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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和女儿第2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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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当然!”伯爵说道,“这一点谁都能理解。”然而一回到家里,他便把和哈里特小姐与普雷斯顿先生之间的谈话全都告诉了他的妻子和库克斯黑文夫人——当然是嘱咐她们严格保密。此事之后,哈里特小姐在家里挨了不少批评,问她过问人家的私事。有失教养,她只好急着贵族小姐的身份规矩了几天。不过,她想了个安慰自己的办法,去吉布森家做客。到了后发现吉布森太太(还在生病)正在睡觉。她没费多大周折便把不知就里的莫莉带出来散步。哈里特小姐领着莫莉在镇上的那条主要街道上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那头又走到这头,在格林斯特德书店晃悠了半个钟头,最后又去拜访两位布朗宁小姐,遗憾的是,她们俩个都不在家。

“也许,留个名片也一样,”她考虑了一分钟后说,“我留个名片,把你的名字写在下边,莫莉。”

莫莉像个物件一样被带来带去整整一下午,她有点迷惑不解,叫道:

“求求你,哈里特小姐——我从来没有给人留过名片。我自己没有名片,再说这里又是布朗宁小姐家,她们家我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你不用管,小鬼。今天我要叫你样样事情都做得合乎规矩,礼数周全。”

“回去后你告诉吉布森太太,叫她到托尔斯庄园来好好玩一天。她病好之后能来的时候,随时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派车来接她。其实,她最好过来多住几天。这个季节病人不宜晚上出门,即使坐在车里也不适合。”哈里特小姐站在布朗宁小姐家门前的白色石阶上,握着莫莉的手,说着话儿道别。“亲爱的,你告诉她,我到你家业师看她来的,见她睡着了,就和你跑了出来。别忘了叫她到我们家来住几天换换空气——我相信妈妈高兴她来——还有,有车接她。现在,再见吧。我们今天干得不错!有你不知道的好处,”她继续冲着莫莉说,尽管莫莉已经走远听不见了。“我今天领着这孩子到处转悠,霍林福德对吉布森小姐的看法要是转不过来,算我看错了这鬼地方。”

第五十章辛西娅陷入困境

吉布森太太流行性感冒好了后体力恢复得很慢,她还来得及接受哈里特小姐的邀请去托尔斯庄园,辛西娅已经从伦敦回来了。如果说莫莉曾认为辛西娅走之前对她的态度不够亲切,不够体贴的话——如果莫莉真有过这样的一闪念想法的话,辛西娅一回来她就觉得不该那么想。两个姑娘一见面,完全像往常一样亲热,互相搂着腰上楼进了客厅,手拉手坐在一起。辛西娅恼人的秘密压在心头的时候,不是精神不振,就是有些轻浮:现在总的来说,比那时安详。

“这里一看就是自己的家,”辛西娅说,“叫人心里舒服。不过,你要是身体好一些该多好,妈妈!你身体不好,这是唯一叫我不快活的事情。莫莉,你为什么不写信叫我回来?”

“我本想给你写——”莫莉开始说。

“但我不让她些,”吉布森太太说,“你在伦敦比回来好得多,你回来又治不了我的病。你在那里可以往家里写信,看你的信才叫人开心呢。现在海伦的病轻了,我也差不多好了。大家都在盼慈善募捐舞会,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可是我们今年不能去参加,妈妈,”辛西娅断然说道,“是在二十五号举行,对吧?我断定那时候你的身体还不行,不能带我们去。”

“看来你是定要把我的病往重里说,孩子,”吉布森太太颇有几分埋怨。她属于这样的人:只得点小毛病的时候,愿意夸大些,但是真的得了有些分量的病时,遇到娱乐活动不愿放弃,便不肯承认自己病重。这次舞会她原本一心要去,好在她丈夫头脑清楚,断然作主禁止她参加。这道禁令引起的后果是她情绪越发低落,唉声叹气:家里气氛如此,连本来爱说爱笑的辛西娅也受到了影响。这叫莫莉老觉得为难,她既要自己强打精神,又要使另外两个不要消沉。吉布森太太心情不佳可以用身体不好来解释,可是辛西娅为什么话如此少,而且还要长吁短叹的。莫莉猜不透个中原因。尤其叫她猜不透的是,辛西娅不时地说起她干过的某些为人不知的行善积德之事,意在要莫莉夸她一番:莫莉年轻,以为但凡人做了好事,良心上得到安慰,必定心情愉快,情绪也高。然而,辛西娅的情形并非如此。有时候她说这些事情时,正是她情绪特别低落、心情特别苦闷的时候。

“啊,莫莉,你得让我的善良本性休闲一下。今年它结出来了神奇的硕果。你不知道,我表现得多么好!”要么就说:“莫莉,说真的,我的美德必须从云端落下!在伦敦时它太劳累了。我觉得它像个风筝,高高飞了一阵子后,突然落下,缠在了纠结的刺丛中。这是个比喻,除非你能相信我出门在外表现得非常好,否则就听不明白——正因为我有好表现,所以现在有资格同妈妈的刺从斗一斗。”

辛西娅有个怪毛病,自己的秘密不打算告诉人时爱不断地暗示她有秘密,在她和普雷斯顿先生来往期间,莫莉对此已颇有体会。虽然有时候好奇心亦为所动,但总的来说,辛西娅又故弄玄虚的时候,莫莉可以说是充耳不闻。有一天秘密破壳而出,原来是亨德逊先生向辛西娅提出了求婚,辛西娅拒绝了。不管怎么说,她做了一件了不起的有德行的事,却暗示来暗示去,莫莉对此很难欣赏。这个秘密是这样公开出来的:吉布森太太自从得了流行性感冒以来,早饭一直在床上吃,因而她个人的信件总是用托早饭的托盘托上楼去。一天上午,她手里拿着一封打开了的信来到客厅,到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些。

“我收到一封柯克帕特里克婶婶写来的信,辛西娅。她是给我寄存款利息的——你伯父顾不上。可是,辛西娅,她这一点事啥意思?”(她把信递给她看,指着其中一段。)辛西娅放下手中的活,看她指的地方。她的脸突然变得通红,接着又变得苍白。她望着莫莉,好像要从她那坚强平静的面容上汲取勇气似的。

“那意思是——妈妈,我还是现在就告诉你的好。我在伦敦期间,亨德逊先生向我求过婚,我拒绝了。”

“把他拒绝啦——这事你从没告诉我,反而让我偶然从别人那里听说!真有你的,辛西娅,我认为你太心狠。请问,你凭什么拒绝亨德逊先生?这么体面的一个年轻人,而且是一个这么有教养的人。另外,你伯父对我说过,他有很大一笔私人财产。”

“妈妈!我已经答应过罗杰·哈姆利要嫁给他,你难道忘了吗?”辛西娅平静地说。

“没忘,当然没忘。莫莉总往我耳朵里叨叨‘订婚’二字,我怎么能忘?不过,讲实话,要是考虑到各种未定因素——反正你并没有明确地答应过他——他当时似乎也对这样的事情有所准备。”

“什么样的事情,妈妈?”辛西娅厉声问道。

“有更合适的人求婚呀。想必他知道你会变心,会碰到个你更喜欢的人。你当时当应他是因为你见的世面太少了。”辛西娅做了个不耐烦的动作,像是要制止她母亲往下讲。

“我从来没说过我对他更喜欢——你怎么能这样讲话,妈妈?我要嫁给罗杰,再没有什么好谈。这件事再不要讲给我听。”她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要嫁给罗杰!这倒是非常好。可是谁敢保证他能活着回来?就算他或者回来,我倒要知道他们靠什么结婚?我并不希望亨德逊先生一求婚她就接受,尽管我断定她喜欢他。真正的爱情有个过程,要经得起挫折。不过,她没有必要一下子回绝了人家,等——呃,等看看情况怎么变化再说嘛。我又病成这个样子!气得我心突突跳。我说辛西娅这是冷酷无情。”

“当然啦,”莫莉开始说,但紧接着她想起继母的身体还远没有恢复,如果提出相反意见来维护做人正道,她听了恐怕要生气。于是她改变话题,建议起她吃些什么医治心跳的药来,同时也抑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对她们打算背叛罗杰的企图流露出愤恨来。但是只有她们两人在一起时,辛西娅又谈起这件事,莫莉便不那么心慈面软了。辛西娅说:

“喂,莫莉,现在你全知道了!我一直想告诉你,然而不知为什么我说不出来。”

“我想,这是考克斯先生的故事重演吧?”莫莉沉着脸说,“你对他和颜悦色,他则想得多了些。”

“我不知道,”辛西娅叹道,“我是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和颜悦色。他人很善良,很讨人喜欢。不过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然而现在想也没用了。”

“是没用了!”莫莉说得非常简短。在她的心目中,世上最善良的人,世上最讨人喜欢的人,只要与罗杰相比,就什么也不是。他屹立天地之间,无人能比。辛西娅下边的话过了一阵才说出来,讲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语调也不大高兴。她再没有故作伤心似地提起她前不久树立美德的好表现。

过了不久,吉布森太太已可以接受托尔斯庄园的多次邀请,到那里去住上一两天。哈里特小姐告诉她说,卡姆纳夫人不得不仍然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吉布森太太若能过来陪陪她,是做了件好事。吉布森太太不仅自以为讨人喜欢,而且隐隐约约地觉得真的为人所需要,不禁洋洋自得。卡姆纳夫人正处于许多病人共有的那种康复状态。生命之泉又开始流动起来,随着生命之泉的流动,原来病重期间变得无足轻重的愿望、打算和计划又回来了。可是她体力还不够强壮,还不能适应她的勃勃雄心。体力是弱而疲,心却是强而坚,这两者放在一起很难驾驭,弄得她老人家常常动辄发火。吉布森太太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可以做“souffredouleur”1的地步,所以她的托尔斯庄园之行总的来说并不完全像她来前想的那样愉快。库克斯黑文夫人和哈里特小姐两人都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和脾气,但很少谈论,要说也是在她们两人谈话时认为绝对必要才暗示一下,所以她们注意着不让克莱尔一个人陪卡姆纳夫人过久。可是有几次,当她们中这个或那个来换班的时候,看到克莱尔在哭,卡姆纳夫人在谈论她在病榻上静养时考虑过的某个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她认为天生她就是要纠正世人的错误。吉布森太太没逢这种情况,总认为老夫人话有所指,是针对她的某一错误的,因此不论说的是什么,她都觉得与己有关,进行辩解。她在托尔斯庄园住的第二天也就是最后一天,哈里特小姐一进来,看见她母亲在声调激昂、滔滔不绝地讲话,克莱尔一副被制服了的样子,可怜巴巴的打不起精神。

“怎么啦,亲爱的妈妈?你话讲多了不累吗?”

“不,一点也不累。我只是在讲有些人很蠢,不顾自己的份乱打扮。一开始我只是对克莱尔讲我祖母时候的规矩,各个阶级都有自己的装束——当仆人的不学生意人的装束,生意人不学公务人员的装束,如此类推——可是这个蠢女人居然为她自己的服饰辩解起来,好像我是在说她,要么我甚至心里针对着她。真是胡说八道!的确,克莱尔,是你丈夫把你惯坏了,听到别人讲什么都以为是针对你。谁要是认为别人都在想他的缺点,就和认为别人都在想他的个人魅力和优点一样,同样都是自以为了不起。“

“卡姆纳夫人,是别人告诉我这种衣料降价处理。我等到降价期过后再滑铁卢商场买的,“吉布森太太摸着她穿的那件非常漂亮的衣服说。她意在劝卡姆纳夫人说话别的动怒,却正好触动了怒气的根源。”

“你又来啦,克莱尔!我得给你说多少遍,我根本就没想你和你的衣服,我管它贵啦贱啦!钱有丈夫出,买衣服花钱再多也由他来管。”

“整套衣服才五个畿尼,”吉布森太太辩解道。

“还非常好看,”哈里特小姐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来仔细看吉布森太太的衣服,想以此安慰一下这位受了委屈的可怜女人。然而卡姆纳夫人还在往下说:

“听着!这一回要叫你好好认得我。我这个人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我不会旁敲侧击。我说话不拐弯抹角。克莱尔,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在什么事情上我认为有错。”不管她想不想知道,直冲冲的话已经说开了。“你把你的亲闺女惯坏了,她都忘乎所以了。她对普雷斯顿先生的行为令人憎恶。这都是管教不严造成的,你要负很大责任。”

“妈妈,妈妈!”哈里特小姐说,“普雷斯顿先生不希望说出去。”与此同时,吉布森太太惊叫道:“辛西娅——普雷斯顿先生!”倘若卡姆纳夫人善于从声调中判断对方的惊奇,她本该发现吉布森太太对她说的这事情毫不知情。

“至于普雷斯顿先生的希望,当我认为看到错就批评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时,我看就不一定管他的希望不希望,”卡姆纳夫人高傲地对哈里特小姐说,“我问你,克莱尔,你女儿和普雷斯顿先生订婚已久——我相信有好几年了——最后把人家甩了,还把吉布森的闺女——我忘了她的名字——当猫爪子使,弄得她们两个姑娘在镇上遭人议论,成了霍林福德闲言碎语的话柄,你的意思是这一切你全不知道?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一个姑娘,大家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爱跳槽的杰西。你要管好腻的闺女,不然她也会让人起个这一类的外号。克莱尔,我把你当朋友看,这才告诉你我的看法,你这闺女,要是不安安稳稳地嫁人,还要出更多的乱子。并不是我对普雷斯顿先生的感情操着一点新,我连他有没有感情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年轻的女子应该怎样做人。随便甩人就不应该。现在你们两个都可以走了,把道森给我叫来。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真的,卡姆纳夫人——你相信我好吗?——我想辛西娅并没有和普雷斯顿先生订过婚。过去倒有调情闹着玩的事,我当时还担心——”

“摇铃叫道森来,”卡姆纳夫人困倦地说,同时眼睛已闭了起来。吉布森太太还在竭力辩解,说这种情况一点也不真实,尽管是亲爱的卡姆纳夫人说的。哈里特小姐深知她母亲的脾气,几乎是用力把吉布森太太拽了出来。

一回到自己房间,哈里特小姐便说道:“现在,克莱尔,我就全对你说了吧。是普雷斯顿先生自己告诉我的,我想你不能不信。我听说霍林福德在纷纷议论普雷斯顿先生,有一回我骑马出去碰见了他,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以看出,他不愿意讲这事。我想,男人被女儿甩了,谁也不愿意对别人讲。他要爸爸和我答应不讲出去。可是爸爸讲了——这就是妈妈的根据,你看,根据的确可靠。”

“可是辛西娅和另外一个人订了婚——的确订了。而且还有一个——一个非常合适的人——在伦敦刚向她求婚了。普雷斯顿先生总是爱捣鬼坑害人。”

“不对!关于这件事,我真的认为,肯定是你那位漂亮的辛西娅引诱一个男人——且不说两个——和她订了婚,同时又引诱另外一个向她求婚。我讨厌普雷斯顿先生,不过我认为,他挨了甩可能是有情敌之故,但很难说他与情敌公开争斗过。”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他好像对我怀恨在心。男人们害人的办法多着呢。你不能不承认,假如他没碰上你,我也不回让卡姆纳夫人这样生我的气。”

“她只是想提醒你管好辛西娅。妈妈对自己的女儿一向要求很严。谁要是有一点不庄重,她就不答应。玛丽将来会像她。”

“可是辛西娅就不会庄重,我也拿她没办法。她并不是爱打爱闹,嘻嘻哈哈;她总是像个大家闺秀——这一点谁都不能不承认。但她对男人有一种吸引力,我想,这必定是我遗传给她的。”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倘若这时对方肯定她这种说法,再恭维她两句,她是不会拒绝的。然而对方并没有言语。“不过,我要找她谈一谈,把整个事情问个水落石出。请你转告卡姆纳夫人,她那样讲我的穿戴,叫我坐立不安。说到底只不过花了五个畿尼,原来卖八个呢。”

“请放心好了。你脸很红,完全像发烧一样。我妈妈的屋里热,我叫你在那里待太久了。可是你知道吗,你到这里来她非常高兴。”卡姆纳夫人的确很高兴,尽管她把克莱尔训了一顿又一顿,可怜的吉布森太太像只虫子一样折腾反抗,不得翻身。不过,能挨伯爵夫人的训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折腾过去后,乐趣会长存的。再说,哈里特小姐对她比以往更加宠爱,足以弥补她在病人房间里受的委屈。库克斯黑文夫人开导她,给她讲些科学知识,夹杂着深刻的哲理,总的来说听不懂,但使她受宠若惊。性情好、脾气好、心肠好而又慷慨大方的卡姆纳老爷非常感激她来看望卡姆纳夫人,而且他的感激采取了具体的形式,光鹿腿就送给她一整条,更不用说各种小野味了。她一个人坐在托尔斯庄园的豪华马车中回家,一路上回顾此行,只有一件较大的事情叫她耿耿于怀,那就是卡姆纳夫人对她发了脾气。尽管老夫人家里的人一再对她解释,这都是因为老夫人身体不好,但她听而不闻,偏认为辛西娅是祸根。吉布森太太并不真的有意要拿辛西娅出气,也不想不问青红皂白就批评女儿行为有失检点,虽说批评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辛西娅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一见她进来立即高高兴兴地打招呼,她一见女儿高兴,便气呼呼地在她的小安乐椅里坐下来,答话也没了好气。

“嗨,妈妈,你好吗?我们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早!我帮你取掉帽子和披肩!”她却哀声哀调地答道:

“这次去可并不那么快乐,我不想多住。”她的眼睛盯着地毯,脸上尽量不对辛西娅的欢迎作出反应。

“这又是为什么呢?”辛西娅真心诚意地问。

“为你!辛西娅——就为你!我生你的时候,没想到将来听人到处议论你。”

辛西娅头往后一甩,眼里闪出愤怒的光。

“我关他们什么事?怎么议论起我的?”

“人人都在议论你,他们议论你也并不奇怪。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卡姆纳老爷的耳朵。辛西娅,要叫人家不说你,做事情就得多加小心。”

“这还要看他们都说些什么,”辛西娅说,说时装出轻松的样子,实际上并不轻松。她已经看出有事情。

“我告诉你,那些议论我无论如何不喜欢。我先是听卡姆纳夫人说我女儿行为不端,接着她又为我女儿不停地训我,说我女儿卖弄风情,甩男人,好像都与我有关似的。我可以告诉你,我这次去的兴致完全给破坏了。不要!不要碰我的披肩。我会我屋里自个儿取。”

辛西娅不知如何是好,坐了下来,陪着她母亲,听她不时地故意大声长吁短叹。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们说些什么?如果他们是说我有什么不好,也应该让我知道我不好在哪里。莫莉来啦,”(莫莉这时走了进来,她是早晨散步归来,精神焕发。)“莫莉,妈妈刚从托尔斯庄园回来。老爷和老夫人很抬举我,数落我的罪孽,说我行为不端。我在问妈妈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并不自认为比别人都好,可是我明白,我这个可怜的小人物与伯爵和伯爵夫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是为你!”吉布森太太说,“他们是为我。他们是替我设想。孩子叫人人议论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我刚才说过,这要看议论些什么。如果我就要和霍林福德少爷结婚,肯定大家都会议论我,可你和我都不会在乎。”

“但这并不是和霍林福德少爷结婚,你这话没有任何意义。人家说你和普雷斯顿先生订过婚,现在又拒绝和他结婚,人家说这是甩男人跳槽。”

“你希望我嫁给他吗,妈妈?”辛西娅问。她脸色通红,眼睛低垂。莫莉站在一边,非常着急,对眼前的情况还不充分了解。她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希望能调解调解,或者起些别的作用。

“不,”吉布森太太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倒了,“我当然不希望。你已经和罗杰·哈姆利搅在了一起。这个年轻人倒是很好,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是死了还是活着。即使还活着,也是一文不名。”

“请你原谅,据我所知,他从他母亲那里得到一笔财产。可能不多,但决不是一文不名。再说他肯定会有名气,有声望,有了名气就会来钱,”辛西娅说。

“你和他纠缠,又和普雷斯顿先生干了些同样的事情,弄得自己不能自拔,”(吉布森太太想说“乌七八糟”,词儿已出现在头脑里,却不便出口。)“现在碰到了真正适合的人,又漂亮,又和气,真正的绅士人家,还有一大笔私人财产,你却不得不拒绝。你会一辈子嫁不出去,辛西娅,要把我的信伤透了。”

“我恐怕一辈子嫁不出去了,”辛西娅平静地说,“有时候我想,我这个人就是当老处女的材料。”她说得很认真,还有一点哀伤。

吉布森太太又说起来:“你的秘密如果还是秘密,我就不打听了。可现在全镇都在议论,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了吧。”

“可是,妈妈,我原来并不知道我成了人们这样议论的对象,甚至于直到现在,我还不清楚是怎么传开的。”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说你和普雷斯顿先生订过婚,应该嫁给他。你要拒绝亨德逊先生,我拿你没办法,你不肯嫁给普雷斯顿先生,我同样拿你没办法。然而,你做错了事,我却不停地挨骂。我觉得受不了。”吉布森太太开始哭起来。就在这时候她丈夫进来了。

“你在这里,亲爱的!欢迎你回来,”他一边说,一边殷情地向她走去,吻她的脸蛋,“喂,怎么啦?哭啦?”他由衷地希望此时又能走掉该多好。

“是的!”她边说边站起身来,不惜一切代价要抓住任何同情,“我回来啦,我在告诉辛西娅卡姆纳夫人怎样对我发脾气,这全是因为她。你是否知道她和普雷斯顿先生订了婚,后来又解除了婚约!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托尔斯庄园的人也都知道了。”

他和莫莉对视一眼,全明白了。他把嘴嘬成吹口哨的形状,但没有吹出声音来。辛西娅自打母亲说给吉布森先生听后,态度彻底软了下来。莫莉挨着她坐下。

“辛西娅,”吉布森先生非常严肃地说。

“嗳!”她柔顺地答道。

“是否真有此事?我听说过一些——但不多。可是谣传很厉害。你得有个人维护你,得有个朋友,叫他知道全部真相。”

没有回答。最后她说:“莫莉全知道。”

吉布森太太也被丈夫的严肃态度吓得噤若寒蝉。她心里嫉妒莫莉,她不知道的秘密,莫莉居然知道,但她不愿表示出来。吉布森先生有几分严厉地回答辛西娅:

“不错!我知道莫莉全知道,而且她还得为你背黑锅,辛西娅。可是她不肯对我多讲。”

“她给你讲了不少,对吧?”辛西娅委屈地说。

“我也是不得已,”莫莉说。

“她并没有说出来,”吉布森先生说,“我认为她当时以为我猜不出来,但不用猜就知道说的是谁。”

“她为什么要说起这件事情来?”辛西娅带着几分忿恨说。她的语气,她的话,激起了吉布森先生的怒火。

“我听人家议论我的女儿,说她私下不止一次地与普雷斯顿先生约会,我回来质问她,她不能对我剖白一下。你没有必要计较,辛西娅。你勾引了人,又甩了人,甚至把莫莉的名声也拖了进去。”

辛西娅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眼望着他。

“你这样说我吗,吉布森先生?连具体情况都不知道,你居然这样说我?”

他知道他的话说重了一些。不过此时此刻,他不能够平心静气地承认。一想到他可爱的莫莉清白无辜,却如此忍辱负重,他便决不当场收回既已出口的话。

“是的!”他说道,“我就是这样说。你不知道姑娘家的行为只要有一点点超出做姑娘的规矩,就会遭到什么样的恶意编派。我是要说,由于你这种秘密订婚,莫莉忍受了很大委屈,辛西娅。我承认,你也许情有可原,但你必须把你的原委都记清楚了,等罗杰·哈姆利回来后好对他解释。我要你把全部事实告诉我,这样在罗杰回来依据法律保护你之前,我可以保护你。”没有回答。“不说明白是不行的,”他继续说,“看样子你同时和两个人订了婚!”仍然不回答。“当然啦,镇上人的议论还没有提到你已接受罗杰·哈姆利做你的情郎。但是谣言造到了莫莉头上,说她偷偷摸摸地和普雷斯顿先生订婚,背着家里人到各种地方去会面。这些话本该落在你头上,辛西娅。”

“爸爸,”莫莉说,“你要是知道原委,就不会对辛西娅说这样的话。我希望她把对我说的事情都说给你听。”

“不!你已经对我有了看法。你对我讲了你没有资格讲的话。我拒绝把我个人的事情告诉你,也拒绝接受你的帮助。人们对我冷酷无情,”她的声音?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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