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知命摇摇头笑道:“这个随你,我们西王说了,不愿剪的暂时不剪也不妨,但要是未来阖城百姓都剪,你剪不剪”
那汉子犹疑片刻道:“大伙都剪的话,我便剪。”
陈知命点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跟我走吧,我们先到军营那边,很多受伤的兄弟还等着人照料呢。对了,兄弟你叫啥名”
那汉子答道:“我叫李天熙,总爷,我先回去和我家堂客说一声,马上就来。”
陈知命笑道:“别叫总爷,你叫我陈卒长或是恶人都行,总之别叫清妖的称呼,再不行兄弟相称也行,你快当点啊。”
就这样升斗小民李天熙便跟着陈知命到了本来的巡抚衙门干活,沿途陈知命还招徕了不少干活的贫民,少说也有一、两百号人,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而且长毛似乎比起清军来客气很多,所以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才跟着陈知命来的。
太平军一夜恶战,伤兵总有四、五百人,巡抚衙门偏厅、厢房、门房都是伤兵,总有一、两百号人在这里养伤,由于兵力有限,真实抽不出人手照料伤兵,萧云贵才命人去寻觅帮工。长沙城才破,这里的百姓对长毛似乎没有太多的好感,太平军在这里站稳脚跟要紧,萧云贵生怕强拉百姓帮工激起民变,只能出钱请帮工。
随军的几名掌医、拯危官见帮手到来,赶紧上前抢人手,每人分了个三、四十人,交代了些复杂的拯危要旨,便让李天熙他们跟着照料太平伤兵。
烧热水、喂饭、煮药、洗裹伤布,反正也就是些打下手的活计,李天熙倒也应付得来,到比每日做苦力轻松些,只是他心中有些不快,老觉得这些活计该是女人做的,早知道让本人婆娘来干好了。
合理李天熙干活的时分,只见一群杀气腾腾的太平军蜂拥着一位裹黄头巾的大汉走了过去,这大汉穿着红缎长袍,衣饰甚是华贵,一看便知应该是长毛中的大官。
一旁带领李天熙的太平拯危官见了,急忙拉了李天熙一把,低声道:“西王殿上去了,别乱动、别乱说话,小心被当做清妖奸细拿了。”
李天熙吓了一跳,急忙缩到一边去,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只见那西王走到每一处都亲身验看伤兵伤势,说上几句话,那些长毛伤兵就感动得流泪不止,李天熙心想,这长毛的西王对待本人兵勇倒是爱护的。
第二十二章 去投长毛
一连两日,李天熙都在巡抚衙门内帮工,除了每天五十文工钱之外,还管一顿早饭,吃的和伤号的一样,顿顿有肉,而且还是美味的驴肉,长毛似乎宰杀了不少沿途征集来的驴子。提供李天熙头一次吃上肉的时分,有种想哭的感觉,本人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肉居然是在贼营之中。
他本是湘潭人,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听父亲说祖父本来还有三亩地种,但后来被当地恶霸豪绅强买了去,一家人没了地,只得辗转到了省城讨生活,父亲从小就给人帮工、做苦力,辛劳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钱,家境越来越清贫,到了李天熙这代就他一个儿子,父亲死时留给他一间屋舍,其他什么也没有留下。他除了一身力气之外什么也不会,又只能做起父亲做的事,替人打短工维持生计。
李天熙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到巡抚衙门帮工,从前都只是远远望一望威严的衙门,便被门口凶神恶煞的衙差赶走,现下他进出巡抚衙门倒像是回家一样。
在太平军的拯危官带领下,李天熙末尾明白一些复杂的外伤疗法,给伤兵换药要洗手、喂饭要洗手、总之干什么都要洗手。而且在第一天李天熙就被迫洗了一次澡,拯危官的话很复杂,不洗干净就不许干活,就这样李天熙洗了人生的第三次澡。
那长毛西王倒是每天都要来几次探望伤兵,还同伤兵们一同吃饭,李天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天下间还有这样的王爷
西王看似个莽汉,说话嗓门很大,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但李天熙并不觉得他可怕,他给人的感觉很像可以信任和依托的一个兄长。
拯危官叫姚远,广西浔州人,是个正宗的首义老长毛,两鬓的头发都有数寸长了,据他本人说,早在天王在紫金山传教的时分他就入教了,本来他是在天国另一个王爷北王开设的武馆内做跌打师父。姚远说他们那里常年械斗,他们一伙的大都是广西客家人,和当地本来的土人常常争斗,有时分为了一口井、一块田或是一个女人,都会惹起数千人的大规模械斗。
李天熙奇异的问,官府不管么姚远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那些狗官恨不得我们这些刁民多死一些,死了干净,就没人争地了。李天熙脸有些发热起来,死了干净似乎本人也曾今说过。
广西客家人大多都是外省迁来的外人,大部分是广东人,在广西当地唤作来人,而其他久居广西当地的土著居民,称为土人,他们中也包括了汉人和其他土族,其实还是汉人居多。
由于广东客家话和广府话不同于广西当地的土白话,当地人也称“来人”为“讲客的”,称土著为“讲土的”。广西这地方由于地处偏远,官方械斗不断是盛行的“民俗”现象。特别是道光末年土地兼并猛烈、官府剥削日重的状况下,大批广东、福建、湖南游民进入广西,形成了广西地少人多的场面,官府有时又暗中煽动当地土著与来民争田,故而梁子越结越深。为争一口井、一块田、一个媳妇,整村整村的人互对峙械仇杀,有时一打成年累月,你来我往,你杀光我半村人,我再拉人杀光你一村人。男女杀掉不说,还把对方的孩子抢走卖掉,房屋付之一炬,整村烧成白地,成千上万的人死于这种大规模仇杀之中。
虽然客家人没有土人多,但客家人悍勇尚武,又被恶劣的生活环境所破,民风甚为彪悍,时人称广马,很多时分人数多的土人反而打不过客家人,但土人常常勾搭当地官府,出动更多的人和客家人争斗,让客家人境况窘迫非常。
就在这种场面下,拜上帝教的出现让客家人看到了福音,拜上帝教的主干成员很多都是客家人,他们参加拜上帝教的目的后来很复杂,就是结成帮派,不受土人和官府的欺压。
金田起义之初,洪教主发布团营令之时,大批客家人拖家带口的聚集在金田村,其实官府和地方团练都收到风声,但他们还以为只是要迸发大规模的械斗而已,清军统领周凤歧立刻与浔州协副将李殿元率兵至思旺,会同平南知县倪涛、巡检张镛等扼守要道,以木椿插地封闭路口,只是打算困住这些乱民,清军的本意是,你们在外面打死打活没关系,只需别跑出来打就行,打完了官兵再出来收拾残局。
周凤歧、李殿元等清军的当道驻军,本来只是官府习用的手腕和行军布阵的常例,官府管不了械斗,只能将械斗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但这部清军在思旺驻军,却有意间截断了山人村的道路,当时洪秀全、冯云山等重要头目正在山人村。这惹起了拜上帝教的恐慌,他们误以为清军是收到音讯来捉拿洪秀全的,花州团营胡以晃、蒙得恩等人率部袭击了清军,大败清军于思旺,这便是著名的迎主之战,就这样金田起义迸发了。
姚远是个老长毛,和李天熙讲了不少太平圣兵打战的事,李天熙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由于他也常受官府富户的欺压,听着杀官造反的故事很来劲。姚远还说他这门疗外伤的手艺便是在早年的械斗中学会的,每次打完他都跟着人救治伤患,一朝一夕就学会了跌打。李天熙也想学会这门手艺,未来或答应以做个跌打徒弟。
第二日晚间,李天熙回到家中,除了又带回来五十文钱之外,他从怀中取出几块本人省下没吃的驴肉给本人的客堂。那妇人吃着肉食,脸上的泪水却是不住的流。
李天熙数着桌上的铜钱,虽然他数过许多遍了,但还是想数,口中问道:“哭什么有肉吃还哭”
那妇人哭着道:“你是不是当了长毛贼了”
李天熙神色一变,悄然怒道:“你听谁说的”
那妇人呜咽道:“今早隔壁的王婶和我说,她看到你在巡抚衙门给长毛贼当差。”
李天熙重重一拍木桌怒道:“这长舌妇,我去找她算账,整天就是说长道短的”
那妇人死死拉住他道:“你别去,人家也是好意提示,要是未来长毛走了,官军回来,知道你给长毛当过差,那可怎样办啊。”
李天熙愣住了,怔怔的坐下道:“我、我只是给长毛帮工而已。”
这时分孩子在床上哭了起来,那妇人转身抱起孩子泣道:“官兵歹毒,一顿板子打上去,你不招都得招,难道这些钱和肉不是长毛贼给的么我们大户人家怎样能说得清楚啊。”
李天熙这时分才觉得事情不对,本人真是替长毛做过事,官军万一回来了,本人一定是难逃一死的。他皱着眉头思虑半晌后,一咬牙道:“真是这样,我们不如就投了太平,好歹有饭吃”那妇人听了,惊得合不拢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第三日天还没亮,李天熙照旧早起赶往巡抚衙门帮工。到了府衙,一同帮工的十几个同伴也早到了,正忙着烧水、熬药,李天熙撸撸袖子跟着干了起来。
“兄弟们,你们说这要是长毛走了,官军回来后,知道我们替长毛帮过工,会怎样样”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突然说道,此话一出,众人一工夫都是万籁俱寂。
过了半晌那人才渐渐说道:“昨夜我想了又想,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决议投了长毛,跟长毛走最少有口饭吃,哥几个你们也该想想出路了。”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吵嚷着不如跟了长毛,保住性命还能有口饭吃,李天熙见有这么多人和本人的心思一样,也不再犹疑,跟着叫嚣起来。那人点点头道:“那好,情愿跟长毛的,我们一会儿跟拯危大人说去,让他帮我们引路进门”众人轰然叫好起来。
这天清早,萧云贵异样起得很早,用了点早饭后,他便在后院练起刀法来。自从附身到萧朝贵身上后,他发现萧朝贵不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