喝不尽,忘了鸾带在这里!老娘且捉了,

把来与张三系。”便用手去一提。

提起招文袋和刀子来,只觉袋里有些重,便把手抽开,望桌子上只一

抖,正抖出那包金子和书来。

这婆娘拿起来看时,灯下照见是黄黄的一条金子。

婆惜笑道:“天教我和张三买事物吃!这几日我见张三瘦了,我也正要

买些东西和他将息!”将金子放下,却把那纸书展开来灯下看时,上面写着

晁盖并许多事务。

婆惜道:“好啊!我只道“吊桶落在井里,”原来也有“井落在吊桶里!”

我正要和张三两个做夫妻,单单只多你这厮!今日也撞在我手里!原来你和

梁山泊强贼通同往来,送一百两金子与你!且不要慌!老娘慢慢地消遣你!

--”就把这封书依原包了金子,还慢慢插在招文袋里。

--“不怕你教五圣来摄了去!”正在楼上自言自语,只听得楼下呀地

门响。

床上问道:“是谁?”门前道:“是我。”床上道:“我说早哩,押司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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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要去,原来早了又回来。且再和姐姐睡一睡,到天明去。”这边也不

回话,一迳已上楼来。

那婆娘听得是宋江了,慌忙把鸾带,刀子,招文袋,一发卷做一块藏

在被里;扭过身,靠了床里壁。

只做睡着。

宋江撞到房里,迳去床头栏杆上取时,却不见。

宋江心内自慌,只得忍了昨夜的气,把手去摇那妇人,道:“你看我日

前的面,还我招文袋。”那婆惜假睡着只不应。

宋江又摇道:“你不要急躁,我自明日与你陪话。”婆惜道:“老娘正睡

哩!是谁搅我?”宋江道:“你情知是我,假做甚么?”惜婆扭过身道:“黑

三,你说甚么?”宋江道:“你还了我招文袋。”婆惜道:“你在那里交付与

我手里,却来问我讨?”宋江道:“忘了在你脚后小栏杆上。这里又没人来,

只是你收得。”婆惜道:“呸!你不见鬼来!”宋江道:“夜来是我不是了,明

日与你陪话。你只还了我罢,休要作耍。”婆惜道:“谁与你做耍!我不曾收

得!”宋江道:“你先时不曾脱衣裳睡;如今盖着被子睡,一定是起来铺被时

拿了。”只见那婆惜柳眉踢竖,星眼圆睁,说道:“老娘拿是拿了,只是不还

你!你使官府的人便拿我去做贼断!”宋江道:“我须不曾冤你做贼。”婆惜

道:“可知老娘不是贼哩!”宋江听见这话心里越慌,便说道:“我须不曾歹

看承你娘儿两个,还了我罢!我要去干事。”婆惜道:“闲常也只嗔老娘和张

三有事!他有些不如你处,也不该一刀的罪犯!不强似你和打劫贼通同!”

宋江道:“好姐姐!不要叫!邻舍听得,不是要处!”婆惜道:“你怕外人听

得,你莫做不得!这封书,老娘牢牢地收着!若要饶你时,只依我三件事便

罢!”宋江道:“休说三件事,便是三十件事也依你!”婆惜道:“只怕依不得。”

宋江道:“当行即行。敢问那三件事?”阎婆道:“第一件,你可从今日便将

原典我的文书来还我,再写一纸任从我改嫁张三,并不敢再来争执的文书。”

宋江道:“这个依得。”婆惜道:“第二件,我头上带的,我身上穿的,家里

使用的,虽都是你办的,也委一纸文书,不许你日后来讨。”宋江道:“这件

也依得。”阎婆惜又道:“只怕你第三件依不得。”宋江道:“我已两件都依你,

缘何这件依不得?”婆惜道:“有那梁山泊晁盖送与你的一百两金子快把来

与我,我便饶你这一场“天字第一号”官司,还你这招文袋里的款状!”宋

江道:“那两件倒都依得。这一百两金子果然送来与我,我不肯受他的,依

前教他把了回去。若端的有时,双手便送与你。”婆惜道:“可知哩!常言道∶

“公人见钱,如蚊子见血”。他使人送金子与你,你岂有推了转去的?这话

却似放屁!“做公人的,那个猫儿不吃腥?”“阎罗王面前须没放回的鬼!”

你待瞒谁?便把这一百两金子与我,直得甚么?你怕是贼赃时,快熔过了与

我!”宋江道:“你也须知我是老实的人,不会说慌。你若不相信,限我三日,

我将家私变卖一百两金子与你,你还了我招文袋!”婆惜冷笑道:“你这黑三

倒乖,把我一似小阿儿般捉弄!我便先还了你招文袋,这封书,歇三日却问

你讨金子,正是“棺材出了讨挽郎钱!”我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快

把来两相交割!”宋江道:“果然不曾有这金子。”婆惜道:“明朝到公厅上,

你也说不曾有金子!”宋江听了“公厅”两字,怒气直起,那里按捺得住,

睁着眼,道:“你还也不还?”那妇人道:“你恁地狼,我便还你不迭!”宋

江道:“你真个不还?”婆惜道:“不还!再饶你一百个不还!若要还时,在

郓城县还你!”宋江便来扯那婆惜盖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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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身边却有这件物,倒不顾被,两手只紧紧地抱在胸前。

宋江扯开被来,却见这鸾带正在那妇人胸前拖下来。

宋江道:“原来在这里!”一不做,二不休,两手便来夺。

那婆惜那里肯放。

宋江在床边舍命的夺,婆惜死也不放。

宋江狼命只一,倒出那把压衣刀子在席上,宋江便抢在手里。

那婆娘见宋江抢刀在手,叫“黑三郎杀人也!”只这一声,提起宋江这

个念头来。

那一肚皮气正没出处,婆惜却叫第二声时,宋江左手早按住那婆娘,

右手却早刀落;去那婆惜颡子上只一勒,鲜血飞出,那妇人兀自吼哩。

宋江怕他不死,再复一刀,那颗头伶伶仃仃落在枕头上,连忙取过招

文袋,抽出那封书来,便就残灯下烧了;系上鸾带,走下楼来,那婆子在下

面睡,听他两口儿论口,倒也不着在意里,只听得女儿叫一声“黑三郎杀人

也!”正不知怎地,慌忙跳起来,穿了衣裳,奔上楼来,却好和宋江打个胸

厮撞。

阎婆问道:“你两口儿做甚么闹?”宋江道:“你女儿忒无礼,被我杀

了!”婆子笑道:“却是甚话!便是押司生的眼凶,又酒性不好,专要杀人,

押司休要取笑老身。”宋江道:“你不信时,去房里看。我真个杀了!”婆子

道:“我不信。”推开房门看时,只见血泊里挺着尸首。

婆子道:“苦也!却是怎地好?”宋江道:“我是烈汉,一世也不走,

随你要怎地!”婆子道:“”“这贼人果是不好,押司不错杀了!只是老身无

人养赡!”宋江道:“这个不妨。既是你如此说时,你却不用忧心。我颇有家

计,只教你丰衣足食便了,快活半世。”阎婆道:“恁地时却是好也!深谢押

司!我女儿死在床上,怎地断送?”宋江道:“这个容易;我去陈三郎家买

一具棺材与你。仟作行人入殓时,自我分付他来,我再取十两银子与你结果。”

婆子谢道:“押司,只好趁天未明时讨具棺材盛了,邻舍街坊都不要见影。”

宋江道:“也好。你取纸笔来,我写个票子与你去取。”阎婆道:“票子也不

济事;须是押司自去取,便肯早早发来。”宋江道:“也说得时。”两个下楼

来,婆子去房里拿了锁钥,出门前,把门锁了,带了钥匙。

宋江与阎婆两个投县前来。

此时天色尚早,未明,县门却才开。

那婆子约莫到县前左侧,把宋江一把扭住,发喊叫道:“有杀人贼在这

里!”吓得宋江慌做一团,连忙掩住口,道:“不要叫!”那里掩得住。

县前有几个做公的走将拢来看时,认得是宋江,便劝道:“婆子闭上嘴!

押司不是这般的人,有事只消得好说!”阎婆道:“他正是凶首,与我捉住,

同到县里!”原来宋江为人最好,上下爱敬,满县人没一个不让他;因此,

做公的都不肯下手拿他,又不信这婆子说。

正在那里没个解救,恰懊唐牛儿托一盘子洗净的糟姜来县前赶趁,正

见这婆子结扭住宋江在那里叫冤屈。

唐牛儿见是阎婆一把扭结住宋江,想起昨夜的一肚子鸟气来,便把盘

子放在卖药的老王放子上,钻将过来,喝道:“老贼虫!你做甚么结扭住押

司?”婆子道:“唐二!你不要来打夺人去,要你偿命也!”唐牛儿大怒,那

里听他说,把婆子手一拆拆开了,不问事由,叉开五指,去阎婆脸上只一掌,

打个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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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昏撒了,只得放手。

宋江得脱,往闹里一直走了。

婆子便一把却结扭住唐牛儿叫道:“宋押司杀了我的女儿,你却打夺去

了!”唐牛儿慌道:“我那里得知!”阎婆叫道:“上下替我捉一捉人贼则个!

不时,须要带累你们!”众做公的只碍宋江面皮,不肯动手;拿唐牛儿时,

须不担搁。

众人向前,一个带住婆子,三四个拿住唐牛儿,把他横拖倒,直推进

郓城县里来。

正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披麻救水,惹焰烧身。

毕竟唐牛儿被阎婆结住,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阎婆大闹郓城县朱仝义释宋公明

话说当时众做公的拿住唐牛儿,解进县里来。知县听得有杀人的事,

慌忙出来升厅。众做公的把这唐牛儿簇拥在厅前。知县看时,只见一个婆子

跪在左边,一个猴子跪在右边。知县问道:“甚么杀人公事?”婆子告道:“老

身姓阎。有个女儿,唤做婆惜。典与宋押司做外宅。昨夜晚间,我女儿和宋

江一处沽酒,这个唐牛儿一迳来寻闹,叫骂出门,邻里尽知。

今早宋江出去走了一遭回来,把我女儿杀了。老身结扭到县前,这唐

二又把宋江打夺了去。

告相公做主!”知县道:“你这厮怎敢打夺了凶身?”唐牛儿告道:“小

人不知前后因依。

只因昨夜去寻宋江搪碗酒,被这阎婆叉小人出来。今早小人自出来卖

糟姜,遇见阎婆结扭押司在县前。小人见了,不合去劝他,他便走了。却不

知他杀死他女儿的缘由。”知县喝道:“胡说!宋江是个君子诚实的人,如何

肯造次杀人?这人命之事必然在你身上!左右!在那里!”便唤当厅公吏。

当下传上押司张犬远来,见说阎婆告宋江杀了他女儿,正是他的表子。

随即取人口词,就替阎婆写了状子,叠了一宗案,便唤当地方仵作行人并坊

厢里正邻右一干人等来到阎婆家,开了门,取尸首登场简验了。身边放着行

凶刀子一把。当时再三看验得系是生前项上被刀勒死,众人登场了当,尸首

把棺木盛了,寄放寺院里;将一干人带到县里。知县却和宋江最好,有心要

出脱他,只把唐牛儿再三推问。唐牛儿供道:“小人并不知前后。”知县道:

“你这厮如何隔夜去他家寻闹?一定你有干涉!”唐牛儿告道:“小人一时撞

去搪碗酒……”知县道:“胡说!打这厮!”左右两边狼虎一般公人把这唐牛

儿一索困翻了。打到三五十,前后语言一般。知县明知他不知情,一心要救

宋江,只把他来勘问,且叫取一面架来钉了,禁在牢里。

那张文远上厅来禀道:“虽然如此,见有刀子是宋江的压衣刀,必须去

拿宋江来对问,便有下落。”知县见他三五次来禀,遮掩不住,只得差人去

宋江下处捉拿。宋江已自在逃去了。只拿得几家邻人来回话:“凶身宋江在

逃,不知去向。”张文远又禀道:“犯人宋江逃去,他父亲宋太公并兄弟宋清

现在宋家村居住,可以勾追到官,责限比捕,跟寻宋江到官理问。”知县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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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行移,只要朦胧做在唐牛儿身上,日后自慢慢地出他;怎当这张文远立

主文案,唆使阎婆上厅,只管来告。知县情知阻当不住,只得押纸公文,差

三两个做公的去宋家庄勾追宋太公并兄弟宋清。公人领了公文,来到宋家村

宋太公庄上。太公出来迎接。至草厅上坐定。公人将出文书,递与太公看了。

宋太公道:“上下请坐,容老汉告禀。老汉祖代务农,守此田园过活。不孝

之子宋江,自小忤逆,不肯本分生理,要去做吏,百般说他不从;因此,老

汉数年前,本县官长处告了他忤逆,出了他籍,不在老汉户内人数。他自在

县里住居,老汉自和孩儿宋清在此荒村守些田亩过活。他与老汉水米无交,

并无干涉。老汉也怕他做出事来,连累不便;因此,在前官手里告了。执凭

文帖在此存照。老汉取来教上下看。”众人都是和宋江好的,明知道这个是

预先开的门路,苦死不肯做冤家。众人回说道:“太公既有执凭,把将来我

们看,抄去县里回话。”太公随即宰杀些鸡鹅,置酒管待了众人,发了十数

两银子;取出执凭公文,教他众人抄了。众公人相辞了宋太公,自回县去回

知县的话;说道:“宋太公三年前出了宋江的籍,告了执凭文帖,现有抄白

在此,难以勾捉。”知县又是要出脱宋江的,便道:“既有执凭公文,他又别

无亲族;只可出一千贯赏钱,行移诸处海捕捉拿便了。”那张三又挑唆阎婆

去厅上披头散发来告道:“宋江实是宋清隐藏在家,不令出官。相公如何不

与老身做主去拿宋江?”知县喝道:“他父亲已自三年前告了他忤逆在官,

出了他籍,见有执凭公文存照,如何拿得他父亲兄弟比捕?”阎婆告道:“相

公!谁不知道他叫做孝义黑三郎?这执凭是个假的。只是相公做主则个!”

知县道:“胡说!前官手里押的印信公文,如何是假的?”阎婆在厅下叫屈

叫苦,哽哽咽咽地价哭告道:“相公!人命大如天!若不肯与老身做主时,

只得去州里告状!只是我女儿死得甚苦!”那张三又上厅来替他禀道:“相公

不与他行移拿人时,这阎婆上司去告状,倒是利害。倘或来提问时,小吏难

去回话。”知县情知有理,只得押了一纸公文,便差朱仝,雷横二都头当厅

发落:“你等可带多人去宋家村大户庄上搜捉犯人宋江来。”朱,雷二都头领

了公文,便来点起士兵四十余人迳奔宋家庄上来。宋太公得知,慌忙出来迎

接。朱仝,雷横二人说道:“太公休怪我们。上司差遣,盖不由已。你的儿

子押司见在何处?”宋太公道:“两位都头在上,我这逆子宋江,他和老汉

并无干涉;前官手里已告开了他,见告的执凭在此。已与宋江三年多各户另

籍,不同老汉一家过活,亦不曾回庄上来。”朱仝道:“虽然如何,我们凭书

请客,奉帖勾人,难凭你说不在庄上。你等我们搜一搜看,好去回话。”-

-便叫士兵三四十人围了庄院。--我自把定前门。雷都头,你先入去搜。

雷横便入进里面,庄前庄后搜了一遍,出来对朱仝说道:“端的不在庄里。”

朱仝道:“我只是放心不下。雷都头,你和众弟兄把了门。我亲自细细地搜

一遍。”宋太公道:“老汉是个识法度的人,如何敢藏在庄上!”朱仝道:“这

个是人命的公事,你却嗔怪我们不得。”太公道:“都头尊便。自细细地去搜。”

朱仝道:“雷都头,你监着太公在这里,休教他走动。”朱仝自进庄里,把朴

刀倚在壁里,把门来拴了;走入佛堂内去,把供床拖在一边,揭起那片地板

来。板底下有条索头。将索子头只一,铜铃一声响。宋江从地窖里钻将出来,

见了朱仝,了一惊。朱仝道:“公明哥哥,休怪小弟捉你。只为你闲常和我

最好,有的事都不相瞒,一日酒中,兄长曾说道:‘我家佛堂底下有个地窖

子,上面供的三世佛。佛座下有片地板盖着,上便压着供床。你有些紧急之

事,可来这里躲避。’小弟那时听说,记在心里。今日本县知县差我和雷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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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来时,没奈何,要瞒生人眼目。相公有些觑兄长之心,只是被张三和这

婆子在厅上发言发语道,本县不做主时,定要在州里告状;因此上又差我两

个来搜你庄上。我只怕雷横执着,不会周全人,倘或见了兄长,没个做圆活

处:因此小弟赚他在庄前,一迳自来和兄长说话。此地虽好,也不是安身之

处。倘或有人知得,来这里搜着,如之奈何?”宋江道:“我也自这般寻思。

若不是贤兄如此周全,宋江定遭缧之厄!”朱仝道:“休如此说。兄长却投何

处去好?”宋江道:“小可寻思有三个安身之处:一是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

进庄上,二乃是青州青风寨小李广花荣处,三者是白虎山孔太公庄上。他有

个两个孩儿:长男叫做毛头星孔明,次子叫做独火星孔亮,多曾来县里相会。

那三处在这里踌躇未定,不知投何处去好。”朱仝道:“兄长可以作急寻思,

当行即行。今晚便可动身,切勿迟延自误!”宋江道:“上下官司之事全望兄

长维持;金帛使用只顾来取。”朱仝道:“这事放心,都在我身上。兄长只顾

安排去路。”宋江谢了朱仝,再入地窖子去。朱仝依旧把地板盖上,还将供

床压了,开门,拿朴刀,出来说道:“真个没在庄里。”叫道:“雷都头,我

们只拿了宋太公去,如何?”雷横见说要拿宋太公去,寻思:“朱仝那人和

宋江最好。他怎地颠倒要拿宋太公......这话一定是反说。他若再提起,

我落得做人情!”朱仝,雷横叫了士兵都入草堂上来。宋太公慌忙置酒管待

众人。朱仝道:“休要安排酒食。且请太公和四郎同到本县里走一遭。”雷横

道:“四郎如何不见?”宋太公道:“老汉使他去近村打些农器,不在庄里。

宋江那,自三年前已把这逆子告出了户,现有一纸执凭公文在此存照。”朱

仝道:“如何说得过!我两个奉知县台旨,叫拿你父子二人,自去县里回话!”

雷横道:“朱都头,你听我说。宋押司他犯罪过,其中必有缘故,也未便该

死罪。既然太公已有执凭公文,--系是印信官文书,又不是假的,我们须

看押司日前交望之面,权且担负他些个,只抄了执凭去回话便了。”朱仝寻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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