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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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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我几乎是在嘶吼,“大丈夫背负天下,你连一家性命都背不起;大丈夫做事有缓急轻重,你连时势厉害都分不清。 我齐嫣然要嫁一个对得起家室、负得起天下的大丈夫,不在意那些小儿女情长,你若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骁哥哥’,就收了那些固执迂腐,领旨谢恩;你若执意遵循那些儿时玩话,我也不敢把自己的终身幸福,寄托在易变易逝的人心感情上。”“嫣然”他呐呐唤我,眼中的泪雾花了他的眼吧?蕴得太久、太多,“嗒”一声滴落在桌面上。

“皇爷爷。”我身侧的仪悦站了起来,声音沉静得可怕,脸上无一丝波澜。

“嗯?”

“仪悦多谢皇爷爷成全之意。只是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马糊不得。不错,仪悦是属意钟将军俊美出众、年轻有为,可仪悦也要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今日就算强求得成,婚姻也定不美满。再者说,仪悦还没差到要仰人鼻息的份上,齐小姐天生丽质、举国无双,但孙女自有傲气,不差齐小姐一丝半毫,将来自会有一人与孙女倾心相爱,何必为难钟将军,倒让孙女颜面扫地?”我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可以想像今晚的中秋宴在旁人眼中是怎样精彩。现实的生活太规律,有时需要刺激,我们都支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但凡轻响一声,都会激动半晌。何况今夜两女抢夫,更是难得一见的八卦。景云帝微眯着眼,沉吟半晌,一旁的信义王爷满面黑红,才欲开言,皇上呵呵冷笑几声,“朕一番好意,谁料你们三人皆不如意。既如此,也罢,儿孙福气天注定,朕也不操这个心了,由得你们去闹腾吧。来人,放了钟将军,位加一等,封为速战将军,官列二品。”暗暗松了口气,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身上也出了一层细汗。钟伯母终于哽咽出声,不顾众人拦阻,跑上前抱住钟骁唔唔低泣,“儿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倒叫为娘的怎么独活?”“下去吧,今日的宴到此为止。”景云帝很是疲惫,抬手招呼信义王爷道:“你也回府吧,少饮些酒,少起些歪念,若让朕知道了,没什么好处。”信义王爷沉了脸,狠狠瞪我,却也不得不行礼告退。

景云帝欲退席,经过我时,深深望了一眼,继而对钟骁道:“适才这丫头一番话,你得记住了,为大丈夫者,得配江山美人。免得以后悔不当初答应了这门不算美满的指婚。”钟骁一愣,景云帝已扶着太监下了阶梯。他的背影有些孤独,透着深深的倦意。这时才发现,今夜竟无一个妃嫔相随,难不成他失尽江山,也无红颜作伴?退居一隅为帝,为这拼尽全力保住的一方天地,心下凄楚。摇了摇头,我也累了,朝仪悦公主微笑示好,她撇过头,不愿搭理。

爹娘上前围着我,三人俱不知如何安慰,倒是娘眼中红丝犹在,脸上泪痕明显,却早已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将我轻轻揽入怀中,低声道:“嫣然,娘心慰矣。”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到多年以后,才知道勇气与理智,有时是胜过感情和承诺的。而经过今晚,我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的内心——也许我对钟骁没有激|情的热爱,可我毕竟还是那么在意,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在意他的未来结果。那我应该也爱他,只是那种习惯的爱,让我分不清亲情与爱情的细微差别。轻轻呼出一口气,总算迈过了这道坎。

仪悦公主倒比我冷静,搀住忠勇王妃,两人都没怎么交谈,只是脸上没了表情,唯有皇室的骄傲与贵气撑着她们,与众人寒喧几句,唤来小轿,沉着离开。“嫣然”钟骁上前,脸憋得红了,却又说不出什么。

“嗯?”

“大丈夫……”他期期艾艾,竟有些结巴。

我突然很是疲惫,冲他努力扬起嘴角,“你已经是了。”

“可……”

“没有可是,你懂我,虽然我一直不太懂自己。”

“我等你。”他咬牙,复对爹正色道:“齐伯伯,钟骁今日莽撞,让爹娘与二老跟着担惊。嫣然的话,骁儿记下了,但请齐伯伯也做个见证,从今日起,我等嫣然,不再催她;也请嫣然等我,等我配得上那大丈夫的称号。”爹定定看住他,良久,方轻轻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骁儿,我们看着你长大,怎会不知你的为人?今日虽说你有些莽撞,但也不失少年心性、大将之度。你放心,嫣然这丫头虽说糊涂,究竟还算识大体,你齐伯伯我断不会让你们错失良缘。”“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含笑的凤眼,心下一疼,竟生生将泪催了下来。我接不上话,也不知未来会如何发展,我知道我在意钟骁,可有个声音纠缠着我,他在说,“既知道小姐名讳,改日登门拜访。”潜意识里,我在等他吗?虽然从没想得更深入,从没期待过结局,但仿佛不再见他一面,就不会甘心。这是自欺?还是欺人?我痛恨自己的左右摇摆,在这个清朗的中秋,俯在娘身上,痛哭不已……有时候我在想,一件事情如果几经挫折仍不能成功,是不是上帝在暗示我们,这件事情其实逆天意而行,最终都不会成功的?就比如我和钟骁的亲事,经过那么多道坎,连我这个并非全情投入的人都有些疲惫了,而钟骁呢?试着揣摸他的内心真实反应,我觉得很是费解——为什么仔细掂量自己的情感,就找不到那样绵长真挚却又激|情的爱呢?我的心空了,自从转世,好象从没载满过男女之情,虽然看着爹娘未免羡慕,却从没想过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童话般的婚恋。中秋过后,我生了一场小病,天气干燥,体内的虚火上升,连着咳嗽,数日未好,再加上适逢身体特殊时期,娘不许我出屋,照她的话说,这时候不好生调养,小病也会拖成大病。每日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小院,秋风起时,落叶飞扬;秋雨落时,色彩缤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也能就这样呆呆渡过一整天光阴。这日秋雨连绵,淅淅沥沥下了大半天没有停的意思。坐在炕上,用长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屋里没升碳火,但门窗关得严实,满屋药香薰人,听着外头嘀嗒的雨声,阵阵倦意袭来,暖洋洋只想睡觉。耸拉着脑袋,眼皮开始打架,半睁半闭之间,隐隐听见外头有人说话。

“将军今日倒早,快脱了蓑衣,进去暖暖。”

“小姐咳得好些了吗?”是钟骁,一面问着,一面脱下蓑衣,能听见外头悉悉索索整理衣裳的声音。

“嗯,不见好,也不见坏,还是前几日差不多,将军快进去瞧瞧吧。”碧莲在外间煎药,吩咐小丫头掀帘。

倚在厚实的靠枕上,我几乎已是半睡,听见他进来也懒得动弹,闭目养神。

钟骁轻轻走近,从塌上抱了一床被褥替我捂实,动作轻巧,生怕将我吵醒。我却笑了,伸手挡开他,“我没睡,就是困得慌,闭着眼睛养养神。”“那也该当心才是,已经病了,再着了凉,如何了得?”他执意用被褥将我捂严,“若是困了,就上床小睡一下无妨,你喝得那药,我也看了方子,有几味确有安神作用,又加上这天气,难怪会犯困。”“骁哥哥”我唤他,瞧见他脸上还隐约有些肿意,左眼角处被我的小指甲划了一道细痕,这时还没全好。

“嗯?”钟骁抬眼看我,自己倒没在意。

“对不起。”话才说出,忙忙低头,假意专注于被上精细的绣花,心下有些慌乱。

钟骁一愣,继而展颜,“对不起什么?”

几乎没经过思考,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他微肿的脸颊,“那天,原是一时情急,这才说了那些个没谱的话,你别放心上。这脸,也该督促你的丫头每日用冰水敷敷,怎么都过了数日,肿还没全消?”钟骁目光流动,突然伸出手将我的手握住,“嫣然。”

本能就想抽回,无奈他握得紧,十指相扣,他的手掌那么温暖有力。不禁低下头,脸上有些作烧,也许因为这暧昧的气氛,也许只是因为屋里暖暖的温度。“若不是你那一巴掌,我还不知道我的嫣然心中的英雄是什么样的。”

“嗯?”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想起那日的情景,还是不由愧疚,“当着朝中众臣,还留下这么个幌子,这几日你上朝,不知他们背后怎么说。我是急糊涂了,没想那么多。”“傻瓜,若连这点委屈也受不了,如何做可以背负天下的大丈夫?”他握着我的手,在他脸上反复轻抚,腮边的胡茬刺痒我的掌心,有种说不出的悸动。“骁哥哥,我不要可以背负天下的大丈夫,我只要可以真心相待的夫。”乍一开口,才一说完,他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而我这才猛然惊觉自己仿佛答应了什么,慌得低下头,却被他扶住我的下巴,低低唤着我的名字,那声音带着磁性,仿佛将我催眠。“你的脸红了。”他轻笑,逼着我与他对视。只是一眼,无力承受他眼眸中燃烧的浓情蜜意,我低垂下眼睑,往身后的靠枕挪了挪。“嫣然。”他唤我,话音未落俯身凑近,离得那么近,眼眸亮得灼人。不及躲闪,也没想过躲闪,我们吻在一起,嘴唇清凉,耳根却是炙热,不敢深入,我节节退缩,可他紧紧将我揽住,轻轻吸吮我的上唇。屋内的温度升高了吗?还是他的体温燃烧着我?隔着厚实的棉被,他的力量几乎将我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外间有细碎的脚步,偏侧过脸,低呼了一声,“有人”,他随即再次捕捉到我的唇,舌尖碰到我的牙齿,稍一犹豫,吻了进来。避无可避,他的舌纠缠着我的,甚至轻轻噬咬。我几乎喘不上气,依在他怀中无力抵抗,听见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小姐,夫人来看您了。”隔着门帘,碧莲的声音传来。

“今日小姐喝了几次药?”娘在门口问着,声音仿佛近在身旁。

一惊之下,我们乍然分开,他的眼眸还带着陶醉,面上微微作红。我想自己一定比他还要紧张,下意识瞧了门口一眼,就势躺在炕上假寐。钟骁轻轻笑了,而娘也掀帘而进。“嫣然。”娘唤我,钟骁起身迎上前,冲娘小声道:“曼姨,嫣然才喝了两碗药,刚才躺着养神,这会儿刚刚睡着。”

“哦。”娘应着,压低了声音,“别再几头跑了,如今时气不好,若是她把病气再过给你,岂不添烦?”如今你也是朝廷重臣,不可再像小时候那么任性。”“曼姨说得是,骁儿记下了。”

“嗯,那就快回吧,别让你爹娘担心,我替你看着这不爱喝药的丫头,再有个三、五天,保管全好了。”娘轻笑着催钟骁离开,眼睛眯开一道缝,我偷偷瞧过来,看见钟骁依依不舍,却又不便说明,朝我这边瞄了数眼,方冲娘笑道:“那骁儿这就回府,只是今日娘刻意让府上的厨子做了绿豆汤饮,待骁儿午后再送过来给嫣然妹妹吧。”说着不待娘答言,提脚跑了,转身时那个背影,充满了喜悦与激动,牵得我心中也不由泛起圈圈涟漪。

“丫头,快起来吧,别装了。”钟骁才一出屋,娘就走至炕前,语带了然,掀开了我的被褥一角。

“娘。”见瞒不过她,我起身拉她坐在炕前,腻在她身上,“怎么从小到大每次装睡都瞒不过您?”

她轻笑着点了点我的额头,“你这丫头,也就能骗骗钟骁这个傻小子。从小到大,你哪次喝药积极过?哪次不是娘哄着你、骗着你、骂着你,才肯喝那么一丁点?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都没过来呢,你倒自个儿喝了一碗苦药?”我愣住,俯在她肩头嘻嘻的笑,“那是娘聪明,骁哥哥傻乎乎的,说什么信什么。”

“傻?”娘瞪了我一眼,摇头道:“嫣然,有男人愿意听你的话、信你的话,哪怕是假的也往真里想,哪怕自个儿知道你撒谎还是由着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瞧骁儿,在朝中不也一样见识独到、气度天成,怎么偏到你这儿,就成了‘傻乎乎’的?不是他不明白,只是他更愿意想像你罢了。女人韶华易逝,得知道惜福啊。”“娘,今儿怎么了?女儿一句话引得你一筐话?骁哥哥待我自然好,可我待他也不薄啊。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为国为民,乃是份内之事,他做得好是应当,做得不好自然前途受阻。对我来说,他始终是我的骁哥哥,这就行了,其它事情,嫣然不愿多想。”娘有些愣神,听见我说的这些,好象想到很多东西,眉目轻轻蹩了起来,半晌,方悠悠叹道:“娘年轻时,也如你一般的想法。觉得无论朝事国事如何,只求夫妻恩爱、白头共老、与世相隔。”“嗯”我听得痴了一半儿,娘很少主动提及她的往事,对她来说,生长于艺坊毕竟是不光彩的。“那后来呢?”

“后来?”她笑了笑,话题一转,又提到爹爹,“你瞧你爹,我们夫妻情义深重,数十年如一日。他何尝不知我想过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纵然如此,我们的日子倒是越来越富贵了,他的权势也越来越大,想要脱身,谈何容易?哪怕今日景云帝就下旨准他告老返乡,我猜你爹也定然舍不下这戬国上上下下数十万黎民百姓。男儿心系天下,女人也如此,如今戬国后继乏人,连我,有时也颇为戬国前程担忧,何况你爹。”皱了皱眉,每次提及这些,总会想起信义王爷眼眉邪气的滛笑。若是将这江山交与他手中,只怕用不了几年,莫说这积累的财富挥霍一空,只怕连景云帝费心撑下的戬国也将消失。“活了大半辈子,这才知道,国家国家,有国才谈得上家。小儿女情长再重些也有限,天下再轻些也压得人喘不上气儿。嫣然,你记住娘今日的话,惜取眼前人,莫作情茧而自缚。”说着叹了一声,接过丫头奉上的药碗,“喝吧,凡事顺其自然,人亦如此,国亦如此。”“娘,是否朝中有事发生?怎么今儿你感慨颇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接过那碗黑黑的汤药,药香弥漫,药味儿却是甚苦。生命中很多事情也是这样相反的,越是繁华的,越是危机四伏;反而朴实的更能长久弥新。“朝中?朝中能有什么事儿发生?”娘轻笑数声,目光却有些游离,“嫣然,你说,等你爹爹从朝堂上退下来,咱们一家还能搬回睿朝老家吗?”“嗯?”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对我来说,通城就是我的家乡,生于斯长于斯,但每常听见爹娘谈及睿朝,同样有说不清的感情酝酿其间,心潮起伏。那种向往与同根同宗的情怀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虽然我从没去过除了通城以外的城市,但在我脑海中,老家的模样却异常亲切。娘顿了顿,监督我把那碗草药喝完,又递上漱口的清水,这才接道:“如今两国对立,你爹毕竟曾是戬国宰相,家乡家乡,路途虽是不远,却隔着无法攀越的‘高山’。”“娘”我吱唔着开口。

“嗯?”

“有些话女儿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当不当说?”

娘一挑眉,不动声色将下人遣了出去,这才凑近身问,“怎么?嫣然有心事?”

“也说不上,只是女儿心里一直很疑惑。”

“疑惑什么?”

舔了舔嘴唇,开口谈这些事总有些危机感,也许是因为我们一家都太接近权力。“女儿是想说,这戬国和睿朝,人物风俗、历史源渊,皆承一脉,况且照现在看来,景云帝若是,若是……则后继乏人,目下戬国虽繁华富丽,但皆是虚相,还谈不上一个‘强’字,两国合并统一只怕才是正理。”“嫣然”娘打断我,面露慌张,“快别说这样,女人家见识短浅,不可妄议朝事。更何况,那睿朝萧姓皇族从前乃是顺朝陈姓皇族重用的大臣,谋逆之心早有,一朝得势,建立新朝,乃乱臣贼子,如何能与之相并?就算要并,也当复立顺朝,又谈何并字?”“可哪朝的开国皇帝不是前朝的‘乱臣贼子’?总得自身弱了,外敌才有机可趁,自身强大,外敌纵然安了坏心,又如何能够得势呢?”我忘了规律,和娘抢白。这些年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上,从没敢认真思考过,只是若隐若现心存疑虑?国家只是一个政治概念吗?还是说,这也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历史的选择呢?娘深深看我一眼,抬起一旁的托盘,转身欲走。

“娘”我唤她,今日乍一说了出来,有些模糊的问题开始变得清晰了,虽然我没有政治头脑,但我也想能和家人重返家乡,无忧无虑,不用顾及那些朝事更替。“你好生休息,别想这些无谓的。世上的事不是单纯能用对与错、是与非来衡量,结局终究如何,我们都无法预知,只有在其位、谋其事、尽其力罢了。”娘说着已走至门口,看着她坚定的背影,我第一次觉得娘这么勇敢——不再是以前执着追求爱情与幸福的小女子,而是一个能看得清天下局势,忠于爱、忠于信念的奇女子。也许直到今日,我都算不上真正了解自己的父母,但我为他们骄傲,不单纯是依赖和羡慕那么简单。

那日后,娘绝口不提我们的这次对话,但她对我和从前有了微妙的不同——还是宠溺着,但更尊重我的意见;还是娇养着,但也对我更加放心。我想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赞同我的观点,虽然那些观点不够成熟、理智,但对于一个渴望返乡终老的人来说,在她心里,也从未把两地视为两国。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钟家不断的送上补品,钟骁无事也必来看我。

这日夜深,我坐在床边寻思着怎么把记忆中火红的枫叶描成花样子,再让碧莲她们绣在荷包上。

众人皆睡了,远处传来悠长的打更声,蜡烛噼叭结了一朵烛花,火苗散开,复又聚拢,随微风摇曳。

微风?可这屋里门窗都关得严实,风从哪儿来?我正诧异,身后有人轻笑,猛一回头,我惊得几乎大喊出声,却见他几步上前握住我的嘴,“姑娘别怕,穆某今日特来拜访,谁知齐宰相拦着不让我进来,实在无法,只有出此下策。你若不叫,我万不会伤害你。”我已被吓得两眼冒星,不由点头,穆绎慢慢松开手。

扶住胸口,我退回屋角,惊得喘息不定,半晌方道:“这也是拜访?”

他一愣,嘴角上扬,“既答应了姑娘改日登门,又岂可失信?”

“你”我张口结舌,又想到怕外间值宿的丫头们听见,寒毛竖起,不敢大声出气。

一扇窗户敞开了,急走向前欲关上,低头一瞧,穆绎的随从站在窗前把守,两人皆是一身黑衣,身手竟如此了得,就这么摸进了宰相府,却又悄无声息。“姑娘,穆绎此来并非想要唐突姑娘,实在是白日欲求一见而不能,又接到家中来信,有急事欲赶回京瑞,这才冒险前来,只为与姑娘说句话就走。”他兀自唠叨,而我早就七魂剩下一半儿,还有一半儿全用于关注周遭的动静。“嘘~”我转身以指封唇,示意他小声谨慎些。

他笑了,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满足。刚欲说什么,外头前院方面似乎亮起了灯,一会儿功夫,我听见有人在喊,“混进来一个贼人。”“主子,快走。”格拉赛压低声音催着,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害怕他被人发现,忙推着他往外去,“你快走,被人发现了不是玩儿的。”却见他朝格拉赛使了个眼色,格拉赛微一迟疑,咬牙翻墙而去,身手之轿健,竟有些让人心下发毛。

“你~”话音未落,外头丫环也起来了,急急问着,“小姐可还好?”

“好”我冲口而出,又假作睡意惺松,嗯嗯数声,拉着穆绎就往床上躲。将他藏在锦被里,我放下帐子,这才懒懒道:“什么事如此慌张?”“回小姐的话,前院的随总管差人说有人瞧见这院里进了贼人,让小姐惊醒些,有事就叫。”

“知道了,总是这么乍呼,我睡得好呢,哪来的贼人,想是墙头上的猫儿鬼叫,让被他们看花眼了。”

身后的人轻笑出声,在我耳畔低语,“姑娘真会说谎。”

他的气息离我如此之近,甚至让我不敢回头瞧他含笑的凤眼。

门外安静了下来,可院里开始有人在搜索,我听见爹在院中厉声喝着下人,“仔细着些,小姐病刚好了些,若是受了惊吓,看院的守卫们也不用来我这儿领饷银了。”“姑娘果然是令尊的掌上明珠。”他还在调笑,而我却急得一把握住了他的嘴,“省些事吧,且看你待会儿怎么才能全身而退?”说时声音已带着哭腔。穆绎愣了愣,眉心微蹩,目不转睛瞧着我,脸上惯常的笑意不见了,换了另一种严肃审视的目光。

“回大人,已全部搜过了,没发现什么,想是小姐说得那样,守卫们把蹲在墙头的野猫错看成贼人,只是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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