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笑,常笑笑看向她,不经意对她勾勾嘴角,然后,轻摇了下头,发现凰子夜在看她,她忙巧妙的掩饰了自己对常媛媛的神色示意。
抬头,倔强的看向凰子夜:“如此,皇上可愿意把妃妾打入冷宫?”
“你是为了……”
“对,我只是为了被你打入冷宫,所以才对烨公主下手的,她是你的亲身骨肉,我这样对她,你该知道,我有多么迫不及待的被你打入冷宫了吧!”
“你……休想!”凰子夜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眼神好似两把冰刀,要撕开她的皮肉,划破她的血管,让里头的血液,无家可归。
常笑笑冷笑道:“那我不介意,下次再找个人下手,直到皇上你下令,把我打入冷宫为止。”
常笑笑不以为然的笑,看着烨儿,再看看怨毒的看着自己的皇贵妃,又看看吴贵姬,她轻笑起来,笑声却透着无边的冷漠:“大家或许都以为,我疯了吧?是,我是疯了,你们就当我疯子吧!皇上,你最好,也不要把我当正常人。”
在这囚笼里,她有什么资格做个正常人,她的牵挂太多,她的心肠不够彻底的狠毒,她要保护的人又太多,她不愿意承受的太多,她想要的却又太少,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做个正常人。
想笑,可以肆无忌惮开心的笑,想哭,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声的哭,想闹,可以无法无天的折腾着闹。
她什么都只能想,什么都做不了,步步为营,处处惊险,这样的生活环境,真的快要把她逼疯了。
压抑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血腥的因子,她的手,也染了鲜血,虽然不是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但是这些人的死,能和她脱离关系吗?
一开始以为是报复,渐渐的,她才发现,报复这种东西,真的太可怕,仇恨的漩涡,让人米事了方向,她如今,只想做个简单的人,简单到,只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常媛媛,便是这个人。
她那冷漠的笑容,扫向在场的所有人,那些下人太医,忙低下头,估计以为她真疯了,居然为了被打入冷宫,不折手段,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而吴贵姬,也想通了,怪不得要揽罪,原来是有目的的。不过这个目的,她可真不敢苟同。
皇贵妃,一双眼一动不动,依然怨毒的看着她,好似要把她扎穿一样。
而常媛媛,现场唯一一个温柔的女性,泪滂沱的迷了脸上的妆容,不过,一样的美丽。
江少原如同一座高山一样,护卫在她身前,两道疼惜的目光看过来,看的常笑笑,忽然想要落泪,想再借他的肩膀,好好哭一顿。
可惜,她不能!
“皇后,你真的疯了!”凰子夜心痛的看着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对身后的侍卫道,“把皇后送回甘泉宫,禁足,从此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到处兴风作浪。”
兴风作浪,到处!
这罪名,还真是好玩,她接受!
“皇后娘娘,有请。”两个侍卫,还算客气。
常笑笑没有再驻足,这里的任何一副画面,都刺戳着她的心脏,她才发现,铜墙铁壁的心,也会这么不堪一击。
皇贵妃烨儿凰子夜一家三口的温馨,吴贵姬这后宫女人的扭曲,常媛媛江少原心疼的眼神,所有一切,让心脏疼痛,继而麻木,然后,有些血腥涌上喉头,一口血,尽然就这么吐了出来。
好脆弱,她觉得自己好脆弱,吐血这样的戏码,居然能在她身上演出,她苦笑,抬手擦拭着嘴角,然后抬头,依然高傲清冷。
“娘娘,要不要给您请个太医!”背对着后头的一群人,所以谁都没有发现,她那一口鲜血。
“不必!”常笑笑无所谓的摇摇头,“血多,放点对身体有好处。”
两个侍卫恶寒,不敢说话,感情以为常笑笑真的是疯了。
回到甘泉宫,常笑笑被全面禁足,连出院子门口都不行,百无聊赖,她想练字,但是毛笔始终握不习惯,就好像这个世界,她始终生活不习惯。
不得已,她只能靠抚琴打发日子,凰子息教的琴,一直学不好,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没有人欣赏的琴,更是怎么谈都是个寂寥。
月季为了当她的听众,还特地看了许多关于古琴的书,不过理论总是不及实践,每天她都会给常笑笑说什么五弦琴,玉琴,瑶琴,雅琴,枯琴,素琴,宝琴,幽琴,绿绮,焦尾,丝桐,有些琴,常笑笑连听都没有听过。
月季都是从书上学的,总是大段大段背书一样背给常笑笑听。
常笑笑并不打断她,她喜欢听月季讲话,声音沉着中带着几分俏皮,听着很舒服。
“娘娘可知,琴一般长三尺六寸五,象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或者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龙池风沼象征着上山下泽、天圆地方;琴面上十三徵象征着一年十二月加一个润月;七根琴弦象征五音和文武之道;还有七弦上起承露部分,经岳山龙龈以及琴底的一对雁足象征北斗七星等。”
月季说的,常笑笑其实基本听不懂,太理论的东西,往往都不好学。
不过她听的很认真。
“嗯!还有呢?”
“呵呵,奴婢昨儿个看了一夜,就记下了这些,娘娘若是喜欢,不必明天再多背些给你听。”
“呵呵,好!”这样,也算给月季找了点事情做,她被禁足后,连带着整个甘泉宫都让禁足了,所以这丫头想来也憋闷的谎了吧。
“娘娘,你昨儿个吟的那首诗,合着琴声吟的那首,叫什么?奴婢听着,觉得好生伤感。想学来念念。”月季怕常笑笑闷,所以开始没话找话。
“是啊,娘娘,那诗听的人伤感,叫个什么?”小雪在身后应和着月季的话。
她本是大家小姐,上次常笑笑去内务府挑选林峰,用了小雪做障眼,自然也是因为小雪的才情挺高。
“琴韵对熏风,有恨和情抚。肠断断弦频,泪滴黄金缕!诗的名字忘记了。”
伤感吗?何时,她居然也会如此风花雪月的,做些无病呻吟的举动了!呵呵! 牛bb -
第二二四章
( )第十天的下午,她正在抚琴,凰子夜忽然黑沉了一张脸,怒气冲冲的大跨步进了甘泉宫,不由分手的,执起常笑笑手中的焦尾琴,一把猛砸在地上。
“皇,皇上……”月季惶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滚出去,这屋子里的人,都给朕滚出去!”凰子夜狮子般咆哮一声,整个甘泉宫里八个伺候的人,如同逃难似的,纷纷跑出了宫门。
只有月季担心主子安慰,依旧跪在地上,不肯离去。
“月季,下去吧!”常笑笑上前扶起她,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这微笑,闪到了凰子夜的眼睛。
她愿意对所有人这么笑,唯独不愿意对他笑。
月季一步三回头的,终于也算是出了宫门。
“关门,给朕守着,谁胆敢进来,朕要了他脑袋!”凰子夜咆哮着,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
“吱呀”沉重的宫门关的紧实,凰子夜上前,猛一把拽起常笑笑的手,就把她往她的内殿拖。
“你发什么疯,你给我放开!”常笑笑一直忍气吞声,现下四周无人了,她也不用再忍耐了,一进来神经一样的砸了她的琴,她弹琴碍着他了吗?现在又疯子一样把她拖进来,他是要再强犦她一次吗?
一把甩掉他的手,她的脸色也号看不到哪里去:“你脑子有问题吗?”
“常笑笑,朕想不到,你还真够阴险,真够不折手段的!”凰子夜冷笑着,一把捏住常笑笑的下巴,力道之大,她都感觉到了骨头咔咔的声音,不知道是他的手骨,还是她的下颚。
“凰子夜,你最好给我放手!”冷眼看着他,她已经痛的皱眉。
他手里的力道不轻反重,带着盛怒:“常笑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朕真是低估了你。”
“你才知道,我恶毒,你才知道,你低估了我?”虽然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疯,但是常笑笑却并不愿意为自己开脱,反正在他心里,她就是个毒妇。
她心里想,难道烨公主的眼睛废掉了,所以……
“你居然派了人在我母后身边!”
什么???
林峰——被发现了?
不过,就像出来混的,总归要还的一样。常笑笑早就想到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峰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有可能露出马脚的。
她并无畏惧,可以说脸色只是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又恢复了冷然:“那又如何?”
“你……”
她的供认不讳,让他火红了一双眼睛。
“常笑笑,你给朕记住,朕会让你求生无门,求生不能!”凰子夜狠森森的撂下这些话,随后,控着她的下巴,就把她用力的推出去,如果不是她有点跆拳道底子,只怕这大力的一推,她还真站不稳。
求死不能求生无门吗?呵呵,她等着就是。
凰子夜甩袖离开后不久,月季他们又回了宫,月季忽然把常笑笑拉到了内室,担心的道:“娘娘,皇上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能把我怎么样,放心了!好歹有我爹在,他不敢太多分对我的!”常笑笑说这个,无非是为了安慰月季,其实她早就清楚了,凰子夜早已经不把太师放在眼底里了,现在只等着太师被逼急了造反而已。
不过月季却信以为真,以为太师还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太师。
仔细检查了下常笑笑,确定她真的没事后,月季才神神叨叨的凑到常笑笑耳边:“娘娘,方才那一小会儿,奴婢见到郝健了。”
“嗯?”常笑笑直觉,月季有事要对自己说。
“郝健带了两个消息给奴婢!”月季边说,边左右顾盼,显而易见,这两个消息非常之隐晦,绝对不能让人听到。
于是,常笑笑也谨慎起来,开门看了看门口有没有人偷听,再关上窗户,把月季拉到换衣服的翡翠屏风后,压低声音悄声道:“什么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月季不是卖关子,只是让常笑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常笑笑点头示意她继续。
“好消息是:太后怀孕了!”
“什么!”常笑笑惊呼了一声,真的是震惊了,所以,凰子夜也知道了吗?是以才会那么怒气冲冲的杀过来。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凝眉问道:“消息可靠吗?”
月季凑到了紫晓楠耳边,低声道:“郝健说了,半个月前,太后不舒服,差太医去看诊,那天是郝健当值,他去接诊的,结果,探到了喜脉,太后威胁他若是敢说出去,就要了他的命。郝健说他一直想过来报信,但是却被太后严密监视着一举一动,不敢轻举妄动,暴露了林峰,暴露了娘娘!”
“那皇上怎么会!”
“今天早上,太后在御花园晕倒了,皇上过去看她的时候,郝健正在和太后说要她安生养胎,不要出去受风寒,好巧不巧,就让皇上听见了,太后供出了林峰,郝健因为欺君之罪,也挨了四十个板子,林峰那厮,想来把娘娘您给供出来了,郝健担心您拖着个烂屁股赶来通风报信,但是晚了皇上一步,见奴婢在宫墙外,就给奴婢通了点消息,让我带给娘娘您,让您有个准备。”
月季的目光里,透着浓浓的担忧,常笑笑却是释然的笑了起来:“该来的,总要来,月季,你怕死吗?”
“和娘娘一起,奴婢活着都不怕!”
“哈哈,好妹子!”常笑笑轻笑起来,是啊,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吗!
【我写每一章每一个情节,都不是无端端生出来的,前头都有大量的伏笔,不是为了写他们分手而分手,每个分手的误会,都不是凭空跳出来的,唉,不喜欢看只想看结局的,就等结局吧,连结局都不想看的,那我只能和你们说抱歉,写的让你们失望了,但是,这就是我要写的故事,不是女尊,不是女强,不是女王,不是女英雄,就是一个女人的穿越生活!】
第二二五章
( )两人相视的笑,居然都有几分看淡生死的洒脱。
不过笑着,月季的脸色,悲愁起来。
“娘娘,接下来,该是给报告坏消息了。”
知道月季的沉稳,能让她摆出这样一副悲愁脸色的,必定是坏消息中的坏消息,常笑笑被禁足后,被说是外头的消息,就算是宫门外的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所以外面的所有,她都不清楚,她直觉,月季带来的消息,和她的家人有关。
首先她想到了被关在宗人府的太师夫人和太师大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放出去。
月季看着她,带来的,却是让她差点呼吸停止的消息:“小皇后,灯枯油尽了,就在这两三日了。”
“你……你说什么?”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险些让常笑笑身子踉跄的晕过去。
“郝健说,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太医们都速手无策,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瘦的都成皮包骨了,看来就在这来两三日了。”
月季这么详尽的描述,无疑是在凌迟常笑笑的心,一刀刀,戳的献血淋淋。
她想到了最后一次见常媛媛,她犹然记得当时的常媛媛,脸色就有些变态,只是自己没有太上心,没想到,那时候已经埋下了病根吗?如果她早点发觉,会不会有所转机。
中毒?好好的为什么会中毒?难道是那吴贵姬!
想到吴贵姬陷害过常媛媛一次,常笑笑几乎是笃定,此事是吴贵姬所为。
转向月季,她坚定道:“月季,我必须出去,我要去看看媛媛!”
“可是娘娘,外头有侍卫把手,你出不去的。”月季知道常笑笑心里牵挂着常媛媛,但是无奈外头侍卫重重,根本就出不去。
“前面不行,就走后窗,后窗是条河,没有人在此把手!”
“娘娘,不可,现在已经是初冬了,你若是打算泅水出去,会冻死的!”月季眼里噙着焦急的泪水,连连摇头。
可这却阻止不了常笑笑的决心:“我去去就回,你在这接应我,我回来了,你就和小雪,拉我上来!”
“可是娘娘!”
“不要劝了,你劝不动我的,月季,与其劝我,不如帮我,去找绳子来,等天黑后就行动。”
“……是……娘娘!”月季现在,是恨自己的,恨自己的没用,恨自己身残了,不然,她可以替常笑笑出去看望常媛媛的,可是,现在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常笑笑涉险,却什么都做不了。
“好姑娘,不要哭,我又不是去死,我就是去看下我妹妹,等到天黑,我度着绳子下去,你在这里接应我,如果子时我还没回来,那就是出事了,你回屋睡觉,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知道吗?”回身,揩拭去月季的眼泪,常笑笑温柔的叮嘱。
月季知道,自己点头了,才能让常笑笑安心,于是,勉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娘娘放心,奴婢会照顾好自己的。”
主仆忐忑的等着天黑,那边,林峰被秘密行刑,逼服了鹤顶红,然后被丢到了乱葬岗,一切都没有声张,只为了保全太后的名声。
而太后,则哭红了一双眼睛,既为了林峰,也为了刚刚被打掉的孩子,对,孩子没了,她哀求皇上,让她去避暑山庄悄无声息的把孩子生下来,可是皇上眼底里的寒冷,差点让她以为,他会巨剑割破她的喉咙。
藏红花浓汤喝下,腹中痛到抽搐,她的一个儿子,逼她杀掉了另一个儿子。
她本来是打算好了等入冬了,肚子大的宫服遮不住了,她就借口身子不好,要去避暑山庄那边修养,避暑山庄冬暖夏凉,她每年冬天都要去住上两个月,去那住个几个月,把孩子生下来,再打发林峰出宫,好好抚养孩子。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人在做天在看,许是先帝在天看着,所以她的如意算盘,才开始打,就破碎了。
她对林峰,不可能没有眷恋的,虽然在凰子夜盛怒的时候,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把J夫供了出来,但是林峰之于她,怎么说都是她生命里第二个男人,她孩子的父亲,当听说林峰被处死后,她的心脏是揪着疼的。
她自私,却并不无心。
如今孩子也没来,化作了一摊血水,世界塌了,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发丝凌乱。
伺候她的,是郝健,因为这件事情,知道的人都死了,郝健不能死,是因为郝健必须要给太后堕胎,顺便照料太后的身体,所以凰子夜留了他一条性命。
如今郝健看着那样的太后,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劝也不敢劝,这种事情,怎么劝。
“郝太医!”太后忽然凄惨的笑一声,看向郝健。
“是,娘娘!”郝健惶恐的应。
“那藏红花,真难喝!”太后看着郝健,惨笑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变成了几乎是恐怖的大笑,笑的泪流满面。
好在长乐宫的里人,都换了凰子夜的心腹,所以这样的笑声,才没有引来围观和非议。
“娘……娘娘,您被这样,身体要紧!”郝健其实很害怕,怕太后疯掉,或者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比如自杀,比如杀了他。
但是那嚎哭,却忽然停止了,郝健赶紧抬头去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伤心过度,晕倒了。
晕倒总比这样疯子的样子要好。
上前替太后掩好被子,郝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有这善良的举动,只是良心在告诉自己,太后变成这样,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许,他们真的有些过分了,至少腹中的孩子,真的是无辜的,医者父母心,说的便是郝健这样的医者吧!
第二二六章
( )是夜,天公不作美,居然下了小雨,天气自然是越发的冷。
不过下雨,对常笑笑来说,倒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中应了那天时一条。
攀着绳子下河,尽量轻声的划水,以防备被人听到。
刺骨的寒冷,瞬间从毛孔侵入到四肢百骸,冷的她一个劲的哆嗦,白茫茫的雾气,从檀口里不断呼出,她感觉到了热量一点点从身体里被抽离,骨骼深处,都传来极寒侵袭的刺痛,痛的关节发痛,无法灵活使用,呛了好几口水,她才意识到,再不游动起来,她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