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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第2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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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宋公明以下,都带重孝;小头目并众小喽罗亦带孝头巾。林冲却把枝誓箭,

就供养在灵前。

寨内扬起长,请附近寺阮僧众上山做功德,追荐晁天王。宋江每日领

众举哀,无心管理山寨事务。林冲与吴用,公孙胜并众头领商议立宋公明为

梁山泊主,诸人拱听号令。次日清晨,香花灯烛,林冲为首,与众等请出宋

公明在聚义厅上坐定。林冲开话道:「哥哥听禀;国一日可无君,家一日不

可无主。晁头领是归天去了,山寨中事业,岂可无主?四海之内,皆闻哥哥

大名;来日吉日良辰,请哥哥为山寨之主,诸人拱听号令。」宋江道:「晁天

王临死时嘱咐:如有人捉得史文恭者,便立为梁山泊主。此话众头领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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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箭在彼,岂可忘了?又不曾报得雠,雪得恨,如何便居得此位?」吴学究

道:「晁天王虽如此说,今日又未曾捉那人,山寨中岂可一日无主?若哥哥

不坐时,其余便都是哥哥手下之人,谁人敢当此位?况兼众人多是哥哥心腹,

亦无人敢有他说。哥哥便可权且尊临此位坐一坐,待日後别有计较。」宋江

道:「军师言之极当;今日小可权当此位,待日後报雠雪恨已了,拿住史文

恭的,不拘何人,须当此位。」黑旋风李逵在侧边叫道:「哥哥休说做梁山泊

主,便做个大宋皇帝你也肯!」宋江大怒道:「这黑厮又来胡说!再若如此乱

言,先割了你这厮舌头!」李逵道:「我又不教哥哥不做;说请哥哥做皇帝,

倒要先割我舌头!」吴学究道:「这厮不识时务的人,众人不到得和他一般见

识。,且请息怒,主张大事」。宋江焚香已罢,林冲、吴用扶到主位,居中正

面坐了第一把椅子。

上首军师吴用,下首公孙胜。左一带林冲为头,右一带呼延灼居长。

众人参拜了,两边坐下。宋江便说道:「小可今日权居此位,全赖众兄弟扶

助,回心合意,共为股肱,一同替天行道。如今山寨人马数多,非比往日,

可请众兄弟分做六寨驻扎。

聚义厅今改为忠义堂。前後左右立四个旱寨。後山两个小寨,前三座

关隘,山下一个水寨,两滩两个小寨,今日各请弟兄分投去管。忠义堂上是

我权居尊位,第二位军师吴学究,第三位法师公孙胜,第四位花荣,第五位

秦明,第六位吕方,第七位郭盛。左军寨内:第一位林冲,第二位刘唐,第

三位史进,第四位杨雄,第五位石秀,第六位宋万。右军寨内:第一位呼延

灼,第二位朱仝,第三位戴宗,第四位穆弘,第五位李逵,第六位欧鹏,第

七位穆春。前军寨内:第一位李应,第二位徐宁,第三位鲁智深,第四位武

松,第五位杨志,第六位马麟,第七位施恩。後军寨内:第一位柴进,第二

位孙立,第三位黄信,第四位韩滔,第五位彭圯,第六位邓飞,第七位薛永。

水军寨内:第一位李俊,第二位阮小五,第三位阮小五,第四位阮小七,第

五位张横,第六位张顺,第七位童威,第八位童猛。六寨计四十三员头领。

山前第一关令雷横、樊瑞守把;第二关令解珍、解宝守把;第三关令项充、

李衮守把;金沙滩小寨令燕顺、郑天寿、孔明、孔亮四个守把;鸭嘴滩小寨

令李忠、周通、邹闰四个守把。山後两个小寨,左一个旱寨令王矮虎、一丈

青、曹正;右一个旱寨令朱武、陈达、杨春:六人守把。忠义堂内,左一带

房中:掌文卷,萧让;掌赏罚,裴宣;掌印信,金大坚;掌算钱粮,蒋敬。

右一带房中:管炮,凌振;管造船,孟康;管造衣甲,侯健;管筑城垣,陶

宗旺。忠义堂後两厢房中管事人员:坚造房屋,李云;铁匠总管,汤隆;监

造酒醋,朱富;监备筵宴,宋清;掌管什物,杜兴,白胜。山下四路作眼酒

店,原拨定朱贵,乐和,时迁,李立,孙新,顾大嫂,张青,孙二娘。管北

地收买马匹,杨林,石勇,段景住。分拨已定,各自遵守,毋得违犯。」梁

山泊水寨内,大小头领,自从宋公明为寨主,尽皆一心,拱听约束。一日,

宋江聚众商议:「本要与晁天王报雠,兴兵去打曾头市,却思庶民居丧,尚

且不可轻动,我们岂可不待百日之後然举兵?」众头领依宋江之言,守在山

寨,每日修设好事,只做功果,追荐晁盖。一日,请到一僧,法名大圆,乃

是北京大名府在城龙华寺法主;只为游方来到济南,经过梁山泊,就请在寨

内做道场。因吃斋闲语间,宋江问起北京风土人物。那大圆和尚说道:「头

领如何不闻河北玉麒麟之名?」宋江听了,猛然省起,说道:「你看我们未

老,却恁地忘事!北京城里是有个卢员外,双名俊义,绰号玉麒麟;是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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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绝;祖居北京人氏;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对!梁山泊寨中若得此人时,

小可心上还有甚麽烦恼不释?」吴用笑道:「哥哥何故自丧志气?若要此人

上山,有何难哉!」宋江答道:「他是北京大名府第一等长者,如何能够得他

来落草?」吴学究道:「吴用也在心多时了,不想一向忘却。小生略施小计,

便教本人上山。」宋江便道:「人称足下为智多星,端的名不虚传!敢问军师

用甚计策,赚得本人上山?」吴用不慌不忙说出这段计来,有分教卢俊义:

撇却锦簇珠围,来试龙潭虎穴。正是:只为一人归水浒,致令百姓受兵戈。

毕竟吴学究怎麽赚卢俊义上山,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吴用智赚玉麒麟张顺夜闹金沙渡

话说这龙华寺和尚说出三绝玉麒麟卢俊义名字与宋江。吴用道:

「小生凭三寸不烂之舌,直往北京说卢俊义上山,如探囊取物,手到拈来;

只是少一个奇形怪状的伴当和我同去。」说犹未了,只见黑旋风李逵高声叫

道:「军师哥哥,小弟与你走一遭!」宋江喝道:「兄弟,你这性子怎去得?」

李逵道:「别遭,你道我生得丑,嫌我,不要我去。」宋江道:「不是嫌你;

如今大名府做公的极多,倘或被人看破,枉送了你的性命。」李逵叫道:「不

妨!我不去也料别人中得军师的意!」吴用道:「你若依得我三件事,便带你

去;若依不得,只在寨中坐地。」李逵道:「莫说三件,便是三十件,也依你!」

吴用道:「第一件,你的酒性如烈火,自今日去便断了酒,回来你却开;第

二件,於路上做道童打扮,随著我,我但叫你,不要违拗;第三件,最难,

你从明日开始,并不要说话,只做哑子一般:依得这三件,便带你去。」李

逵道:「不吃酒,做道童,都依得;闭著这个嘴不说话,却是憋杀我!」吴用

道:「你若开口,便惹出事来。」李逵道:「也容易,我只口里衔著一文铜钱

便了!」众头领都笑。那里劝得住?当日忠义堂上做筵席送路,至晚各自去

歇息。次日清早,吴用收拾了一包行李,教李逵打扮做道童,挑担下山。宋

江与众头领都在金沙滩送行,再三付吩吴用小心在意,休教李逵有失。吴用,

李逵别了众人下山。宋江等回寨。且说吴用,李逵二人往北京去,行了四五

日路程,每日天晚投店安歇,平明打火上路。於路上,吴用被李逵呕得苦。

行了几,赶到北京城外店肆里歇下。当晚李逵去厨下做饭,一拳打得店小二

吐血。小二哥来房里告诉吴用道:「你家哑道童忒狠;小人烧火迟了些,就

打得小二吐血!」吴用慌忙与他陪话,把十数贯钱与他将息,自埋怨李逵,

不在话下。过了一夜,次日天明起来,安排些饭食吃了,吴用唤李逵入房中

分付道:「你这厮苦死要来,一路呕死我也!今日入城,不是耍处,你休送

了我性命!」李逵道:「我难道不省得?」吴用道:「我再和你打个暗号:若

是我把头来一摇时,你便不可动弹。」李逵应承了。两个就店里打扮入城:

吴用戴一顶乌纱抹眉头巾,穿一领皂沿边白绢道服,系一条杂彩公绦,著一

双方头青布履,手里拿一副渗金熟铜铃杵;李逵戗几根蓬松黄发,绾两枚浑

骨丫髻,穿一领布短褐袍,勒一条杂色短须绦,穿一只蹬山透士靴,担一条

过头木拐榛,挑著个纸招儿,上写著讲命谈天,卦金一两。两个打扮了,

锁上房门,离了店肆,望北京城南门来。此时天下各处盗贼生发,各州府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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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有军马守把。此处北京是河北第一个去处,更兼又是梁中书统领大军镇守,

如何不摆得整齐?且说吴用,李逵两个,摇摇摆摆,却好来到城门下。守门

的约有四十五军士,簇捧著一个把门的官人在那里坐定。吴用向前施礼。军

士问道:「秀才那里来?」吴用道:「小生姓张,名用。这个道童姓李。江湖

上卖卦营生,今来大郡与人讲命。」身边取出假文引,教军士看了。众人道:

「这个道童的鸟眼像贼一般看人!」李逵听得,正待要发作;吴用慌忙把头

来摇,李逵便低了头。吴用向前把门军士陪话道:「小生一言难尽!这个道

童,又聋又哑,只有一分蛮气力;却是家生的孩儿,没奈何带他出来。这厮

不省人事,望乞恕罪!」辞了便行。李逵跟在背後,脚高步低,望市心里来。

吴用手中摇铃杵,口里念著口号道:「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寿不齐:

范丹贫穷石崇富:八字生来各有时。此乃时也,运也,命也。知生知死,知

贵知贱。若要问前程,先赐银一两。」说罢,又摇铃杵。北京城内小儿,约

有五六十个,跟著看了笑。却好转到卢员外解库门首,一头摇头,一头唱著,

去了复又回来,小儿们哄动越多了。卢员外正在解库前厅前坐地,看著那一

班主管收解,只听街上喧闹,唤当值的问道:「如何街上热闹?」当值的报

覆道:「员外,端的好笑!街上一个别处来的算命先生在街上卖卦,要银一

两算一命,谁人舍得?後头一个跟的道童且是生惨濑,走又走得没样范,小

的们跟定了笑。」卢俊义:「既出大言,必有广学。当值的,与我请他来。」

当值的慌忙去叫道:「先生,员外有请。」吴用道:「是那个员外请我?」当

值的道:「卢员外相请。」吴用便与道童跟著转来,揭起帘子,入到厅前,教

李逵只在鹅项椅上坐定等候。吴用转过前来向卢员外施礼。卢俊义欠身答著,

问道:「先生贵乡何处,尊姓高名?」吴用答道:「小生姓张,名用,别号天

口:祖贯山东人氏。能算皇极先天神数,知人生死贵贱。卦金白银一两,方

才排算。」卢俊义请入後堂小阁儿里,分宾坐定;茶汤已罢,叫当值的取过

白银一两,奉作命金。「烦先生看贱造则个。」吴用道:「请贵庚月日下算。」

卢俊义道:「先生,君子问灾不问福;不必道在下豪富,只求推算下行藏。

在下今年三十二岁。甲子年,乙丑月,丙寅日,丁卯时。」吴用取出一把铁

算子来,搭了一回,拿起算子一拍,大叫一声怪哉!卢俊义失惊问道:「贱

造主何吉凶?」吴用道:「员外必当见怪。岂可直言!」卢俊义道:「正要先

生与迷人指路,但说不妨。」吴用道:「员外这命,目下不出百日之内必有血

光之灾;家私不能保守,死於刀剑之下。」卢俊义笑道:「先生差矣。卢某生

於北京,长在豪富;祖宗无犯法之男,亲族无再婚之女;更兼俊义作事讲慎,

非理不为,非财不取:如何能有血光之灾?」吴用改容变色,急取原银付还,

起身便走,嗟叹而言:「天下原来都要阿谀谄妄!罢!罢!分明指与平川路,

却把忠言当恶言。小生告退。」卢俊义道:「先生息怒;卢某偶然戏言,愿得

终听指教。」吴用道:从来直言,原不易信。卢俊义道:卢某专听,愿勿隐

匿。吴用道:员外贵造,一切都行好运;独「今年时犯岁星,正交恶限;恰

在百日之内,要见身首异处。此乃生来分定,不可逃也。

」卢俊义道:「可以回避否?」吴用再把铁算子搭了一回,沉吟自语,

道:「只除非去东南方巽地一千里之外,可以免此大难;然亦还有惊恐,却

不得大体。」卢俊义道:「若是免得此难,当以厚报。」吴用道:「贵造有四句

卦歌,小生说与员外写於壁上;日後应验,方知小生妙处。」卢俊义叫取笔

砚来,便去白壁上平头自写。吴用口歌四句道:卢花滩上有扁舟,俊杰黄昏

独自游。义到尽头原是命,反躬逃难必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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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卢俊义写罢,吴用收拾算子,作揖便行。卢俊义留道:「先生

少坐,过午了去。」吴用答道:「多蒙员外厚意,小生恐误卖卦,改日有处拜

会。」抽身便起。卢俊义送到门首。李逵拿了棒,走出门外。吴学究别了卢

俊义,引了李逵,迳出城来;回到店中,算还房宿饭钱,收拾行李,包裹,

李逵挑出卦牌。出离店肆,对李逵说道:「大事了也!我们星夜赶回山寨,

安排迎接卢员外去。他早晚便来也!

」且不说吴用,李逵还寨。却说卢俊义自送吴用出门之後,每日傍晚

立在厅前,独自个看著天,忽忽不乐;亦有时自语自言,正不知甚麽意思。

这一日却耐不得,便叫当值的去唤众主管商议事务。少刻,都到。那一个为

头管家私的主管,姓李,名固。这李固原是东京人,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著,

冻倒在卢员外门前,卢员外救了他性命,养在家中;因见他勤谨,写得算得,

教他管顾家间事务;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

上;手下管著四五十个行管干;一家内外都称他做李都管。当日大小管事之

人都随李固来堂前声喏。卢员外看了一遭,便道:「怎生不见我那一个人?」

说犹未了,阶前走过一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髭须,

十分腰细膀阔,戴一顶木瓜心攒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

斑红线压腰,著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後一对挨兽金环,鬓畔斜簪四季花

朵。这人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得他大。为见他一

身雪练也似白肉,卢员外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却了这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

柱上铺著阮翠。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不止一身好花绣,更兼吹

得弹得,唱得舞得,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得

诸路乡谈,省得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得,拿著一张川弩,

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间入城,少杀也有百十

虫蚁。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

本身姓燕,排行第一,官名单讳个青字。北京城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

青。原来他却是卢员外一个心腹之人,也上厅声喏了,做两行立住:李固主

在左边。燕青立在右边。卢俊义开言道:「我夜来算了一命,道我有百日血

光之灾,只除非出去东南上一千里之外躲逃。因想东南方有个去处,是泰安

州,那里有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帝金殿,管天下人民生死灾厄。

我一者,去那里烧炷香,消灾灭罪;二者,躲过这场灾晦;三者做些

买卖,观看外方景致。李固,你与我觅十辆太平车子,装十辆山东货物,你

就收拾行李,跟我去走一遭。燕青小乙看管家库房钥匙,只今日便与李固交

割。我三日之内便要起身。

」李固道:「主人误矣。常言道:卖卜卖卦,转回说话。休听那算命

的胡言乱语,只在家中,怕做甚麽?」卢俊义道:「我命中注定了。你休逆

我。若有灾来,悔却晚矣。」燕青道:「主人在上,须听小乙愚言:这一条路,

去山东泰安州,正打梁山泊边过。近年泊内是宋江一夥强人在那里打家劫舍,

官兵捕盗,近他不得。

主人要去烧香,等太平了去。休言夜来那个算命的胡讲。倒敢是梁山

泊歹人,假装阴阳人来煽惑主人。小乙可惜夜来不在家里;若在家时,三言

两语,盘倒那先生,倒敢有场好笑!」卢俊义道:「你们不要胡说,谁人敢来

赚我!梁山泊那夥贼男女打甚麽紧!我看他如何同草芥,兀自要去特地捉他,

把日前学成武艺显扬於天下,也算个男子大丈夫!」说犹未了,屏风背後,

走出娘子贾氏来,也劝道:「丈夫,我听你说多时了。自古道:出外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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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屋里。休听那算命的胡说,撇下海阔一个家业,耽惊受怕,去虎穴龙潭

做买卖。你且只在家里收拾别室,清心寡欲,高居静坐,自然无事。」卢俊

义道:「你妇人家省得甚麽!我既主意定了,你都不得多言多语。」燕青又道:

「小人靠主人福荫,学得些个棒法在身。不是小乙说嘴,帮著主人去走一遭,

路上便有些个草寇出来,小人也敢发落得三五十个开去。留下李都管看家,

小人伏侍主人走一遭。」卢俊义道:「便是我买卖上不省得,要带李固去;他

须省得,便替我大半气力;因此留你在看守。自有别人管帐,只教你做个桩

主。」李固道:「小人近日有些脚气的症候,十分走不得多路。」卢俊义听了,

大怒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我要你跟我去走一遭,你便有许多推故!

若是那一个再阻我的,教他知我拳头的滋味!」李固吓得只看娘子,娘子便

漾漾地走进去,燕青亦更不用说。众人散了,李固只得忍气吞声,自去安排

行李,讨了十辆太平车子,唤了十个脚夫,四五十拽头口,把行李装上车子,

行货拴缚完备。卢俊义自去结束。第三日烧了神福,给散了家中大男小女,

一个个都分付了,当晚先叫李固吊两个当值的尽收拾了出城。李固去了。娘

子看了车仗,流泪而入。次日五更,卢俊义起来,沐浴罢,更换一身新衣服,

吃了早膳,取出器械,到後堂里辞别了祖先香火;临时出门上路,分付娘子:

「好生看家,多便三个月,少只四五十日便回。」贾氏道:「丈夫路上小心,

频寄书信回来!」说罢,燕青流泪拜别。卢俊义分付道:「小乙在家,凡事向

前,不可以出去三瓦两舍打哄。」燕青道:「主人如此出行,小乙怎敢怠慢?」

卢俊义提了棍棒,出到城外。李固接著。卢俊义道:「你引两个伴当先去。

但有乾净客店,先做下饭等候:车仗脚夫,到来便吃,省得耽搁了路程。」

李固也提条杆棒,先和两个伴当去了。卢俊义和数个当值的,随後押著车仗

行;但见途中山明水秀,路阔坡平,心中欢喜道:「我若是在家,那里见这

般景致!」行了四十余里,李固接著主人;吃点心中饭罢,李固又先去了。

再行四五十里,到客店里,李固接著车仗人马宿食。卢俊义来到店房内,倚

了棍棒,挂了毡笠儿,解下腰刀,换了鞋袜宿食,皆不必说。次日清早起来,

打火做饭,众人吃了,收拾车辆头口,上路又行。自此在路夜宿晓行,已经

数日,来到一个客店里宿食。天明要行,只见店小二哥对卢俊义说道:「好

教官人得知:离小人店不得二十里路,正打梁山泊边口子前过去。山上未公

明大王,虽然不害来往客人,官人须是悄悄过去,休得大惊小怪。」卢俊义

听了道:「原来如此。」便叫当值的取下衣箱,打开锁,去里面提出一个包,

包内取出四面白绢旗;问小二哥了四竹竿,每一枝缚起一面旗来,每面栲栳

大小七个字,写道:慷慨北京卢俊义,金装玉匣来探地。太平车子不空回,

收取此山奇货去!李固,当值的,脚夫,店小二,看了,一齐叫起苦来。

店小二问道:「官人莫不和山上宋大王是亲麽?」卢俊义道:「我自是北京财

主,却和这贼们有甚麽亲!我特地要来捉宋江这厮!」小二哥道:「官人低声

些!不要连累小人!不是要处!你便有一万人马,也近他不得!」卢俊义道:

「放屁!你这厮们都合那贼人做一路!」店小二掩耳不迭。众脚夫都痴呆了。

李固和当值的跪在地下告道:「主人,可怜见众人,留了这条性命回乡去,

强似做罗天大醮!

」卢俊义喝道:「你省得甚麽!这等燕雀,安敢和鸿鹄厮拼?我思量平

生学得一身本事,不曾逢著买主!今日幸然逢此机会,不就这里发卖,更待

何时?我那车子上叉袋里不是货物,却是准备下袋熟麻索!倘若这贼们当死

合亡,撞在我手里,一朴刀一个砍翻,你们众人与我便缚在车子里!货物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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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打紧,且收拾车子装贼;把这贼首解上京师,请功受赏,方表我平生之

志。若你们一个不肯去的,只就这里把你们先杀了解!」前面摆四辆车子,

上插了四把绢旗;後面六辆车子,随後了行。

那李固和众人,哭哭啼啼,只得依他。卢俊义取出朴刀,装在杆棒上,

三个丫儿扣牢了,赶著车子奔梁山泊路上来。众人见了崎岖山路,行一步怕

一步。卢俊义只顾赶著要行。从清早起来,行到已牌时分,远远地望见一座

大林,有千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树。却好行到林子边,只听得一声呼哨响,吓

得李固和两个当值的没躲处。卢俊义教把车仗押在一边。车夫众人都躲在车

子下叫苦。卢俊义喝道:「我若搠翻,你们与我便缚!」说犹未了,只见林子

边走四五百小喽罗来;听得後面锣声响处,又有四五百小喽罗截住後路,林

子里一声炮响,托地跳出一筹好汉,手搭双斧,厉声高叫:「卢员外!认得

哑道童麽?」卢俊义猛省,喝道:「我时常有心要来拿你这夥强盗,今日特

地到此!快教宋江下山投拜!倘或执迷,我片时间教你人人皆死,个个不留!」

李逵大笑道:「员外,你今日被俺军师算定了命,快来坐把交椅!

」卢俊义大怒,著手中朴刀来斗李逵。李逵轮起双斧来迎。两个斗不

到三合,李逵托地跳出圈子外来。转过身望林子里便走。卢俊义著朴刀随後

赶去。李逵在林木丛中东闪西躲,引得卢俊义性发,破一步,抢入林来。李

逵飞奔乱松林中去了。卢俊义赶过林子这里,一个人也不见了;却待回身,

只听得松林傍转出一夥人来,一个人高声大叫:「员外不要走!难得到此,

认认酒家去!」卢俊义看时,却是一个胖大和尚,身穿直裰,倒提铁禅杖。

卢俊义喝道:「你是那里来的和尚?」鲁智深大笑道:「酒家便是花和尚鲁智

深!今奉军将令,著俺来迎接员外避难!」卢俊义焦躁,大骂:「秃驴敢如此

无礼!」著朴刀,直取鲁智深。鲁智深轮起铁禅杖来迎。

两个斗不到三合,鲁智深拨开朴刀,回身便走。卢俊义赶将去。正赶

之间,喽罗里走出行者武松,轮两口戒刀,直奔将来叫道:「员外!只随我

去,不到得有血光之分!」卢俊义不赶智深,迳取武松。又不到三合,武松

拔步便走。卢俊义哈哈大笑道:「我不赶你!你这厮们何足道哉!」说犹未了,

只见山坡下一个人在那里叫道:「卢员外,你不要夸口!岂不闻人怕落荡,

铁怕落炉?军师定下计策,犹如落地定了八字。你待走那里去?」卢俊义喝

道:「你这厮是谁?」那人笑道:「小可只是赤发鬼刘唐。」卢俊义骂道:「草

贼休走!」手中朴刀,直取刘唐。方才斗得三合,剌斜里一个人大叫道:「员

外,没遮拦穆弘在此!」当时刘唐穆弘两个,两条朴刀,双斗卢俊义。正斗

之间,不到三合,只听得背後脚步响。卢俊义喝声著刘唐,穆弘跳退数

步。卢俊义急转身看背後那人时,却是扑天李应。三个头领,丁字脚围定。

卢俊义全然不慌,越斗越健,正好步斗,只听得山顶一声锣响,三个头领,

各自卖个破绽,一齐拔步走了。卢俊义此时也自一身臭汗,不去赶他;却出

林子外来寻车仗人伴时,十辆车子,人件头口,都不见了。卢俊义便向高阜

处四下里打一望,只见远远地山坡下一夥小喽罗把车仗头口赶在前面;将李

固一千人,连连串串,缚在後面;鸣锣擂鼓,解投松树那边去。卢俊义望见,

心头?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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