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差点死在他的手上。”
“哦。”慕清扬眯起眼睛,“如此大凶大恶之人,这次对云帝下毒的人八成就是他了。”
“我知道。”
“你应该缉捕他,或许云帝还有一线的生机。”
云岫的身形颤了一下,四周顿然寂静无声,云岫的眼睫垂下,片刻又扬起,复又垂下,眸光波动的瞬间,眼底幽深而晦涩。
“他是我爹。”云岫艰难地开口,抬眸凝视着慕清扬,“所以,我们是朋友。”
慕清扬重重一震,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却在下一刻,唇一勾,嗤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云帝若死了,还有一个夜若寒,云国照样不会败。若你死了,一切真的就完了。你好好想想,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了的人,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利用的。”字字掷地有声,“没有。”
“我是一无是处,不过你这般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云帝死。”
“你喜欢上他了”
云岫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默然了许久。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不。”云岫睁开眼睛,眼眸深黑,星辉一般的光芒如宝剑出鞘时闪出的那点寒光,凛冽逼人,她一字一句道,“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o34运筹帷幄
四月的春,满城杏花飞扬,翩然如蝶,簌簌飘落。
在云都南门城墙下,贴着最新的告示,那画像上风清朗月的少年眉目如画,带着一股子的顽劣,正是慕清扬,而画像的下端,一排黑字甚是是醒目。
慕王清扬,毒害云帝,三日后处斩。
这是云岫的意思。
唯有这样,她才能见到景琛。
她本以为慕清扬会说出解毒之法,也以为冰兰是可以解百毒的。可那日从云璃宫无功而返,流风告诉她,冰兰只能暂缓毒性,若要彻底清除,还差一味药引。
那味药引,想必只有景琛知道。
眼下,她已是穷途末路。
荷心湖畔。
湖水澄澈,倒映出杏树下闭目假寐的女子,她一脸的凝重。
云帝不可以死,天下不可以乱。
瘦弱的她,在天下苍生面前更显渺小,天下有那么多的谋士和英雄,何以要她独自面对
一片红杏落在眉间,云岫猛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眸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笼了层层的云雾。
她抬眸远望,天边乌云重重,一场大雨将至。她的心微沉,手中的告示滑过手心,飘向远处。
转眼,夜深人静。
深黑的夜幕,无星无月。
云岫悄然来到云璃宫,借着宫灯微弱的光,庭中盎然春意望在眼底,只有无尽的萧瑟。
忽而,远处有黑影起起落落,银色面具,黑色锦衣,那融在夜色里的身影,只一眼,云岫便知道是景琛。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又缓缓放平,抿紧。
当黑影从墙头飞身而下的时候,云岫快进入慕清扬的房间,殿里幔帐扬起,片刻,静然垂地,无声无息。
然后,云岫听见门被推开又合上的声音,她端坐在床榻上,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黑影,眼底暗影浮动。
幔帐被掀开
“怎么是你”来人诧异地看着云岫。
云岫别过脸,淡淡一笑后,优雅地起身,她行至窗下,推窗的时候,天空开始落下第一滴雨,一声惊雷轰隆隆地响过,跟着,大雨倾盆而下。
黑衣人冷然而立,又问:“清扬在哪里”
“他现在很好。”云岫的身后是滂沱的大雨,宫灯下,闪动着青白的光影,眉目清寂的女子静然含笑,“过了后天,就不好说了。”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周身散出薄薄的戾气。
云岫面上带笑,心底却是寒凉一片,她总是在这样的天气和他相见,她们的关系也如这天气一般恶劣,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却也是对立的敌人。
黑衣人脸上的面具泛着森冷的寒光,云岫忽然走近,伸手摘下的瞬间,乍然看见他两鬓的华,心中酸涩,怅然道:“爹,你老了。”
景琛心中一动:“云岫,放了清扬,可以吗”
“清扬对你真那么重要吗”
“是。”
“为了复位,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牺牲”
“是。”
“包括我吗”
景琛眼神一顿,神色黯然。
云岫涩然一笑,看着景琛,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似乎是不必再多说什么。
“云岫,你会帮爹完成心愿的,对不对”
景琛开始说出他的计划,每一个字落在耳朵里,云岫都觉得心惊肉跳,每一根弦都绷得紧紧的。
她的眉间蕴着深厚的哀伤:“爹,就算让你完成大业又如何只不过是再死更多的人。你的身边全是麻木得没有灵魂的死士,他们怎么帮你辅佐清扬你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没有坚不可摧的军队,怎么给百姓一个安定的天下最重要的,你没有民心,最后,江山易主,你什么也没有了。”
景琛重重一震。
这般犀利的见解,眼前少女长大了。
“爹,告诉我,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是什么”
景琛一抬头,便看见云岫亮如寒星的双眸,以及她眉间的坚韧和凛然。
“同心草。”大雨如注,声声清脆,云岫没有听见景琛唇边溢出的那声叹息,她只听见他说,“实心的同心草。”
云岫瞬间变了脸色。
锦离山上的同心草。
且不说同心草多为空心的,锦离山隐在一大片迷雾之中,根本没有人知道其所在,就算知道了,有一大片的瘴气环绕在锦离山的周围,她们也是无法进入的。
“爹,你能否带我去”云岫的目光之中,略带恳求。
景琛惊愕了片刻:“去锦离山”
两人靠的很近,云岫能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