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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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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余地也没有,一点选择也不留给我。 ”忍不住打断娘,我不是抱怨钟骁的情痴,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原本自然的相处,却在一夜之间,好象一切都成了我欠他的,必须要还。娘噗哧一声笑了,指着我的额头道:“难怪你爹说你是个缺心眼的,如今看来,这话不假。”

“娘,女儿才十四,虽说已过及笈之年,可也未必一定要嫁啊,怎么您倒好象催着女儿出门似的。”我倔了倔嘴,塞了一颗葡萄入口,酸酸甜甜甚是清爽。爱情也如这水晶一般的葡萄——你期待甜蜜的时候,往往拣着一粒酸的;你想酸一些醒醒脾胃时,又偏偏拣着一粒甜的;待你想吃最后一颗收手,就会吃到一颗极淡的,入口只是一包白水,什么味道都没有。“催你出门?”娘提高了半个音调,“若不是钟家只有骁儿一脉单传,娘还想招他入门呢。”

乍一听这话,我愣愣的窒住,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抱住娘道:“娘,这么着就和他说说,他们家若是愿意,女儿也不用明白什么心意了,直接娶了他了事,只要不用离开爹娘,怎么着都行。”“这孩子,越说越没谱了,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娘崩着脸,回首瞧我,不过一会儿功夫,她自个儿也崩不住了,我们娘俩笑倒在贵妃榻上。可惜戬国是男尊女卑,否则这事就简单得多,谁让我舍不得爹娘呢?谁让我依赖亲情,不相信爱情呢?谁让我前生缺失的东西,今生得来太易呢?谁让我曾经受过情伤,总是防备着近在咫尺的爱情呢?一切都是缘份,在缘份没到的时候,再怎么爱都会有些牵强。我依着娘,谈谈笑笑,不知不觉一盘葡萄就吃光了。

天色还早,数着下月十五进香的日子,突然有些期待。似乎有什么将要发生,在那个盛夏季节,在遍开荷花的寺院池塘边,在香火萦绕的佛前……我们注定要相遇,不论这相遇是对是错,不论结局是喜是悲,我们都避不开、躲不了,那些宿命的安排……六月十五,我陪着娘到祥瑞寺进香。

这月余以来,总是有意无意躲着钟骁,但如果见了他,还像往常一般自然轻松。可他不再提那晚发生的事儿,就好象一切只是臆想,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关怀。只是某天,我们在钟府后花园纳凉,他低着头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方缓缓道:“嫣然,皇上今儿召我入宫。”

“皇上哪天不召你入宫?”我奇了,这也算件事儿?

钟骁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皇上欲赐府第予我,就在北门街上,若是答应了,就该准备腾挪清理、装潢修缮,估摸着明年年底能完工。”“这是喜事啊,怎么你倒好象有些不痛快?”我抬眼瞧他,他的唇边有丝无奈的苦笑。

“我回绝了。”

“啊?为什么?”我坐起身问他,“这说轻了是谢恩不敢受,说重了那就是抗旨,你怎么这么糊涂,倘若皇上正在气头儿上,岂不是好事变坏事,府第都还其次,这一大家子的身家性命,也是说没有没,说有就有的。”钟骁听我这么说,反而扬起了笑容。

“你倒是说话呀,怎么戬国的将军倒不懂这些个为官之难,皇上赐的,怎么能轻易回绝。”

“若是这府第还搭上个将军夫人呢?”钟骁打断我,目不转睛等着我的反应。

“将军夫人?”我低低喃了一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忠勇王爷的女儿仪悦公主。“骁哥哥,我听爹说,皇上想撮合你与仪悦公主结成好事,此话当真?”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失落,哪怕是及笈那天的回绝,也没见他这样悲伤。

“骁哥哥”拐了拐他的手臂,说不上难过,只是觉得非常好奇——他应该知道这事儿,那他权衡过吗?毕竟她是皇亲贵戚,若真结了这门亲事,钟家定然显赫异常,而他的仕途也势必升迁更易。钟骁不答话,他的脸沉了下来,猛地起身摔袖就走,这是头一次他在我面前发火,望着他离开时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忽略了他的情绪。我习惯把所有事情都当作“别人”的事认真讨论,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冷静的、客观的,但钟骁不一样,他在等待,等待的时候没有结果,但有希望。我们的感情是有差别的,我把他当作亲人、朋友,说话做事都过于理智,缺乏感情;但他把我当作一生的良人。于是,不经意间总是受到伤害。“骁哥哥”我追上几步,钟骁站住了,却没回头。

“对不起,我,我……”我吱唔着,不知从何说起,他的背影有些僵硬,微握成拳的手泄露了他不平静的情绪。

“我只是好奇,没有其他意思,你知道,毕竟她是公主,而我们,我们都生活在权力中心。我懂,懂你的心意,可有时候,有时候,在权力面前,很多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语无伦次,我不知自己要表达什么,颠三倒四说了很多,钟骁还是没什么反应。“算了”一跺脚,我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怎么?我都说完了,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反正我没坏心,就是好奇。”我狠狠道,欲推开他的手,却听见他笑了。“不论每次说什么,最后怎么总是我的错?”“嗯?”抬眼望他,他的眼底带些无奈,但眉眼已笑,是我熟悉的包容与宠纵。

“这不过说了一句,倒引来你几大车话,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那仪悦公主再显赫,与我何干?大丈夫行事自有取舍。你何必操心朝里的明争暗斗,又或者左右受权力肘制,为国效力,乃是男儿本色,你一介女子,只用安心享乐,哪儿来那么多利益得失计较。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信,我都信。”我使劲儿点头,没敢告诉他,其实我谁都不信。

“那还来这么多废话?”钟骁做势揪了揪我的长发,发结松了,我呲着牙挡开,随手将长发挽起,“怎么能是废话呢?你推得了一次、两次,总不见得能推一辈子。他可是皇上,皇上可没我这么好的耐心。”“你?”钟骁摇头,“依我瞧,皇上的耐心比你好得多了。再者,我也没打算推一辈子。”

“嗯?”

“总有那么一天,总能等到那个人。”

愣了数秒,方反应过来,心下不是不愧疚的,我也想答应,但总觉得为时尚早,总是分辩不清自己的感情。冲他嘻嘻一乐儿,转身跑了。他没追上前,但微风送来他轻轻的叹息,“嫣然,究竟如何做才能让你看清自己?如何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呢?”他反复问,我已跑得远了,刻意选择了忽略,于是那些被风送到耳畔的话好象都模糊了,变得不太真切。

有时候长大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你的年龄长大了,但心理还不成熟时,总会带给自己和身边人很多困绕……

和娘坐在前往祥瑞寺的马车里,偷偷掀开挂帘一角,是我熟悉的集市,如今变得更丰富多姿,因为从年上,戬国和桑夏国正式通商,如今这集市上有很多桑夏国的梭克族人,眼睛深陷,鼻梁很高,轮廓比戬国人明显,但又不是我记忆中的白种人模样,倒好象阿拉伯人,也喜欢蓄须,浓黑的一把大胡子,配上干净的白袍,别有一番风趣。“嫣然,一会儿从祥瑞寺出来,若是天色还早,就陪娘到四处逛逛。”

“嗯,好”头也不回,我专注于外面精彩的世界,来往的人群中,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相似,他们的人生也基本相同,但我仍然会发现一些小乐子。比如有人在偷笑,满脸都是幸福;有人愁眉不展,好象遇到难事;有人匆忙来往,只为奔波一家生计。还有那些躲在角落处偷偷打量梭克族人的妇女,好奇的、羞涩的掩面笑着,窃窃私语。

我也觉得他们很帅气,如果能把那簇浓密的胡子剃了就更帅气轻爽。

“嫣然,看什么呢?”娘将轿帘放下,嗔了我一眼,“这都及笈了,还是小孩儿心性。这集市你也见天就逛,怎么倒像头一次来似的。”“娘,街上多了很多梭克族人。”我退回椅上,还是难掩兴奋。

“这有什么?戬国和桑夏国正式通商,有几个梭克族人也是常事。”

“嗯”我点了点头,“他们长得和我们不太一样。”

娘抿着嘴笑,“凹眼高鼻的,确是不太一样,乍一眼看见,还有些后怕,看惯了还罢了。”

“还有碧眼金发的,娘见过吗?”

“碧眼金发?那不成了妖精?你又胡说,别说是娘,就是你爹,怕也没见过这样稀奇的。”

“我见过。 ”我有些得意,虽然那是前生,但终究还是见过。

娘摇了摇头,并不我和认真,只是握住我的手,轻叹了一声,“嫣然,你还不愿意长大呢。”

挑了挑眉,何尝不是这样呢?不长大就可以腻在爹娘身边,不长大就可以享受他们的爱抚,不长大就不用考虑很多问题,不长大也不用承担太多责任。我其实自私又胆怯,总是被动的接受,不敢主动应对。“这样也好。”她继续道,好象自言自语,“羽毛丰盈的鸟儿是要离巢的,娘可舍不得。”“我也舍不得。”我接道,母女两人轻轻笑了。今天是个好天气,天空中有淡淡的云彩,日头没那么猛烈,风里的泥土芳香带着一股湿润气息。我挽着娘走在盘山小道上,小厮们跟得远,偶尔有同来进香的妇人,匆匆往我们身边过去,手中的竹篮里盛着香火灯油,系在腰间的粗蓝布围裙、头上简单的头巾,粗黑的大手,她们大多是普通农妇,有种积极向上的力量在她们身上体现。顺着蜿蜒的山径,远远能看见祥瑞寺缭绕的香火,还有低沉的钟声传来。这远离尘世的山间,可隐有得道的僧人?佛坛上供奉的佛祖,可睁眼看清了世人的悲欢离合?“嫣然,今日禅师讲经,你定然坐不住,既烧了香,带着碧莲,到后院子赏荷去吧。”

“嗯,娘,讲经要讲到什么时候?”

“这可说不定,你瞧今日香客比往常多些,正是为这个来的。幸而后院子普通人不能随意出入,你在那儿也清静。”娘说着往内堂去了,吩咐小厮们守在门口,留下我,领着碧莲,在佛堂不大的后院瞎转悠。靠墙根一片,开辟成菜地,供应和尚们平日的菜蔬。院前屋后,遍种翠竹,山风一过,竹梢随风而摆,竹叶翩翩舞动,沙沙的响声,带走不少盛夏的闷热。“小姐,这禅房后头,有一处荷花池,虽说没府中的池塘宽大,倒也精细。莫如小姐去那儿坐坐,再让小沙弥送上几盘素食解解馋如何?”碧莲侧着头问我,而我只关注于那片菜地,小白菜刚刚长出一掌大小,绿油油的缀着水珠,煞是讨喜。“一会儿再去吧。”我挥了挥手,蹲在菜地里看那些整齐排列的菜蔬,想像和尚们清苦的生活,觉得只有植物,才能真正忍受难耐的寂寞。“那奴婢到斋堂问他们要些苦茶,这些和尚,见夫人走了,人人都躲懒,这会儿天气正热,也不奉茶。”

忍着笑,我回首瞧她,碧莲的脸都晒红了,嘴皮有些干裂,“快去吧,我倒不渴,你既渴了,喝够了再回来不迟。”

碧莲嘻嘻一乐儿,转身跑了。

这院里只留下我一个,连小沙弥都被小厮拦在外头。天气热得有些压抑,让人喘不上气儿,连风都是湿重的,天边的淡云凝重起来,只怕就要下雨了。我提着裙角往屋里跑,鞋上沾了泥,却也顾不得,吹落的竹叶在我身旁舞动,片片如同我头上的银叶簪子,几乎缭花了双眼。须臾功夫,豆大的雨点撒了下来,扬起地上的土灰,打在身上生冷发疼,瞬间就淋湿了轻薄的纱衣。低着头,我急步往禅房里躲,匆忙冲入房间,不料屋中也有避雨的香客,正往后门进来,来不及收脚,直直摔到他身上。“对不起”我忙着站直,雨水顺着发梢流下,穿堂而过的狂风夹着零散的雨点打在我身上,不由打了个冷颤。

对面的人微微一愣,错身让开,淡笑道:“外头大雨,门口小雨,别站在那儿了。”

我冲他轻轻点头示谢,这才瞧见他身后也跟着个侍从,打扮模样竟是个梭克族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小心恭敬处事。“格拉塞,去把后门关了。”那人抬了抬手,他的声音明朗,带着好听的磁性,让人忍不住关注。细长的凤眼时常带笑,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衬着轮廓分明的面部曲线,说不上精致的五官,却别有一种坚毅贵气的风度。后门关了,风声小了,湿衣裳贴在身上,不由打抖。盛夏的暴雨,来得快,去得却并不快,我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自处。屋里的两个年轻男人,一个贵气,一个内敛。为首的那个身着月牙色长袍,已被雨打湿,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站在书柜前,细细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少爷,您身上的衣裳全湿了,可要脱下晾晾?这么捂着,当心生病。”他的随从问道。

我别过身子,低垂着眼睑,脸上竟有些作烧——这算什么?我还坐这儿呢,若是他当真脱了衣裳,那我该如何?

想着起身欲走,外头仍是风声大作,一时天色也暗了下来,雨点似乎小了些,风势却未稍减。

“姑娘”身后有人唤我,他急步向前,瞧了瞧天气,“这雨想来一会儿就停了,姑娘再等等无妨。”

“不用,我到前头去,没几步路。”不知为何,我有些心慌,不敢正视他带笑的眼睛。

“若是姑娘觉得不方便,那在下出去便罢。”他拦住我,抬脚就往外走。

“别”匆忙间,我拉住他的衣袖,又陡然放开,“没有不方便”半晌,方吐出几个字,说时走至屋子一角坐了。

他轻轻一笑,退回另一角。我们三个人,就在这间不大屋子里,对角线坐下,最小的房间,最长的距离,仍让人感觉心慌意乱。“姑娘来进香?”良久,他先开言,我点了点头,末了又加上一句,“陪娘来进香。”

他哦了一声,继续道:“姑娘是戬国人?”

“嗯”这样的选择是非题,答案好象只有肯定,但我还是忍不住追问,“你不是?”

他笑了,与他的凤眼很不搭的明朗爽快,好象笑声比人还要真诚。“不是,在下是睿朝人,途径戬国通城,听闻祥瑞寺风光秀美,甚是灵验,刻意过来一游”“灵验吗?”我接道。

“姑娘以为呢?”他反问,带着丝玩味。

“不知道,我觉得大家都说灵验,自个儿也就觉着灵验,可往往走得太近,又总是什么都不应验。”我摇头,想起自己曾无数次跪在佛前,希望佛祖告诉我内心的感受,指引我正确的方向,但越是求索,越是迷茫。难怪心中坚定的人信佛却不求佛——心中有佛,又何必相求呢?那人挑了挑眉,刚欲说什么,院子里小跑的脚步声近了,我站起身,瞧见碧莲拿着一把油伞往这边来。“小姐,钟将军得知山中暴雨,已亲来接夫人小姐回府,让奴婢过来接小姐。”

“你那茶水呢?等了这半日,也没个影。”我嗔她,想起屋里那个人,有些不自在。

“小姐才说不渴的。”碧莲小声嘀咕,一错身,瞧见屋角的主仆二人。我突然有些慌乱,拉着她就往外头走。

“姑娘”身后有人唤我,本能收住脚步,微微侧身道:“不知还有何事?”

他倒愣住了,半晌方道:“夏季山间,阴晴未定。姑娘既有人相接,那油伞可否借在下一用,改日定当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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