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溪潭自然是热闹的,它还把这种热闹延伸到了中安溪。中安溪是一个支流,贯穿于上街与下街之间,它常常断流,但中间一条人工开挖的水沟却经年流水不断。这条水沟水流得很欢,它自然也成了女人们洗衣服的理想场所。
在后边溪潭洗衣服,这并非当地人的专利,外地人也每每光顾。特别是年关来临,身处海岛的方江屿人,他们常常摇着小船来到芙蓉海埠头,然后弃船登岸,挑着满筐的衣被赶到后边溪潭来漂洗。他们边洗衣被边晾晒,回去时衣被往往已干透,并被折叠得整整齐齐。我的妻子就出生于方江屿,当年她和家人也常常划着船,专程赶到后边溪潭来洗衣被。她兄弟姐妹7个,加上父母亲和嫂嫂、侄儿侄女,全家十多口,因此她每次挑来的衣被都很多,往往一洗就是半天。她说:“在后边溪潭洗衣服,感觉很好,特别是冬天,它的水很暖和,手不会冻伤。”除了方江屿人,那些驾着机帆船前来芙蓉赶集的玉环、温岭等海山人,他们的家属也常常顺便带着衣被,快快活活地赶到后边溪潭来漂洗。这些皮肤呈绛色的海山女人,常年与混浊的海水打交道,现在忽然置身于清亮的溪潭边,她们是何等的惊奇和兴奋!她们常常忘记了时间,在后边溪潭细细地洗,慢慢地搓,有的洗完了衣服,还在水中洗起了头,久久不肯离去。她们不时地感慨说:“天啊,衣服在这里洗了,穿在身上,感觉特别的香,特别的舒服,芙蓉人太有福气了。”
的的确确,在后边溪潭洗衣服妙不可言。不过,后边溪潭带给人们的快乐和惬意,不仅仅限于洗衣服,也不仅仅限于女性。应该说,它雌性十足,也不乏雄性,男人们也常来这里撒野和寻找刺激。
男人们撒野和寻找刺激的方式倒也简单,那就是洗澡,而洗澡大都选在夏秋两季的傍晚时分。这个时分,在后边溪潭洗衣服的女人最多。男人们巴不得女人越多越好。女人们白天干农活或干家务,很累,心情也郁闷,现在却不同,大家已吃过晚饭,洗过澡,身上清爽,彼此又说说笑笑,所以特别有精神,特别有味道。她们平时穿得严严实实,但在这里,大部分宽衣松扣,显山露水,有的甚至没穿长裤,花短裤下露出两条白白的大腿。有的姑娘少妇,洗罢衣服,还高高地捋起裤管,涉进水中洗头,而洗好头,她们总是一边用毛巾甩打头发,一边用头梳慢慢地梳。说来也怪,这些姑娘少妇,站在水中甩头发,梳头发,身子一扭一扭的,牵着倒影,显得特别漂亮,特别有魅力。
后边溪五潭(5)
男人们来这里洗澡,就是冲着这些女人来的,尤其是冲着这些只穿短裤或站在水中甩头发、梳头发的女人来的,因为在他们看来,女人们如此开放、张扬,就是想引起男人们的注意,她们是在卖弄风s,在诱惑人。
既然如此,男人们就不客气了,他们主动地接近这些女人,使出了种种招数。他们忽然变得很殷勤,眼睛也特别亮,看见哪位女人洗罢被单或被面,就主动地赶过去帮忙,双方将被单或被面卷成团,各执一头,淋淋漓漓,抬在空中狠狠地拧,直把被单或被面拧得发白而打了结,才罢手。他们站在水中洗澡,总是离女人们很近,女人们聊天,他们也常常c话,女人们笑,他们也笑,而且笑得比女人们还夸张。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说上三句正经话,就臭p轰轰,脏话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他们存心想占女人们的便宜。更损人的是,他们沆瀣一气,洗澡时,全身只穿着一条短裤,p股总是朝着女人,而擦洗下身时,总是一手拎着短裤,一手将脚布塞进裤裆里来回拉动,并总是拉个没完没了,好像裤裆里那个东西生了锈。他们还不时地扮鬼脸,讲鬼话,嘎嘎大笑,有些臭小子甚至故意将自己的p股掉在外面,以吸引女人们的注意力。说真的,这些故意掉p股的臭小子,他们个个长得黑不溜秋,形象实在不敢恭维,可他们的p股却长得出奇的白,一点儿也不亚于城底人。令人可笑的是,有些臭男人洗好澡,竟当着女人们的面,坐在岸上换裤子,他们拿来衣服盖住下身,然后在底下偷偷摸摸,脱换起短裤,并将换下的短裤连同其他衣服,揉成一团,嘻嘻笑着,在溪潭的沿岸寻找起亲友或相熟的女人,一旦找到了,便随手一扔,什么话都不说,转身就走开了。
本来,男人们献殷勤也好,讲脏话也好,擦洗裤裆没完没了也好,故意掉p股也好,公开换裤子也好,那全是他们的自由,女人们管不着,然而,问题在于,这些臭男人是冲着女人们来的,女人们就不得不作出反应了。于是,后边溪潭就演变成了一方战场,男女双方每每打起了舌仗和水仗,特别是冲着那些臭小子的白白的p股,女人们往往齐声起哄,并又是泼水,又是向水中扔石头,轰赶他们,而那些臭小子连同他们的同党却总是群起反击,一边嘎嘎大笑,一边也急急地泼起水,结果,乱轰轰的,直把后边溪潭搅得水花四溅,沸翻盈天。当然,最后夹起尾巴落荒而走的都是男人,因为后边溪潭原本是女人们的天下,她们的阵容太强大了。
在后边溪潭,也常常看到少年们玩耍的身影。他们把后边溪潭当成了比试力量和技能的练兵场。
少年们爱在傍晚时分来到这里玩,他们怎么也抵挡不住溪潭的诱惑,总是不断地朝潭中扔石头,或用石片在潭里打水漂漂。时间长了,大家就成了习惯,见到溪潭手就痒痒,非扔一回石头、非打一回水漂漂不可,而且,彼此间还较起了劲,展开了种种比赛。少时,我是后边溪潭忠实的访问者,几乎天天用石头叩问它的存在。我每次来到后边溪潭,至少出手30来次,有时多达上百次。我嫌后边溪潭太窄,平时很少将石头往对岸扔,而是往斜里甩,这样,石头才会落在潭中而开花。我虽然长得瘦弱,但经过长期的锻炼和频繁的比赛,手臂炼得很粗壮,爆发力显得特别大,我甩出的石头会吱吱尖叫,即使人家有力地拉开弹弓,抢先将石子怒s出去,我随即出手的石头,也能飞速地追上并超过它。后来,我读上初中、高中,参加体育比赛,呼呼甩起了手榴弹、标枪,自然比谁都甩得远。在我的投掷黄金期,我能将半斤、一斤、一斤半重的手榴弹分别甩出90余米、70余米和60余米,而将石头甩出120余米!我因此还参加了四次全省少儿田径运动会,还担任过温州地区少儿田径队的投掷教练。至于打漂漂,我最高的纪录是一手48个,且串成一条笔直笔直的线,长达60来米!听说,近年产生的世界吉尼斯“打水漂漂”纪录为一手36个,为国人所创。这真真令我不胜感慨,的确,要是当年有这项赛事,世界吉尼斯纪录的创造者肯定非我莫属。当然,今天我还有机会挑战,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力不从心了。值得一提的是,凭着超人的手臂爆发力,当年我还让许多同龄人领教了我扳手腕的厉害,同时数次在与人交手中取得了主动,以至最终镇住对手或化险为夷。毫无疑问,我那超人的手臂爆发力,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经过长期锻炼而形成的,那是后边溪潭的功劳,如果没有后边溪潭这个特殊的练兵场,什么都无从谈起。可以这么说,后边溪潭不光给了我许多快乐和光荣,更铸就了我坚韧不拔、勇于进取的品格和意志,它是我人生征程中一个美丽而重要的驿站。
后边溪潭还充满了野趣,它与下蔡周潭一样,鱼虾蟹成群,是人们猎取野味的重要场所。最令人激动而难忘的是“补”香鱼,烹香鱼。三伏天,西风乍起,后边溪潭一片闪亮,滚起了成团成团的香鱼,这些香鱼像喝醉了酒,拼命向下游冲击,当地人抓住这个机会,在下游垒墙“补鱼”,结果,次次大有收获,有时一次竟能“补”到上百斤!有趣的是,“补”到香鱼,大家常常就地烹烤,先是在岸上垒起石窝,贴上香鱼,然后捡来树枝、干草,塞在底下啪啪啪地烧,烧上一阵子,香鱼就变黄,就吱吱吱地冒油,而香气溢满了整个天空。说真的,这个时候,你尚未尝到香鱼的滋味,口水已止不住地往外流了。
后边溪五潭(6)
新塘外
新塘外就是“新塘外潭”,它位于芙蓉著名的石桥——栏杆桥的下游,长约150米,宽约25米,是后边溪最狭长的一个潭。它离大海不远,海上涨大潮时,常常被淹没。它是名副其实的水底动物世界。
少时,我最爱在新塘外潭钓乌鲤、乌妻及鳗鱼。
乌鲤、乌妻、鳗鱼都是咸淡水里常见的鱼,爱生活在靠近大海的溪潭里。乌鲤与乌妻外形相近,圆乎乎的,都像梭子,它们不会在水中漂游,只会在石头间窜来窜去。这种乌鲤跟一般的河乌鲤有所不同,虽说身体也呈深灰色,背脊上也有线条流畅的灰白色纹路,但它身上没有白斑,体型也比较小,一般重三四两,超出一斤的很少。乌妻通体呈黑色,它身上没有花纹色斑,体形稍比乌鲤大,一般半斤来重。论r质,乌妻比乌鲤细腻,味道要鲜美一些。所以,当地人偏爱乌妻。乌鲤与乌妻是否夫妻,谁都没有考证过,不过,它们倒经常在同一个dx出没。本来,生长在溪潭里的鳗鱼,身上都长有花纹,体量也往往很大,有的甚至重达几十斤,但新塘外潭的鳗鱼跟一般的河鳗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身上既没有花纹,体量也小,一般重约七八两,只是它比河鳗好吃,味道特别鲜美。不论是乌鲤、乌妻,还是鳗鱼,它们胆子都很小,白天一般不敢出来活动,而是深深地躲藏在台塔的石罅(音xia)间。所谓台塔,就是指塘坝的坝基,它像灯塔的基座,深深地埋在潭中。
乌鲤、乌妻和鳗鱼都爱吃蚯蚓和虾仁。它们有个特点,清晨时分,爱在台塔的石罅间探出头来观察动静。所以,清晨时分是钓乌鲤、乌妻和鳗鱼的最佳时机。
我嫌蚯蚓肮脏,爱用虾仁作钓饵。虾仁唾手可得——溪里虾子很多,你随便在那里下手,都会有所擒获,然后,你摘去它们的头,剥去它们的壳,鲜嫩的虾仁就拿手了。
清晨时分,四周一片寂静,空中往往没有一丝风,潭面静得像一面镜子,水底什么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时,你轻轻来到潭的上游处或下游处,沿着潭边慢慢向前移动脚步,就不时地会看到在台塔的石罅间,这里露着一个乌鲤的头,那里露着一个乌妻的头,而那里又露着一个鳗鱼的头,这“头”那“头”的,一个又一个,有时一路看过来,发现的竟达三四十个,令人既兴奋又紧张。在白天,这种现象是断断看不到的。大家在白天垂钓,实际上十分盲目,只是凭着感觉或经验,觉得哪个石罅间可能藏有鱼,就将钓饵往那个石罅间送。显然,这样垂钓,最终靠的是运气,收获是很有限的。
但眼前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你可以明白无误地将钓饵直接往那些乌鲤、乌妻或鳗鱼的嘴里送。
由于清晨的寂静往往是短暂而有条件的,因而潭中的鱼情有时说变就变。譬如,空中忽然起了风,潭面乱成皱巴巴的,水中的鱼儿就看不清楚了,而天大亮,塘坝上出现的行人越来越多,潭中那些乌鲤、乌妻、鳗鱼受到惊吓,它们纷纷躲了起来,这样,你也就无法再看到它们了。因此,你想钓得更多的鱼,最好别急着出手,要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兴奋,抓住清晨这段难得的“寂静”时间,先沿着潭边小心地移动步子,凡看到乌鲤、乌妻的“头”或鳗鱼的“头”,都在其相应的岸上位置,放一块小石头作记号,这样一来,等会儿即使水中那些“头”全消失了,你也可以凭着岸上的小石头,找到它们藏身的石罅所在。
我钓乌鲤、乌妻和鳗鱼,就常常采用这种办法。其实,这是一种策略,这种策略,不光是针对乌鲤、乌妻和鳗鱼的,还针对与我一起垂钓的人。因为在清晨时分,在新塘外潭垂钓的人,有时不只我一个,多时常常达到四五个。我采用这种“石头号鱼”的办法,就会出奇制胜,收获往往比较大。当然,我这样做,是保密的。
可以这么说,钓乌鲤、乌妻和鳗鱼,我是高手。我跟别人不同,譬如在某石罅间发现了一条乌妻之后,我并不是直接地将钓饵往乌妻的嘴边送,而总是在离乌妻半米开外的地方投下钓饵,然后耐心地轻轻地扯动钓线,让钓饵在水中上下晃动,这样持续晃动了两三分钟之后,才慢慢地将钓饵往乌妻的嘴边移动,这时,常常会遇到两种情况:一是会出现惊人的一幕,钓饵尚未到达目的地,乌妻就突然窜出石罅,猛地扑向并一口吞噬了钓饵;二是钓饵到达目的地之后,乌妻仍保持原来的姿式,一动不动,而当钓饵轻轻撞击它的嘴巴时,它忽然张嘴咬住了它。值得指出的是,遇到这两种情况都是相当不容易的,尤其是遇到第一种情况,那就更难了。因为乌鲤、乌妻和鳗鱼天生谨慎,它们对从天而降的东西,从来都抱有极大的戒心,哪怕这些东西非常可口,它们也始终保持警惕,不轻易咬钩,因此,想钓住它们,你绝对不能急,要有足够的耐心。恰恰因为如此,许多人不懂这个道理,一旦发现了目标,就急急地直接将钓饵往它们的嘴边送,这就使得它们大部分受到惊吓而逃跑了。也恰恰因为如此,我采用这种“远诱近送”的手法,也就解除了它们的戒心而最终让它们上了钩。当然,无论遇到上述哪种咬钩的情况,只要你猛地一挥竿,就稳实而有力地钓住鱼儿了!
不过,钓住了鱼儿,不等于就钓上了它。因为乌鲤、乌妻和鳗鱼都很有力气,一旦被你钓住,它们总是拼命地往石罅里钻,或在石罅间拖着身子,硬是不出来,特别是一斤来重的鳗鱼,如果让你给钓住了,它那长长而有力的身躯就在石罅间卷成一团,与你对峙着,说什么也不肯跑出来投降。遇到这种情况,说真的,你那握着钓竿的手往往重得会发麻,钓竿有时嘎嘎作响,让人觉得钓住的仿佛不是鱼,而是整座台塔!在这种情况下,你千万不能着急,不要下死力硬拉,否则,由于用力过猛,钓钩拉破了鱼儿的嘴,或者钓线忽然被拉断,或者钓钩、锡坠被拉进石缝里卡死(当地人叫“嵌岩桠”),那就什么都落空了;你应该沉住气,冷静而坚定地采用“三一”的战术——在绷紧钓线与鱼儿相持片刻之后,你有力一拽,又突然一松,再猛地一抽,并迅速而有力地拉起来——只有这样,那鱼儿才会突然被提空,使之脱离石罅而失去了依赖和支撑的力量,以至最后乖乖地当了俘虏。其实,这“三一”战术,是我从实践中摸索并总结出来的,它是我的看家本领。就是凭借这种看家本领,我每次在新塘外潭钓乌鲤、乌妻和鳗鱼,几乎都有收成,并总是比别人收获要大。当然,这“三一”战术,也适用于在溪潭里钓田蟹和鳖,特别是钓田蟹,这战术更管用,几乎没有失手的。
后边溪五潭(7)
在新塘外潭,我除了爱钓乌鲤、乌妻和鳗鱼外,还爱钓花皮梭粗鱼和老虎鱼。
花皮梭粗鱼的外形跟乌妻相近,只是身上布满了花花点点。它分黄皮、黑皮两种,黑皮的贪吃钓饵,容易上钩,而黄皮的却很怪,它对钓饵始终不理不睬,你怎么诱惑它,它都毫无反应。老虎鱼是溪潭里一种特殊的鱼,一般体重在二两左右,它身材短小,但头部长得却出奇的大,并酷似老虎的脑袋,它跟黄皮梭粗鱼一样,不贪吃,对钓饵总是视而不见。但不论是黄皮梭粗鱼、黑皮梭粗鱼,还是老虎鱼,它们胆子都比较大,整天在潭中的台塔上窜来窜去,特别是清晨时分,它们在水中的一举一动,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毫无疑问,这太诱惑人了,而作为垂钓高手,我没有理由不出手了。
我对不同的对象采取了不同的战术。
对黑皮梭粗鱼,我自然沿用传统钓法,至于如何钓,这里就不赘述了,反正这种鱼贪吃,你只要将钓饵直接往它们嘴边送就是了。
对黄皮梭粗鱼和老虎鱼,我则大胆地采用了一种很怪的钓法,即空钓——去掉钓饵,腾出锋利的钓钩,然后利用锡坠良好的定位功能,将钓钩准确地移至黄皮梭粗鱼或老虎鱼的脑袋旁,这时,你猛地一挥竿,就什么都到手了!
说真的,采用“空钓”的战术硬是将黄皮梭粗鱼或老虎鱼从一人多深的溪潭里生擒过来,我心里别提有多么开心。有时,面对到手的活蹦乱跳的鱼儿,联想到刚才它在潭中那副怡然自得、目中无人的模样,我不禁哈哈大笑。的确,你们鱼儿再有能耐,也不是我们人类的对手。当然,这些事都是陈年的事了,但现在回想起来,我倒另有一番感慨——不错,在一个充满杀机的环境里,一个人要活得滋润,活得安全,洁身自好固然重要,但仅凭这一条还是远远不够的。
在后边溪,新塘外潭自然是很有地位的,只是它偏离街市,又偏重于野趣,平时几乎见不到有人在那里游泳、洗衣服,因而显得人气不旺,少了几分热闹。但这恰恰成全了新塘外潭,使得它较好地保持了固有的安静和野性,同时也成全了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使得我们不光在物质上每每有所收获,而且在精神上也享受到了莫大的快乐,特别是我,更多了一份创造和发明的自豪。
照明潭
照明潭是后边溪最下游的一个潭,坐落于寨山山嘴一侧,南北走向,它形如胆子,当地人取“胆肝相照”之义,称它为照明潭。
照明潭偏长,水面约1300平方米,紧连着大海,海上涨大潮时,它常常被淹没。由于大海是鱼虾蟹的大本营,它总是利用潮水,不断地为上游输送“兵源”,因此,照明潭总是“鱼丁兴旺”,而当地人对它就没有理由不出手了。炸鱼、毒鱼、钓鱼、补鱼、照鱼、夹虾、关潮、放丝绫,等等,大家几乎使出了所有的猎取手段。但尽管如此,照明潭凭借强大的后援,依然群鱼翱翔,虾跳蟹爬。
当年,照明潭常常出现一位少年的身影。这位少年长得黑不溜秋,他每每在盛夏之间那些炎热而疲惫的白天,或单独,或与伙伴们一道,提着钓竿,一声不吭,瞪着眼睛在潭边钓鱼;这位少年还常常在夏秋之间那些漆黑的飞虫扑面的夜晚,手里擎着一只燃烧的火篮,借着炽烈的光芒,在潭的浅水处挟虾捉蟹。
这位少年就是我。
其实,我在照明潭钓鱼,谈不上多大喜欢,因为照明潭的水太清,潭中的鱼虽说很多,可它们躲在石丛里,一般不敢出来活动,很难钓,而且潭中怪石嶙峋,岩石上又长满了牡蛎,钓钩、钓线进去容易被扯断。然而,照明潭坐落在山脚,比较y凉,地势又偏高,海上退潮时,它总是率先露出潭面,因此,为躲避太阳的炙烤,或者将它作为下海的一个过渡性场所,我跟伙伴们一样,平时也免不了常常跑到这里来钓鱼。
总体上看,我在照明潭钓鱼,表现平平,收获也平平,没有什么值得可提的,但有一次印象倒很深刻。那是一天下午,我在照明潭垂钓,好不容易诱来一班梭粗鱼,正想好好出手,殊不料有人风风火火赶过来炸鱼,结果,不仅那班梭粗鱼轰的被驱散,而且整个潭被掀翻,潭面浮满了白花花的各色各样的鱼。很快,抢鱼的人也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吵成一团。我没有凑热闹,觉得很气愤,很沮丧,仍回转潭的下游一侧垂钓。显然,潭中刚刚受到炸弹的重创,加上眼前潭中吵吵嚷嚷又全是人,我不可能再钓到鱼,而我所以坚持这样做,主要是出于对炸鱼者的不满,以此作为抗议。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恰恰是这一次,潭中的梭粗鱼却突然发起疯来,它们不顾一切,纷纷跑出来咬钩。这种现象无异于在刚刚闹了一场大地震的废墟上,一群幸存者在饮酒作乐,在场的人见了,无不惊得目瞪口呆。大家的眼光都不由得集中到我的身上。我浑身来劲,不断地挥竿,将钓住的鱼儿有力地拉出水面,并将它们放在空中密密地挥舞起来,以致空中一片响亮,呼呼呼呼,吱吱吱吱,满是钓线和鱼儿飞动的鸣叫声。那天下午,我成了照明潭奇迹的创造者,光彩照人,出尽了风头。事后我常常回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奇怪。我猜想,说不定照明潭里的梭粗鱼通人性,它们跟我一样,那天所以一反常态,主要也是出于对炸鱼者的不满,以此作为抗议。当然,我这个猜想如果成立的话,那么,我与照明潭就真可谓“肝胆相照”了。
后边溪五潭(8)
我在照明潭还钓过鲈鱼。
鲈鱼喜欢在半咸不淡的水域生活,平时最爱吃?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