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故意不用快跌,也拽双拳吐个门户,摆开解数,与那女子相扑。 但见:拽开
大四平,踢起双飞脚。仙人指路,老子骑鹤。拗鸾肘出近前心,当头炮势侵
额角。
翘跟淬地龙,扭腕擎天橐。这边女子,使个盖顶撒花;这里男儿,耍
个腰贯索。两个似迎风贴扇儿,无移时急雨催花落。
那时粉头已上台做笑乐院本,众人见这边男女相扑,一齐走拢来,把
两人围在圈子中看。那女子见王庆只办得架隔遮拦,没本事钻进来,他便觑
个空,使个“黑虎偷心势”,一拳望王庆劈心打来。王庆将身一侧,那女子
打个空,收拳不迭。被王庆就势扭定,只一交,把女子颠翻;刚刚着地,顺
手儿又抱起来:这个势,叫做“虎抱头”。王庆道:“莫污了衣服。休怪俺冲
撞,你自来寻俺。”那女子毫无羞怒之色,倒把王庆赞道:“啧啧,好拳腿!
果是节!”那边输钱打的,与那放囊抢钱的两个汉子,分开众人,一齐
上前喝道:“驴牛射的狗弟子孩儿,恁般胆大!怎敢跌我妹子?”王庆喝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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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输败腌脏村乌龟子,抢了俺的钱,反出秽言!”抢上前,拽拳便打。只
见一个人从人丛里抢出来,横身隔住了一双半人,六个拳头,口里高叫道:
“李大郎,不得无礼!段二哥,段五哥,也休要动手!都是一块土上人,有
话便好好地说!”王庆看时,却是范全。三人真个住了手。范全连忙向那女
子道:“三娘拜揖。”那女子也道了万福,便问:“李大郎是院长亲戚么?”
范全道:“是在下表弟。”那女子道:“出色的好拳脚!”王庆对范全道:“叵
耐那自己输了钱,反教同夥儿抢去了。”范全笑道:“这个是二哥五哥的买卖,
你如何来闹他?”那边段二,段五四只眼着看妹子。那女子说道:“看范院
长面皮,不必和他争闹了。那锭银子来!”段五见妹子劝他,又见妹子奢遮,
“是我也是输了”,只得取出那锭原银,递与妹子三娘。那三娘把与范全道:
“原银在此,将了去!”说罢,便扯着段二段五,分开众人去了。范全也扯
了王庆,一迳回到草庄内。
范全埋怨王庆道:“俺为娘面上,担着血海般胆,留哥哥在此;倘遇恩
赦,再与哥哥营谋。你却怎般没坐性!那段二,段五,最刁泼的;那妹子段
三娘,更是渗濑,人起他个绰号儿,唤他做大虫窝。良家子弟,不知被
他诱扎了多少。他十五岁时,便嫁个老公;那老公果是坌蠢,不上一年,被
他炙□杀了。他恃了膂力,和段二,段五专一在外寻趁闹,赚那恶心钱儿。
邻近村坊,那一处不怕他的?他每接这粉头,专为勾引人来赌博。那一张桌
子,不是他圈套里?哥哥,你却到那里惹是招非!倘或露出马脚来,你吾这
场祸害,却是不小。”王庆被范全说得顿口无言。范全起身对王庆道:“我要
州里去当值,明日再来看你。”不说范全进房州城去,且说当日王庆,王晚
歇息,一宿无话。次日,梳洗方毕,只见庄客报道:“段太公来看大郎。”王
庆只得到外面迎接,却是皱面银须一个老叟。叙礼罢,分宾主坐定。段太公
将王庆从头上直看至脚下,口里说道:“果是魁伟!”便问王庆那里人氏?因
何到此?范院长是足下甚么亲戚?曾娶妻也不?王庆听他问得跷蹊,便捏一
派假话,支吾说道:“在下西京人氏,父母双亡,妻子也死过了,与范节级
是中表兄弟。因旧年范节级有公干到西京,见在下独自一身,没人照顾,特
接在下到此。在下颇知些拳棒,待后觑个方便,就在本州讨个出身。”段太
公听罢大喜,便问了王庆的年庚八字,辞别去了。又过多样时,王庆正在疑
虑,又有一个人推扉进来,问道:“范院长可在么?这位就是李大郎么?”
二人都面面觑,错愕相顾,都想道:“曾会过来。”叙礼罢,正欲动问,恰好
范全也到。三人坐定;范全道:“李先生为何到此?”王庆听了这句,猛可
的想着道:“他是卖卦的李助。”那李助也想起来道:“他是东京人,姓王,
曾与我问卜。”李助对范全道:“院长,小子一向不曾来亲近得。敢问有个令
亲李大郎么?”范全指王庆道:“只这个便是我兄弟李大郎。”王庆接过口来
道:“在下本姓是李,那个王,是外公姓。”李助拍手笑道:“小子好记分。
我说是姓王,曾在东京开封府前相会来。”王庆见他说出备细,低头不语。
李助对王庆道:“自从别后,回到荆南,遇异人,授以剑术,及看子平的妙
诀,因此叫小子做金剑先生。近日在房州,闻此处热闹,特到此赶节做
生理。段氏兄弟,知小子有剑术,要小子教导他击刺,所以留小子在家。适
段太公回来,把贵造与子子推算,那里有这样好八字?日后贵不可言。目下
红鸾照临,应有喜庆之事。段三娘与段太公大喜,欲招赘大郎为婿。小子乘
着吉日,特到此为月老。三娘的八字,十分旺夫。适曾合过来;铜盆铁帚,
正是一对儿夫妻。作成小子喜酒!”范全听了这一席话,沈吟了一回,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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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道:“那段氏刁顽,如或不允这头亲事,设或有个破绽,为害不浅。只
得将机就机罢!”便对李助道:“原来如此!
承段太公,三娘美意。只是这个兄弟蠢,怎好做娇客?”李助道:“阿
也!院长不必太谦了。那边三娘,不住口的称赞大郎哩!”范全道:“如此极
妙的了!在下便可替他主婚。”身边取出五两重的一锭银,送与李助道:“村
庄没甚东西相待,这些薄意,准个茶果,事成另当重谢。”李助道:“这怎么
使得!”范全道:“惶恐,惶恐!只有一句话:先生不必说他有两姓,凡事都
望周全。”李助是个星卜家,得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辞了范全,王庆,来到
段家庄回覆,那里管甚么一姓两姓,好人歹人,一味撮合山,骗酒食,赚铜
钱。更兼段三娘自己看中意了对头儿,平日一家都怕他的,虽是段太公,也
不敢拗他,所以这件事一说就成。
李助两边往来说合,指望多说些聘金,月老方旺相。范全恐怕行聘播
扬惹事,讲过两家一概都省。那段太公是做家的,更是喜欢,一迳择日成亲。
择了本月二十二日,宰羊杀薈,网鱼捕蛙,只办得大碗酒,大盘肉,请些男
亲女戚喜酒,其笙箫鼓吹,洞房花烛,一概都省。范全替王庆做了一身新衣
服,送到段家庄上。范全因官府有事,先辞别去了。
王庆与段三娘交拜合卺等项,也是草草完事。段太公摆酒在草堂上,
同二十余个亲戚,及自家儿子,新女婿,与媒人李助,在草堂了一日酒,至
暮方散。众亲戚路近的,都辞谢去了;留下路远走不迭的,乃是姑丈翰夫妇,
表弟丘翔老小,段二的舅子施俊男女。三个男人在外边东厢歇息;那三个女
眷,通是不老成的,搬些酒食与王庆,段三娘暖房,嘻嘻哈哈,又喝了一回
酒,方收拾歇息。当有丫头老马,到新房中铺o叠被,请新官人和姐姐安置,
丫头从外面拽上了房门,自各知趣去了。
段三娘从小出头露面,况是过来人,惯家儿,也不害甚么羞耻,一迳
卸钗环,脱衫子。
王庆是个浮浪子弟,他自从官司后,也寡了十数个月。段三娘虽粗眉
大眼,不比娇秀牛氏妖娆窈窕,只见他在灯前,敞出胸膛,解下红主腰儿,
露出白净净肉乳儿,不觉淫心荡漾,便来搂那妇人。段三娘把王庆一掌打个
耳刮子道:“莫要歪缠,恁般要紧!”两个搂抱上o,钻入被窝里,共枕欢娱。
正是:一个是失节村姑,一个是行凶军犯。脸皮都是三尺厚,脚板一般十寸
长。这个认真气喘声嘶,却似牛柳影;那个假做言娇语涩,浑如莺啭花间。
不穿罗袜,肩膊上露两只赤脚;倒溜金钗,枕头边堆一朵乌云。未解誓海盟
山,也搏弄得千般旖旎;并无羞云怯雨,亦揉搓万种妖娆。
当夜新房外,又有嘴也笑得歪的一桩事儿。那方翰,丘翔,施俊的老
婆,通是少年,都得脸儿红红地,且不去睡,扯了段二段五的两个老婆,悄
地到新房外,隔板侧耳窃听;房中声息,被他每件件都听得仔细。那王庆是
个浮浪子,颇知房中术,他见老婆来得,竭力奉承。外面这夥妇人,听到浓
深处,不觉罗□儿也湿透了。
众妇人正在那里嘲笑打诨,你绰我捏,只见段二抢进来大叫道:“怎么
好!怎么好!你每也不知利害,兀是在此笑耍!”众妇人都捏了两把汗,却
没理会处。段二又喊道:“妹子,三娘,快起来!你o上招了个祸胎也!”段
三娘正在得意处,反嗔怪段二,便在o上答道:“夜晚间有甚事,恁般大惊
小怪!”段二又喊道:“火燎鸟毛了!你每兀是不知死活!”王庆心中本是有
事的人,教老婆穿衣服,一同出房来问,众妇人都跑散了。王庆方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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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段二一手扯住,来到前面草堂上,却是范全在那里叫苦叫屈,如热锅上蚂
蚁,没走一头处。随后段太公,段五,段三娘都到。
却是新安县龚家村东的黄达,调治好了打伤的病,被他访知王庆踪迹
实落处,昨晚到房州报知州尹。州尹张顾行,押了公文,便差都头,领着士
兵,来捉凶人王庆,及窝藏人犯范全并段氏人众。范全因与本州当案薛孔目
交好,密地里先透了个消息。范全弃了老小,一溜烟走来这里,顷刻便有官
兵来也!众人个个都要官司哩!众人跌脚胸,好似掀翻了抱柴剑弄出许多?br /
慌来,却去骂王庆,羞三娘。正在闹吵,只见草堂外东厢里走出算命的“金
剑先生”李助,上前说道:“列位若要免祸,须听小子一言!”众人一齐上前
拥着来问。
李助道:“事已如此,三十六策,走为上策!”众人道:“走到那里去?”
李助道:“只这里西去二十里外,有座房山。”众人道:“那里是强人出没去
处。”李助笑道:“列位恁般呆!你每如今还想要做好人?”众人道:“却是
怎么?”李助道:“房山寨主廖立,与小子颇是相识。他手下有五六百名喽
罗,官兵不能收捕。事不宜迟,快收拾细软等物,都到那里入夥,方避得大
祸。”方翰等六个男女,恐怕日后捉亲属连累,又被王庆,段三娘十分撺掇,
众人无可如何,只得都上了这条路。
把庄里有的没的细软等物,即便收拾,尽教打叠起了;一壁点起三四
十个火把。王庆,段三娘,段二,段五,方翰,丘翔,施俊,李助,范全九
个人,都结束齐整,各人跨了腰刀,架上了朴刀,唤集庄客,愿去的共是四
十余个,俱拽扎拴缚停当。王庆,李助,范全当头,方翰,丘翔,施俊保护
女子在中。幸得那五个女子,都是锄头般的脚,却与男子一般的会走。段三
娘,段二,段五在后,把庄上前后都放把火,发声喊,众人都执器械,一哄
望西而走。邻舍及近村人家,平日畏段家人物如虎,今日见他每明火执仗,
又不知他每备细,都闭着门,那里有一个敢来拦挡。
王庆等方行得四五里,早遇着都头士兵,同了黄达,眼同来捉人。都
头上前,早被王庆手起刀落,把一个斩为两段。李助,段三娘等,一拥上前,
杀散士兵,黄达也被王庆杀了。
王庆等一行人来到房山寨下,已是五更时分。李助计议,欲先自上山,
诉求廖立,方好领众人上山入夥。寨内巡视的小喽罗,见山下火把乱明,即
去报知寨主。那廖立疑是官兵,他平日欺惯了官兵没用,连忙起身,披褂绰,
开了栅寨,点起小喽罗,下山拒敌。王庆见山上火起,又有许多人下来,先
做准备。当下廖立直到山下,看见许多男女,料道不是官兵。
廖立挺喝道:“你这夥鸟男女,如何来惊动我山寨,在太岁头上动土?”
李助上前躬身道:“大王,是劣弟李助。”随即把王庆犯罪,及杀管营,杀官
兵的事,略述一遍。
廖立听李助说得王庆恁般了得,更有段家兄弟帮助,我只一身,恐日
后受他晦气,翻着脸对李助道:“我这个小去处,却容不得你每。 ”王庆听了
这句,心下思想:“山寨中只有这个主儿,先除了此人,小喽罗何足为虑?”
便挺朴刀,直抢廖立。那廖立大怒,捻来迎。
段三娘恐王庆有失,挺朴刀来相助。三个人礩了十数合,三个人里倒
了一个。正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强人必镝前亡。毕竟三人中倒了那一个,且
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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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回宋公明避暑疗军兵乔道清回风烧贼寇
话说王庆,段三娘与廖立礩不过六七合,廖立被王庆觑个破绽,一朴
刀搠翻,段三娘赶上,复一刀结果了性命。廖立做了半世强人,到此一场春
梦!王庆提朴刀喝道:“如有不愿顺者,廖立为样!”众喽罗见杀了廖立,谁
敢抗拒?都投戈拜服。王庆领众上山,来到寨中,此时已是东方发白。那山
四面,都是生成的石室,如房屋一般,因此叫做房山,属房州管下。当日王
庆安顿了各人老小,计点喽罗,盘查寨中粮草,金银,珍宝,锦帛,布疋等
项,杀牛宰马,大赏喽罗,置酒与众人贺庆。众人遂推王庆为寨主,一面打
造军器,一面训练喽罗,准备迎敌官兵,不在话下。
且说当夜房州差来擒捉王庆的一行都头土兵人役,被王庆等杀散,有
逃奔得脱的,回州报知州尹张顾行说:“王庆等预先知觉,拒敌官兵,都头
及报人黄达,都被杀害;那夥凶人,投奔西去。”张顾行大惊,次早计点士
兵,杀死三十余名,伤者四十余人。张顾行即日与本州镇守军官计议,添差
捕盗官军及营兵,前去追捕。因强人凶狠,官兵又损折了若干。
房山寨喽罗日众,王庆等下山来打家劫舍。张顾行见贼势猖獗,一面
行下文书,仰属县知会守御本境,拨兵前来,协力收捕;一面再与本州守御
兵马都监胡有为计议捕。胡有为整点营中军兵,择日起兵前去捕。
两营军忽然鼓噪起来,却是为两个月无钱米关给,今日扁着肚皮,如
何去杀贼?张顾行闻变,只得先将一个月钱米给散。只因这番给散,越激怒
了军士,却是为何?当事的,平日不将军士抚恤节制;直到鼓噪,方给发请
受,已是骄纵了军心。更有一桩可笑处:今日有事,那扣头常例,又与平日
一般猺剥。他每平日受的猺剥气多了,今日一总发出来。军情汹汹,一时发
作,把那胡有为杀死。张顾行见势头不好,只护着印信,预先躲避。城中无
主,又有本处无赖,附和了叛军,遂将良民焚劫。那强贼王庆,见城中变起,
乘势领众多喽罗来打房州。那些叛军及乌合奸徒,反随顺了强人。因此王庆
得志,遂被那占据了房州为巢穴。
那张顾行到底躲避不脱,也被杀害。
王庆劫掳房州仓库钱粮,遣李助,段二,段五,分头于房山寨及各处,
立竖招军旗号,买马招军,积草屯粮,远近村镇,都被劫掠。那些游手无赖,
及恶逆犯罪的人,纷纷归附。
那时龚端,龚正,向被黄达讦告,家产荡尽,闻王庆招军,也来入了
夥。邻近州县,只好保守城池,谁人敢将军马捕?被强人两月之内,便集聚
了二万余人,打破邻近上津县,竹山县,郧乡县三个城池。邻近州县,申报
朝廷,朝廷命就彼处发兵捕。宋朝官兵,多因粮饷不足,兵失操练,兵不畏
将,将不知兵。
一闻贼警,先是声张得十分凶猛,使士卒寒心,百姓丧胆;及至临阵
对敌,将军怯懦,军士馁弱。怎禁得王庆等贼众,都是拚着性命杀来,官军
无不披靡。因此,被王庆越弄得大了,又打破了南丰府。到后东京调来将士,
非贿蔡京,童贯,即赂杨戬,高俅,他每得了贿赂,那管甚么庸懦。那将士
费了本钱,弄得权柄上手,姿意猺剥军粮,杀良冒功,纵兵掳掠,骚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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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将赤子迫逼从贼。自此贼势渐大,纵兵南下。
李助献计,因他是荆南人,仍扮做星相入城,密纠恶少奸棍,里应外
合,袭破荆南城池。遂拜李助为军师,自称“楚王”。遂有江洋大盗,山寨
强人,都来附和。三四年间,占据了宋朝六座军州。王庆遂于南丰城中,建
造宝殿,内苑,宫阙,僭号改元;也学宋朝,伪设文武职台,省院官僚,内
相外将。封李助为军师都丞相,方翰为枢密,段二为护国统军大将,段五为
辅国统军都督,范全为殿帅,龚端为宣抚使,龚正为转运使,专管支纳出入,
考算钱粮,丘翔为御营使;伪立段氏为妃。自宣和元年作乱以来,至宣和五
年春,那时宋江等正在河北征讨田虎,于壶关相拒之日,那边淮西王庆又打
破了云安军及宛州,一总被他占了八座军州。那八座乃是:南丰荆南山
南云安安德东川宛州西京那八处所属州县,共八十六处。王庆又于
云安建造行宫,令施俊为留守官,镇守云安军。
初时,王庆令刘敏等侵夺宛州时,那宛州邻近东京,蔡京等瞒不过天
子,奏过道君皇帝,愁蔡攸,童贯征讨王庆,来救宛州。蔡攸,童贯,兵无
节制,暴虐士卒,军心离散,因此,被刘敏等杀得大败亏输,所以陷了宛州,
东京震恐。蔡攸,童贯惧罪,只瞒着天子一个。贼将刘敏,鲁成等,胜了蔡
攸,童贯,遂将鲁州,襄州围困。却得宋江等平定河北班师,复奉诏征讨淮
西。真是席不暇暖,马不停蹄!统领大兵二十余万,向南进发。渡黄河,省
院又行文来催促陈安抚,宋江等兵马,星驰来救鲁州,襄州。宋江等冒着暑
热,汗马驰驱,繇粟县,汜水一路行来,所过秋毫无犯。大兵已到阳翟州界;
贼人闻宋江兵到来,鲁州,襄州二处,都解围去了。
那时张清,琼英,叶清看剐了田虎,受了皇恩,奉诏协助宋江征讨王
庆。张清等离了东京,已到颖昌州半月余了。闻宋先锋兵到,三人到军前迎
接。参见毕,备述蒙恩褒封之事。
宋江以下,称赞不已。宋江命张清等在军中听用。
宋江请陈安抚,侯参谋,罗武谕等驻扎阳翟城中,自己大军,不便入
城。宋江传令,教大军都屯扎于方城山树林深密阴荫处,以避暑热。又因军
士跋涉千里,中暑疲困者甚多,教安道全置办药料,医疗军士;再教军士搭
盖凉庑,安顿马匹,令皇甫端调治,刻剐鬣毛。吴用道:“大兵屯于丛林,
恐敌人用火。”宋江道:“正要他用火。”宋江却教军士再去于本山高岗凉荫
树下用竹篷茅草,盖一小小山棚。当有河北降将乔道清会意,来禀宋江道:
“乔某感先锋厚恩,今日愿略效微劳。”宋江大喜,密授计于乔道清,往山
棚中去了。宋江挑选军士强健者三万人:令张清,琼英管领一万兵马,往东
山麓埋伏;令孙安,卞祥也管领一万人马,往西山麓埋伏;只听我中军轰天
炮响,一齐杀出。将粮草都堆积于山南平麓,教李应,柴进领五千军士看守。
分拨甫定,忽见公孙胜说道:“兄长筹画甚妙!但如此溽暑,军士往来
疲病,倘贼人以精锐突至,我兵虽十倍于众,必不能取胜。待贫道略施小术,
先除了众人烦燥,军马凉爽,自然强健。”说罢,便仗剑作法,脚踏魁罡三
字,左手雷印,右手剑诀,凝神观想,向巽方取了生气一口,念咒一遍。须
臾,凉风飒飒,阴云冉冉,从本山岭岫中喷薄出来,弥漫了方城山一座,二
十余万人马,都在凉风爽气之中。除此山外,依旧是销金铄铁般烈日,蜩蝉
乱鸣,鸟雀藏匿。宋江以下众人,十分欢喜,称谢公孙胜神功道德。如是六
七日,又得安道全疗人,皇甫端调马,军兵马匹,渐渐强健,不在话下。
且说宛州守将刘敏,乃贼中颇有谋略者,贼人称为“刘智伯”。他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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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兵马,屯扎山林丛密处避暑。他道:“宋江这夥终是水泊草寇,不知兵
法,所以不能成大事。待俺略施小计,管教那二十万军马,焦烂一半!”随
即传令,挑选轻捷军士五千人,各备火箭,火炮,火炬;再备战车二千辆,
装载芦苇干柴,及硫磺焰硝引火之物;每车一辆,令四人推送。此时是七月
中旬新秋天气,刘敏引了鲁成,郑捷,寇猛,顾岑四员副将,及铁骑一万,
人披软战,马摘銮铃,在后接应。刘敏留下偏将韩蘩,班泽等,镇守城池。
刘敏等众,薄暮离城,恰遇南风大作。
刘敏大喜道:“宋江等这夥人合败!”贼兵行至三更时分,到方城山南
二里外,忽然雾气弥漫山谷。刘敏道:“天助俺成功!”教军士在后擂鼓呐喊
助威;令五千军士,只向山林深密处,只顾将火箭,火炮,火炬射打焚烧上
去;教寇猛,毕胜,催趱推车军士,将火车点着,向山麓下屯粮处烧来。众
人正奋勇上前,忽的都叫道:“苦也!苦也!”却有恁般奇事!南风正猛,一
霎时,却怎么就转过北风!又听得山上霹雳般一声响亮,被乔道清使了回风
返火的法,那些火箭,火炬,都向南边贼阵里飞将来,却似千万条金蛇火龙,
烈焰腾腾的向贼兵飞扑将来。贼兵躲避不迭,都烧得焦头烂额。当下宋军中
有口号四句,单笑那刘敏,道是:军机固难测,贼人妄擘划。放火自烧军,
好个“刘智伯”。
那时宋先锋教凌振将号炮施放,那炮直飞起半天里振响。东有张清,
琼英,西有孙安,卞祥,各领兵冲杀过来。贼兵大败亏输:鲁成被孙安一剑,
挥为两段;郑捷被琼英一石子,打下马来,张清再一,结果了性命;顾岑被
卞祥搠死;寇猛被乱兵所杀;二万三千人马,被火烧兵杀,折了一大半,其
余四散逃窜,二千辆车,烧个尽绝;只有刘敏同三四百败残军卒,向前逃奔,
到宛州去了。宋军不曾烧毁半茎柴草,也未常损折一个军卒,夺获马匹,衣
甲,金鼓甚多。张清,孙安等,得胜回到山寨献功。孙安献鲁成首级;张清,
琼英献郑捷首级;卞祥献顾岑首级。宋江各各赏劳,标写乔道清头功,及张
清,琼英,孙安,卞祥功次。
吴用道:“兄长妙算,已丧贼胆,但宛州山水盘纡,丘原膏沃,地称陆
海,若贼人浮拨兵将,以重兵守之,急切难克。目今金风却暑,玉露生凉,
军马都已强健,当垂我军威大振,城中单弱,速往攻之,必克;然须别分兵
南北屯扎,以防贼人救兵冲突。”宋江称善,依计传令,教关胜,秦明,杨
志,黄信,孙立,宣赞,郝思文,陈达,杨春,周通,统领兵马三万,屯扎
宛州之东,以防贼人南来救兵;林銶,呼延灼,董平,索超,韩滔,彭圮,
单廷,魏定国,欧鹏,邓飞,领兵三万,屯扎宛州之西,以拒贼人北来兵马。
众将遵令,整点军马去了。
当有河北降将孙安等一十七员,一齐来禀道:“某等蒙先锋收录,深感
先锋优礼。今某等愿为前部,前去攻城,少报厚恩。”宋江依允,遂令张清,
琼英统领孙安等十七员将佐,军马五万为前部。那十七员乃是:孙安马灵
卞祥山士奇唐斌文仲容崔焚金鼎黄钺梅玉金祯毕胜潘迅
杨芳冯升胡迈叶清当下张清遵令,统领将佐军兵,望宛州征进去了。
宋江同卢俊义,吴用等,管领其余将佐大兵,拔寨都起,离了方城山,
望南进发,到宛州十里外扎寨。令李云,汤隆,陶宗旺监造攻城器具,推送
张清等军前备用。张清等众将领兵马将宛州围得水不通。城中守将刘敏,是
那夜中了宋江之计,只逃脱得性命。到宛州,即差人往南丰王庆处申报,并
行文邻近州县,求取救兵。今日被宋兵围了城池,只令坚守城池,待救兵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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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出击。宋江攻打城池,一连六七日,城垣坚固,急切不能得下。宛州城
北临汝州,贼将张寿领救兵二万前来,被林銶等杀其主将张寿,其余偏牙将
士及军卒,都溃散去了。
同日,又有宛州之南,安昌,义阳等县救兵到来,被关胜等大败贼兵,
擒其将柏仁,张怡,送到宋江大寨正刑讫。二处斩获甚多。此时李云等已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