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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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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骁还欲说什么,翠茹急步往门外走去,待到了门口,又生生停住,微一思量道:“将军人才出众,纵暂有不顺,也必能平安渡过难关。还望将军放下心结,坦然应对以往之事。”话音未落,翠茹已到屋外,身影显得有些仓促,微耸的肩膀泄露了她难以抑制的感动与悲伤。……

一切只是臆想吗?可我分明好似看见钟骁疑惑的眼神,还有他宽厚的肩膀,黑瘦的脸庞。

喜乐吹响,吉时到了,外头的喜轿已停在那儿等候新娘,一块喜帕蒙在脸上,喜娘们没看见我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算是告别了你,告别了自己,告别了过去。从此后,各自保重,莫再牵念。当朝五皇子大婚,气势自然不同,可我就如行尸走肉,由一个陌生人牵着红绳一端,随着他步步进入礼堂,随着他弯腰行礼……在那一刻,我仿佛看见钟骁骑马离开奕城,站在城外的小山包上,回头一望的身影。他也听见这喧闹的锣鼓声吗?还是听见我说不尽委屈与决绝的心境?当司仪那声“送入洞房”响起时,我分明感觉到红绳的另一端,那个我不认识的“夫”微微颤了颤。他也在紧张吗?真可笑,他已有了无数妻妾,还有一个半岁大的女儿。他的紧张应该早就留给了其他人,而我,我只不过满足了他猎艳的心理,还有朝政的需要。案前同样供着一对燃烧的龙凤烛,同样发出噼叭的声音,我同样透过红盖头望向这个陌生的新房,一切都印着烛火和红绸的红光,那些桌椅摆设,那些喜娘丫环,还有桌前一双酒盅、一支酒壶。“王爷,请掀喜帕。”有人递过喜棍,屋中的男子有片刻迟疑,方才缓缓接了过来。

我瞧见他欣长的背影,似乎思量这什么,迟迟都未上前。

“王爷,请掀喜帕。”喜娘又一次提醒,小心恭敬,欲引着他往床榻上走。

他的脚步近了,一直近到我跟前,往下看去,可以看见他的喜靴,与吉服一般鲜艳的红色,用金线绣满龙凤图案,那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龙纹,象征了他非凡的身份。闭上眼,等待命运的来临,他的气息一度挨近,又一度离开。良久,当我再睁开眼时,红绸外的他悠悠叹了一声,转身往屋外走去,手中仍拿着那枝喜棍。我有一瞬的怔愣,待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在屋角一转,已往前头去了。喜娘有些尴尬,凑近身陪笑道:“前头宾客甚多,京里也来了皇亲贵戚,王爷想是前去应酬,一会儿就会回来。”心下不由冷笑,不是笑他,是笑自己,笑自己的决择。虽说皇命当前,我其实无路可选,但到了今日,连我都模糊了为什么会如此发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钟骁终于平安回去了,边境也恢复了往日的封锁平静。他快马赶路,只怕明天夜里就能抵达通城,到时面对我的灵位,不知钟骁能否接受这个谎言?面对这样的现实?倚着床柱,我不愿思考,这样永远不见面也许更好,我其实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并不想把家国命运强加在自己身上,但这就好象那句话,你不参与政治,政治也会来找你。国家每次动荡、每次变化,总会将一些小人物推到前沿,有时他们可以扭转乾坤,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也只是埋没在历史洪流中,难寻踪迹。我想我是后者,这荒唐的和亲,莫名其妙的“牺牲”。

那天夜里,直到龙凤烛燃尽最后一滴蜡,天光亮了,辽洲王爷再也没有出现,阳光洒进白天的洞房,这屋子反而显得空落,每一样家俱摆设都很可笑,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疲惫倦意。一把扯下自己的盖头,我讨厌扮演这个新娘的角色,提起脚往外走,有人上来劝,“公主,昨日王爷饮醉了,公主且耐心等等,今日他必会过来。”“饮醉?去告诉王爷,我也饮醉了,烦请他等我彻底醒了再来。”说着抬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几声灌进满壶烈酒,胃中烧得厉害,连脸也开始作烧,但我反而开始轻松。酒果然是好东西,难怪那么多人离不开杯中物,原来酒让悲伤消失,扩大了自己内心的随意。众人抢下那壶酒,趁她们不备,我提起裙子往院中跑去,多希望这里还是自己的家,一觉醒来,钟骁对着我笑。但是没有,一样的亭台楼阁,不一样的布局;一样忙碌的下人,住着不一样的主人。新娘华美的嫁衣,向后迎展,我的身后,凤凰花盛开,何时我也能成凤凰?翱翔在广阔天地间,只为自己而活,再不管那些羁绊。身后有人在追,可我不想停留,我还能记得从前在通城郊外,我也这般提着裙子疯跑,钟骁跟在我身后,我们都在笑,笑声洒落整个大地。“你们怎么伺候王妃的?”有人厉声喝道,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想他就是辽洲王爷,而这声音听上去竟有几分耳熟。乍乍的止了脚步,不敢回头,就这么站着,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下去吧。”他摒退了众人,走近我几步,沉吟唤了声,“嫣然。”

我的心停止了跳动,好象自己跳进一个陷井,有些明白,又不愿明白。

“昨儿喝多了……”他吱唔道:“你好生休息,我……”

猛然转身,我们就这样乍然面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如何面对自己,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这笑话的初端居然在年前已经开始——他是穆绎,那个山寺初遇,那个酒楼相谈,那个夜探齐府的穆绎……几乎不假思索,抬手就挥在他脸上,他的脸侧向一边,却没发火,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扬了扬嘴角,“真不该这么早见你。”“拖到什么时候才是该?”我叫,觉得命运可笑,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如今我该叫你穆绎?还是王爷?还是……夫君?”“我叫木桢。”他接口。

“睿朝五皇子?”我继续。

他微微颌首,紧紧抿了抿嘴唇,再抬眼时,眼中那丝自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惯的嬉笑,“我说过,等我。”

“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等一个敌国的‘皇商’?等一个猎艳的男人?”我反问,“对不起,我没那个勇气。”

木桢挑了挑眉,“你以为是我?是我逼你和亲?”

“不是你?”我冷笑,“是谁?信义狗贼?还是什么机缘巧合?”

他刚欲张口,我打断他道:“这有什么分别?纵然信义将我的画像藏在众公主画像中,可自你上任,不断对戬国施压,甚至起了边境冲突,百姓离散,商人互殴……这些不是你吗?不是这样,戬国会提出和亲吗?不是这样,那些人有可趁之机吗?”木桢愣了愣,“你以为你爹娘公婆能护你周全?你以为戬国皇帝能护你周全?你以为戬国还有什么前程?”

“对,信义无道,戬国断了未来。这关你何事?你既然是睿朝五皇子,你既然看到这些,何不一举灭了戬国,以期统一大业?到那时岂不痛快?连我也盼着同族同根,你这么做只是顺应人心,又何必闹得烽烟四起、局势紧张后又同意和亲?这些不是你?难不成有人逼着你?”“统一?”木桢喃喃自语,神色一时沉重了,我以为他会解释什么,但他不再说下去,深深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臂就往屋中走。“放开我。”

“你饿了。”

“我不饿。”

“你累了。”他不容我分辩,突然将我抱起,我看见他趣青的下巴,微微咬着牙,似乎隐忍着很多东西。

……

那天是他强行将我送回屋的,又命人伺候热水膳食,待一切准备好了,他并没留下,待在屋外,直到下人们回说我已吃了饭、沐了浴,睡回床上,这才离开。我听见他吩咐丫环们好生伺候我,我听见他的脚步越来越远,我听见自己无声的抽泣……

一切都晚了吗?是否去年相遇就是个错误呢?如果我说我想回去,他会放我吗?

这不是我能解释的,但愿一切尽如人愿……

木桢番外——矛盾

这是个热闹的日子,宾客满座、锣鼓喧天,我看见喜轿中的她,怔愣着,好象不愿迈出轿门。我也呆呆站在原地,忘了应该如何反应,就好象第一次大婚,就好象第一次迎来我的新娘。他是我的王妃,戬国凤烨公主,可我更愿意叫她嫣然——嫣然一笑,倾倒众生。

这是否我期望中的结局,现在看来有些模糊。看着她一步步走近我,木然的接过喜绸,木然的引领着她往前厅去,木然的叩拜天地,然后木然的牵着她往我们的洞房去了……我的脚步竟有些零乱,牵着红绸的手有些微颤,还没饮酒,脸已阵阵发热……从前我以为自己也许真的只是猎艳,现在看来,我抵估了她在我心中的份量。龙凤烛闪耀,发出好听的噼叭声,她端坐在床榻上,双手规规矩矩置于身前。隔着那层薄薄的红盖头,我看不清她的样貌,可在我想像中,她的长睫毛闪动着,眼中蕴着泪光,却始终不曾让泪落下。终于靠近床榻,手中的喜棍离她已不过分毫之差,犹豫着,我突然害怕她恨我,恨那个让她一年内不得不嫁了两次的男人。来不及细细思量,掀袍转身走了,越走越快,小跑着,我逃离了那个让我向往很久的洞房。前厅众多宾客不妨我突然回席,皆是一愣,继而上前奉承道:“听闻凤烨公主乃戬国第一美人,但不知比我大睿朝佳丽如何?”我瞄了一眼已然半醉的葛都侯,微眯了眯眼,冷冷道:“她是本王的王妃,当朝五皇子的正室,侯爷还想用皇子妃和谁比美?”话没说完,葛都侯已敛去笑意,酒醒了一半儿,慌忙作辑赔礼道:“是属下莽撞了,今儿多喝了几杯,也是替王爷高兴,这才口无遮拦。”狠狠瞪了他一眼,径自拂袖而去,我甚至没有陪从京里来贺喜的诸多皇亲贵戚,仿佛感觉到四皇兄思量的眼神,但这些都不是我所关注,现在,我只想独自一人静静待着,一壶酒,伴着理不清的复杂心绪……这是第一次,我无法控制自己,有种疯狂的感情正在慢慢滋生,而今晚,那种感情好象被压在胸口处,势无可挡,眼看就要决堤。独自回到书房,摒退了下人,却听见门吱哑一声打开,柳青手捧一个食盒,聘聘婷婷走了进来。

有些无端烦躁,却还是没有吭声,柳青是我身边第一个侍妾,也曾经是我房里有大丫头。从我记事起,她就在我身边伺候,等到十五岁那年,柳青变成我的通房丫环,行事说话总比别人恭敬谦虚,哪怕后来立府单过,府中妻妾越来越多,她也很特别——她对我,一直就像一个姐姐,无微不致的关怀、细心体贴的照顾。我曾经以为这应该是爱吧,起码比其他一切热切的爱要长久得多,可现在,借着烛光,我瞧见她眼角极淡的细纹,还有唇边一惯的、有些疲累的笑容,突然有些心慌——也许是我耽误了她,耽误了那些大好青春,耽误了那些年少懵懂。“妾身见王爷今儿一天都没怎么进膳,想是饿了,自个儿在小膳房用文火熬了几碗小米粥,就着酱白菜,虽简陋些,最是安神养胃的,王爷且莫嫌弃。”“青儿。”我握住她的手,面前的人儿抬眼冲我温柔的笑,一如既往。

“别忙了,我不饿,你先歇歇吧。”

“王爷~”柳青欲言又止,斟酌半晌方道:“今夜是王爷大喜的日子,妾身听喜娘说,王爷还没掀王妃的盖头?”

我没答话,看着眼前的那碗淡黄|色小米粥,却抬起一杯酒,仰脖干尽了。

“这可是不吉利的。”柳青又加上一句,可她如何知道,时到今日,我竟发觉自己无法掌控大局,梦想一旦成真,却惊觉这真实的梦境是用自己最真实的内心换来的。我庆幸得到了她的人,又害怕永远失了她的心,患得患失之间,连我都不太认识这个陌生的自己。“格拉塞可来了?”稳了稳神,沉声问道。格拉塞自救出嫣然,自己也身负重伤,我命他在京中好生休养,待痊愈后再赶赴辽洲。柳青愣了愣方才答道:“回王爷,今日刚收到格拉塞的来信,妾身怕王爷大婚事忙,擅自拆开了,信中说这几日已好得差不多了,择日即赴辽洲。”“啪”的一声,我顺手将桌上的书简掷于地上,“谁让你擅作主张?”

柳青应声跪在地上,不经意间,我瞧见她滴落的泪滴,“王爷息怒,原是妾身逾矩了。”

对,从我年幼时,无论四季衣物,还是饮食汤药,皆是柳青伺候,慢慢的,我教她习字,让她看夫子的讲稿……等我也跟着皇兄们一同在朝堂议事,也会命柳青代我写下一个个批折,就当是玩乐儿,横坚我不在乎,又有何不可?直到十八岁那年,格拉塞成了我门下的谋士,柳青才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可她仍然陪在我身边,照料我的生活,也帮我处理一些简单的朝事。“从今后,但凡书信往来,又或者朝中政务,你还是别插手了。”我淡淡开口,有些疲累,其实并不想伤害她,但有时候、有些伤害注定会发生,有些相遇或早或晚,注定没那么正确。就好象我伤害了嫣然,如今又伤害柳青;就好象我早早就遇到了柳青,而遇到嫣然时,已不止晚了一年两年。柳青强抑着哽咽,缓缓回了声,“妾身遵命。”

“下去吧。”摆了摆手,她向来都是柔顺的,柔顺到时常让你忘了她的存在、她的想法,也许正因为这种柔顺,让我只是习惯她,而最终,没有爱上她。门轻轻被带上,思绪如潮般涌来。还记得初遇时惊艳于嫣然的容貌,她安静的坐在僧舍一角,却紧张得扭着裙带;还记得酒楼里相逢时的乍喜,她侃侃而谈,言语竟暗合了我的想法;还记得上门提亲时的尴尬,我被拒之门外,千金重礼抵不过两国为敌;还记得夜探香闺时的惊险,嫣然将我藏在帐中,眼神是惊慌的,不是为了外面的盘查,而是为了我……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动心吧?这么美的女子,这么灵动的双眼,这么可爱的失措……就好象专门为了打动我嬉戏人间、顽世不恭的灵魂。现在回忆起来,仿佛鼻端还萦绕着她淡淡的少女体香,娇柔的手一把捂住我的嘴,焦急的脸上是没有缘由的担忧……这是什么宿缘?我相信你也动心了,如我一般,纵然我们相遇得晚,纵然我们两国为敌,纵然我是睿朝五皇子,但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有可能……“等我。”我记得自己这么说,然后从窗口跳出,直到逃出宰相府,似乎还听见她轻轻的谓叹。

“等我。”这是我这辈子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说这么一句话,就算她没回答,我也觉得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我们两人的契约。接下来,一切都在努力中,我努力想靠近你,努力争取辽洲王爷一职,连父皇都有些意外,因为这不像我,不像往日诸事不肯认真的我。我知道,除了我,四皇兄也在争取,辽洲王爷一职虽不见得比待在京中显贵,但毕竟也是一方霸主,若是能在任内收复戬国失地,那太子之位只怕就得易主。我没想得那么深刻,在我眼中,就算睿朝不动一兵一卒,戬国也必然自取其亡,这不过只是日子长短而已。何必大动干戈?百姓离散,血流成河?只管自享其成,毕竟同族撕杀是可悲可叹的。“五弟从来都是福贵闲人,羡煞四哥,怎么倒对辽洲这么上心?”某日散朝后,四皇兄约我饮茶,坐在醉江楼雅间,他缓缓开口,嘴角微微上扬着,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茶碗上,颇有深意。“这京里待得腻味。”我嘻嘻笑,他想知道的我不能回答,皇子之间难有真诚,我们都在猜测对方,然后布置下一步棋局。四皇兄瞟了我一眼,也跟着哈哈笑了,“五弟说得是,京里毕竟规矩多,到了辽洲,一方霸主,好生威风。”

“威风倒罢了,只是到时四哥别忘了时时捎些京里的各式小点给做弟弟,省得在这儿吃得腻,离了又想得慌。”

“五弟年上不是在戬国待了有段日子,怎么,还是不习惯那边的吃食?”

我抿了口茶,心里在笑,嘴上却说:“小国小民能做出什么精致糕点?四哥说笑了。”

他的脸上有丝了然,似乎看透了我,顺手加满一盏清茶,“这戬国虽小,也是富饶之地,但不知何日才不用麻烦,分明也是睿朝一郡,偏偏被那些个前朝遗老霸占了。”我没答言,想起戬国,就是嫣然那双灵动的、焦虑的眼睛,就好象她在等我,遵守我们的诺言。

“听说戬国宰相之女,美名远扬,但不知……”

“四哥。”我打断他,有些事是瞒不住的,尤其如果嫣然要做我的王妃,就不那么简单。“嗯?”

“倒不知四哥也爱美色?”我轻笑,他一窒,继而开怀举杯道:“那做哥哥的就祝五弟心想事成。今日以茶代酒,待五弟大婚,我定然前往庆贺。”我知道他的用心,如果我娶了嫣然,他日太子位若果真不保,兄弟夺嫡,父皇不得不考虑未来皇后的人选。嫣然虽美,毕竟是戬国重臣之女,值得思量。可单为他这句话,我还是忍不住展颜,就好象事情已成,婚仪将近。赴任之期一拖再拖,一半儿因为诸事烦杂,一半儿因为格拉塞受伤。嫣然嫁了,不过数月,她变成戬国速战将军夫人,这个消息不是最震惊的,如果她爱他,并且幸福平安……震惊的是戬国信义王爷居然敢在兄长的丧仪上将嫣然掳走,震惊的是一个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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