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想到小年瘦成那样,四岁多的孩子体重还不到三岁小孩的正常水平,她心里酸楚,绞紧了双手,“会不会有危险”
“每场手术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危险性,你也是做医生的,知道每个医生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把病人救活。 薄医生,”赵大夫拍拍她的肩,“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他,让他情绪稳定,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小家伙惹人怜爱,吉人自有天相。”
音弥苦涩的笑笑,就算她是医生,相信纯粹科学,可此时此刻也不禁暗暗为她的宝贝祈祷起来,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吧。
记不清是第多少次给傅凌止拨电话了,拨到最后还是失望。难道他在温醉墨家里睡着了又或许他正和温醉墨促膝长谈
音弥冷了脸,赶回病房。小年已经睡着了,在药物的驱使下,疼痛缓解了很多,他的细细的眉毛紧紧蹙着,一张惨白中透着病态的黄的小脸皱巴巴的,小手放在肚子正中间,侧着身子很难过的模样,音弥又要掉眼泪了。
她轻手轻脚走进去,脱下外套披到柳妈身上,再坐到床边,把他的小手放入被子里,小心翼翼擦掉他额头上的汗,软软的几根小黄毛都被汗浸湿了。小年从小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可怜样,她忍不住叹气。他那么可爱,那么让她心疼,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第二天,日光从窗外射进来,音弥感觉鼻尖痒痒的,往后躲了躲还是很痒,她睁开眼睛。
小年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小手捏着她的发尾,在她鼻尖上瞎转,难怪痒得想打喷嚏。她起身,手臂麻木不仁,顿顿的痛,她一皱眉,小年就赶紧把小手凑过来,轻轻地帮她按压着,音弥眼神一柔,亲昵地问,“宝贝睡得好吗”
小年用力点点头,苍白的唇弯着,突然转移话题,“妈妈,小年可以回家玩吗”
音弥奇怪地看着他,摇摇头,“宝贝暂时要在医院住几天,妈妈陪着你呢。”
事实上音弥昨晚醒来过十二次,前面几次是因为护士进来换药查房,而后面几次却是因为小年不断的胡言乱语,好像是在说梦话。
可让她觉的惊恐的是他分明是睁着眼睛在呓语,音弥只记得他在不断重复外星什么的,她摇他,他也没反应,瞳孔放得老大,情绪还很激动。音弥以为他在梦游,更加不敢叫醒他了,只好等着他再次入睡。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好几次,每次持续时间不长,可每次他都睁开了眼睛。
她得问问赵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很少和小年睡,她竟然不知道他有梦游的习惯。但梦游终究是一种病。
等音弥回神,小年却已经下床,一个人站在玻璃门面前,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话。
音弥走过去抱住他,这家伙从小就有照镜子的习惯,也许是太孤僻,和镜子里的自己成为了朋友,也就是现在俗称的气友,意为空气中的朋友,这个朋友只有幻想者看得见,多是因为孤僻造成的。小年有自闭症,有这习惯也不奇怪。
“又在和你的朋友聊天吗他长什么样子”
小年傻傻的笑着,“他有一头绿色的头发,长得很凶哦,妈妈你小心点,他的触手会咬人的”
音弥乐了,摸摸她的小脑袋,“嘘,奶奶正在睡觉呢。”
小年也学着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绿绿你小声点,要把奶奶吵醒了”
到了快九点,音弥买了早餐,小年因为要做手术不能吃固态食物,只能吃少许流食,身体由营养点滴跟进。对于小孩子来说,不能随意吃东西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音弥怕他馋,只好拿着早餐溜了出去,自从那次之后,她再没进过手术室,整天在急诊部和同事们厮混。
吃了早餐她披上白大褂,往赵大夫的办公室走。
而这时候,病房里已经来了访客。
134再遇白木海
来人是老爷子和谷舒晚。老爷子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小年,谷舒晚坐在旁边,面容憔悴了不少。
她抬头,看见一身白大褂的音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音弥回来了。”
老爷子把小年放回床上,拄着拐杖过来,面带愠色,声音也有些凉意,“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要是柳妈不打电话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凌止那混小子人呢”
虽然是严词厉色,可老爷子担忧的模样还是让音弥感动,她低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听他提到傅凌止,眼神又黯然了不少,“他在部队吧。”
“胡说我一早就确认过了,他根本就不在你还护着他哎,”老爷子看她委屈的样子,软下语气,“丫头,我知道你不容易,小年生病了你比谁都着急,可咱得按照医生的吩咐来,要是急坏了自己,到时候你怎么照顾小年我可以给他找几百个陪护,可没有一个能代替你。所以你必须养好精神,小年他需要的是你这个妈妈。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要瞒着,我这把老骨头还受得起。同甘共苦说的就是现在”
音弥热泪盈眶,点点头,“谢谢阿公。”
老爷子又板起脸,“一家人用得着说谢谢吗你这丫头太见外了。赵大夫的名声在全国都是响当当的,他也一直担任小年的主治,有他在,我放心。另外,我会打电话咨询咨询国外著名的儿童专家,看看他们怎么个说法。还没确诊呢,你不要太担心。照顾好他是最重要的。另外你家里人要是打电话过来问,你也好声好气的,别急坏了他们。”
音弥连连点头,可心里却是一片苦楚,方淮还没薄笠宗关心她。
谷舒晚也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音弥一愣,受惊似的想收回,可她还是忍住了。谷舒晚严苛惯了,要她主动不容易,赶紧顺着这个台阶下吧。
“音弥,前段时间那事我确实在气头上,你是好孩子,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应当理解做母亲的心情,孩子出了点事最难熬的还是母亲。小年病了大家都不好受,更要团结一致,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会度过这个难关的。你放心,还有,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我提。”
音弥假装很感动地抹抹眼角,“谢谢妈。是我一直以来对不住您。”
谷舒晚笑了,虽然还是有些生儿媳的气,但还是顾全大局,“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
老爷子和赵大夫聊了一会儿,走了,谷舒晚也没逗留太久,音弥倒也没奢望他们能多呵护备至,跟着她着急,尤其是谷舒晚,她历来就不太喜欢小年。
小年百日宴,她还缺席了,可是啾啾就不同了,从生下来到百日宴,都是谷舒晚在操心,蓝君汝反倒没做什么事。
想到这里,音弥更加闷闷的,她亲了亲小年,去急诊室帮忙。
急诊室就像战场一样,音弥看着被送进来的伤患,有些茫然。住院总廖碧很客气地说,“薄医生您就四处查看,哪里需要人就在那里帮忙。”
音弥点点头。排成一排的床位,用帘子隔开,“薄医生,请去五号床帮忙看诊。”
她依言走过去,帘子隔壁很吵闹,病人很不配合,大概是喝醉酒了,吐字不清。音弥听声音觉得有些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可能是被惹恼了,很不配合的大声嚎叫,“你们知道我嗝我是谁吗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我是你们医院薄薄弥弥的父亲”
音弥浑身一震,手里的缝合线都掉了,不可置信地僵化着,良久,她颤着手掀开帘子一看,那邋里邋遢头发蓬乱的男人不是白木海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白墨呢”音弥皱眉,不去理会周围异样的目光,只对看诊的医生道,“您去忙别的吧,这里我来负责。”
众人议论纷纷,不一会儿人群散开,音弥站着不动,白木海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神兴奋又迷茫,身体也跟着摇晃,“弥弥”
音弥按住他,“白墨呢你醉的不省人事,她人呢”
“弥弥你知道我病了,所以来看我的嗝墨墨啊,她在在哪里来着”白木海摇头晃脑。
音弥看了看病历,上面写着醉酒吐血,被送入医院。她正要带着他去做检查,身后突然来了人。
“音弥,我已经找到傅凌止那混球了。”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老爷子,他皱眉看了一眼床上邋遢醉酒的男人。
音弥又是一震,小心肝都差点吓掉了,若是让老爷子知道她生父就在眼前,那还了得,音弥赶紧带老爷子走远,“阿公,这里乱七八糟的,您怎么一个人老郑呢”老郑服侍老爷子多年,是老爷子的心腹。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送,“你忙吧,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别着急。”
音弥扑腾狂跳的心总算回到了身体里,她把老爷子送到车上,回来白木海已经站了起来,往她的方向看的聚精会神。
“弥弥呀,那位老人是谁好想跟你很熟的样子。”
音弥鄙夷,白木海就算醉了还是个人精,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大概是瞄到老爷子器宇不凡,穿着高贵,一看就是贵人,所以才这么穷追猛赶地问她,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给他手机,“给你宝贝女儿打电话,叫她过来付医药费。”
白木海苦了脸,“弥弥,怎么说我都是你父亲啊,你连个医药费都不给我付,你怎么这么无情啊。墨墨她如今负债累累,我不能再连累她了。”
音弥冷笑,心想不能连累你还把酒当水喝白墨的钱是钱,她的钱就是粪土了吗
135韦胤回来了
“我可不是你的宝贝女儿。我不认识你快打,不打就离开医院。”
白木海愤愤然看着她,无奈之下还是拨了过去。音弥叫实习医生过来带他去做检查,她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要去陪小年吃饭了。
傅凌止是被一桶冷水浇醒的,昨晚他喝酒醉得一塌糊涂,躺在包厢里睡着了。
他猛然间睁开眼睛,红肿的眼圈和浓稠的血丝,样子很有些慌乱。他本是要发怒的,可是抬眸的瞬间他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光线晦暗,可他还是觉得刺眼,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爷爷他身后站着五六个穿便服的男人,傅凌止知道,他们全是部队里的精英,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打了个手势,身后戴墨镜的男人又提来了一桶水毫不客气地泼过去,大冬天的冷水刺骨,突如其来的冰寒让傅凌止全身冻在了冰锥里,丝毫不能动弹,只剩下牙齿剧烈地打颤,那种冷简直能冷死人。
“好冷爷爷你干嘛”傅凌止一边打喷嚏一边委屈地质问。
“冻死了才好”老爷子又是一个手势,伸手一看就是练家子出来的五六个男人齐齐脱了衣服冲上去,把傅凌止围在正中间。
就算傅凌止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可他毕竟没有三头六臂,尤其棋逢敌手时,更加难以脱身,扛了一阵他渐渐没了力气,很快就被打倒在地,虽不至于头破血流,可也是鼻青脸肿,骨头被生生拆掉了一样。
“服输吗”老爷子站在门口,门外围了整个酒吧大大小小的经理董事,没一个人敢靠近。
傅凌止憋屈地点点头,他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无缘无故挨打了
老爷子让那些人出去关上门,“你起来”
傅凌止粗穿着艰难的爬起来,靠着墙壁勉强能站住,一身休闲西装全是脚印和灰尘,脸上挂彩的部分挺多。
“知道为什么要揍你吗”
傅凌止想都没想,从小到大这样的问题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我欠揍呗。”
“你他娘的欠抽谁他妈准你大半夜不归家在外面厮混了啊谁他妈准你抛下音弥他们孤儿寡母出门了”
傅凌止不笨,他见老爷子神色凝重,他脸色都变了,赶紧问,“阿弥出事了出什么事儿了”说着赶紧翻出手机,果然有上百个未接来电。
老爷子看他那欠抽的样,拿起拐杖就往他背脊上一抡,傅凌止吃痛,可他顾不及,只是追问音弥怎么了
老爷子冷笑,“你个没用的怂蛋马后炮你儿子快死了你他妈还在这里给老子喝酒,怎么不喝死你个败家子”
傅凌止身子一顿,手心顿时冒了汗,小年出事了旧病复发吗那她该多着急啊
傅凌止外套也不拿就要夺门而出,老爷子一拐杖伸过去,拦住他,“傅凌止你他妈再这样吊儿郎当小心你爷爷我翻脸不认人滚去医院给音弥道歉好好照顾她们娘俩音弥要是不原谅你你他妈从今往后就给老子削了你的姓我傅守正没你这样的狗孙子”
傅凌止定住,表情如铁,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他声线暗沉似海,低低道,“是”
傅凌止启动车子就给音弥拨电话,不料一直是关机状态,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他把车急刹到路边,看也没看酒接了电话。
下一秒,他脸色就变了。“小醉我现在很忙,你有什么事儿往后说吧。”
刚要挂电话,那边就传来温醉墨几乎要破音的尖细吼声,“凌止你等等你等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傅凌止不耐烦,只当她又耍什么诡计,“长话短说。”
温醉墨有些受伤,她看了看旁边坐着的男人,走到窗边,语气竟是那种久违的鲜活“凌止,你猜我见着谁了”
“你再废话我挂了”
“别挂我见着韦胤了他就坐在我旁边,他回来了,他死而复生了你听见没韦胤回来了”
呲
车子一个急啥,差点就撞到了人,傅凌止顾不得那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拿着电话手筋脉被挑断了一样,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干很涩,抖得不像话,“什、什么你说什么韦胤韦胤他”
温醉墨似乎很高兴吗,“是呀,他就坐我旁边呢一点都没变,还是五年前留着小平头的他,正冲我笑呢呵呵,凌止,我真高兴死了我觉得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把他送了回来”
“温醉墨你他妈别给我开这种玩笑你他妈别仗着我对你好就这么整我你他妈”他那么霸道那么冷情的一个男人,竟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韦胤他死了你清醒点他死在越南了,怎么可能回来你是不是了”
温醉墨急了,也破口大骂,“傅凌止你他妈也给老娘积点口德信不信由你亏他还说想见见你这老哥们呢谁了你知道我从来不碰那东西”
“小醉五年前是你亲手把他埋进土里的你给我醒醒好不好别犯糊涂了”其实傅凌止也不确定,他只知道,心在狂跳,左右眼皮翻腾不止,若是韦胤真的回来了那该多好那该多好
“傅凌止,你他妈不信自己过来看我要给韦胤做午饭了”
嘟嘟嘟
傅凌止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很久都回不来了神,他扔了手机,方向盘一转,阿斯顿马丁猛的一倒,往相反的地方狂奔而去。
音弥除了急诊室,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很好闻的洗发水拂过她的鼻尖,音弥抬头一看,瞬时冷了脸,理也不理会,径直想走。
136舅舅
那人一把拉住她,微微蹙眉,但还是一脸明媚的笑容,“薄医生,最近好点没听说你的小孩生病住院了”
音弥横他一眼,想甩开他的手,这男人看着文弱,可没想到力气挺大,“你放手,我很忙”
肖黎川看着她乌黑发亮的头顶,眉眼处盈满笑意,“我还以为薄医生就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家,可没想到孩子都有了。”
音弥最反感别人拿她长相说事儿,“肖医生,你要真那么闲还不如去慰问慰问枪击事件的那些受害者。”
“我不正在为问你吗”肖黎川摸着下巴,笑得和煦。
音弥被他一噎,白皙若瓷的小脸涨的通红,“我真有事,请放开我”
肖黎川放开她,“身为你的医生,我们不算陌生人吧,那我去探望探望你家小孩。”
音弥懒得理他,自顾自往病房返回去,肖黎川慢慢的走在后面,跟着。在门外就听见小年的笑声,还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肖黎川要给她开门,音弥马上拦住,“你一边儿去。”她踮起脚。
把小年抱在怀里的竟然是温牧凉这男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可马上音弥酒看出了端倪。
小年好像很开心的模样,虽然脸色苍白泛黄,没什么精神,可他依偎在温牧凉怀里,竟然一直不停地在说话。小年和温牧凉根本不像昨晚才认识的样子
那是什么时候温牧凉接近小年有什么目的他那种深不可错捉摸不定的人,做每件事肯定会有缘由
音弥耳朵靠近门缝。
“舅舅,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小年抓着温牧凉的衣领,高兴的问。
温牧凉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是你的朋友绿绿告诉我的,小年不乖,生病了也不知道告诉舅舅,舅舅要生气了”
小年赶紧撒娇,“舅舅我错了,我错了嘛。”
“知道错了就好,对了,千万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喊我舅舅,知道了吗”
“妈妈也不可以吗”小年很烦恼,妈妈说过什么事都要告诉她的。
温牧凉抱起他在房间里转圆圈,惹得小年一阵大笑,“不可以,只要小年答应舅舅保守秘密,舅舅就带你去坐摩天轮”
“好耶好耶”
音弥转身,深深的喘息,脑袋里一片朦胧,为什么她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温牧凉为什么要小年叫他舅舅还有,他到底是多久之前就开始接近小年了为什么幼稚园的老师都没跟她反应过
她隐隐不安起来,只觉得好像身后又一重巨大的谜团滚雪球似的冲她砸过来,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肖黎川的手在她眼前慌了很久,他很无奈,这丫头一发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掐她的脸。
音弥吃痛,然后就是大怒,“干什么你”
“偷听很有趣吗”
肖黎川的话弄得音弥红一阵白一阵的,扭捏了好久,终究推开了门。房间里一大一小同时转身。小年赶紧挣扎着从温牧凉身上下来,温牧凉看到音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倒是音弥身后的肖黎川神情温和,目光平直,只是他的那双漂亮的手却握紧再握紧,直到肌肉抽搐。
音弥撇撇嘴,“温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不能怪她防范心太重,这温牧凉也真真奇怪了些。
温牧凉一顿,看着缩进音弥腿边的小年,眼神里的温柔还没来得及褪去,他儒雅一笑,“小醉昨晚着凉了,我来帮她取点药,谁知道一进来就听医院的医生在议论你,说你小孩病了,我就一路问过来看看。”
温牧凉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音弥把小年和他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如今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了。
音弥听他说得天衣无缝,更加怀疑了,她走到他面前,微微踮脚与他直视,想尽量看清楚他的眼神,可温牧凉这人就跟俄罗斯娃娃一样,藏得太深。
她改变策略,蹲下身抱住小年,他一身的消毒水味,身子很凉,音弥紧了紧怀抱,凑到他耳朵边问他,“小年是不是早就认识温叔叔了”
小年身体一抖,很明显他一个小孩子不会隐藏心里所想的,可让音弥失望的是,他竟然对她说谎了,“不不认识,妈妈,我不认识他”
见他特意强调,音弥冷了连,但她不想吓着他,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把他抱回床上,盖上被子,“待会该输液了,宝贝乖乖的。”
温牧凉不同意了,“对于生病的孩子来说多走动走动不会有坏处,你整天把他当瓷器一样的对待,他不病才怪”
音弥回头,笑靥如花,终于被她抓住把柄了,看他急成那样,音弥更加不爽,“温先生改行做医生了还是暗示我这个医生太不称职小年他是你什么人你好像过分关心了点。”
这话旁敲侧击,看着不轻不重,可实际上温牧凉还真不好回答。他俊秀的眉宇似乎皱了皱,表情有些偏颇,沉默良久,突然转身对着一直被忽视的肖黎川说,“这位先生虽然很面生,可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请问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音弥白眼。知道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干脆抱起小年去卫生间,输液之前小便比较好,小孩子好动,一不小心针头就会刺破血管。
肖黎川目随音弥的身影消失,才不紧不慢的转身,他知道眼前这个笑起来都不太明朗的男人并不是真心想找他说话,“肖黎川。”
“温牧凉。”温牧凉有一定程度的洁癖,他没伸出手与肖黎川回握,眼睛还往洗手间瞄。
肖黎川低着头,鼻尖哼出声音,似乎在笑,可谁也没看到他眼里的冷意。
137真病假病
傅凌止是一路抖到温醉墨家的,车开得很不稳,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了人。
他还是不敢相信,五年啊他派了那么多线人去越南,除了昨天那封泛黄的信,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进展,可小醉竟然说韦胤回来了
他并没有坐电梯,心里的激动喜悦和悲凉冲成了一条绳子,不断地勒紧他的脖子,除了矛盾还是矛盾。
但很快他就爬到了十二楼。那一贯精致修长的手此刻竟然有些苍白,他心一横,按了门铃。
多年前建的房子,隔音效果并不是那么好,可以听得见里面传来雀跃的脚步声,然后门打开,再然后就是小醉好像一瞬间就年轻了十岁的脸。
“凌止我就知道你回来的。可是你怎么挂彩了”她两眼放光,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悠长的假睫毛,可她看起来是那么美丽,就像能掐出水的芙蓉。
她左手甚至还拿着锅铲。
傅凌止神色复杂,越过她的身子往里面四处扫视,温醉墨嗔怒,“他就在沙发上坐着,你快进来啊”
“恩。”他迟钝了应了一声,脚往里面跨,因为腿实在颤得厉害,差一点身子就要倒地。
温醉墨眼疾手快地扶起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莽撞,他真的回来了,不会再抛下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你别着急。”连声音都不似平时的冷傲,好像回到了十八岁,她和韦胤初初结情的日子,那段时光里,傅凌止时常跟在她后面,看她为韦胤时悲时喜,他也跟着悲伤和快乐。
进了门,傅凌止迫不及待的往沙发上瞄,可结果还是失望了,他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怒极了的他一把扼住温醉墨的喉咙,“韦胤呢人呢温醉墨,我他妈是蠢到死才会相信你的话你还真是死性不改,说你的目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冒着被老爷扫地出门被音弥误会到死的危险来找她的只是听到韦胤这俩字儿他就再也没法镇静地思考问题,脑袋不能再维持正常运行了韦胤韦胤,你到底是死是活
温醉墨涨红了脸,她双手扑腾着挣扎,锅铲也掉在了地上,她好不容易才喘口气,“你发什么疯他去卫生间了”
傅凌止的笑容像把冰锥,能刺破人的灵魂,他冷漠的看着温醉墨由赤红转为酱紫的脸,“你敢利用韦胤把我骗到这里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温醉墨惊恐的点点头,泪水夺眶而出,“凌止你信我,他真的在卫生间,咳咳放手啊”
他一松手她就摔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剧烈的咳嗽着。她艰难地站起来,“韦胤都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必要再骗你呢跟我来。”
傅凌止双目刺红,跟着她绕过一扇一扇门,他很不耐烦,吼声如雷,震得温醉墨全身颤抖,“你还要耍我多久”
温醉墨推开最后一扇门,跑进去蹲在浴缸边,深情地凝望着某处,“韦胤,凌止就是不肯相信你回来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傅凌止瞠目结舌,他顿时直觉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那种慌乱他觉得这辈子不会再经历第二次。
温醉墨兴冲冲地站起来,“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现在你看到了他真的回来了呀”
他靠近她,目光所到之处都成了一滩冰,温醉墨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脖子再度落入了他铁一般的手掌里,他另一只手在温醉墨腮边不断的捏着扯着,拽的她的脸很痛,“凌止你疯了吗你我咳咳”
“我看看你有没有带人品面具啊,演戏都能这么孜孜不倦,我当真佩服你你在演什么剧悲剧还是正剧总不可能是喜剧吧韦胤在哪里啊韦胤在哪里”傅凌止揪住她一甩,她的身子就摔在了浴缸里,水花四溅。
“傅凌止你他妈有病呢吧干嘛把我扔到韦胤身上他的伤还没好,你想害死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