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宫进去坐坐就出来。 ”紫苏说着就把手搭上了朵儿的手。画眉毫无异议的退到了边上。
两人走过殿门,绕进侧室,穿过小门,紫苏在朵儿的搀扶下进了殿后的内堂。
紫谧一身地红色裙装半躺在床上看着一本书。那样子竟有些潇洒。
“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了?我还以为生之前再看不到你的!”紫谧在床上问着,伸手翻了一页书。
“能不来吗?今日是你的生。”紫苏说着努了嘴,指着朵儿手里的东西:“皇上赏赐给紫谧地,你的,我给你送来。”
紫谧放了手里的书。慢慢坐起了身子,如今她也有五个来月了。虽不会如同紫苏当初那般大着肚子,但是人却是显的胖了些,圆了些。
朵儿把托盘捧了过去,红布掀开,华衣,珠花,奢华着荣耀。
“皇上今日叫人送来的?”紫谧拿起个珠花轻声地问着。
“是啊。”紫谧点点头。
“不错,很不错。不过……你何必拿来给我?”紫谧说着就把珠花丢回了托盘里。
“皇上给你的生日赏赐啊……”
“要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今日里所有送到你处的贺礼你还都要给我带过来了?”紫谧说着唇角还是老样子的冷笑。
“她们不知道我是你,可是皇上知道……”
“他可是皇上,怎么会弄错?能把东西给你,自然是认的你!”紫谧的眼眯了下。
“如果你希望我……”
“我只希望你记得,你现在就是宇文紫谧!”紫谧说着就推了那托盘叫朵儿还给紫苏。
“你不是说,我终归是我。我只是代替你。叫我别忘了身份吗?”紫谧一脸的不解。
“那是因为你总是心太善!不过现在没什么了,皇上已经认定你就是宇文紫谧了!反正将来生下来后也会交换……总之那时喊你母后的是我宇文家的血脉。而你就是宇文紫谧。你就是他地生母,就是他的母后!”紫谧说着脸上扬起了笑容。
“你很开心,对吗?即便被这样软禁着?”紫谧似是心疼着。
“我当然开心!皇上已经因为你而答应了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反正现在他已经认可了这个孩子,也知道你怀的是个女儿,更知道你我同命!你知道吗?当他知道你我的交换而选择沉默,我就知道,你真的赢得了他的心,你让他不舍!当他暗示我,两人必然只能存下一人时,我告诉他:不,你和我只有共存,你和我已经吃了同生蛊,从此生死一命终身无解时,他那份胜利地掌控地笑消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赢家,我地儿子可以坐着天下!你说我怎么能不开心?”紫谧说着又笑了起来,笑的真的很得意。
“可是你从此不自由……”
“不自由又如何?我现在是紫苏!只要宇文紫谧自由,宇文紫谧是皇后,宇文家靠宇文紫谧才光耀起来,甚至还让宇文家的血已经……”
“不错,听起来你的目的都达到了,但是你自己呢。哪怕你顶着的是紫苏的名字,可是你的爱,你的心,还有你的孩子,你的自由,总之,这些你都失去了啊!”
“我知道我失去的,但是在我眼里,一切都值。”紫谧说着冲着紫苏叹了口气:“我看你说来给我送东西,其实是想把这些疑问问清楚吧?难为你了,这都事隔两个月了,你竟然还牵挂着,糊涂着。”
紫苏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你去吧,我这里你也别来了。皇上他什么都会安排好的,你不必担心,跑的多了就算别人不会知道,皇上那边……也对你并不好的。你就安心的再过几个月,等着分娩吧!”紫谧说着就示意朵儿带紫苏离开。
紫苏起了身对着紫谧点点头,有些惆怅的出去了。紫谧看着紫苏的背影,唇角一笑,又拿起了书继续翻看起来。
紫苏路上和朵儿问了下最近她们的情况后也就散了。她和画眉回到主殿,画眉把那赏赐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紫苏看着那托盘眼前似乎就渐渐模糊,只有一道心语:“执迷不悟的究竟是你?还是我?如今你疯魔了,我却似乎陷了……”
第四卷 金凤傲翅 第四十八章 冷雨葬花(二)
是夜,朝阳宫里彩灯高挂,纱帐旖旎,主殿内是张张笑脸,句句贺语。
紫苏坐在皇上的身边,温柔着,微笑着,安静着,但是内心却在嘲笑着,不屑着。她看着她们都在自己的眼前虚情假意着,她也为自己带上了伪装的面具。
曾经的她,是在紫谧的授意下做着自己不愿做的事,可而今,紫谧不会再去指手画脚什么,可是她却看透了一切。看透每一个人的虚假与自私之后,她才明白,这里的人谁会怜惜她?谁会顾忌她的感受?就连口口声声讲着喜欢与不舍的帝王在说会要了紫谧命的时候,不也在算计着如何哄骗了紫谧,让紫谧去影响太后,最终将太后根除掉!
他们其实都一样!
不错,她是会成为皇后,孩子也会成为太子,可是她清楚,若是她比曹尚蓉有的晚,只怕皇上选定的皇后就是懿妃,而不是她了。说到底,一切还不是都和紫谧想的一样?
“谧儿,朕送你的礼物可喜欢?”皇上的话语响在耳边,紫苏收了心思,微笑着:“皇上赏给谧儿的,谧儿怎么会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帝王微笑着继续看面前的歌舞,看着那舞动的纱裙与水袖,轻轻地靠在紫苏的耳边说着:“朕记得谧儿当初那一舞,舞的叫朕就把心放在你那里了。”紫苏的脸一红,低了头,小声的说着:“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帝王哈哈一笑,直了身子继续看舞,紫苏则慢慢抬了头,慢条斯理悠然优雅地又挂着微笑看着眼前转动的身姿。
终于,一曲舞罢,帝王高兴着宣布宴会可以到此结束了,众人相别着一一散去。
当殿内没了别人的时候,龙应天歪着脑袋看着紫苏竟有些若孩童藏了东西般,贼兮兮地笑了。
紫苏伸手摸了下妆容,有些嗔怪地说着:“皇上怎的笑成这般。可是谧儿变的丑了,叫皇上看着好笑了?”
龙应天摇了摇头:“谧儿才没有变丑,你可还是那般好看,朕是有两份礼物要送给你!”
“皇上今日赏赐了不少,还有礼物给谧儿?那不知道皇上还要赏赐的是什么,竟让皇上这般笑着。”
龙应天伸手将紫苏的脸蹭在掌间,眼眸有些闪亮:“第一件礼物是有关你身上的蛊。”
“蛊?”紫苏脸上的微笑立刻淡去:“皇上?”
“朕说过,一定会想办法解了你身上的蛊,如今,朕给你寻到了解药!”帝王说着收了手。击了掌。李德兴立刻从殿外进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指头大地小盒子,打开来捧到了紫苏的面前。
紫苏看着眼前小漆盒里蚕豆大小的一粒淡红色药丸,手微微抖动着。
“朕谴了心腹去了趟南蛮属地。走访问询之后,为你觅得了这颗解药,此药吞食入腹,三日后蛊虫便可从身体内排出,吞药之人便从蛊中脱出。不再受蛊困扰。”帝王说着,将那药丸亲自拿了,合上了盖子,塞进了紫苏的手里:“拿着,等你产子之后,过了月余便可服下。”
紫苏伸手接了那小盒子,拿在手心,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只要我吃了就可以脱离那蛊?”
“对,就可不再受那同生蛊的牵制。”帝王笑着。伸手给紫苏把一边的耳发别在了耳后。
“可是,我记得,我爹曾说过,那蛊根本解不了,一对蛊虫生死相同,一个若死另一个也无法求生……”
“傻瓜。朕不是说了吗?这药可以把那蛊虫脱出体外吗?”
“可是一但脱出。它没了寄主,不也是死?那岂不是……难道说。我吃下这蛊三日之后,就是她的……”紫苏有些不安的退后一步。
“朕只要你活着就好!”帝王有些生气一般的轻声吼着。
紫苏的眼睑微颤,眼眸略僵之后,她将小盒子收进了怀里:“谧儿懂了,谧儿谢皇上地恩典!”
“不,你还不懂,朕认为你该恨她讨厌她,朕也认为你会很高兴可以脱离那蛊,但是看来你却还是惦念着她。你,是不是怕会……”帝王看着紫苏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终是把话咽了下去,重新起了话头:“别再想着她了,你和她朕只能留一个。就算不存在她生儿还是女,她都一样会死,毕竟宇文家的二小姐可只有一个!想来,她比你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她才会给你吃下那蛊。不尽得以控制着你,免得你有异心不按她地意思办,而且也是想着万一有一天朕会知道,必须要杀一个的时候,这蛊的牵扯就会让朕为了保一个而留一双。朕不妨告诉你,她其实真的很聪明,若不是因为你,只是她的话,也许朕会真地因为她的睿智和心狠而选她做后吧!不过,现在你们交换了,她以你的美貌来吸引朕,而朕真的在意了你,也……也真的因为你而有所顾忌。眼下朕要立你做后,她就必须死,否则以她的性子,只怕就算是哄着她说是她的儿子成了太子,她也不会安于现状。”
“这么说,无论如何,只有为了保这个谎言不被拆穿,为了保证她不会变本加厉,那么就惟有让她死,是吗?”紫苏轻声的问着。
“是。”帝王点了点头。
“谧儿知道了,这药丸等到那日,我一定会吃的。”
“恩。对了,朕还有样礼物要给你。”龙应天说着看了眼旁边地李德兴,李德兴忙从怀里又摸了一封信出来。
“当初你把它撕了,里面的内容是看也不曾看一眼,朕想了想还是趁着空了给你全部拼粘在了一起,自然里面的内容朕也是知道的了,这是家书还是拿给你,当作你的第二份礼物吧!”龙应天说着就把那信伸手拿了放在了紫苏的手里。
“皇上!谧儿不是说了吗?皇宫就是谧儿地家,出嫁随夫,这些谧儿就不看了吧!”紫苏说着就推那信。
“不,你还是看看地好。”帝王说着拍了下紫苏的手:“朕也要回去了,你看了就早些休息吧,记得那解药地事,可千万别露了。”
“谧儿知道了,谧儿恭送皇上!”
龙应天出了宫门,并未上龙辇,而是选择步行。李德兴小心的跟在身后,让龙辇隔着点距离随行。
“李德兴,你说……她会懂朕的意思吗?”
第四卷 金凤傲翅 第四十九章 冷雨葬花(三)
紫苏在帝王走后,平了平心,才拿着那信回到了寝殿,将手里的信放在了桌几上。
她叫画眉将殿内的烛火熄了几盏后,就打发她歇在了一旁的软塌上,自己则回到了床上坐着,远远地瞅着那桌几上的信,皱着眉头。
看?还是不看?
紫苏在心中问着自己,这封紫飒来的信,所谓的家书,这里面会写些什么呢?她不止一次的想过。
是藏在兄妹相称下的相思?是藏在话语间的情愫?还是彼此遥望而牵挂却不能如何的无奈?好好地,为什么送一封家书来?你到底写了什么在里面呢?看吗?不!
紫苏不敢去碰。当初皇上就把这家书在乞巧夜离去前给了她,她一拿到手,就立刻撕扯了,不带一点犹豫。其实她真的会想看看他的字,看看他究竟写了什么,她真的好想知道,但是她已然明白为什么李总管会提醒她了。因为她早就在帝王的眼里是一个虚假的紫谧,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还去看那家书?李总管的善意提醒,分明清楚的是在告诉她:不要牵扯其中,你的家就是皇宫才是!那时的她就已经想到要去藏好自己的心思,千万别让皇上看到,因为可以想到,一旦她自己看了,皇上会想的更多。若是发现她和他之间的这份心思,只怕这次皇上就不一定还能这般会装不知道了的啊!
可是皇上这次为什么要把已经撕扯掉的信又给自己?还说他粘了,还说看看地好……难道那信里有什么吗?还是他要试探我?
紫苏在床上盯着那信思考着,犹豫着。画眉却似乎看不下去了,起了身走到桌前,伸手拿了信:“主子还是看了吧,皇上都说看了,您就看吧,不看也终是安心不了的啊!”说着,就把信双手递到了紫苏的面前。
紫苏抬目看着画眉,点了点头,伸手接了那信,画眉就一转身放下了层层地床帐。而后回去了软塌那里歇着了。
紫苏在床帐的空间里愣了愣,终是将信的封口打开,抽出了那厚厚地信纸。
曾经破碎的信纸是被拼接着再粘到一张纸上的,带着浆,摸起来又厚又硬。紫苏看着在有些淡色的墨迹里依稀可见的拼接痕迹,这心就紧张的绷了起来。
她眼扫书信,是那潇洒而英武地字,依稀透着他的英气。
“谧婕妤敬启:
见字如面。宇文紫飒问安。
臣兄家书一封三事向谈,一是问,愚兄离京时。已知妹有孕,如今婴孩怕也该落地,若已生,是男是女?安否?还请告之。二是诉。上月爹爹派人送来家讯,提及夫人近日身体欠安,常卧于床,爹爹去书信一封于藩王,意欲请王妃书信一封问之。令其安度,兄此番巡视完毕后就会回去探之,若婕妤愿,可书信一封,愚兄带回,求其安心。望婕妤不去计较曾经,慰之善语。三是拖,愚兄离京时以为一年便可回,但边疆生变误之。怕是明年此时有望归之,虽现今也修家书一封寄之,但恐家嫂牵挂,欲请她回杜家以免落寞,但妇人言行,难免口舌是非。愚兄望婕妤若可。向帝求旨,准其回娘家安等一年半载。以免沉寂。
另,漠北胡杨红林此时风景甚美,待愚兄转回时,定带几枚落叶赠之。以勉昔日之趣。
愚兄致,婕妤身在帝王侧,还请小心保重,勿念!”
紫苏看完信,将纸合上有些颓废般的靠在床架上。
话语不多,寥寥数语说的全是正经事,而且好象都是和紫谧有关,只有那最后的一句,才是紫飒他在借这家书一封,暗自传递着他的思念与牵挂。
紫飒啊紫飒,你这一封家书就是想告诉我,你一直记挂着那枫林美景,记得那属于你我的夜吗?可是,你又何苦呢?我和你,终久只能相望啊!
紫苏内心叹息着,将信笺往信封里装,不过才装了两下,却似想到了什么愣在了那里,片刻后,她竟落了泪。
傻瓜!你个傻瓜!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你怎么还那么傻?
紫苏此刻在心里一边暗骂着,又一边感触着:我在深宫,逃离不掉,倒死也算皇上的女人。而你,借着守疆将她弃在将军府宅,算是应承了对我的情谊,可是夫人大病将去,你是家中独子,你不仅担负着宇文家地担子,也更担负着宇文家的传承。你现在安心守疆,归来后与她双栖双飞,恩爱着,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令你和二小姐所付出一切的宇文家,不能无嗣不能后继无人。可是你倒好,竟想着要我去求皇上下旨,让她回娘家?口口声声是为她着想,怕是非流言,可是真的一旦送回,只怕就是有圣旨也压不住悠悠众口!紫飒啊紫飒,我究竟该说你是对我太痴情还是该说你就是个傻瓜!
我真不该看地,看了我该如何?是求还是不求?皇上他叫我看,还说看看好,难道说皇上啊,你就是要考我吗?奏章正在批阅,看起来十分专
但是李德兴却明白,皇上的心不在这里,因为那奏章皇上捧着都要半个时辰了。
李德兴估摸着时辰想了想还是咳嗽了一声,想将帝王震回神,但是他咳嗽了好几下,帝王都还捧着那奏章不曾动一下,这倒把李德兴给吓到了,忙小心翼翼的上前捧了茶,略大声地说着:“皇上,来喝点茶润润,天色不早,要不皇上就早些就寝吧!”
这次,终于是将皇上给捞回了神。
龙应天放下了手里的奏章,揉了下发酸的肩膀和脖子,接了茶喝了一口。
“皇上要不歇了……”
“李德兴,你不是很看好谧儿地吗?你说她这次会不会叫朕失望?”龙应天根本不管他的催促和提醒,只问着自己想问的。
“皇上不都觉得她并不是个愚笨的人吗?”
“可是她的心里……”
“皇上,奴才斗胆说一句:皇上,您似乎想的多了!”
“多了?”
“是,皇上,您忘了,谧贵人可是您的女人,您的贵妃,而如今更是怀了龙嗣啊!”
龙应天看着李德兴好一阵忽然笑了起来:“果然是当局者迷,朕竟也着了像。罢了,不去想了,管她明日做什么决定呢。对了,去告诉画眉,什么时候她吃了那药就赶紧过来告诉朕!”
“是,不过皇上,这事您真的不再考虑下了吗?”
第四卷 金凤傲翅 第五十章 冷雨葬花(四)
落雪夜,寒风天,冬日的天色一旦暗晚,大家就会缩在各自的宫院内烤着炭火享受着温暖,所以冬雪夜里,皇宫里除了纷落着茫茫的雪花,四处都是静谧的。
不过朝阳宫里今夜却是例外。
早几日前,紫苏就感觉的腰处下坠的酸痛的厉害,就猜到怕是这几日要生了。她于是还是又到了南院一次,小心地给紫谧号了脉。
脉象很稳,稳的有些异常。
紫苏询问她是否和自己一样酸痛坠胀,换来紫谧理所当然的点头。于是她有些担心,可是二小姐却并不担心,只说皇上一定会安排好太医接生嬷嬷的,根本不必她在挂心了。
从紫谧处回来,紫苏都不曾提起当初的那封家书,那夜她就做了决定:她选择了对紫谧的沉默,选择了求皇上将家嫂杜雨露送往边疆与紫飒会合。她对帝王的理由很简单:“皇上,宇文家总要有后,夫人怕是要不行了,二小姐这里也活不久了,我这个宇文紫谧总该为宇文家和兄长求点什么。”
帝王准了,准时微笑如阳。而她却听见自己的心在流泪的声音,不过……有一点诧异的是,她似乎还觉到自己松了口气。
也许是这样就对的起宇文家,对的起那个为自己死守的男人吧!只是等他知道我是贵妃,我求了那位家嫂到他的身边,他会明白我这份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