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莫笑,我有,你也有,这身打扮真是把人看呆了去。 ”
王氏这话虽有些夸张,却是实情,南风一进门,众人皆觉得眼前一亮,尤其在婆婆面前侍候的王氏脸色有些难看,她身上的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小袄,端是富丽华贵,头上戴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和红玉莲花钗,这身行头少说也要上百两,花了她不少私房钱,眼下却被南风比了下去。为了儿子,她只得把气往回咽,端出笑脸相迎。
这一日不知说了多少吉祥话,赔了多少笑脸,夜间全家人围着火盆边守夜,孩子们趴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周氏便招呼媳妇带着孙子去歇息,融安先陪着南风说了些闲话,后来也要她去睡觉。
南风不肯,一来是被窝冷清,二来是她睡不着,舍不得融安。她有个小习惯,每年过年都睡不着,回想着这一年的过往,在爆竹声声中起床。今年是她第一年在肖家过年,以后的每一年都将在这里度过。
她以为自己会孤单难过,就像前世在唐家庄子里一样,看着别人全家团聚,自己悄悄躲着被窝里哭泣。在烛光下和自己的影子说话,拼命捂着耳朵,怕听见笑声炮竹声说话声。
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便不觉得孤单害怕,觉得心安,就算是陌生的全家人围炉夜话,她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心安。
“夫君,过年好,恭喜发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喜庆。
“娘子,我们一起过年好。”他悄悄握着素白的小手,那是喜悦的声调。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走,上肉沫儿。
42
在镇上和乡下过年其实都一样,永远是热闹且忙碌。从初一到十五,山上的祖坟和远亲故交都给拜访了遍。因南风是新媳妇,跟着婆婆认了不少远亲,顺手收了不少红包,不过比起他们送出去的贺礼,那几个铜子实在是难看的紧。不过婆婆说了,自家不比亲戚家穷酸,能帮衬就帮衬,周氏很爱面子,大概是这个原因,她和公公之间的恩恩怨怨被瞒得铁桶样。南风无意去说婆婆是非,她捏着几个铜子,心道怎么算都不亏,肖家还未分家,送礼送公家的,红包是她收。
除了初二回娘家,她对其他新亲戚无甚期待,当然面子上也没表现出来。黄氏用一串炮竹把女儿姑爷迎进了门,谢长生看见他们进门,立即起身来迎接,乐呵呵说着吉祥话。刚才两弟弟都穿着大红的簇新棉袄,拱手作揖学着大人说吉祥话要红包,南风早有准备。南风捂着耳朵,躲过了震天响的炮竹叶,踩着红叶跨过如意垛。
她的目光从屋里地上瓜果屑掠过,过年的习俗,白日不扫地,扫地是扫财。然后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脸上的笑一滞,然后又重新鲜活起来。
谢长生的右手边是喝的满脸通红的薛广集,他白皙脸上布满了红晕,捻起一只小小的白瓷杯往嘴里送,露出一个天真的蠢笑。他怎么在这里,南风下意识去寻月娥,她端着碗,满脸焦急看着薛广集,嘴巴抿的紧紧的。
按道理说月娥要避嫌,怎能大大咧咧出现呢,下一刻黄氏的略带不满的说话声解开了南风的疑问:“月娥,端完汤就进来,跟你说个事。”她是借着送汤的机会出来的,当初的肖融安可没这待遇,除非他带礼物送给她。
南风胡思乱想了一通,暗自庆幸老天爷长眼,回头看见肖融安坐在薛广集对面,两人碰杯叠盏。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像是吞了苍蝇屎。躲过了云秀殷勤的目光,去了灶房。
黄氏见女儿进来,立马故作凶态:“出去喝茶说话,别在这里碍我眼。”
“娘,”若还不知黄氏的爱好之心真是傻子,南风坐在灶前,任由火热的火舌舔舐着手背,对忙碌不已的黄氏道:“娘,我陪你说说话吧。”
黄氏心头泛酸,女儿离家就是剜了心头肉,如今能见着一回赚一回,是别人家的了,“你啊,当初来这里,也比灶高不了多少,我还记得,家里大人不在,你站在小板凳上做饭吃。如今一眨眼,你也成亲了,回娘家做客哪能由着动手呢。”
南风熟练的在灶灰上架个空隙,火势大了些,道:“娘,我好着呢,别没事瞎担心,累着自己身子。”
黄氏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笑成朵菊花:“我不担心,现在有吃有喝,费那么多心做什么,有些事操心也是白操心的。”
这就是周氏和黄氏最大的不同了,黄氏想的开,不钻牛角尖,她心里有事就说出来,不过夜,活的自在。若周氏有黄氏一半想的开,也不必自寻烦恼了。
“家里最近是不是有事啊,瞧着月娥脸色不对。”南风吸了吸气,一股熟悉的菜香填满了灶屋。
黄氏有些犹豫,磕磕巴巴半天才道:“这事也不瞒你,喏。”她朝堂屋抬了抬下巴,“这事也是闹出来的,鹿什么书院的院长二月要过五十大寿了,薛广集就想去送礼。”
“鹿鸣书院,送礼是尊师重道的好事,怎么又出幺蛾子了。”
黄氏加快手中的动作,把砧板垛的噼里啪啦响,声音里充满了怨气,“送礼是好事,薛家的家底大伙都看在眼里,明婶拉扯几个孩子不容易,嫁女娶妇,也办的体体面面,她就是把小儿子看成了宝,如今把大儿子二儿子都得罪了。薛广集想送份大礼,哥哥嫂子平日里供奉他念书就不容易,偏生明婶嘴巴还不得闲,前头你茹嫂子肚里又有了,被婆婆指使寒冬腊月去塘里洗夜壶,说是要刷的闻不出味来,结果孩子没了,大人也遭罪。饶是老实巴交的薛大也红了眼,埋怨自个娘偏心太过,不肯再花闲钱送什么礼。”
南风一怔,忍不住为同是女人的茹嫂子难过,婆婆刻薄,夫君老实,她样样不得婆婆欢心,真是可怜。“娘,我带的东西里有些药材,您得空帮我送些给嫂子补身子吧。”
黄氏点点头,“我去看过你茹嫂子,脸色青黄,眼神呆呆的,这会是怕是伤了根本,你有这份心也好,晚上给她送过去吧。”从竹篮里拿出半边腌好的咸鱼,打成片儿,“要我说啊,人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事,广集送肉送酒,在我们这就是最大了礼数了,说什么要凑钱买字画。”
“字画不便宜吧,他哪里的钱啊。”
“哼,”黄氏故意提高了音量,朝月娥门口道:“这还我们家大小姐聪明,老话说,女儿不能留,留来留去成仇,果不来是寻仇的,前辈子造孽啊,姑娘家还没出嫁呢,也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听了半句两语,说是要我家出银子。”
声音很大,是故意说给月娥听的,黄氏作为继母,不会特意亏待月娥,却也不是肯吃亏主。
南风不禁头疼,月娥从小就小气,他们俩姐妹一起多少年,南风就抢过一根簪子,还是肖融安送给他们的,其余的,她穿不上的衣衫,除非是太破太旧,才施舍给南风。怎么一遇见薛广集,和狗吃了脑子一样,完全大变样。
月娥屋子里闷闷的,半点声音也无。
黄氏还想大声嚷嚷,被南风拦住了,道:“娘,小声些,外头还有客呢。”
“瞧这脑子,姑爷还在外头,这事说出来我都嫌丢脸,要是姑爷知道了,还不知道把我家女儿怎么想呢。”拢了一把额前的碎发,皱眉道:“她现在是眼巴巴心飞过院子了,留着壳在家里。要家里出钱送礼,倒是中了秀才也是荣光,哪门子荣光,他姓薛又不姓谢。她倒好开口,想哄得你叔叔出钱,我是不肯的,家里的钱都是留给大宝小宝,他们还小。她要出钱,我也不拦着,前头她娘留的嫁妆,拿出去补贴薛秀才吧。”
月娥好本事,想让谢家给未来夫君出钱送礼,她打的主意是能捞一笔算一笔吧。南风微微冷笑:“早知道她是个心冷的,便是亲弟弟也顾了,真真寒心,娘,您说的是,凭管她闹,这事就是见官也没理。您二老要靠大宝小宝养老,不是靠月娥。”
“唉,我的亲姑娘,就是这个理,这不今个薛广集上门来拜年了,他倒有脸,当这事没发生。”黄氏转身从柜子里抓出一把福元塞到南风手里“你先垫垫,这是你叔买的。我留着你的份。”
南风招手把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大宝小宝唤来,三人围着灶口,她剥壳,他们俩比赛似的往嘴里塞,然后噗噗把果核吐的啪啪响。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来抢姐姐的份,去去去,出去玩去。”黄氏嘴里虽骂着,嘴角的笑纹却愈发明显。
大宝一把抢过南风手里最后两颗,小肉手掰开,还细心挑了粘在果核上的碎壳,送到姐姐嘴边,“姐姐,你吃。”
肉窝窝的小手上沾满了泥巴和炮竹屑,南风看着弟弟亮晶晶的眼睛,往常只看的见一般的眼珠,现在睁的如牛眼。她把福元放在嘴里,觉得特别甜。从灶上的小壶里倒了热水,把小家伙爪子洗的干净。
月娥睡的屋子冷的很,也不知是寒气潮的,还是屋里两人不吭声闹的,月娥和云秀都是一身新衣挤在火盆边,自成一国,把南风当成不存在。
南风坐在另一头,捧着热乎乎的杯子,吹了吹甜酒酿上的浮沫,轻啜一口,闭目养神。
“妹妹嫁了人果真不一样了,怎么,瞧不起我们姐妹,连说话也不愿。”月娥本想冷她一冷,近来为了薛广集送礼的事费尽了口舌,奈何谢长生就是不肯。在她想来,这个家都是爹挣下的,南风这个外人都能花的,怎么嫡亲的姑爷不能花,再者银子也不是白花的,所谓送礼就是要送到心坎里,广集哥哥落了好,自己享福,以后大宝小宝也跟着沾光。做人眼皮子不要看眼前,要放远看。黄氏油盐不进,小贱人也敢给脸色看。
南风心里也有气,她极为护短,哥哥弟弟都看成了眼珠子,出口的话也不怎么好听:“姐姐真会说笑,您是秀才娘子,我哪里敢啊,方才姐姐也说了,你们是姐妹,姐姐如何把我当妹妹了,却是眼都抬一下,好好的过年,我也给姐姐拜年了,也没见过回应,这便是秀才娘子的礼数。”
月娥面上着恼,拉着云秀的手,不屑道:“捡着我不要的破烂货,瞧瞧你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表哥也真是委屈。”
南风眉头一皱,忽地一把抓住月娥的手,紧紧地,好像铁钳一样。月娥不由悚然一惊。
“我捡你不要的,谢月娥,若是我将你勾引妹妹定亲的人的事说出去,这桩亲事还能成么,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真让我恶心。”
说完,她把手一松,喝了一口甜酒酿,转眼似笑非笑看着云秀。
一直未开口的云秀突然啊了一声,急忙推开月娥慌乱中伸来的手,又似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连连摇头掩饰。
哦,细细看她,脸上擦了粉,雪白光亮,细细的手腕转动间显出一道红痕,她今个穿的粉色百蝶穿花棉袄,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云秀和柳青在唐家庄子上待了大半年,想必该经历都经历了,南风记得先前的唐六少还有些收敛,后来么,床地之事是怎么喜欢怎么来。眼前的人像是一朵提前盛开的花,正艳正浓,却又隐隐有了萎败的气味。
可是这又怪的了谁呢,人若不长脑子,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月娥默默被南风的话语震慑了,从未想到兔子还有变老虎的一刻,直到南风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慢慢吐出一口气,然后身边的云秀也同时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突然外头的惊呼声让人一惊,她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跨出门槛,只见众人都拿着不屑的眼神看着她,广集哥哥趴在桌上,旁边放着一朵手绢,嫣红娇艳的蔷薇绽放其上。
那是她最爱的蔷薇!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以为薛广集当真又纯又蠢咩
43
南风目瞪口呆看着薛广集醉醺醺的从怀里掏出帕子,那粉色的帕子显然不是男人有的。月娥和他已经到这地步了,除说话以外有了贴身东西交换,暗示着月娥可能已经不是完璧了。
在场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南风一个,谢长生的脸跟裂了缝似的,筷子上的花生米蹦得老高。肖融安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
一室之间静得可怕。
月娥从隔壁探出头来,心中大惊,手顿时扶不住墙,她骇然地望着谢长生,有种强烈的心虚感,虽然这事在她看来并不是多大。
谢长生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像,太像了,和死去的周氏简直一模一样。
那年的她也是二八年华嫁过来,经常莫名掉眼泪,说些听不懂的话。他想着娘子好看,岳父又是秀才,嫁给自己老实人委屈了,在她面前任打任骂,有了月娥,过的磕磕碰碰,苦日子也觉得甜,即便听到娘子跟人抱怨自己不懂她,粗鲁的让人恶心,他也不在意,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捂着捂着就会热。后来她病了,那几年他又当爹又当娘把孩子拉扯大,临终之际,她要他发誓对女儿好。人人都说有了后娘便有后爹,他娶了黄氏,越发对月娥好,只盼孩子不吃苦。却不曾想,竟和死去的周氏一样,尽做让人心寒的事。
谢长生冷冷看着她,神情里全无往日疼爱,道:“往日只觉得你年纪小,不懂事,你爹我是老眼昏花,不知你肚里曲曲道道,南风比你小也出嫁了,想必你心里埋怨爹爹吧,也好,也好。”
月娥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爹爹从未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无半点父女情分在,不会,她想起往日爹爹对自己百般宠溺,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那个帕子是她送给广集哥哥的,怎的会出现在这里,今个是初二,姑爷给岳父家拜年由来已久,之前大家都是有说有笑,莫非是南风说了什么。
她想到这,索性跳出来,指着南风道:“少在这里挑拨,白的说成黑,一回来就闹的鸡犬不宁。”又去拉谢长生的袖子,撒娇道:“爹爹,你莫听信人乱说,女儿真真冤枉。”
南风气的浑身发抖,这招栽赃嫁祸真是她的拿手好戏,往常谢长生最买账,或许是他极为信任,或许是他明明知道谎言很拙劣,还是选择相信。
未等南风出声,谢长生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掌,道:“娘西皮,我是老了,可还有眼有耳朵,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可以胡作非为,月娥,你是大宝小宝么,妇人的贤良淑德你做哪一步了,三从四德你学了几样!”
众人见他发火,皆不敢出声,黄氏闻声从灶屋出来,给大宝使了使眼色,示意孩子上去叫爹。
她笑着劝道:“都坐,都坐,自家亲戚不用客气,大宝爹是喝高了,别介,别介。”
许是大宝软软的叫唤让谢长生回过神来,当面教女并不妥当,他冷眼看着黄氏哄着月娥坐下,又给她拿茶拿帕。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当初娶黄氏是为继承香火,几年下来,也慢慢看清刀子口豆腐心的本质,往常为了月娥,他有意偏心。如今才发现,这个妇人,她才是真真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知冷知热,默默做事。
谢长生的几声暴喝没有惊醒在桌上打呼噜的薛广集,黄氏的劝慰声让他微微转醒,睁开朦胧的双眼,脸上通红滴血,对着月娥柔声道:“不关南风的事,你莫乱说。”
月娥不可置信看着薛广集,他是那样美好的翩翩少年郎,却从嘴里说出维护那个贱人的话,一直坚信他们情投意合的心有了动摇,她一直知道南风和薛广集之前是有定亲,南风是明婶的徒弟,他是她抢来的。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月娥身上转到南风身上。
他们曾定过亲!
他们曾在一个屋檐打过交道!
他当着众人的面呵斥自己未过门的娘子只为她!
就连南风也不禁怀疑自己和他曾有过一段,他从来没有表达过心思,他们的交集永远是长辈在操纵,也许他也曾和自己一样为退亲黯然神伤,也许在他的心里某个角落也有她。
南风定在那里,一时想着若是没退亲该有多好,一时又想着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她必须忘记他,无视他,她已经嫁了人,有很好的夫君。
她抬头看见了融安,他似笑非笑,视线对上她的心口。
一时慌乱无比,手脚不知往哪里摆,那个人他的眼神永远像一潭深水,温柔的将人要溺毙去,缠缠绕绕。他太好,太完美,大抵是世间最美的夫君,这种不带瑕疵的完美让她望而却步,太具有诱惑力。就像是另一团光亮,将她带入美好的世界,让她自卑,让她害怕。
谢长生的头更疼了,他微微不悦,他说月娥的时候,没见吱声,开口就帮了妻妹,跟田里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这条帕子暗示了或许他们已经有了更加亲密.
妇人在这种事是吃亏些,黄花闺女价值千金,一旦破身贱如稻草,黄氏身有戚戚然,看二人的情致,当家的不会在等了,再等月娥的肚子说不定要鼓起来。
“大丈夫成家立业,有娘子管着,广集读书更有劲,三月宜嫁娶,就把这事办了吧,你娘也该享福了,让月娥去侍候。”谢长生的话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命令,在女儿的事上他半点不让步。
南风心头一沉,这件事终于要来了,他们彻底没希望,这场无望的少女心思被现实毁的干干净净,她既有种放心头大石的惬意,也有不舍的痛惜。她喜欢过他,在恰好的年纪遇见恰好的人,突然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它来的莫名,走的也莫名。
月娥自然是高兴的,如果没之前这一出,恐怕会更高兴,她带着惯常的不屑一顾的刻薄扫过了南风。
“岳父大人说的是,小生回去就去禀命母亲,选定良辰吉时,迎娶月娥小姐。”薛广集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脸上的笑意很真诚。
谢长生久久凝视他,仿佛要把他头发丝看到脚趾头,终于点头:“月娥以后就交给贤婿了,她若有不对,你只管来找我,我绝不轻饶,你是读书人,自然不会和贩夫走卒一样对娘子打打骂骂,只盼你们二人同心同德,圆圆满满。”
大宝听的似懂非懂,奶声奶气合嘴:“圆圆满满。”
逗的众人哄堂大笑,薛广集越发恭敬,月娥红了脸。
“至于给葛先生送礼,你说是借,都是自家人,不说二家话,月娥的嫁妆她娘早就备好了,到时候我还会添妆,这份嫁妆在十里八乡也是极有面子的,家里的其他家底,也就几亩良田,是要留给大宝小宝,趁我还做的动,都要出去挣。给葛先生送礼是好事,二十两银子我家出一半,剩下是一个铜子也拿不出了,望你莫见怪。”谢长生当着大伙的面,从怀里掏出白花花的银两摆在桌子上。
当面给了十两银子,意思也是说,我嫁女儿嫁妆给足了,以后要打秋风,便是没有,你是读书人,今个话挑开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上门借钱。原来啊,薛广集今天上门拜年,话里话外要借二十两,谢长生一直没应声。
月娥只觉得还是爹爹对自己好,还是顾着自己,嫁妆多,往后在婆家才站的住脚。瞧着薛广集尴尬的神色,又觉得爹爹小气,十两银子都给了,二十两又如何。做出一付极为难的样子,踌躇半晌,才道:“爹爹,我记得匣子里还有十两银子,定是您事多忘记了,不如我帮爹爹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