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窒,赔笑道:“公主多虑了,这别说戬国,就是算上睿朝,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公主这般倾城倾国的姿色,别人就想代表公主,又如何代替得了?”没成想她绕到这个上头,我摇了摇头,摆手道:“去吧,让他们准备启程,也不用见那前来接迎的人了,省得耽误行程,告诉来使前头驿站候着就成。 ”我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辽洲王爷的人,见了,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撕成两半,一半系在家国命运上,有勇无谓;一半伤感自己命运多桀,脆弱悲伤。“公主,那这拜贴……”小丫头迟疑着不知如何行事,手中的拜贴递过来一半儿又停住了。
我瞟了一眼,封面上端正方圆的小楷体,规规矩矩写着,“戬国凤烨镇国公主亲启”几个字。“留下吧,就说我看了,打发他们先走。”顺手接了过来,心念不由不一动,叫住已转身的丫头,“戬国派往睿朝的使臣可有什么新消息?”小丫头愣了愣,摇头道:“回公主,奴婢不曾听见什么。”
“知道了,下去吧。”手中握着那张拜贴,暗笑自己痴心难改,这时候谁会透露什么消息给我呢?这长长的和亲队伍,一应仆丛下人,皆是景云帝的眼线,就连我带着身边的两个丫环,也均是他从宫中选出的——做事小心、谈吐谨慎,永远得体的行止,永远无法与你亲近一点半点。深深吸了口江边湿润清新的空气,起身拍拍衣襟的灰尘,我走向那条长长的车队。今天过去之后,我将离开戬国,离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但人的命运也包括你必须去承担那些突如其来的变化,以及适应不同的生存环境。上车前,回望了一眼泛着粼粼波光的茈碧江,阳光下,她如同锦缎般温柔美丽,每一个回旋、每一处奔流,都绽放别样的情怀。我的眼中泛着波光,掩盖了真实的泪光。和亲公主的马车虽说宽大舒适,可连着坐了几天,小腿也有些浮肿,人也郁郁的打不起精神。品茶、养神、数车帘上缀着的流苏、看衣服上精致的花纹……所有事情都做了一遍又一遍,天还没黑,驿站还没到。我笑、我哭、我长声叹息、我肆意开怀,如今都没人与我分享了,这马车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着车轮吱哑的滚动声,整个世界犹在,但我却突然觉得寂寞孤独。抛却从前种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尤其我的过去实在幸福满溢。百无聊赖,低头一瞟,却瞟见靠枕上放着的那封拜贴,那样规矩的小楷字,清秀舒展,倒像女子的笔迹。一时兴起,顺手拿了起来,寻思着不知是什么样的男子会写这样的字?又或者是让他心爱的侍妾丫环代笔?微一思量,拆开封口,乍一看上去,这拜贴倒不像拜贴,更像一封书信,写满了两张宣纸,字迹变了,不似信封上那么整齐划一,是潦草随意的行书,看上去行云流水,信手拈来,行文颇为洒脱。可仔细一瞧,墨迹有新有旧,一封信,倒像是分几天才最终完成的。……
凤烨公主安好,闻公主起程赴睿,吾心甚喜,已为公主另盖别院,修建园林,既盼公主早日抵达奕城,又怕公主车马劳顿、玉体不适。今嘱辽洲太守前来迎奉公主,悉听公主差使,需知你既为吾之王妃,辽洲境内、睿朝上下,皆可随意而为。
……
这信竟是那睿朝五皇子、辽洲王爷萧木桢的亲笔?我有些吃惊,愣愣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半晌,方继续看下去:
……
吾对公主,仰慕已久;而公主对吾,想必诸多误会,现在解释,为时尚早,待他日相会,天长日久,公主定知吾心——为公主计、为睿朝计、为戬国计,亦为将来计。体念公主远离家乡亲人,但请公主将吾视为夫、视为友、视为可信赖的亲人。吾知不能为公主分忧十之一、二,定当竭尽全力护公主周全、慰公主芳心、讨公主欢愉。世人常言:说多者往往做少。吾知欲公主明白吾之苦心,非短日可行。公主抵奕城后,吾将设宴送戬国使者返国。
……
心下咯噔一跳,他只是在向我陈述一件事呢?还是在告诉我,只有我乖乖做他的王妃,钟骁才会平安回国?忙不迭往下看,却再没提到钟骁,只说些奕城风光、京瑞气象。……
戬国与睿朝,同根同气,同族同根,名为两国,实则一家。公主不必挂念家乡,不必惦念父母。他日若岳父大人辞官故里,吾定当竭诚使公主一家团聚,以全公主孝心。尚有许多话语欲说,提笔茫然,待公主抵睿,细述情义。途中寂寞,沿路辛苦,还望公主保重玉体,以期相聚。
萧木桢上
……
信完了,结尾处极简单的落款,仿佛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执笔立于案前的样子。在我的想像中,竟带几分懦雅、几分愁思。也许因为他谨慎的语气,也许因为他新旧不一的墨迹,总觉得这辽洲王爷满腹心事,就像这场游戏里的其他人一般,都有一些说不出的苦衷。但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钟骁的命运,我关心钟骁的现状,我关心钟骁是否真的能平安回国。匆匆又看了数遍,信中只说我抵睿后,自会放戬国使臣归国……将信纸折好,仍随手放在靠枕上,心下有些失落。就礼仪而言,我应当回信予他,但此刻实在没了心思,倚在枕上,马车颠簸,昏昏然就欲睡去。这人将是我未来的丈夫,我知道他比钟骁大两岁;我知道他颇得睿朝永隆帝溺爱,性子洒脱不羁,皇亲贵戚皆让他几分;我知道他家中妻妾成群,已有一个女儿;我听说他喜好女色,广纳美人,却不立王妃;我还听说他偏爱丝竹乐器,常在府中自弹自吟,颇为自得……但我还是觉得他很陌生,陌生到脑海里甚至没有一个飘忽的影子,而我居然会成为他的王妃,从此日夜相伴,妇随夫行?这是无法想像的……事实。闭着眼,却有泪意涌上,我没哭,如今悲伤已不是我的情绪,我的情绪是忐忑,对未来的不确定让我变成恐慌、茫然、敏感。我还记得抵到奕城那天,丫环翠茹在马车里帮我梳妆,小几前支了一面椭圆镜,镜中的自己有些憔悴,病刚好就加上这样的车马劳顿,整个脸庞瘦了一圈,下巴尖细,双睛微微浮肿,还是那个美丽清秀的少女,却没了以往的神采与明媚。“公主,辽洲太守传王爷的话,说是直接迎公主进王府,妆容上是否该比平日更艳丽些。”翠茹一面替我梳理长发,一面问着。“不用了,就这样吧,也不用上什么胭脂水粉,就我现在的样子,只怕撑不起那些胭脂的颜色,化了倒像一个鬼顶着一个画皮。”我冲镜中的自己笑,镜中的自己白得可怕,让人疑心只要一启唇,会露出两颗尖尖的狼牙——如鬼一般。“那,那头上戴什么?”
“戴那枝珐琅器宝石镶就的梅花簪。”
“公主。”翠茹犹豫着开口,“您是戬国镇国公主,只怕该隆重些才是。”
“本来只想戴白玉簪的。”我打断她,“就是怕你说太素净。”
她没话了,翠茹今年不过十二,她如何懂得我的心境,就算我真的是那个二等宫女如意,当面对这样未知的前程,也会满心惶惶,更何况我是抛却了家庭爱人,以赴死之死赴向未来。连日赶制的公主服,如今有些宽大,憔翠的素颜,撑不起那身华丽精致的美服。我躲在这身衣服里,像一个木偶,由众人将我扶出马车,展眼一瞧,已是辽洲王爷府邸——威武的大门、狰狞的石兽、精美的屋宇……果然是大国大气象,就单单这个一方霸主的宅院,也可与戬国的皇宫相比。有仆妇早早在那恭迎,低垂着头,双手放在小腹前,上前恭敬道:“公主可来了,王爷盼了好些日子。”
“盼?”不由冷笑,“你们王爷好生清闲。”
众人不敢答话,扶着我的手,一步步往那深宅内院走去。这时候再想退却已无退路,这时候连胆怯都是多余的,我好似一尊行尸走肉,由他们去吧,从此后,哪里还有嫣然这个人呢?凤烨、凤烨,不过是个名号,套在谁身上都可以,如今套在我身上,我就变成一个符号、一个信息、一个简单的身份……再无嫣然之人。纵然素颜,院中前来相迎的一名贵妇还是忍不住惊讶。我也抬眼看她,小巧的嘴、秀气的鼻梁、灵动的眼神、圆圆的脸庞,说不上十分漂亮,但另一种小家碧玉的可爱。身上穿戴不俗,想来是那王爷的一名侍妾。“公主可来了,偏昨日王爷多喝了几杯,今儿一早起来就不舒服,卧床就医,不能前来,命妾身好生伺候公主,还有些话与公主说道。”果然是他的侍妾,果然信里的话不得,若是真心盼着我来,又怎么会头夜饮醉呢?张了张嘴,我想寒喧几句,那女子倒也聪慧,猜到我不知如何称呼她,有些怔愣,忙开口道:“公主称呼妾身柳青即可,妾身是王爷的侍妾,早公主来了有三、四年,府中姐妹虽多,唯妾身一人陪王爷赴此地上任。”她话虽恭敬,眉目间却有些得意。 她在告诉我,我只占了一个名分,可再怎么赶也赶不过他们的夫妻情份。
可她错了,我不想赶,但凡正妻,多半只是一个管家婆,何况是和亲的正妻,她的丈夫只怕也不愿我去赶。
看了她几眼,我抬脚往里走,此刻反而心下平静,把眼看那园中景致,一带碧水弯延,小径竹林、屋宇院落,皆随那水势而建,清秀不失大气,柔美中带几分禅意;院中各式假山点缀,或傍有竹丛,或傍有花海,石不失稳重,又多些灵巧,倒好象天生就长在这儿,巧妙自然;回廊依地势而建,时绕屋而行,时攀坡而上,围绕转折,处处颇居匠心,自成一景;屋宇精巧稳妥,色彩黑白分明,线条简单讲究。只窥得这王府一角,倒有几分印象中的江南风光……“公主连日赶路,想必累了。”柳青跟在我身后,陪笑寻话。
“累倒不累,只是有些乏力。”我回身瞧她,圆圆的脸上还带有少女的娇憨,看上去也不比我大几岁,可行为举止颇有风度,难怪那王爷独带她一人赴任。“公主远离家乡,相必惦记爹娘,王爷早几日就说了,待公主抵奕,即让戬国使臣返回,到时公主若有什么书信,可交由他们带回,也当是报个平安,让戬国皇上放心。”又是这话,我皱了皱眉,他倒是坏事做尽,却只当好人,拘了使臣的人是他,如今要放使臣倒训得人尽皆知,耐着性子问道:“但不知王爷哪天放使臣归国?”柳青面带笑容,眼睛弯着月亮,笑得甚是甜蜜,“早几日王爷已命他们回乡,只是那个什么速战将军执意不走,非得等面见公主才愿返回。”身形一窒,不由停了步伐,他要见我,他要见嫣然,可嫣然死了,我只是凤烨。
“公主?”柳青唤我。略稳了稳神方道:“你们王爷神通广大,能将人拘了,就不能将人放了?”
柳青愣了愣,接口道:“公主说笑了,王爷若要放他,他也难在睿朝境内停留,想是顾念他一心为国,这才由着他闹罢了。”“由着他闹?那你们王爷岂非颜面扫地?”
“公主不想见那速战将军?”柳青追问,只一句话,问得我百口莫辩。
我自然不能见他,可他一介使臣,提出要见和亲公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断然拒绝,倒让人生疑。不再多言,低垂着眼睑,一路行一路想,待到一处幽静精美的院落,柳青停了下来。“公主,这就到了,这含妩园正是王爷为公主准备的居所。”抬眼一瞧,含妩园占地颇广,园中遍种翠竹,也有含笑、忍冬、牡娟点缀其间,院落一角,那绕屋而行的水域形成一个池塘,塘中种了菡萏,花期已过,唯余下一朵,浮于水面,迎水波摇摆。纵然不爱这陌生的环境,也不尽被这份清静优美感动,一花一草,不似家乡,更比家乡多些精致清秀。
“公主今儿累了,妾身已命人备了膳食,皆是五爷从戬国请来的厨子做的,若是公主吃不惯,再命他重做就是了。”
“不必如此周折,今日晚了,不必相陪,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
“那妾身先行告退,若是公主缺了什么,妾身住在偏院,着个人告知一声即可。”柳青福了福身,正欲退去,又想起一事,忙唤住她道:“柳青。”“公主还有何吩咐?”
“戬国速战将军一事……”
柳青笑了笑,接口道:“王爷早吩咐了,全凭公主作主,若是公主欲见他,支会妾身一声即可。”
摆了摆手,柳青退下了,我也自回屋。看来这柳青不单是辽洲王爷的心爱侍妾,只怕也算他半个膀臂,朝事、国事皆知道几分,难怪如此行止,眉目间的自得不是凭空而来的。自我变成凤烨公主以来,这是第几个不眠之夜,我已经不记得了。盯着床榻上的公主朝服,思绪纷纷杂杂,短短十五年“齐嫣然时光”,几乎每个记忆都有钟骁的身影。从前以为他不一定会陪伴我一生时,他时刻都在我身边;当我以为我们的一生刚刚开始,却又不得不面临分离。造化弄人,明天,戬国凤烨镇国公主将会见戬国速战将军钟骁。让任何人披上那身朝服,都会变身为那个并不真实存在的公主,而我呢?我的婚仪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柳青前几日告诉我,辽洲王爷派人将我的八字细细核算了一番,明日正是我的吉时……吉时?我笑了,究竟是大婚的吉时,还是与钟骁彻底分离的吉时?
天犹未亮,已有喜娘进来替我梳妆打扮,最后看一眼镜中的自己,脸上无悲无喜、清明一片,干净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洗净身体,肌肤胜雪,任由喜娘为我穿上月白色绣有双飞蝶的肚兜,穿上淡粉色半透明的里裙,最后重又披上鲜艳大红的嫁衣。终于,凤凰花又盛放在我的裙角,泛着极淡的黄,兀自开得艳丽。“公主这嫁衣上的花样儿又新鲜又漂亮,但不知是什么花儿?奴婢竟没见过。”其中一个喜娘一面替我整理着裙角,一面抬头问。不自觉扬起了嘴角,好象娘就在我跟前儿,她也曾问过我这是什么花儿。
“凤凰花。”我答,脑海里是前世凤凰花开的热闹,还有幽冥路上摇曳醉人的彼岸花。
“凤凰花?京瑞智通寺旁有两株凤凰树,也不知多少年份了,自奴婢出生以来就枝叶繁茂,高可参天,可奴婢从未见过凤凰树开花,也没听人说起过。”喜娘摇了摇头,有些不置可否。穿戴齐整了,又开始描眉画唇、梳髻插簪。我还记得数月前与钟骁大婚时执意不肯浓妆,最后只淡淡描抹一番,衬着大红的嫁衣,反而更显清丽逼人。不过一年之间,竟迎来第二次婚仪,心下苍桑,已不复嫁娘的心境,反而涌上阵阵苦意。任由她们将金钗凤簪插满发间,任由她们点红了我的唇、描长了我的眉,任由她们替我涂上寇丹,任由她们为我挂了一盘金锁……当一切收拾完毕,镜中的自己变得娇艳了,却又有些陌生,好象那个人不是我,又好象一切只是梦中。偏房里翠茹也打扮好了,今日她不会送我出嫁,因为今日她是戬国的凤烨公主,即将前去见那不愿归的速战将军。
走出门外,摒退众人,我站在她跟前儿,两身华美的袍子,两幕可笑的话剧,我们都在扮演别人,真实的自我变成小小的一点,缩在内心一隅,仿佛只有角落在真正安全。“见了将军,不可多话,命他早日回国即可。”悠悠开口,我不能见他了,连躲在暗处的勇气都没有。
“公主~”
“如今你是公主。”我打断翠茹,“万不可露了口风,否则我不罚你,皇上自会罚你。”
翠茹刚欲福身行礼,又反应过来,微微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我已狠心往前面去了。
静静坐在炕上等待吉时,也许还在下意识里等待着翠茹回来。仿佛看见憔悴消瘦的钟骁,面带疑惑,看着翠茹,半晌方拜了下去,“末将见过镇国公主。”“平身吧。”翠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从容,但因为紧张,多少带些不自然。这样也好,圣旨里的凤烨公主,是二等宫女如意,一介宫女突然变成皇亲,身份变了,但有些内在的东西一时还无法改变。钟骁站了起来,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叫如意的宫女,也只是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他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个辽洲王爷放着正牌的皇亲贵戚不要,竟要一个额外封赏的二等宫女?说到地位,虽说封了镇国公主,可终究无根无底,空有一个名号;说到样貌,也只是甜美可人,不见得娇艳多姿。他向来猜不透这王爷的为人,现在以此了局,虽说算不上光彩,但终究可以放心回国了。念及此,钟骁的嘴角不经意间上扬,他心心念念思念的人儿,不知病可好些?不知可瘦了?不知可还担忧?自从被拘,就再没接到她的来信,一切消息都只是朝事往来,甚至连前爹娘的信中,都不曾提及嫣然。“敢问公主,可知末将之妻如今可还安好?”钟骁抬眼问,没发觉那公主似是混身一窒,斟酌着道:“本宫与将军夫人不熟,又来得匆忙,不知将军夫人近况。”“那~”钟骁皱了皱眉,还想问什么,但眼前的这位镇国公主脸颊有些红晕,低垂着脸,甚至不敢正视自己,睫毛闪动,似乎隐有泪光。钟骁心下长叹,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要一名女子承担家国重任,实在可怜可叹。怜者,从此孤身一人,背着一个没用的名份,远离父母亲友,远赴异乡;叹者,戬国势衰,前程已定,今日两国得以和平安宁,但不知明日可会重燃战火?国家弱则受人欺辱,自己虽盼着与嫣然逍遥世外,也盼着有朝一日能同族同国,不再两相敌视。但对戬国来说,毕竟是悲哀凄凉的。“如此有劳公主。”钟骁抱拳,“谢公主大义,羞煞我等男儿。他日若有事相请,末将定全力相助。”
翠茹转过身,一滴泪落在地上,造化弄人,一个年少俊杰,一个貌美心慈,佳偶刚成,造化弄人。
“公主~”钟骁上前一步,轻声唤道:“若公主有何书信欲带给家人,可交由末将带回。”
“没有。”翠茹深吸了口气,语声还是不由哽咽,“将军快回吧,想来夫人已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