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了……”
玛丽很快就听到孩子嘹亮的哭声,听起来很健康,她很想问问是男孩还是女孩,但那块毛巾现在正结结实实的堵在她的嘴里,同时,阵痛虽然已经停止,但下身还是火辣辣的痛。 玛丽精疲力竭,但还是用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努力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儿声音来。
终于,有人把她嘴里的毛巾拿走了,随即凑到她耳边,玛丽听出那是女教管的声音,“恭喜殿下,是位王子。”
孩子似乎被人报出去了,玛丽听见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远了,玛丽张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她发觉自己已经无力发出任何的声音了,就听到女教管又对她说,“殿下,您不用着急,御医去给王子洗澡了,还要拿给王储殿下看呢。”
玛丽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于是,她安心的享受着助产士们的照顾,夫人们也在旁边帮手,她们告诉她,王储殿下很希望进来看看她,但显然不能让她的丈夫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的,需要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才能让王储进来。
似乎又过了很久,人们在她背后塞了很多软垫。让她保持一种倾斜的姿势坐了起来,玛丽才听到孩子地哭声又传了回来,伴随着的还有很大的喧闹声,玛丽的卧室门被打开了,有人在门外高呼着,“诺曼底公爵驾到!”
卧室内外都是一片欢腾,玛丽能看到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人们显然已经把那得了天花的老国王抛到了脑后,她的丈夫也是一样。当他出现在玛丽地眼帘里,并把包裹好的正卖力大哭地孩子送到她怀里的时候,玛丽觉得,她从未看过自己的丈夫如此的高兴过。
虽然两个胳膊酸痛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玛丽还是努力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就在孩子的哭声中,玛丽看到她丈夫地嘴巴动了动。似乎说了点儿什么,她好像听到一句,“玛丽,你辛苦了”其余的就听不清楚了。
然而玛丽的注意力,已然转移到孩子的身上了,这孩子被绣满金色百合花纹章的天蓝色襁褓包裹着,皱着脸努力的哭着,玛丽低下头。吻着他脸上的泪水,再拍打着他,摇晃着他,轻声哄着他。
大概是认出了母亲的缘故,孩子渐渐不哭了,卧室里地人也都随之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小小的法兰西王室继承人,彼此交换着兴奋的眼神和笑容。
王储这时候,拿了一只精巧的小盒子送到玛丽面前,玛丽知道,这就是她辛苦这一晚上的奖赏了,她向王储道了谢,女教管走上前替她打开了盒子,盒子里立刻闪烁出钻石的璀璨光芒。
王储一行人很快退了出去,天已经大亮,王储要赶着去教堂做感恩弥撒。大型地庆祝显然不适合在这传染病横行的时候举行。但面对如此让人激动的事情。宫里面仍然筹划了几次小型的庆祝活动,将在这一两天里陆续举行。
夫人们劝说玛丽睡一会儿。但玛丽实在不愿意离开她的宝贝,她抱着他,孩子已经渐渐睡着了,最后还是科尔夫夫人过来告诉她,让她好好休息,等睡醒了,就该给孩子喂奶了。
玛丽这才把孩子交给了保姆,随即又要求,不要把孩子抱走,就留在卧室里。她还要陪伴她一夜的夫人们都去睡觉,但她们都笑着推说不累,让她快点儿睡觉,她们就能到外面去,参加到人们的庆祝中去。
于是,只有玛丽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科尔夫夫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对她笑道,“殿下醒了啊,让小王子试试,能不能吃到奶吧。”
玛丽就伸出双臂,从保姆地手中,把孩子接过来,同上次一样,这小家伙一进入母亲地怀抱,就不哭了,玛丽两只手抱着他,却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科尔夫夫人过来帮助玛丽,才让这孩子非常顺利的吃上了母||乳|。
玛丽有些庆幸,她地赌博,甚至惠及到自己孩子的吃奶问题,虽然宫廷已经为新生儿准备了||乳|母,但在这传染病横行的非常时期,显然不应该让陌生人接触被严密保护起来的王储妃和小王子,但孩子不能不吃奶,所以,还是由他的母亲来喂他吧,毕竟贵族妇女自己喂养孩子的,也不是没有。
玛丽喂着她的儿子,一会儿,听说王储妃醒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朗巴尔夫人和诺伊阿伯爵夫人都回来了,向她汇报自上午以来的庆祝活动。
为了防止传染,人们不允许王储进入国王的寝宫,于是王储就在门外面,向国王报告了诺曼底公爵诞生的好消息,这个孩子,虽然过不了几天就会成为法兰西的王储,但在这老国王仍然健在的短暂时间里,他仍然得到了一个公爵的封号。
国王虽然身染必死之症,在听到重孙诞生的消息之后,还是非常高兴。他嘱咐人们要好好照顾他的两代继承人们,首当其冲的,就是不要让他们再接近他的病房。
王储早上赶到圣路易小教堂去做感恩弥撒,回来之后又接受了群臣和贵夫人共同的恭贺,中午时分王储还过来看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看到他们都在睡觉,王储也就打着哈欠睡去了,到现在自然还没有醒来。
宫廷已经把小王子出生以及国王染病两条消息同时都昭告全国了,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小王子的出生是不能隐瞒的,同时还必须欧洲各国,但出了这么大的喜事,为着国王生病,却不能放任民间大肆庆祝,在没有更好的理由的情况下,还是把国王生病的消息也告诉民众吧,其言下之意就是,暂时就不要庆祝了,等到新国王登基一起庆祝吧。
玛丽看着怀抱中的儿子,有一点点的遗憾和内疚,她曾经听夫人们说过为庆祝王子降生而可能举行的各种庆祝活动,但现在,她的儿子却不会享受到这些了,这一切的原因,则是由于他的母亲把他的降生,整个儿做了一场赌博。
事实上,才出生的小婴儿,哪里懂什么庆祝活动,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吃饱了母||乳|在妈**怀抱里沉沉睡去而已。
010 国王驾崩了!国王万岁!
到第三天,在凡尔赛的圣路易小教堂,人们为王储夫妇的新生儿举行了洗礼。
一般的产妇都要休息一周以上,因此,玛丽显然不能去参加她儿子的洗礼,她只能从夫人们的描述中,了解到洗礼的大概过程。在王储的要求下,仪式举办得简单而庄重,马尔森红衣主教用沙哑的声音宣布了新生的诺曼底公爵的名字,路易.费迪南德,这是王储的父亲,也就是新生儿的祖父的名字。
玛丽已经足够领略了这时代欧洲王室成员取名字的缺乏创意,关于她和王储第一个孩子的名字,则早有安排,如果是女孩,她将得到她的外祖母,也就是奥地利女王的名字,但如果是男孩,就用他的祖父的名字了。
而人们热议的,则是有关洗礼的主持人,马尔森红衣主教,这位出身名门的高级神职人员,突然在这几天,对于整个波旁王室变得非常重要起来。他不仅仅是要给法兰西未来的继承人洗礼,更重要的是,他将决定病床上的老国王那罪恶的灵魂是否得到拯救。
曾经在欧洲夺去无数人生命的天花病魔,如今正在路易十五那虚弱不堪的躯体里纵横驰骋,尽情肆虐,现在这个五尺之躯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全身布满发出恶臭的脓包,眼看正在迅速腐烂,不过病人的头脑却仍异常清醒。国王的三个女儿表现了相当的勇气,整个白天都由她们轮流照料。到了夜晚,则由对国王一片忠心地杜巴莉夫人守候在侧。这四个女性曾经那么的互相敌视,现在,当她们共同的权利来源面临着崩塌的时候,她们终于站到了一起,她们的心中十分清楚,一旦老国王寿终归天。她们的权势也就完了。
在过去的三天里,三个老Chu女和杜巴莉夫人每次进入国王地房间。都必须付出无比的毅力,因为房间内虽然窗户大开,但那一股恶臭仍然令人窒息。医生们则已经宣告回天乏术,对于国王能否起死回生已不抱任何希望。
现在,法兰西王室所面临地,是另外一场斗争——拯救罪恶的灵魂!就在昨天,国王的忏悔神甫明确表示他们拒绝前来为病人祈祷。人们纷纷猜测,这是得到了马尔森红衣主教的授意,作为国王多少年以来轻视教会的报复。
但人们也不得不承认,忏悔神甫们的理由确实充分,他们提出,这个生活糜烂、长期亵渎神明的国王必须作出悔罪地表示,首先就要把那个多年来置基督教义于不顾同他共享床第之乐,如今正怀着一片绝望守在病榻旁的**女人打发走。
杜巴莉夫人怎么惹马尔森红衣主教了?当玛丽听说神职人员们的要求时。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事实上,玛丽身边的夫人们,虽然平日里对杜巴莉夫人不感冒,但此时,也不免对这要求唏嘘不已。在老国王已没有生的希望的时候,要他把这个在世间唯一感到情投意合的女人赶走,实在是太可怕地一件事了。
但进一步的消息很快传来了,大概是想到了在地狱中将受到的磨难,国王心目中的恐惧终于战胜了爱情,他亲自命令杜巴莉夫人马上离去,后者在惊恐之余,甚至没能向国王告一声别,便被人们拖出了房间,迅速送往附近的庄园去了。
虽然玛丽早已洞悉杜巴莉夫人的结局。但当这一切真正发生地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她并没有想要和王储说这件事情,但没想到。这几天来心情一直不错的王储,却提出了这个话题。
“玛丽,要不是他们现在不许我离开凡尔赛宫,我真想到小特里亚农去,向我祖母的画像说说,这个女人是怎样从宫里消失的。”
玛丽叹了一口气,她丈夫的祖母一定吃过不少的苦头,才会在年轻的王储心里,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在这种时候,她只能安慰他,“殿下,这件事并不着急的,我想,我们可以把宫里面的蓬巴杜夫人和杜巴莉夫人地画像都取走,换上祖母地画像。”
“你说的很对,玛丽,”王储兴奋地大声嚷着,这可惊醒了刚刚吃饱了奶睡着的小路易.费迪南德,小家伙大声哭着表示抗议,这才制止了他父亲对于他**不喜欢的话题的继续。
既然国王做出了明显悔罪的表示,他的临终忏悔,终于可以像普通人那样进行了。那位三十八年来一直备受冷落的国王忏悔神甫终于进入了国王的卧房,不过他一走进去,房门便关上了。
“忏悔神甫在国王的房间里呆了整整十六分钟,”朗巴尔夫人略带忧伤的对玛丽说,“但是,种种迹象显示,他并没有对国王给予赦罪。”
现在绝大多数的妇女们,包括玛丽,都觉得国王染上这样一种恶性的传染病,已经足够惩罚他一生的罪恶了。事实上,排除生活上的过于放荡之外,大家都觉得,国王总的来说,还是个对人和善的好人。
然而,玛丽终于认识到宗教的残酷了,某些程度上,反而正因为路易十五身为一国之主,却把严格的教规视为儿戏,教会对于他理应比对任何人都更为严厉,他们因而要求这位罪孽深重的国王必须对自己的丑行当众忏悔,只有这样方可予以赦罪。
对于这样的判决,玛丽所接触的人们,除了夫人们偶尔表示出的同情和怜悯之外,包括玛丽的丈夫,都及其平静的接受了,于是玛丽也就避免同人们谈论此事,然而,她心里,其实挺不以为然的,也许人们认为。只有这样,国王才能见到上帝,但她明白,等她死后,见到的一定会是那把她送来穿越地不明神祗。
但在凡尔赛宫里,不乏心怀叵测的以追逐此类丑闻为乐的贵族,人们奔走相告。在第二天上午,身为一天主教国家至高无上的君主。路易十五将当着臣民的面对其一生表示悔罪。女性中,只有国王的三个女儿能够参加,至于路易斯夫人,人们已经通知了她,但她表示,她将整日向上帝为国王祈祷,就不到凡尔赛来参加此类活动了。
于是。玛丽又只能等在房间里,等着夫人们告诉她整个仪式的过程了。其实,对于这种事情,凡尔赛宫消息地传播速度,足以赶上玛丽上辈子熟悉的现场直播,诺阿伊夫人甚至用不着亲自前往,夫人们坐在房间里,侍女们来来往往。就宛如电视节目解说员一般。
宫内地楼梯上站满法国人卫队,从小教堂到国王的卧房则站了一大排瑞士人卫队。马尔森红衣主教在这仪式中显示出宗教的无尚权威,在隆隆的鼓声中,头顶华盖,手捧圣体盒,迈着庄重的步伐进入国王的卧房。代表世俗王权的玛丽地丈夫。法兰西的王储,只能跟在红衣主教及其随员的身后,他的身后是他的两个弟弟和其他王公亲贵,他们手持点燃的蜡烛,只伴随圣体盒走到国王卧房的门边为止。
到了门边,所有人都停下脚步,跪了下来,只有国王和三个女儿以及与王位相关的几位亲王随马尔森红衣主教进入国王地卧房。在一片寂静中,呆在外面的人群听到红衣主教用很低的声音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并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到他给国王洒了圣水。接着。在众人的焦急期待中。只见他意外地向跪在门外的人们走了过来,这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情节。所有人立刻屏住了呼吸。
红衣主教提高嗓音,向人们说道:“先生们,国王要我转告你们,他请求天主宽恕他亵渎神明的罪恶及他给自己的臣民所带来的耻辱。天主此次若能保佑他大难不死,他将痛改前非,努力支持教会,减轻臣民的苦难。”
现场直播到此为止,夫人们都长长出了一口气。然而,下午,朗巴尔夫人从夏尔特尔公爵夫人那里,听来了更为精确的消息,后者自然是从她那始终站在国王卧室里的丈夫那里听说的。在红衣主教说完上述地那一番话之后,只有呆在国王身边地人,才能听到这气息奄奄的病人所发出地一声低声叹息,以及低到几乎听不见的一句话语,“我真希望自己能有力气向大家说这些话。”
教会在路易十五国王死前,发动的“收复失地”的战役,终于在所有人都感受到宗教的威严之后,圆满结束了。国王终于能死得像个天主教徒了。然而,病情的发展,则正从一部中世纪宗教裁判所导演的正剧,转变成了一场古希腊悲剧。人们都在议论,波旁家族先辈们的遗愿,好像都集中到了老国王身上一样,虽然这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慢慢的死去,而是一具胖肿的、发黑的躯体在迅速腐烂,但路易十五的这个躯体,仍然在同这种不可避免的消亡进行着顽强的抵抗。
在这似乎没有止境的可怕的日子里,人人都感到惶惶不可终日。仆人们不断地被阵阵恶臭熏得头晕目眩,三个老Chu女虽然仍守在病榻旁,但已经竭尽全力了。整个宫廷都在焦急不安地期待着这场悲剧的早日结束。
几天来,武器广场上一直有一只车队在等候着随时出发,因为老国王一旦咽气,为了避免传染,新国王和王后将立即率领其随从暂时迁往兰斯去。玛丽身边的夫人们正忙着整治行装,她们清楚,这趟旅程,必然包括新国王和王后的加冕仪式,对于王储妃在成为王后之后的第一次重大活动,必须要慎重而豪华。
骑手们已套好马鞍,各类仆人和车夫在静静的等候着出发的命令,人们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病人窗前的那支小蜡烛上。按照事先约定,一旦国王归天,这支蜡烛便将吹灭。但是,国王那坚强的体魄仍在进行着最后的顽抗,苟延着一天又一天的时光。
一直到5月10日,玛丽甚至都可以下地行走了,下午…半,她正抱着小路易.费迪南德,在王储房间的小客厅里,同她丈夫一起逗着孩子。突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这嘈杂的说话声使人无法听清,但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玛丽看向她的丈夫,法兰西王储的脸部线条,似乎突然僵住了一样。
然后,房门突然像被狂风刮开了一样,诺阿伊伯爵夫人出现在门边,玛丽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似乎在她的记忆里,这位严谨的夫人,从来没有如此的激动过。
就在这一瞬间,女教管已经走到玛丽面前,只见她跪了下来,首先向玛丽行了一个大礼,激动的喊了一声,“王后陛下……”
女教管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随后赶来的人群的喧闹中,越来越多的贵族们也争先恐后的冲进房门,跪下来,向新主表示着他们的敬意,小小的客厅很快就跪满了人,从打开的门里,玛丽看到,走廊上,也一个接一个的跪着激动的人们。
面对这样的场景,似乎没有人不激动的,但玛丽所做的,只是抱着孩子退到她丈夫的身后,但幼小的诺曼底公爵显然无法适应如此喧嚣的场面,人们的热情的声音只能使他觉得害怕,这小家伙的嘴角撇了撇,随即大声的哭了起来。
王储本已面对了众人,嘴巴动着想说点儿什么,但一听到儿子的哭声,他立刻转过身来,凑过来看着这制造出更多噪声的小家伙。
玛丽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悄悄的对王储说,“陛下,请赶快对贵族们说点儿什么吧,小费迪南德只是突然遇到吵闹的情况,害怕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