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子羲望着转身欲走的弟弟道:“夜!”
“做什么?”子夜没什么好脸色的转身,根本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你打算让那个柳月跪多久?今日回府,算起也有一天一夜了,难道你还不能消气吗?”子羲不明白弟弟到底是怎样想的,这明眼一看就知道王爷和后院闹不愉快,他不帮着调和反而还挑事端。
“跪多久?你没听王爷说吗,只要我愿意,让他跪死也成!”子夜绷着小脸道,“一个被人送来送去的贱货也配来质问我?他算什么东西啊!”
“如果你是王爷的侍人,王爷只顾与外人交道全然忘记你的存在,你就不会生气与不服吗?子夜,做人也要多为别人考虑一下!”
“非亲非故的,我干嘛要为他们考虑?”子夜怒喝,“卓子羲,别以为最近我对你好,你就能蹬鼻子上脸,也不瞧瞧自己什么东西!”
“啪!”怒极的子羲忍无可忍的甩了弟弟一巴掌道,“卓子夜,你太放肆了!”
“你敢打我!”子夜做梦都没想过一向软弱,处处忍让的哥哥会出手打人。
骄傲如他,怎么容忍如此羞辱,抚着被打脸哭叫道:“卓子羲,你敢打我?我一定会告诉母亲,让她家法处置你,要你跪着向我道歉!”
“如果母亲也赞同你对瑞王后院所做的一切,我卓子羲就是被打死也甘愿!”子羲斩钉截铁的说。
“你!……”子夜气的浑身发抖,却拿这高大的哥哥没办法。一跺脚,便哭着跑开了。
傍晚,芯蕊在半途下了马车,对着告假结束开始“上班”的水灵道:“你先送他俩回去,我去半点事一会就回。”
“那主子还回府用膳吗?”水灵问。
“回,就一会而已。”
瑞王府 前院
柳月两眼通红,一双凤眼显然是哭肿了。一天滴水未进,那本该光泽诱人的薄唇干裂,引着少许血丝。
默儿端着一碗水来到柳月身边蹲下道:“月儿,喝点水吧。”
柳月缓缓的抬头,看着默儿想哭都没了眼泪,“月儿不要水,月儿……要的是王爷……”跪了一天一夜的柳月声音沙哑了,不再悦耳动听了。
“月儿,谁让你一个人单独行动了!你这么鲁莽的找卓子夜,谈不出什么结果的,月儿!”默儿看着柳月狼狈的样子,心疼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月儿以为……王爷会帮着我们……”柳月一想起当晚,芯蕊维护子夜的样子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是啊,王爷一向都讨厌卓子夜的,为何会突然转性呢!默儿来不及深思,只想着趁人未归,再喂点水给柳月,“先别说这么多了,来,先喝口水吧。”
“哐!”碗口尚未及唇,就被拂去,砸了个碎。
“谁让你喂他喝水了?”子夜怒瞪着默儿道,“昨晚你没听王爷吩咐吗?不准他吃喝!”
“卓二公子,您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默儿愤而起身,怒目圆睁道,“月儿出身是轻贱,但他是王爷堂堂正正的侍人,而你呢?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你……”
闻言卓子夜气的浑身颤抖,抬手就想打人却被紫影抓住了手腕,“这里是瑞王府,不是你的卓家将军府,要打也轮不到你!”
“放开你的脏手!”子夜抚着自己的手腕道,“真不明白王爷怎么看上一个青楼不要脸的东西,一个又是千影门低贱的影卫!”
闻言默儿气的抬手就给了子夜一耳光,“你给我闭嘴!你才是那最不要脸的东西!”
这时,房梁上闪过一道黑影,却无人注意。
“你……也敢打我!”
就当子夜要大打出手的时候,门口的见礼声传来,“参见王爷。”
“王爷,他打我!”子夜见芯蕊回来,一头扑进了她怀里哭着告状。
轻轻勾起他尖削是下巴,看着他脸上清晰的五指山,芯蕊心里大喝了声“爽!”但表面却露出一副心疼的样子说:“打疼了?”
子夜不语的点了点头,瞪着默儿开始幸灾乐祸。
芯蕊放开子夜,缓缓踱到默儿面前,面无表情的问:“你打他了?”
默儿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芯蕊,害怕的退了两步。这种害怕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重温起来更令人胆寒。
“是默儿打的没错,但是是他……”
“啪!”芯蕊不等他把话说完,反手就甩了默儿一巴掌,“这一巴掌就当还你,如果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默儿捂着火辣辣的脸,含泪望着身前的人影颤着唇想说些什么却无力出口,直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样……
“主人,您现在简直就是敌我不分!”紫凌看着一切,心火难消道。
“敌我不分?”本想就此离去的芯蕊转身,望着那俊逸的人儿说,“在本王眼里,敢怀疑本王、背叛本王的就是敌人,尊本王者为友。逼本王恢复本性的不就是你们?”
“……”张口欲言,却词穷意毙。
夜深了,芯蕊告别了子夜走出客园却在门口遇见了卓子羲,“你在等我?”
“王爷,让柳月起吧。子夜人小不懂事,您别跟着她乱来!子羲看的出,这后院的人个个对您都是真心的,为何您都不懂得珍惜?”
月光照着他的身影,形成了淡淡的光圈,煞是好看。
“我不懂珍惜?这些话你该对着他们说,我对他们有多好,你自己去问。他们怎么对我的,你也去问,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付出换来的只是一场怀疑!”芯蕊说着有些激动,不想谈的拂袖而去。
“王爷……”子羲正想出口留人却听见那人终于松口了,便转身离去。
揽月轩
子羲看着田野正用药酒为柳月揉着淤青的膝盖,再转眼望了下默儿与那俩一摸一样的身影道:“我不知道你们同王爷发生了什么,让一向躲着子夜的她情愿留在客园到深夜。我想说的不多,只想告诉你们,王爷心里还是有你们,希望你们之间的误会能够早日解决。”
“……”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静悄悄的让子羲有种错觉,一种他们都是蜡人的错觉。
“刚我劝王爷要懂得珍惜你们,她却发了好大的火。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问题已经出现,就该去找出解决的方法。如果你们在怀疑什么,就该找证据,否则一切的空谈都很伤人心的知道吗?”
“找证据?”闻言紫影有了些反映,“也许我真的该行动了,不管我们信不信她都该去证实一下。如果她真的是,我们认打认罚 ;如果她是假……”
“不!月儿宁愿信她是真的,是真的!呜……”柳月捂着小脸哇哇大哭,如果一切都可重来,他绝对不会让此事发生。
“必须得查,她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如果真是假,要不要揭发我们另行考虑!影、凌,你们说呢?”此时的默儿毫无平时柔弱的样子,确有几分当家的样子。
沉思了会,兄弟俩静静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见此,虽然子羲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问题似乎还很大的样子啊……
解放日的偶遇
翌日,芯蕊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派去监视卓家兄弟的属下汇报工作。
“卓子羲真打了他弟弟一巴掌?”芯蕊闻言停下筷子,有些意外子羲的大胆。“难得他如此硬气!”芯蕊嘻嘻一笑,想起了昨天的事,“那昨晚院里的冲突,又是怎么起的?”
“默侍给柳月喂水,正好给回府的卓二公子撞见砸了水碗。对着柳月与影卫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所以默侍才会出手。”黑衣女人如实禀报着,但心里却始终不明白芯蕊昨晚既要护着卓子夜回默侍一耳光,为何现在还要去关心他们。
“知道。”芯蕊用筷子插了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说:“退吧。”
“王爷,总管求见。”星儿与那黑衣女子擦肩而过道。
“请。”芯蕊看着一身劲装的秦澜跨门而入道,“总管找我有事?”
“主子,您这些天是不是与后院闹变扭了,属下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味!”秦澜开门见山的说,“当初您让属下不要管后院的事,属下依您。但眼下的状况,您觉得属下还该不闻不问?何况,你最近变的那么离谱!”
“离谱?”芯蕊嘻嘻一笑说,“你在说卓子夜?”
“您自己说呢?”秦澜拿嬉皮笑脸的她没办法,“默儿自十五,跟您都两年了,加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再怎么有错您也不能当着外人打他吧?”
“为什么不?”芯蕊敛下笑脸道,“秦总管,你现在所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惯呢!”这老和后院对着干的秦澜,什么时候跑去他们一边了。
“主子,属下看的出来您对他们是真心的好。虽然晚了点,但还算及时,您要多给他们一点时间适应!”
“什么意思?”芯蕊闻言,似乎觉得她话中有话。
“没什么意思,属下只在想一个冷漠了十几年的人突然转性,这里头肯定有鬼,而且定有帮凶!”秦澜十分有把握的说,“潇王从中帮您不少吧!”
“母亲?”芯蕊放下筷子微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主子,您还装!”秦澜无奈的笑道,“算了,您不愿直说就算了。对于后院,您就多给些时间吧。过两天就是赶集的日子,男子都可出门逛逛,主子……”
“你看着办就成了,少来烦我!”芯蕊听着秦澜的话,心里没着没落的有些发慌,看来昧心事还是少干为妙。
看着耍小孩子脾气的主子,秦澜微笑着退了出去。
“不知所谓!”芯蕊气鼓鼓的起身道,“去请卓公子,准备出发了!”
“是!”
学士府
沈幽涵坐在院子里逗弄着石桌上雪白的小猫咪,一个人倒是自得其乐。
沈雨娟一进院就见么弟在那玩的开心,不由勾了下嘴角,上前在弟弟对面坐了,“瞧你,逗猫玩还是逗自己乐!怎么,今儿不在门口候着心上人了?”
“二姐,你乱说什么呀!”幽涵有些害羞的红了脸,“王爷前天托人捎来了一品楼的一品酥,说要上雾灵山练功,四五天下不了山。”
“借口!不想来就不想来呗,装模作样给谁看呀!”雨娟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二姐,你乱说什么呀!王爷,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幽涵闻言立刻反驳,想都不想的样子惹笑了沈雨娟。
“死小子,人还没嫁,心都成别人的了!”雨娟笑骂着戳了下弟弟的头说。
“二姐,你就会欺负我!”幽涵被说急了,抱着猫儿鼓着腮帮子在那生闷气。
“行了,母亲说下午市里有赶集、杂耍,要不要出去玩玩?”雨娟喝着凉茶痞痞的说。
“上街玩?那姐夫们都去吗?”幽涵眨着水灵的大眼说。
“晓彤不去,就快生了,不方便。我会留下陪他,你大姐让我过来问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了!”芯蕊高兴的起身,抱着小猫就回房,“我换换衣服,一会就去前院。”
“好!”
大街上,幽涵走在家庭队伍里面,两边有着家丁护卫根本不怕给人撞着。刚开始的兴奋慢慢的就被孤单所取代,一个人慢吞吞的跟在队伍后头不言不语的。
宋莘舒在沈月如身边走着,不经意的往后瞟了眼就见儿子兴趣缺缺的样子。跟沈月如打了个招呼,莘舒放慢脚步待儿子走上后才与之并肩而走。“怎么了,刚不是挺开心的嘛,怎么一会功夫就像被霜打了似的?”
“一个人好无聊!”幽涵嘟了嘟嘴巴,看着前头被大姐呵护着的姐夫们一个劲的喝干醋。
“想王爷了?”宋莘舒了然的笑了,“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王爷必须专心练功,否则误前程!”
“这个幽涵明白啦!”幽涵把玩着腰间那允许任何人出入瑞王府的玉坠说,“人家就是想她了嘛!”
“你啊!行了,快走吧!你母亲说了,一会路过醉香居就在那坐坐,听说那请了京城的第一班唱戏。”宋莘舒拉着儿子赶上队伍说。
瑞王府 大院
水灵正布置着马车,在里头垫着厚厚的毯子,“小树儿,你说今天我们上哪玩?中午想吃些什么,今儿我都听你的啊。”
“妻主,您是王爷的贴身侍卫该跟着她才对,小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小树儿抚着没多大的肚子,看着那忙活的身影说。
“你个小东西,给我上起课来了!”水灵回头看着有点点发福的爱人笑着说,“王爷不让跟,说放我假。让我带你出去透透气,说是对宝宝有好处。”
“王爷怎么知道?”小树儿闻言眨了眨眼说,“小树看的出来,王爷是个好人,而且一定也很喜欢小孩。小树在想,若是默侍他们能给王爷生个宝宝那该多好啊!”
“快了,我想这次王爷回来会让他们进祠堂的,身份一定,宝宝也就快了。小树儿,这个可不用你来操心!”水灵忙罢,拍了拍手说。
“谁说的呀!”小树儿大眼一眨道,“我都听说了,王爷现在都不去后院!前些天,还打了默侍不是吗?”
“你都听谁说的!”闻言水灵不由脸色一正道,“听了就听了,别乱说知道吗?主子与后院可能有些误会,一切都会好的,目前你管好自己就行!”
“喔。”小树儿鼓了鼓腮帮子,心里还是有些忌惮水灵的。
“行了,上车吧,玩去!”水灵伸手相扶道。
看着水灵伸向自己的手,小树儿抬眼见她笑望着自己,才放心的把手交给了她。
“靠里坐。”水灵说着,却发现小人儿像是没听到一样跪坐在车门前望着自己身后发呆。回头一看,正是刚刚提到的人——林默儿还有就是柳月、紫影、紫凌了。
“见过副总管。”四人见礼道。
“想出去走走?”水灵见柳月缩在默儿身后,而默儿则又是一脸心虚的样子,怕是没想到会碰见自己吧。“那路上小心。影、凌照顾好他俩不会武的,天黑前必须回来知道吗?”
“是!”影、凌应声,之后四人看着水灵驾车离开。
默儿没想这么容易就能过关,即使正逢“大赦”之时。
“默哥哥,你真想去找潇王吗?”柳月看着马车出门,才敢站直了腰板说话。
“王爷这么大的变化,潇王不可能没有感觉。”默儿寻思着说,“我在想,潇王选择视而不见会不会是她知道一切内情?”
“内情?听来很复杂。”紫影双手环胸的说。
“你们想啊,王爷之前杖毙过两个侍子,但我们从来没见过尸体。王府里死个没身份的侍子很正常,可为何一夜间关于他们的一切事物都不存在了?没有预先的安排,这一切不会如此干净利落。”默儿也不笨,之前没这样想是因为没时间。
因为他的时间都用来想怎样才可以不让自己不碍芯蕊的眼,想着怎样才能让芯蕊开心,不会再变着花样来整自己。
“值得去查吗?月儿好怕回到以前的日子。”柳月虽然受宠,但对于芯蕊的强硬手段还是心存忌惮的。
闻言,默儿心里也矛盾的很,现在的王爷当真是挑不出哪里不好。可是这心里总觉得这份好,这份爱来的不够踏实,怕的就是南柯一梦。
“我想,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好不好?”柳月搂着默儿的胳膊说。
“好,出去逛逛吧,散散心也许什么都能想通了。”默儿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出去透透气吧,再想下去怕是真要疯了。
接近中午,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有紫影、紫凌的护航四人玩的还算开心,暂时的将烦恼都抛到了脑后。
“凌哥哥,你看!”柳月抓过一个小面人递到紫凌面前说,“像你,黑脸的!”
“少调皮了!”紫凌弹了柳月一脑瓜崩说,“走,跟上!”
“影、凌,你们脸上的面具什么时候才能卸?这么热的天,不闷吗?”默儿边走边问。
“按规矩,得等到主人接任千影门之后。”影回道。
“真想看看你们到底长什么样!”柳月笑嘻嘻的说。
“总会让你看到的!”默儿闻言也乐了,说笑间,突然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项晟!”
“项晟?”闻言,紫影、紫凌一惊,那个除水灵之外另一个最得主人信任的女人不是已经废了,且遣送出京了吗?怎么可能在京城出现!
人群中,项晟隐约间似是听到有人叫唤自己,回头一看,就见一熟悉的瘦小身影愣愣的站在人群里,“林默儿?”
扒开人群,项晟高兴的走到默儿身边说:“默儿,好久不见了!怎么几年不见,也没多长些肉!”
“项晟,你怎么会在京城?”默儿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女人有些激动,上下打量了下却发现她还随身携剑,“你……你不是被王爷废了武吗?”
闻言项晟不由的笑了:“此事说来话长,我在醉香居定了包间,我们去了坐下说吧,红玉也该等急了。”
“红玉?红玉他没死?”
项晟看着默儿惊讶的表情笑了,“放心,我绝对不会拉你去见鬼的。”
醉香居
当项晟带着人进醉香居的时候,不想与另头而来的沈月如照了个对面。项晟是瑞王府的人,在秦澜未入府时,她就是唯一能近芯蕊身的人。因此,朝野之中没人不认识她的。
“项晟!”沈月如颇为意外,当初项晟与瑞王后院闹出私情的事满朝皆知。瑞王盛怒之下下令杖毙侍人红玉,废项晟且遣送出京,没想事隔多年,她竟然还敢回来!
见着沈月如,项晟的笑容有点垮,看来自己与玉儿的结婚纪念要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