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谢你照顾他那么多年,也帮了他很多,那你怎么不干脆帮他到底,成全他的感情,让他完整呢?”
“你已经多久,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了?”
“闭嘴!!!”涯手里的长鞭,带着呼啸的杀气,狠狠的朝城水悦抽去。
他当然知道这些,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人来提醒!!
他那点可笑又自私的感情,在一般人眼里看来,其实就是下贱!
明知那人不会爱自己,还偏执的去期待,不断的想要为那个人做点什么。
他甚至不需要微笑的回报,仅仅只是希望他多注意自己,多看看自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肯为他做那么多而没有任何怨言。
是,他是自私,他是无耻。
可是他的爱难道就来得少么?他的真心难道就是假的么?
他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人,为了成全别人而让自己痛苦,那种蠢事他从来也不干也不屑干!
但无论怎样,也轮不到眼前的这个人来过问,来指责!!!
他已经在忍耐了,已经在退让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刺激他!
那一刻,涯感觉自己掩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伤疤,被尽数挖了出来,再无遮掩的暴露出自己的丑陋,那素来带着冷笑的眼,此刻,也变得怒红。
噗的一声,城水悦被打飞身体飞溅出刺眼的血光,大腿上方瞬间出现一道极深的伤口,几乎能看见白骨。
紧接着另一道长鞭在他的惨叫声中呼啸而至,只是这一次,却被一只手稳稳的抓住!
“你在干什么!”
闻讯赶来的严凌枫,冰冷的双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意。而他的手,还因为涯的皮鞭,而不断的渗出鲜血。
“杀他。”涯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两个字。
“……”严凌枫转头看了旁边满是鲜血的城水悦一眼,为他点了止血的|岤道后,沉默了片刻,双眼再度直直的对上涯,嘴角,竟勾起一抹冷笑,随后,朝涯一步步走来。
这让涯的脸色,轻微一变。
“你想怎么杀他?”严凌枫伸出手,缓慢的摸了摸涯苍白的脸,轻声问道,神态,竟显得有些温柔。
“……”
“是一鞭鞭的抽死……”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从涯的脸颊,轻轻的抚摸而下,直至他微微颤抖的双唇。
“还是按你惯来的喜好,将他的头砍下继续丢我桌子?”此刻的枫,离涯非常的近,近到他的呼吸,都能轻轻的喷在涯的耳边,隐约,还有淡淡的冷香。
“……”涯静静的看着严凌枫,依然沉默,直至他看到严凌枫的手里,无声息的出现一把隐匿着寒光的匕首,轻轻的撩过他的脖子。
涯瞳孔一缩,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种很累的感觉,所以,他没有动。
只是看着严凌枫的双眼,越发的平静。
可下一秒,严凌枫的举动,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只见那把撩过他脖子的森冷匕首,忽然以一种极诡异的转变翻转,毫无预兆的划向严凌枫自己的大腿,鲜血飞溅。
顿时,一道跟城水悦相同位置以及同样大小的伤口,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严凌枫的大腿上。
“严凌枫!!!!”猛的一掌将匕首打飞,涯如同被刺伤的野兽般,双眼死死的盯着严凌枫,浑身已压制不住的抖颤。
脸色,也已然绿了。
“这样,你满意了么?”严凌枫脸上的冷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那一抹万年不动的冰冷跟漠然。
“……”涯看着严凌枫,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顿了片刻,惨然的笑了笑:“你是想警告我,我若伤他那里,你就伤自己那里么?”
严凌枫没说话,但是平静的眼神清楚的给出了答案。
“……”涯还是在笑,灰色的发丝,微微的颤抖。过了许久,才一字一句的从嘴里,缓慢的道出:“严凌枫……”
“你永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来的残忍,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极限。”
语毕,涯缓缓后退,再也没有看男人一眼,跃身从阳台离开。
留在原地的严凌枫静静的看了涯离开的方向片刻,才转身朝城水悦走去……
** ***
毫无人烟的森林中,道道凌厉的红芒连闪,所到之处,一颗颗参天大树支离破碎的倒下,而地上,已然是大片的狼藉。
“……”尘埃过后,一个灰发的男人站在一堆残枝上,低低的喘息着。发泄后的双眼有些疲惫,却满是凌厉的狰狞跟混乱。
“呵呵……”忽然,他轻轻的笑出声,在这空旷的森林里,有种随时要被淹没的感觉。接着,笑声越来越大,仿佛能狠狠的扎进人心般有种说不出的凄厉。
严凌枫啊严凌枫……
你总是知道什么能让我伤的最重……
你明知道,这一刀,若刺在你身上,会比刺在我身上,还要让我来得疼上百倍,伤上百倍……
而你却为那个人,毫不犹豫的做了……
其实你何必拿自己来威胁我,我若真要杀他,早在第一鞭下去,他那里还有头?
所以你没必要再一次在我面前强调,他对你有多重要……
只有傻瓜才会看不出来……
对,你他妈赢了,我已经不敢再乱碰他了……
涯笑着,脑子里回想起严凌枫刚才冷漠的眼神,嘴角的笑意下意识加深了几分,只是修长的手指,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眼神,开始游离……似乎,回想着什么……
“叔叔……”
“你受伤了……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涯微微歪着头,脑子里回忆着严凌枫那时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以及,他对自己伸出来的手。
“你能听懂我的话么?”
“叔叔,这只是打雷……别害怕。”
“我觉得你好像一只动物……恩,你要跟我学说话么?好,我教你。”
努力想着,涯却只想得起很少很少的部分,其他的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只是记得,自己很冷,也很疼,而那搂住自己的小身体,那么的温暖……
只是,当时明明那么的温暖,怎么现在,就那么冷了呢……
那把他从深渊里拉出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而他还像一个傻瓜般,苦苦的从对方身上,找寻曾经的温暖……
可他分明记得,严凌枫曾给他的一句承诺,那句话,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现在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明明那么重要的话……
是不是因为他忘记了,所以,严凌枫自己也忘记了?
还是,那个承诺,根本就没发生,都是他的错觉?
涯想了半天,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且越来越混乱。
事实上,除了那个承诺,涯还曾丢失过另一部分的记忆,那个记忆,就是在遇到严凌枫前的所有记忆……
他不知道自己曾发生过什么,只是知道,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充满了恐惧跟痛苦。
而他为了逃离某个地方,或者某个人,才跑到了这里……
“呜……”想着,头剧烈的疼痛起来……涯不得不抱紧自己的头,跪倒在地上,吃力的喘息……
灰色的睫毛,在月光下,轻轻的颤抖,一丝难得的脆弱。
** ** * *
卧室里
“枫,对不起,我不应该单独去找他的。”卧室里,城水悦有些愧疚的缩在被子里,小声的说道。“我以为,能跟涯叔好好沟通,毕竟,他看起来不像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何况,他那么喜欢你,应该会……”
“睡吧。”严凌枫没什么表情的打断他的话,示意他睡下。
“……”抿了抿唇,城水悦点点头小心地躺下,虽然刚发生了一些事情,但这几天,他还是相当愉快的,因为涯晚上没有过来跟他们一起睡。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枫虽然很温柔,却并没有跟他做更进一步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他受伤了呢……
枫真是体贴。
其实他伤得没那么重的……
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的城水悦看向严凌枫还在渗血的伤口,不解的问:“枫,你当时为什么不让大夫帮你包扎伤口呢?”
在刚才包扎伤口的时候,严凌枫拒绝了大夫的帮忙,任伤口就怎么凉在那里。虽然点了|岤道,但是血多少还是会流的啊……
“晚点会有人帮我包扎的。”枫淡淡的说,语气跟平常一样,可是,城水悦却觉得,枫的心情,似乎还算愉快?
应该只是错觉。
“是谁呢?比那个大夫包得还好么?”不过这让他有些好奇了。
“不,包扎得很烂。”枫翻了一页手里的书籍,缓缓的说道。
城水悦皱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答话。
话音才落,脸色略有些苍白的涯阴沉的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黑色的木质医药箱。随后,在城水悦惊愣的目光中,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严凌枫的旁边,用匕首将他大腿上的裤子一割,然后有些笨拙,但是异常认真的为他擦洗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而这一切,严凌枫竟然十分的配合,甚至,嘴角还有些……诡异的笑容。
“你在故意弄疼我的么?”
看了看涯可以称得上粗暴的动作,靠坐在床上的严凌枫一边翻着书,一边悠然的说道。
他丝毫不意外涯的出现,从过去到现在,只要他有什么状况,生病也好,受伤也好,这个人都会过来照顾自己。如果实在不行,也会跟着大夫一同照顾他。
虽然他的照顾手法,有时候真的很烂。
不过他也习惯了。
“……”涯没有理他,继续动作着,然后看了一眼在旁边很惊讶的城水悦,眼里寒芒一闪,后者顿时忍着大腿的疼痛慌忙地挪到一边,不敢再看。
包扎整理完毕后,涯望着严凌枫的伤口微微发愣,他不想呆这里看这两个人,又不希望两人独处,思虑了片刻,决定离开,正准备起身,严凌枫已经放下了雪白的帐子
。
“很晚了,睡吧。“
已经在帐子里的涯有些意外的看了严凌枫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还在那人床上的枕头,眼里异常的光芒闪过。可当对方已经转过身面对着城水悦休息时,涯又自嘲的嘁了一声,随即,同样躺下背对着两人睡了过去。
夜,渐深。
除了偶尔的虫鸣,一切,都宁静得慑人……
涯睁着眼,没有睡意……
身后两人平静的呼吸,让他异常的烦躁。皱着眉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却意外的看见严凌枫也刚好翻了个身……
随后,一阵温暖袭来,涯已经整个人,被严凌枫面对面的搂进了怀中,牢牢的抱着。
“……”那一瞬间,涯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炸裂开来,整个人,都是傻的。
但很快的,他发现严凌枫依然是沉睡着的。那闭着的眼睛,跟浓密的睫毛,像一个精致的人偶,漂亮的惊人。
刚刚的举动,仅仅是无意识的行为,单纯的搂错了人。
涯苦笑的皱了皱眉,悄悄的朝那人怀里偎了偎,深深的吸了口气,贪恋这份难得的温暖般,轻轻的蹭了下对方的脖子。
好温暖……
即使,只是假的怀抱。
而他都多久没有,感受到这份温暖了?
涯微微的眯起眼,像只慵懒而无害的猫,悄然的用手反抱着那人的腰身。这时,透过严凌枫的肩膀,他看到了城水悦受伤的眼神。
显然,严凌枫转身的那一刻,他已经醒了。
“……”涯冷笑,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盯着城水悦。没有狰狞,也没有杀气,可那其中蕴含的森冷,却让后者禁不住的移开视线,控制不住的发抖。
最后,仿佛连呆在同一张床上,都如锋芒在刺的般,城水悦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彻夜失眠。
一夜,就这么静静的过去。
而失眠的,除了城水悦,还有涯庭院里的那位侍从,他就这么静立着,呆呆的望着门口,却始终不见主人回来。
* * * *
早上醒来,严凌枫看着自己怀里的还在沉睡的涯,竟没什么意外。
这时,城水悦端着洗脸的木盆从门外走进来,望着还在严凌枫怀里的涯,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但没说什么,只是招呼严凌枫起床梳洗,便转身去了前堂等他。
严凌枫静静坐了一会,便低下头面无表情的将涯从怀里摇醒,然后自顾自的下床梳洗。
这个早晨还算平和的过去,之后涯临时有事情要先要离开一会。只是走前让严凌枫不要出门,晚点他得跟他去城外的分部解决一些组织里的事情。
至于昨晚的拥抱,他没有去多想什么。
有些事情,他其实看得很清楚。
仅仅只是不肯放弃而已。
膳堂
“枫,今天是情缘节,街上非常热闹,你能带我去庙里祈福吗?”餐桌上,城水悦微笑着看向一旁的严凌枫,看起来兴致很高。
情缘节,是属于情侣们的节日,传说中这一天,掌管爱情的神人会降临,人们只要拿着从圣山上下来的祈福球向她祈福,就会得到她的祝福跟庇护。
至于祈福球,只能由情人赠予。
因为它同时代表着对方的承诺跟心意。
“……”严凌枫微微的皱了皱眉,放下了手里的书。“今天不行,晚点我要跟涯去一趟分部。”
“枫……”城水悦苦笑的叹了口气:“我在那个地方,关了那么多年,每年这个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还能再跟你一起过情缘节,而你会不会再向过去一样,送我圣山的祈福球,然后,我们再一起点燃它……”
城水悦所说的祈福球,只有巴掌大小,外表像精致的圆形灯笼,只是三个方向分别挂着极小的圆形球体,中空,里面有种特殊的果实连接着藤线,穿进主体的果实中。
而祈福的时候,只要点燃中间那颗最大的果实根茎,果实便会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光芒会顺着藤线蔓延到旁边的三颗果实中,直到全部都发出耀眼的光芒。
传说,光芒越胜,得到的祝福也愈多,而情侣间的爱情,就会越长久。
同时,光芒也代表着,赠予人的心意。
“枫,我想得到祝福,为离别多年的我们。”握着严凌枫有些冰冷而修长的手,城水悦眼中,满是恳切的乞求。
“……”严凌枫静静的看了城水悦片刻,随后,才缓缓的道:“那走吧。如果你相信那些。”
随后,两人跟管家交代了一声后便出门了。
巧的是,他们还没离开多久,涯便回来了。
“阁主呢?”不悦的皱了皱眉,没见到人的涯朝身边的管家问道。
“回副阁主,阁主跟城公子出门了。似乎去了庙会。”年老的管家恭谨的鞠身回道。
“去庙会干什么?”
“今天是情缘节,他们去祈福了。”
“……”涯的脸色,可以说是当场就冷了下来。
随后,再也没说话的涯转身便骑马出了山庄。他对情缘节了解得不多,可以说是少的可怜,但他至少知道,在这一天,情侣们都会去庙会祈福。
对,情侣……
* ** * *
街上,出离热闹,张灯结彩,鞭炮表演,一家挨着一家。
放眼看去,街上的行人成双成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只属于情人节特有的,幸福笑容。
已经下了马的灰发男人,透过层层人群,呆呆的看着远处相偎的两人,一时,竟动弹不得。
那个他怎么也放不开的男子,此刻,正用温柔的表情,将一颗只属于情人间的祈福球,递给另一个人。两人相视而笑的温馨,让涯素来冰冷的脸上,终于,崩裂出一丝脆弱。
茫然得如同,找不到家的孩子……
就只会呆呆的站着,如傻瓜般,即使远处的两人早已走开,也始终看着他们刚呆着的地方,脑子里反复放着,两人亲密的画面。
明明已经清楚的事实,为什么再次看到,却还是会疼得他眼前发黑。
那个男人从不属于他,也从没爱过他……
他始终等的,就是那个从小一起的男子……
所以,他的温柔,不是没有,只是从来都不会给他……
涯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身上那自然而然散发的阴冷跟血腥味,让经过他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避开,远远看去,灰发的他就像被孤立在另一个世界的人,既危险又骇人,以至于所有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