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当听说孝哥儿此次来京是请几位行院姐妹去清河作台柱,即莞尔一笑道:“原本以为弟弟只是清河一浪子,没想到还是一个小财迷,请唐安安的事由姐姐替你办吧,不过,有个条件,姐姐他日人老珠黄了,你那个什么天上人间得给姐姐一个安身之所。 ”
“有劳姐姐了,姐姐说笑了,姐姐是弟弟最敬重的奇女子,也是弟弟的亲人了,他日如若姐姐愿到清河落脚,自当住在弟弟家里,岂能让姐姐流寓歌馆呢,姐姐如果住厌这丰乐楼,弟弟这就去找李姨给姐姐赎身”原本一脸嬉戏之色的孝哥儿赶忙正色道。
“能得弟弟这般怜惜,是姐姐的天大福分,姐姐这辈子知足了,恨只恨姐姐心比天高,却命如纸薄,这些年姐姐也曾想过离开丰乐楼,迷恋姐姐美色才艺的豪贵巨家也不少,不少人曾想过要为姐姐赎身,但从来没有成功过,丰乐楼不是普通的歌馆勾栏,它有强大的靠山,姐姐此身当日入了这门,恐怕此生难再自由踏出丰乐楼唉”李师师心情激荡,双手紧紧地握着孝哥儿的手,扬起那张清丽绝世的脸庞,一双美眸闪耀着幸福醉人的光芒,但渐渐黯淡平静了下来,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和绝望,转头呆呆地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微微叹息道。
“想必是上天可怜我李师师,降一个好弟弟到我身边,可他不过是一个有些钱财的清河商家子弟,那个什么海州通判也是一个芝麻大小的地方官,他又能拿什么来救我出泥潭,弄不好了还把小命搭了进来,岂能连累了弟弟啊”当想到那些强出头要为她赎身的人最后都是一个个暴亡时,李师师那双原本温润如玉的柔荑惊颤了一下,瞬间掺出冷汗来,变得有些冰冷生硬,一颗心也就渐冷静了下来。
“怎么啦姐姐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让弟弟扶姐姐进房歇息,弟弟改日再来看姐姐。”感觉到李师师的变化,孝哥儿关切地问道。
“姐姐没事,也好,弟弟先回去等候,放心吧,唐安安的事姐姐明儿会给你办妥,至于那蹄姐赎身之事要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将来再说吧,如今京师地面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是波诡云谲,弟弟因为林娘子的事得罪了高衙内,如今又是蔡公相联手高太尉扳倒赵相公的骨节眼上,他岂能因你而得罪高太尉这一强助呢,弟弟还是尽早远离这一是非之地为好。”李师师在丰乐楼打滚多年,什么事没见过,于是劝道。
“踏踏”就在李师师对孝哥儿千叮咛万嘱咐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闻得李姨慌张的轻唤声:“宝贝女儿呀,不得了啰,圣上今儿不知为何突然来访,还不快些让那小官人躲了起来”
只见李师师不慌不忙地从暖榻上爬了起来,朝孝哥儿苦笑了一下,眼神微露尴尬,对孝哥儿说:“圣上喜欢来姐姐这里听曲,委屈弟弟躲到姐姐的香阁里吧。”
赵佶果然是迷恋上了李师师,孝哥儿理解地握了握李师师的手儿,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师师,然后转身快速隐入香阁,躲到帐幔后面,旁边就是李师师的睡榻,香枕锦被,暗香浮动,香艳异常。孝哥儿怎么没想到发生周邦彦身上的事儿,今儿竟让他遇上,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呵呵,听说师师姑娘偶感风寒,今儿赵某路过丰乐楼,上来探看一下师师姑娘。”不一会儿,只见一中年男子在绿衣丫头的引领下,走进了李师师的香阁外间。
“民女参见官家,难得官家有闲暇时光来丰乐楼听曲,官家先尝尝刚到新橙吧,民女今儿恰好得到了一首新词,让民女给官家弹奏一曲如何”李师师将赵佶迎到暖榻上坐,热情地给赵佶剖新橙。
“哦,这么说来,赵某今儿不仅有口福,还有耳福,之前赵某多次来访,姑娘都是拿些陈词旧作来敷衍赵某,如今却是又是新词又是新橙的,前倨后恭,倒是让赵某有些受宠若惊,莫非姑娘有事要求于赵某不成”赵佶一脸笑容地说。
“官家笑话师师了,师师一直视官家为可敬之兄长,每时每刻都在为官家找好词谱新曲,岂有敷衍一说,再说师师也没这个胆呢。”李师师一边说,一边纤手灵巧地舞弄着一把并刀,将一片片沾着些吴盐的新橙递到赵佶的手上。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周邦彦那衰人在少年游一词中所记的香艳情景,想必就是眼前这一幕吧。孝哥儿心里的滋味此刻甚是难言。在胡思乱想中,忽闻李师师调笙唱起了那首满江红:
“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残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乡。苦将侬强派作蛾眉,殊未屑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不因人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折磨。莽红尘何处觅之音青衫湿”
“好词好一首满江红师师姑娘常叹无知音,此词如果不是师师姑娘自作的,作词人当为师师姑娘的知音也。不知是出自当今哪位大词家之手赵某既惭愧又妒忌啊”听完一曲,赵佶情不自禁地抚掌叹道。
“圣上说什么呢,此词乃为师师幼弟的涂鸦之作,何来知音不知音的唉,师师自小命苦,没入教坊偷生,亲朋大半已零落,天可见怜,最近与多年失散的幼弟重逢,本为人生幸事,可恨师师身为一歌女,没有能力照顾幼弟,让幼弟漂泊江湖,师师愧为人姐矣。 ”歌毕曲终,感怀身世,李师师美眸闪过一丝狡黠,故作怅然惋叹道。
“当为绝世之才啊,难得难得,不知你的幼弟是否在汴京,赵某倒是想见见你这位幼弟,不妨给赵某引见一下,师师姑娘也无需伤感忧愁,有什么需要赵某帮忙的就直说。”赵佶见到李师师一脸忧伤愁绪,心生疼惜,于是出言安慰。
“有教圣上得知,幼弟正在师师房里,刚才咱们姐弟正话家常,恰逢圣上莅临,于是让幼弟进房回避。师师在这里替幼弟感谢圣上了。”李师师乖巧地站了起来,朝赵佶盈盈一福,之后,欢快地跑回房中将孝哥儿带了出来参见圣上。
“孝哥儿参见圣上”孝哥儿赶紧随着李师师朝赵佶大礼参拜。
“免礼唔,虽尚年幼,但人物俊秀,乖巧知礼,这才气嘛也算不错,可曾取得功名呀”赵佶好剖道。
“回圣上,孝哥儿现为山东东平府清河童生,正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尚无功名,自幼喜好兵事,习练骑射,立志戍边报国。”孝哥儿朗声应道。
“好,好,能文能武,有志气,暂封你为通直郎,兼山南东道宣抚副使”赵佶一时大喜,又想在李师师面前摆王者气度,于是给孝哥儿封了个官,通直郎是随奉太子的侍从官,是个散官,宣抚副使是宣抚使的副长官,协助宣抚使督察军事,却是有点实权。
孝哥儿这些日子的运气不错,桃花运、官运一起来,接连糊里糊涂地当官,也不知这官是大是小,但觉得当官总比做老百姓强,一张嘴笑得合不拢嘴。'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106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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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归途
“多谢圣上,师师今儿特别开心,前些日子刚得到周邦彦的一首新词,师师今儿专门为圣上谱唱。提供”见幼弟孝哥儿得到当今圣上的赏识,李师师欣慰不已,一脸欢颜,转身要给赵佶调笙唱曲。
“呵呵,难得见到师师姑娘这般开心,但赵某今儿并非是为了听曲,只是听说师师姑娘微恙在身,前来探望而已,赵某尚有些事情要与蔡太师商量,既然师师姑娘今日身子不太爽利,又是姐弟重逢,姐弟俩自是有许多话要说,赵某改日再来听师师姑娘的新曲吧。”赵佶爽朗地笑道。
“如此也好,待师师身子好了,一定为圣上多唱几首新曲”李师师夸张地陪着笑脸道。
随后,李师师和孝哥儿恭送赵佶出了醉杏楼。在醉杏楼别间,孝哥儿见有三个人在等候着,其中一位是一脸狠厉和油滑之色的中年官员,一位是面色死白、阴柔的内侍,还有一位熟人,正是蔡京生平最喜欢的儿子蔡绦。
陡然见到蔡府孙婿西门孝哥出现在这歌馆勾栏,而且还是官家的禁脔李师师房中,蔡绦面色瞬间大变,正想叱喝。
“诸位爱卿,都来认识一下服咱们大宋的新一代词家孝哥儿,他是师师大家的幼弟,允文允武,词才横溢,且有卫边守疆之志,朕已封他为通直郎兼任山南东道宣抚副使。”赵佶笑道。
“啊”众人顿时神色各异。蔡绦张圆着嘴,眼里掠过一丝惊讶和妒色,没想到皇上如此赏识此子。那中年官员紧盯着孝哥儿,也是一脸惊异。而那位内侍只是轻轻扫了孝哥儿一眼,并微微颔首,随即垂手而立。
目送着数人簇拥着赵佶走出了丰乐楼,看到孝哥儿好奇地盯着那中年官员和内侍的背影,李师师道:“弟弟来京时日尚短,可能还知道这两人的来头,那中年官员就是当今殿帅府太尉高俅,而那位内侍叫梁师成,都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每一次都是他们陪护着皇上来丰乐楼听曲。”
“高俅梁师成”孝哥儿惊道。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啊,高俅掌握着朝廷兵柄,梁师成更是手腕通天的人物,据说他是苏轼的儿子,不知真假。
告别了李师师,孝哥儿带着牛二和唐牛儿走出丰乐楼,回首朝醉杏楼上一看,依稀看到身材姣好的李师师在窗前挥动着手绢。也不知此次相见之后,要到何时才能再见。孝哥儿发觉自己的心和魂魄似乎还在楼上,牵挂的感觉渐渐变浓。
在门前茶坊喝了一肚子姜茶的杨志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孝哥儿神情恍惚地从丰乐楼走了出来,快步迎了上来,埋怨道:“小兄弟,这等勾栏之地以后还是少来吧,留恋勾栏行院更是要不得,好汉应当多花些功夫练武习兵,将来也好”
“呵呵,让杨大哥久等了,杨大哥说得在理,小弟记住就是,咱们打道回太师府。”看到杨志又要教导自己,孝哥儿赶紧打断他的话。
众人回到太师府,内宅的丫鬟送来好酒好菜,大伙放开肚皮喝到三更才歇息。
次日上午,孝哥儿让蔡府的一位小管事到吏部、兵部办了手续,领了官印和一应文书,然后到内宅拜别了蔡老安人和茂德帝姬,进去与蔡恬恬话别,执手相看,佳人已成泪人,难分难舍。“恬恬放心吧,今年秋闱高中后,我就来蔡府迎娶恬恬。”在孝哥儿一番哄骗下才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