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易卿阳淡淡笑,“乖,那相公问你,擎天索是什么东西”
沈墨瞳道,“历代南越王积累的宝藏。”
“那放在什么地方”
“王城东南百三十里,福山密林里。”
“第一重门在哪里”
沈墨瞳一一作答,答案和受刑时所说,毫无二致。易卿阳拧了眉,很柔很轻地问,“那擎天索这事,墨瞳儿除了相公,还跟谁说过了”
“表哥。”
“哦”
“他打我,逼我说。”
“”
沈墨瞳道,“那本来是南越王的,他要称王,也本来是他的。”
“”
“还给他,便两不相欠了。”沈墨瞳喃喃吐出这句话,极其无力,却如释重负般的虚弱和解脱。
易卿阳忍不住道,“来南越,是墨瞳儿自己来的,还是相公让你来的”
墨瞳儿闭口不语,易卿阳恍然了悟,自己犯规了,偷心蛊指定的问话人可以知道的事,不能问。
易卿阳灭了灯,熄了香,将一床薄被给沈墨瞳盖上,转身出去。
虽然幽微,但已有细弱的晨曦从窗棂淡淡地透过来,不久,天快亮了。
易卿阳出门声已远,沈墨瞳的眉头蹙了蹙,薄被下的手狠命地握住拳,终于过去了么
心下一松,便再难敌晕沉疲倦,沈墨瞳沉沉地睡过去。
易卿阳在苍白的月光和半明的晨曦中,踏过花林小径,浓重的露水打湿了袍底,旁逸斜出的蔓萝沾惹衣袖。
他的头有些疼。
沈墨瞳服了偷心蛊的说辞竟然和受刑时的供词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啊若是有出入差别,沈墨瞳有所私藏那还好办点,可是这一模一样,难道沈墨瞳逃脱叶修的羽翼,孤身犯险,只是为了归还擎天索两不相欠
不,她的理由是她的哥哥沈青卓可能还活着,有一线希望,她便要过来交换。
可是叶修不会纵着她这么做,这事情不可能的
易卿阳快步走着走着,突然顿住叶修是被毒倒了,墨瞳儿才得以孤身出行,可是叶修怎么会被墨瞳儿毒倒呢
墨瞳儿用毒再是巧妙,玄铁观音和铁观音的味道再如何相似,可毒便是毒,茶便是茶,叶修是识毒解毒的医药大家,他该是分辨得出的
纵是他毫无提防心,可叶修那种人,对毒和危险的感知何其敏锐,能诳得他端杯入唇,但绝诳不了他饮水入喉
所以叶修是故意他故意让沈墨瞳跑了出来,他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易卿阳思维既定,也不知是恼怒还是憎恨,不由狠狠地握了拳,复快步向前走去。
他的住所是一处小宫殿,不算宏大,但还精致。
五六名青衣的婢女垂恭迎,易卿阳边走边道,“热汤备好了吗”
领头婢女称是,易卿阳的声气并不好,跨步进了屋,“沐浴”
温热的水浸泽肌肤,他靠在浴桶里,由婢女轻重适度地按揉着头。
鼻息间是热汤蒸腾的水汽,和花瓣淡淡的怡人气息。他放松下来,却忍不住想,叶修是故意的,那沈墨瞳是不是也故意的
沈墨瞳并不算笨,做事也不全凭冲动,会不会是他们夫妻商量好的那丫头没别的本事,唯独做戏非常逼真生动。
他曾受过骗,中过她的计。当时她的表现一切合情合理无可怀疑,可是偏偏就是她在做戏
易卿阳恨恨地一掌击在水上,惊得身后的婢女惶恐地跪地请罪。易卿阳冷静下来,闭上眼沉声喝令婢女出去
脑海里便突然浮现出6小悄那微微扬起骄横自得的脸,总有点自以为是不讲理的样子。可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她那样子,他偏就宠得很想笑。
她懂什么啊,她能做什么啊,不过就是个受宠的孩子,连小心思都还不知道掩饰起的孩子。
若要做戏,为何不让6小悄来做戏呢当初叶修让6小悄接近自己,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让6小悄中了自己的反间计
突然后悔了吗还是察觉到6小悄当真对自己动了几分心思,女生外向,他不敢冒这个险了
易卿阳苦恼地自己揉揉太阳穴,一夜未眠,他的头突突地跳着,疼个不停。
沈墨瞳于次日黄昏时醒来,悠长悠长的一觉,饿得头晕,然后动辄皆痛,仿似每个汗毛孔头丝都在痛。
有婢女扶她起来,说易卿阳在等她。
她见到易卿阳的时候,易卿阳正等着她吃饭。宽大的桌,摆着单调但绝对精美的饮食。
菊花粥,兰花小包,芭蕉芦笋,调了蜜的玫瑰汁。
沈墨瞳进去的时候,易卿阳正在进食,见沈墨瞳低头见礼,形容拘谨畏怯,他不由一笑,随意地一指旁侧的椅子,“坐啊。”
沈墨瞳极为艰难而小心地轻轻坐下,已疼出一层薄汗。易卿阳遂笑了,呷了口玫瑰汁,随手夹了面前的一块烤肉来吃。
“墨瞳儿或许不知道,吃花的最高境界是吃花的气息,将肉放在花心里,用温火烤上一刻钟,花的香气尽数入到肉里,却不沾惹苦涩,烤出来的肉才最是香酥鲜嫩。”
说完,他示意婢女将他面前的少半盘肉放到沈墨瞳面前,说道,“墨瞳儿有伤,该饮食清淡,只是略尝几口肉,也该无碍的。”
沈墨瞳拿起勺子刚舀了口粥,此时顿下,轻微颔道,“那谢过表哥了。”
易卿阳将玫瑰汁饮尽,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唇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