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Part001回归
柳诗情怔怔望着广场中央那巨大屏幕上的人,失神了许久。
那是某电台的人气节目,专请一些在各界各行独领风骚的精英人物做挡,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
没有想到,再次重逢,竟然是以这种别开生面的形式。
屏幕上的他着一身白衫黑裤,虽然是坐在口齿伶俐的主持人面前,也显得从容自若。他偶尔的插话诙谐风趣,却不失气场。举手投足之间不失优雅的气质。只是不知为何,他眼眸有点黯,折射出零下温度。
她脑子再迟钝,也能察觉出他的蜕变从一个阳光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的职业精英,他褪掉了太多稚气,如果是从不了解他的人,甚至会认为,他有点冷。
从节目里,她了解了一些他的近况。他已经是一名资深的建筑设计师,打造过本市最昂贵的上流公寓,均价一度买至四位数,许多上流名媛因为抢购失手而排队等着他的下一个设计。主持人甚至打趣说排队的人已至天尽头。显然,那些排队号码里面存在着伪目的的人不计其数。想一睹楚佑寒芳容的人大有人在,上至名媛寡妇,下至清纯的中学生,而真正有能力买他建筑的人,寥寥无几。但这。依然不能否定他的传奇性。毕竟,他只有二十九岁。
八年未见,他原来可以变得如此锋芒。不对,他一直是一个锋芒毕露的人,虽然低调,但是傲人的才华总是将他推至风口浪尖。
大学时期,他便获得过无数设计奖杯,发过系数难度较大的SCI、EI刊物好几篇。也许,有人不明白建筑系的sci是何物那是D大博士研究生领取学位证的一项硬指标。楚佑寒有一师兄,因本科时表现格外优异,被导师推荐保送硕博连读,然而,却因福得祸,硕博五年来思破头皮也未发出一篇sci,所以学位证捞空,那师兄想着人生最美好的几年光阴虚度,无颜再见江东父老,选择了D大最高的一栋楼做自由落体运动。
傍晚的风习习吹过,柳诗情觉得身体有点凉,低头垂眸,将敞开的衣衫裹紧。
“听说楚木先生至今单身,可否透露一下楚木先生择偶的条件”
柳诗情的身体蓦地一凝,抬起头,目光从翘首以待的主持人转至楚佑寒。他,竟还是孑然一身
楚佑寒似若有所思。他蹙眉的模样很性感。无疑,较之八年前,他的性格成熟了许多。若是此事放在八年前,他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的择偶条件很简单啦,太吵太闹的不要,太懒太笨的不要,不修边幅的不要,留短发的不要,大白天穿睡衣跑出来吓人的不要”
那一天,柳诗情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抽了,一大早起来就跑到楚佑寒楼下热心肠的帮师妹们打听内幕,自己却被楚佑寒洗涮得够惨。
他是一个思维敏捷的人,回答问题无需迟疑。可是现在,他在迟疑。
“我想,短暂时间内我不会结婚。”楚佑寒的嘴角微微向上,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眼睛望着正前方,恰好落到柳诗情的脸上。
他曾经用几近二十年的时间倾心的去爱着一个女孩子,却换来那女孩子决绝的离去连声招呼都没有。对爱,他不敢苛求,也不再渴求。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有多么爱她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这样痴痴的自言自语。
柳诗情的眼睛顿时湿润了,透过薄薄的水雾,她依稀看见了从前的他们。
他们是别人眼里的一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小冤家,殊不知,她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她每天早上的晨课不是念英语和语文,而是对着蓝天喊:老天,求你把他带走吧
要说具体一点,她就是希望他死远一点
她恨他是有理由的。
初中生涯的最后一天,楚佑寒用自己发明的GIS尖楚跟踪器,将她去洗澡堂的画面投射到学校的电子屏幕上,如果不是她心脏承受力向来强,恐怕她就去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事后迫于双方家长的压力,以及她自杀、绝交的威胁,楚佑寒才勉为其难的跟她写了一份道歉书,可是那道歉书的内容,不提也罢,足足让柳诗情哭了三天三夜。内容如下:
“原谅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你飞机场的门面胸部,滚石一般肥圆的东西半球PP当然,叫南北半球亦可,取决于你坐时的方向,以直观鲜明的形式散播给了全校n双原谅我,因数以千计,滤过细查眼球,虽然滋润了大众,却影响了你未长开的身体继续发育落款名:不知者无罪的小弟楚佑寒敬上”
原谅我们未长大的男主,那个时候他只有14岁,患有及严重的先天性多动症,忒爱动的就是嘴。顽劣异常,虽然有着傲人的咄咄逼人的口才,且家境优异,才华过人,最要命的是,生得一脸正太,但是那个时候的小女生情窦未开,丝毫不能明白这只潜力股将在情场一路飙升。不过那是后话,点到即止。
大学的时候,柳诗情对着他的口头弹就是:无耻的男人我见多了,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
究其由,竟是楚佑寒抱着大捆鲜艳欲滴的小蔷薇冒充野玫瑰跑她宿舍楼下起码叫了她的名字不下九十九声,等她好不容易发了善心决定收了这个祸害屁颠屁颠的跑下去的时候,他竟然将带刺的野玫瑰往她身上一砸:
“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某某某。”靠,情场骗子整栋楼层的人都看着呢
后来,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计较她和楚佑寒暧昧关系的帅气男生,可是她和他共享浪漫烛光晚餐时,他竟然厚颜无耻的跑来坐在她旁边,还用脚勾引她,她忍,可是,他那双桃花眼却笑得花枝乱颤,几度迷乱了她的眼,真是让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个死龟公,离我远一点。”最后,她的心仪之人终于吓跑了,而他不但不负责任,跑得比他还快。靠,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再后来
柳诗情苦涩的笑了一下。
顶着大三女生没人要的头衔,她硬是拿着菜刀架在楚佑寒脖子上。
“两个选择,一,离我远点;另一个就是你娶我。”
楚佑寒很委屈很委屈的问:“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有,我去死;或者你去死。”
楚佑寒的嘴顿时张成一个标准的圆,没有那么严重吧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委屈点,我选第二个吧。”其实他可以选择第一个的。
就这样,这对两小无猜的小冤家终于大跃进成情侣关系。
柳诗情最后一眼望向大屏幕的时候,节目在不知不觉中录制完毕,当楚佑寒站起来的时候,她觉得,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初中的时候,柳诗情没心没肺的迷恋上本班的一个高个子男孩,他叫袁天辰,总喜欢穿白色的衬衣,黑色的牛仔裤,安踏的运动鞋,浑身散发出魔魅的气质。这点穿着爱好竞和楚佑寒如出一辙。不过那个时候,楚佑寒发育迟缓,足足比人家矮了一个头,柳诗情几次忍不住失声给他一个绰号:三等残废。若干年后,每每想起这件事,柳诗情就为自己逊色的判断力汗颜,楚佑寒的个头,在高中三年像瘦猪儿吃了催肥素一样,彪悍的上升。柳诗情一度怀疑,楚佑寒的增高秘诀,定然是注射了几管生长素。可是楚佑寒死也不承认,他说他是后来者居上,这叫后发制人。
屏幕上那个挺拔的身躯逐渐消失,柳诗情的思绪飘回,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不能再想他了,不能再想他了。思念,如饮鸩止渴,一旦发作,一刻不能收拾。柳诗情这些年,便饮泣了无数的穿肠毒药。那种蚀骨的痛,她不想在回到故土后再次发作。
因为,不能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思念。他们即使在同城,也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我想,我也不会结婚。”柳诗情默默的念道。
他们的爱,萌发于生命之始,却结束于生命最璀璨的年华。分手那一年,他们21岁。确切来说,没有分手,但是柳诗情选择了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一别,竟是八年的光阴。
、Part002发现
回到本市的第二天,柳诗情便在一家专门出版女性言情故事的杂志社找了一份工作。她大学学的是法学专业,因为口才愚钝,又不适应律法被金钱牵着鼻子走的事实,遂一早跳离了专业,在自己热爱的行业里摸爬滚打。
杂志社的工作虽然与她的专业是两路方向,但是总编看重她名牌大学出身的经历,且面试时对她的人生观价值观颇为赞同,破格录取了她。主编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用遵守正常的上班作息制度,只需按时交稿即可。柳诗情同意签下这个低薪的工作,就是看到自由的份上。
近日,却灵感枯竭。
一大早柳诗情就坐上了环城的公交车,她的灵感,总是诞生于动态的颠簸中。这可能和她颠沛流离的生活有关吧。她笔下的故事,也总是充满着淡淡的忧伤。
多半是丑小鸭的故事,不过谁也没幸运的变成白天鹅。
早上八九点是上班高峰期,路上车水马龙,车上人潮人海,比肩接踵,柳诗情坐在最后一排最里头靠窗位,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街道,商铺和行人、车辆、
如果幸运,说不定她能在茫茫人海中看见他呢她真的克制不住的想见他。
乘客上了下,下了上,不知道换过多少批。在D大校门外的站点上,上来了一个人,宽额,高鼻梁,国字脸,眼睛炯炯有神,目光锐利如鹰,将渐稀的车厢扫量了一遍,错愕,目光落在最后一排最里头的靠窗位上。
他觉得她有点面熟,虽然她正看着窗外,但是她的侧面却和某个人相似之极。不同的是,多年前认识的那个人总是蓄着一头柔柔的短发,而眼前这个女孩,却留了一头飘逸的长发,隐隐散发出郁郁的气质。
多年未见,他不敢冒失相认。
柳诗情许是看风景看得累了,转过头来,目光与他相接,蓦地一顿。袁天辰没有这么巧吧
他显然看见了她这个不易察觉的动作,他肯定她是认识他的,心想应该就是她吧。
可是她又匆匆将脸漠然的转向窗外,他一愣,难道他认错了。
他壮着胆子上前打招呼,“嗨”
可是那女孩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将头埋得深深的,长发掩住了清瘦的脸庞,站点一到,她就低着头,匆匆下了车。
他没有看清楚她的脸,流露出无比的失落。可是继而又挤出一个慧黠的笑容,他相信就算这是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依然可以在某个人面前搅起惊涛骇浪。
有好戏可看
楚木设计室。
袁天辰走进来的时候,楚佑寒不在,他的秘书接待了她。两个人很快就打情骂俏起来。
“哟,是哪阵风把袁大设计师吹来了”
袁天辰吹了一个响亮的流氓口哨,嬉皮笑脸的拥着秘书的柳腰,“今天晚上有空没请你喝咖啡”
秘书旋转出来,手指暧昧的点在他的额心上,俏丽一笑,“我酗咖啡,但是不酗你。”
谁不知道,袁天辰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这些年,他凭着帅气阳光的脸,诙谐风趣的性格以及一家私营企业公司年轻老总的身价,引诱了一大批未成年已成年少女前仆后继英勇献身。条件好的献出身体,条件差的献出灵魂,从袁天辰的坟墓里爬出去的女人,哪个还能活得鲜艳欲滴
王晓岚本来是不知道这些丑陋的内幕的,她对袁天辰先是极有好感的,可是有一次,楚木老总在同学会上电告她送一份文件过去。她推开宴会的大门,就看见袁天辰醉醺醺的趴在楚佑寒的肩膀上,一边还吐字不清的炫耀:
“知道吗这个数,”他举起两只手,直晃荡,“我结交的女朋友是这个数,但是都没有满意的。有的身材不行,有的心胸不行,有的想吃软饭,还有的那方面不行。”
他说到那方面的时候,迷离的眼神正好看见站在门口要进去的王晓岚,噶地住了声。而王晓岚,反而觉得自己尴尬得红了脸。
楚佑寒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他酗酒,酗咖啡,酗熬夜,酗工作,酗一切王晓岚后悔自己跑了这一趟,将文件扔给其中一个稍微清晰的女孩子,便亟不可待的离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
显然,有资格给楚佑寒做秘书的人,定然是有头脑的人。楚佑寒当初录取王晓岚的时候,是她犀利泼辣的性格吸引了他。或许是因为,他在她身上,放佛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很多年过去了,事实证明,王晓岚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硬柿子。所以,袁天辰咀嚼不了她。
袁天辰吃了闭门羹,自觉无趣,抬眼望着里屋,“楚佑寒又去哪儿骗钱了”
秘书瞪他一眼,“我们楚木老总才不做那些昧良心的事。”
袁天辰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尖,在女人面前说楚佑寒的坏话,无异于自找炮轰。其实他也没昧着良心做伤天害理的事呀
“打电话给他,叫他立即出现在我面前。”袁天辰一屁股坐在楚佑寒平常坐的按摩椅上,点了根小熊猫,吐了个烟圈,颐指气使道。
秘书连头都未抬一下,“要找我们老总,自己滚过去找。”
袁天辰即刻被烟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有气无力道:“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狐假虎威。”
袁天辰也料到她会这么护着他,从按摩椅上跳下来,“工作上的事,耽误不得。”
秘书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最后迟疑的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楚总,袁大设计师亲自上门拜访,说有事找你。”
“叫他过来。”
“这”秘书为难的看着袁天辰,袁天辰抢过电话,“楚佑寒,我有一个特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限你十分钟内出现在我的眼前。”
“既然是好消息,你一个人消遣好了。”对方啪一声挂了电话。
袁天辰气得瞪着电话筒,发了好久的呆。
他也太酷了吧
秘书掩嘴偷乐。
袁天辰就不信邪了,他总结了一下自己的经验教训,这回取消了迂回战术,拨通电话就单刀直入:“我看见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了五分钟内你要是不出现在我眼前,恕我无可奉告。”然后,很洋盘的啪一声挂了电话。
转过头,得意的看着正一脸不相信盯着自己的秘书,抬起手腕,“给我数着,五分钟,他铁定出现。
四分一秒,四分二秒,四分三秒
楚佑寒出现在工作室的门口时,王晓岚的眼珠都快掉地上了。
一向穿戴整齐的楚佑寒,竟然为了袁天辰的一通电话,如此狼狈不堪的出现在公众面前。
领带歪在一旁,外套捏在手上,头发凌乱,眼神迷离更夸张的是,鞋子似乎也穿反了。
”袁天辰“楚佑寒黑着脸,嗓音压得浑厚低沉却极富魅力,”如果你敢骗我的话,我要截断你这个月所有的财路。 “
楚佑寒要做到这一点,简直易如反掌。任何项目,只要他出面竞标,哪里还有同行的立足之地
袁天辰心虚的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玩笑开大了。呃,但愿自己没有看走眼,那个女孩子,希望是柳诗情。
楚佑寒绝对不在工作的地方提自己的私事,更不会在外人面前提及柳诗情。
一米阳光咖啡屋。
坐在咖啡厅里,迎面坐着一尊一动不动的石尊像,袁天辰埋着头,捧着咖啡一杯接一杯喝,跑了一趟又一趟的厕所。
”你生理失调了“对面的楚佑寒,脸黑到了极点。他就知道,这个家伙在开玩笑,瞧他心虚的模样就知道。亏他还差点信了他。
”我紧张。“袁天辰哭丧着脸,良久,才稍许放松,”佑寒,我真的看见她了。她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旁,靠窗位。虽然只是侧脸,但是她看见我的那一瞬间眼神闪烁,离开的时候低着头,我不敢肯定是她。“
楚佑寒捏着咖啡杯的手因为用力而灰白。
袁天辰擦拭了额头上的冷汗,”佑寒,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找她,所以虽然看得不够清楚,我想作为你的好兄弟,也应该通知你一声。“
伴随着咖啡杯破碎的声音,响起了一道低低的,色厉内荏的嗓音:”限你三日内把她给我揪出来。否则你就到我公司扫地来吧。“
袁天辰傻了。叫他去扫地”不要啊,太埋没人才了“
从咖啡厅出来,袁天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佑寒,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呢“
楚佑寒转过头,目光森寒,近乎歇斯里的咆哮:”你永远不会明白被人莫名其妙抛弃的滋味。“
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他觉得,柳诗情当年拿着菜刀逼他做她男朋友,是在报复他那些年对她的善意欺负。
他不是真心的想欺负她,只是想靠近她,珍惜他,想好好的爱她。
而她呢她爱过他吗
这些年,他一直在琢磨着这个问题,她爱过他吗
、Part003凤变雀
柳诗情近日蜗居在家,整日对着电脑敲字,她写了一个新故事。
大概内容是一对多年不见的情侣因为误会分开,重逢时却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于是都将心中那份炽烈的爱隐藏。可是有一天,女主人翁的老公无意中翻了她的笔记,发现她多年来爱的人竟然是隔壁的男主人,他们大吵了一架,女主人翁吃了许多安眠药离开了家,卧轨丧生。那个偷偷爱着她的男人却以为她死于意外。
这篇稿件,柳诗情为它取名
可是,柳诗情终觉自己写得肤浅,无血无肉;也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不甚满意,于是轻轻的叩下键。然后重新编织了一个:
这次是一对大学期间恋爱起来的情侣,毕业后双双分配到一个小县城,在那里,男孩子移情别恋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女孩子在伤心欲绝之下速速网恋上了一个男朋友,闪电似的结了婚。后来,她竟然发现自己爱上了现在的老公。然而那个作为第三者的女孩子却没有她幸运,她同样遭遇了背叛。只是后来,她用宽阔的胸襟接受了那个背叛他的男人,他们结了婚,不久,她的双亲竟像是得了诅咒似的,相继登上天堂。留下她独自徘徊
柳诗情写完后,取名。
她的文笔虽然不够犀利,但是清晰脱俗,而且她只是就爱论情,题材多来自于生活。她止水一般的描写来龙去脉,从来不参杂个人主观意见。因此,她的风格受到许多年轻女性的青睐。
写完稿子后,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起来。柳诗情从电脑旁移开,在门后的便利贴上找到最近联系上的一家快餐店号码。要了一份墨西哥炒饭,然后重新坐回电脑旁。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的腰便有间歇性疼痛的感觉,因为没有做过CT,医生凭经验告诉她,她可能有轻微的椎间盘膨出症。此刻,正微微发作。她再次从电脑旁移开,在屋子里倒着走路
门铃响的时候,她恰好倒走了半个时辰,满意的看了一下时间,向门边走去。
门外,一个穿卡其色毛衫,黑色短裙的女孩,戴着酷酷的毛料鸭舌帽,将盒饭递给来。“你的盒饭。”
柳诗情惊讶于快餐妹中也有如此时髦的女孩,免不了多打量了一眼,一时间竟然忘记接那份悬在半空中的盒饭。
对方大概是手软了,楞了一瞬,将鸭舌帽往后移了移,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两双眸子对接的那一刹那,柳诗情无处可逃
“诗情,是你”
柳诗情本能的向后逃,却被黄龄拽住。“你连我都不见”怒怒的声音。
他们可是高中的同桌,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是天意吧,我表妹生病了,我代她送饭。仅此一次,便让我逮着你了。”黄龄略微兴奋。
柳诗情无奈,接过盒饭。
两个人坐在地上,围着矮茶几,茶几上一无所有,柳诗情将盒饭摆在上面,才不至于太过单调。
黄龄环扫了一眼这间不足五十平米的标间公寓,虽然整洁干净,但是太过简单,除却正中央的一架大床,一个电脑桌配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脸上刮起了疑惑,“你宁愿住这里也不回去”
她还记得柳诗情的另一个家,与楚佑寒的毗邻而居,可是套三的洋房公寓。她去过几回,慈母祥父,可比人间天堂。
“原先的大房子被父亲卖掉。”她尽量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时候的事”
“八年前。”她平静的说,“那一年,我母亲去世了。”父亲的死,她掩口未说。
家遭变故黄龄同情的看着她,原来婴儿肥的脸已经完全见不着赘肉的痕迹,她此时的脸庞清瘦,眼睛比先前大了一个号,原来叫可爱,现在叫清丽。她比原来可是漂亮气质了许多,只是不知道,楚佑寒会不会喜欢这样的柳诗情
“他找了你很久。今晚同学会,他可能会来,去见见他吧”任何熟识这对小冤家的朋友,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怕是都免不了提及另外一个人。谁叫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衣不离裤,裤不离衣的
柳诗情却不说话。她自然知道他是指的谁。
“大学毕业后,同学们走的走,散的散,留在本市的并不多,大家念着旧情,怕这同学之间的感情因为距离和岁月而生分了,就约定一月聚一次。”黄龄怕她多心,解释道。
“大学聚会可我不是建筑系的学生。”柳诗情委婉搪塞。
“那四年,你进我们建筑系的教室可比进新闻系的频率高啊”黄龄吼起来,“我们谁把你当外系的人看了”
柳诗情依然沉默。
离开的时候,黄龄最后一次征求她的意见:“真的不去”
得到的回答是:“请你不要告诉他我回来了。”
黄龄抬起手腕,“聚会时间快到了,我先去了。晚上,我过来陪你睡。”
柳诗情没有说话,却递给她一把钥匙。默许了。
一月一度的聚会在一米阳光咖啡屋如期举行。
大家围着长桌坐成一个椭圆圈,袁天辰最是活跃,点菜,表演节目,安排得头头是道。
吃完饭后,又一起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写上各种犀利麻辣话题的标签装在一个圆瓶子里,袁天辰喊口号,瓶子转到谁的面前,谁便得回答标签上的问题。
第一轮,不幸转到方强面前,标签的问题是,第一次ML的对象是谁
都是年近三十的人,成家,生子的也不在少数。这些问题本是见怪不怪,但是这个问题要让患有妻管严的方强来回答,还是显得窘迫不安。说出来吧,怕老婆知道了,以后准会拿着那个女人的名字拿捏自己一辈子,不说出来吧,不符合真心话大冒险的规矩。
还好,他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
犹豫了一刻,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他的第一次,竟然是在酒店,喝醉了酒,被一个小姐咔嚓掉了。清晨醒来,发现自己浑身赤裸,桌上有一封信,叫他不用将此事放在心里。
众人大笑,有人艳羡他艳福不浅。方强一急,道:“醉得人事不省,什么感觉都没有,艳羡个屁。”
第二轮,袁天辰在旋转瓶上动了手脚,那瓶口就不偏不倚的指向了心不在焉的楚佑寒。
“佑寒,轮到你了。”袁天辰幸灾乐祸的拉回他的注意力。
------题外话------
不管好不好看,大家出来冒个泡嘛
、Part004重逢
楚佑寒狠狠瞪了他一眼,准是他干的好事。标签上的问题是,第一次恋爱的时间
众人都觉便宜了他,这个问题,众人皆知。是大学吧记得大三的某一天,楚佑寒垂头丧气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有气无力的宣布道:“刚才我作了柳诗情的人质。”
众人都目瞪口呆,一向都是这家伙恶整那丫头,这回难道是柳诗情翻身农奴把歌唱,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她勒索走了我的所有权。”楚佑寒叹了口气,一头栽在床上。
自那天后,同学们时常看见二人并肩行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图书馆里,食堂而楚佑寒对柳诗情的宠溺,娇宠,一度让D大女生羡慕得想去撞墙。
“这个问题有什么新鲜的,我们都知道。换一个”有人嚷起来。
“一见钟情。”
众人的喧哗嘎然而止。
楚佑寒刚才说什么一见钟情
他和她不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吗
空气有些冷凝,气氛实在安静,各人都在咀嚼着楚佑寒和柳诗情的爱情,纠正自己对他们的错误认知
袁天辰见气氛不对,赶紧的进入了下一轮。瓶子在桌上快乐的旋转,偶尔的哄笑声将适才的不安一驱而散。袁天辰数了数了人头,转了多少轮,谁落空了,他就会下意识的掌握力道,争取让落空的人参与进来。
酒精下肚,娱兴正酣
椭圆桌上摆满了一瓶瓶冒着白泡沫的啤酒,夹杂在杏黄色的瓶子之间的,还有玫瑰红的红酒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空空的酒瓶子。
觥筹交错,游戏在继续。
今夜,黄龄比任何时候都安静。
中途,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黄龄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略微有些醉。
“喂”“今夜我不回家。”“什么喂喂”
为了降低噪音,众人都体贴的减小音量,方便她能够听到电话的声音。
黄龄的声音在继续,“我说了,今夜我不回家。晚上我去诗情那里住”砰一声挂了电话。
空气,骤然间静得有点可怕。
黄龄徐徐转过身来,却看见一屋子的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盯着她,盯得她的头皮有点发麻。
楚佑寒,颀长挺拔的身躯蓦地僵硬。
黄龄同情起他来了,“我也是下午才知道她回来了。”
“她住哪里”
黄龄迟疑了一瞬,袁天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才勉为其难道:“她瘦了许多,精神不太好,看上去很是受了一些苦。”
“她住哪里”楚佑寒尽量压制着自己呼之欲出的雷霆火气。
该死,八年不见,她竟敢将自己照顾成憔悴不堪的模样她要是胆敢瘦了半斤八两,他绝对饶恕不了她。
黄龄将钥匙举在手上,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是天意吧,因为黄龄一个意外的电话,泄露了柳诗情的存在。聚会也就临时改变了游戏的题目,还是袁天辰的主意,将下一个游戏的场所,改变为久违的,柳诗情的家。
若不是亲眼目睹,楚佑寒永远不知道,在这个城市的另一极,还有如此僻静的地方。
他自幼家境优厚,父亲是高官,母亲是大学教授,他们的住所位于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公寓也是城市里最被人津津乐道的豪华别墅花园。他平常涉足的地方都是一些黄金地段,高楼耸立,五彩斑斓。像这种破烂的地段,是他的禁域。因为他患有严重得近乎变态的洁癖症。
他的莱斯伦斯跑车根本进不来,下了车还得走半个时辰七弯八拐的泥泞小道,四周的建筑年代久远,墙壁斑驳,掉渣现象严重,建筑的户型也老式陈腐。
一群人苦不堪言的跟在黄龄身后,楚佑寒更是眉心紧蹙,脸色黑得赛过包公。
该死,她宁愿住在这个人间地狱里,也不愿去找他
她到底还当他是
两小无猜的小冤家深情相恋的男友还是陌路人
楚佑寒苦笑一下,陌路人罢
“到了。”黄龄站在一栋白色建筑楼下,指着二楼一间黑漆漆的房间说。
“没有人”袁天辰咕嘟了一句。
楚佑寒寻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再抬起手腕,黑色夜光表泛出淡紫色的光芒,时针不偏不倚指向了午夜十二点。他的脸瞬间由黑转青,她习惯了半更三夜穿着睡衣跑出去装鬼吓人么
“你确信没有认错人”他掉转头问黄龄。
总不愿意相信,她近在咫尺,却避着自己的事实,觉得残酷。更不愿意相信,昔日那个疯疯癫癫麻辣犀利的开心果,如今过着这般拮据的日子,而不来求助于他
黄龄哑然失笑,“高中同桌三年,她化成灰我也认得。”
楚佑寒放佛听见了心脏被利器划开的声音。
上楼,打开门,如他所料的那样,柳诗情并未在家。房间里简朴的家具,廉价的纱窗,以及组合台式电脑,和那张普通的硬板床无一不令在场的人扼腕叹息。
“佑寒,贫富差距在增大,你有考虑过怎样才能减小两极分化么”袁天辰由衷感叹,瞅到楚佑寒冻结的脸庞时,噶地消了声。
楚佑寒倚在纱窗上,阴鹭的星眸,将风霜冰雪关进了一池青虹。任人看了一眼都觉不寒而栗。
柳诗情将他气得够呛
晚风萧瑟,街灯昏黄,将一抹落单的身影拉得斜长。
柳诗情站在楼下,仰望着自己的房间,那透过纱窗的背影,挺拔颀长。脚步倏地一顿,是他
她望着他的背影,穿着白色衬衫的他看上去是如此的性感迷人,她不忍将视线移开,就这样呆呆的望着他,直到,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的背影变得逐渐的迷离。
“妈妈,告诉我,我该怎么去爱才不会遍体鳞伤”她仰望着天,眼泪簌簌而下。
漫天的黑,将纤瘦的,小小的她包裹。
她蜷缩的蹲在地上,看起来是如此的无助和绝望。
夜光表在滴答滴答的走,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屋子里的人多数都累了,加之酒意盛浓,都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张不算太小的硬板床上,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楚佑寒将夜光表取下来,恼人的滴答声令他皱起了眉楚,他毫不犹豫的,将它放在了脚下,然后咔嚓一声,表破碎了。
柳诗情凝视着那个弯下去又伸起来来的背影,他在做什么
“楚佑寒,把花还给我。”
“好啊,你等等。”楚佑寒弯下腰,将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束放在脚下,跺了几脚,直到稀烂。
然后,诞着厚颜无耻的笑,“已经坏了,你还要不要”
柳诗情恨得咬牙启齿,“我要你还。”
不到一刻的功夫,楚佑寒从自家花园里采下一朵火红的玫瑰递给她,“给。我爸养的名贵品种。”
柳诗情欢天喜地的接过来,嗅了嗅,“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