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无话,端杯一抿,清润中有淡淡的玫瑰香,淡淡的,玄铁观音的味道。叶修的眉顿时一皱,“墨瞳儿你”
他说完倒了下去。萧煜一骇,沈墨瞳神色温静,对他道,“若是你相公,你舍得他以飘絮之身,去燎原烈火里送死么”
萧煜道,“你要做什么”
沈墨瞳站起来,落落一笑,“南越是人间地狱龙潭虎穴,我自己去”
萧煜道,“不行”
说完他欲起身,却是身子一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沈墨瞳道,“我连我相公都毒得倒,何况王爷你。”
夕阳渐弱,新月初升,沈墨瞳一身素衣,骑马奔驰在远离问心阁的大道上。而那边洛欢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气得跳脚骂,“沈墨瞳你好大的胆子待我抓你回来,甭管你嫁给谁,甭管谁给你讲情,老子用刑堂的规矩处置你”
云水放下脉道,“二哥,夫人用的量倒是恰到好处,也留了解药方子,只是这解药要配出来,怕是得三日。”
“三日”洛欢叉着腰口无遮拦,“三日更好待一会儿承影抓了她来,老子先打了再说”
云水道,“夫人用毒,再加上她的身份,怕是没人拦得住她。”
洛欢道,“那承影呢”
正说着,武堂的属下进来禀告,“承影公子传来消息,他带人追出百二十里,见到搏斗痕迹,便再也没有夫人任何踪迹,他疑是被人掳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不行了,我最近状态实在有点差,让大家久等了,鞠躬谢罪~
59。
黄昏雨过,空气中是清新湿润的草木花香,偶尔有浮游的蛛丝,于滟滟的斜阳中倏而牵衣拂面。
有鸟叫声隔空穿透过来,越显得四周茂密的植被,幽深旷远。穿过漫长的乱如迷宫的幽林小径,沈墨瞳被绑缚着带到易卿阳的面前。
那个男人一身白袍,背对着她静坐在樱花林的秋千架上。樱花如雪般纷纷袅袅的落,空林幽静,没有风。
易卿阳并没有回头,只静静地在樱花里坐着,说道,“听说你杀了我五个护卫高手。”
他话说着,人回起身。斜阳的艳光轻盈的花,如墨的长勾勒他俊美的面容,似有清瘦,但更加英朗而玉树临风。
他略含着笑,走过去,说道,“墨瞳儿长本事了,短短一年,被叶修调教得武功这么高。”
他去解开沈墨瞳手上的束缚,然后毫无征兆的,狠狠的一个大耳光将沈墨瞳打翻在地上。
身下是青草落花,蓬松柔软,可是脸上的痛如火烧。沈墨瞳捂着脸在地上抬起头,直问道,“我哥人呢”
易卿阳一笑,“叶修那么深于算计的人,也会中这种计你以为沈青卓还能活着,当真是痴人说梦”
沈墨瞳道,“不是他中了你的计,而是我。”
易卿阳一声哼笑,抖落衣襟上的落花,“那就多谢表妹了。”
沈墨瞳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迎着斜阳晚照,她的眸子如墨玉深潭般清冷地蕴着光,语声清静,“每个人心中都有可供利用的弱点和死穴,表哥这招做的绝妙,沈家因我被灭满门,纵有一线希望,我也绝不敢放弃。纵然明知是陷阱杀招,我也只能是将身献祭,如今既已落入表哥手,我便是你网中猎物,要生要死,随你的意了。”
易卿阳侧淡笑,“墨瞳儿还记得,在古佛寺你是如何骗我的么”
沈墨瞳轻垂眼眸,轻声道,“不敢忘。”
易卿阳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动作优雅,但力道粗鲁。他直直地盯着沈墨瞳的眼,唇边衔笑,语音阴冷,“墨瞳儿说,纵是刑求,你也不会说真话,你便是求饶,我也不该信,是吗”
沈墨瞳合上眼,轻声道,“是。”
她的声音中有些微的恐惧颤抖,易卿阳冷笑一声,语音却很温柔,“那便试试好了。诸般酷刑加身,大概叶修也会舍不得。”
说完,易卿阳撤了手,回身对属下人道,“来人,带沈姑娘去刑房试试深浅”
沈墨瞳的脸煞白,唤道,“表哥你要擎天索,我给你就是了,你不要打了”
落花密雨一般于高空飘坠,易卿阳负手在斜阳里,淡笑道,“你以为我只是要擎天索吗,我要的可是你那疼你爱你的相公。”
沈墨瞳道,“他不会来的即便他想,他也来不了”
易卿阳道,“那我三天扔你一条胳膊,五天扔你一条腿,他会不会来”
沈墨瞳惊惶道,“不会的二哥不会让他来,问心阁不会让他来,燕王也不会”
易卿阳道,“是,他们可能都不会让他来,但是你忘了叶修才是一向掌控全局的人,只要他想来,便能来。”
沈墨瞳绝望地闭上眼,咬住唇。易卿阳笑笑,走过来抚着她挨过打的脸,柔声道,“墨瞳儿可知道自己被灌了和姑姑当年一样的毒了吗你不能运功的,呆会儿熬刑不住,可千万别上来性子乱闯胡来,也别以为你死了叶修就不必来,我拿着你的尸照样也把他诱来”
沈墨瞳双唇青白,说不出话来。易卿阳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否则你运功毒,任是谁也救不了你,”易卿阳拨弄着她的脸,轻声道,“想想姑姑死前的样子,墨瞳儿,还是乖乖受刑,留着一口气见你那亲亲相公最后一面。”
沈墨瞳苦笑一声,眼角落下泪来。易卿阳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区区沈家几十口人,算什么罪孽,南越国破家亡,这笔账怎么算母债女还,你以为可以一死了之,墨瞳儿,这世上有那么轻易的事么”
说完,易卿阳侧吩咐,“把她带下去。”
一盆水,令沈墨瞳从昏死中苏醒过来,看见燃烧的火光中,易卿阳英俊而平静的脸。
易卿阳并没有看她,只是风轻云淡地道,“醒了”
“表哥,”沈墨瞳呻吟道,“别打了,”
易卿阳淡笑道,“我还以为墨瞳儿骨头够硬,这才哪儿到哪儿,便受不住了”
沈墨瞳道,“打和不打都是一样结局,所以还是别打了。”
易卿阳便笑了起来,看向沈墨瞳水血交织的身躯,反问道,“打和不打都是一样结局,那我为什么不打”
沈墨瞳无言。易卿阳道,“这不过寻常的鞭笞杖责,三十六道酷刑,一道都没用过呢”
易卿阳说完走过去,沈墨瞳扭过了头。易卿阳小笑着在她耳边耳语道,“有一道刑,是千蛇入洞,”易卿阳说着拨正沈墨瞳的脸,柔声道,“如墨瞳儿这般天香国色,也该任凭男人好好享用的,你娘当年在受刑时被你爹救了,就不知道墨瞳儿有没有这个运气”
然后易卿阳满意地看着沈墨瞳的惊悚战栗,他遂如三月阳春般,松手笑了。
“墨瞳儿说不打了,既是开声求了我,那便不打了,我们试试这道刑罚,如何”
沈墨瞳合上眼,心底却无限清明起来。她突然想起,她的相公,当年在地牢里受尽百般摧残折辱,寸寸肌肤,条条血肉,全部的身体,疼与痛,无从喘息,皆不由自己。
摧心彻骨,无间地狱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