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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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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成与败,只怕就在这朝夕之间。 ”钟骁缓缓开口,几句话说得颇费思量。我有些糊涂,细一想又有些大致的轮廓。“嫣然,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用简单的符号代替心情吗?”

“记得。”我想起那些趣事,高兴的时候画一颗心,难过的时候画一颗碎了的心,如果被父母责罚,我就画一颗委屈的哭泣的心,然后让信鸽稍给钟骁,我们分享彼此生活中的小秘密,乐此不疲。“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低语,好象松了口气,为了我还记得那些琐碎的过往。

“骁哥哥,我给你唱首歌吧。”不知怎么,前世的回忆涌上心头,全都化作一首曲调,重复简单的歌词,正是我想告诉他的话:有一条小河叫忘川

喝了川水就忘了一切

忘了一切也忘了自己

有一条小河叫记川

喝了川水就记起一切

记起一切也记起自己

……

有很多东西其实我们都没忘记,只是埋得太深,深到仿佛不再存在。我哼着那曲调,心上有淡淡的悲伤,钟骁静静站在一旁,目光逐渐深遂。如果他不能忘记,那我们就把一切都留在这深秋的树林里,太阳升得高了,我看见远处红的、黄的、淡绿色相间的森林,我们都有瞬间的恍惚。钟骁张开双臂,我以为他会揽我入怀,可他闭上眼,仿佛在感受天地间的灵气,良久,我听见他也跟着轻轻哼唱:喝一口来自忘川的水,再喝一口来自那记川的水,忘了一切,又记起一切……低沉,带着好听的磁性,直到重新上了马车,那乐声还在我耳边环绕,钟骁骑马驻立,鲜艳的铠甲慢慢被树林淹没,车轮滚滚,我们总在不同的方向。谈不上怀念,也不是不舍,只有无尽的嘘吁,对那些往事,还有你的决择,我能做什么呢?回报亦是不能,我只能答应你,永远努力的幸福下去……

木桢为爹娘在京郊准备了一座农庄,不算大,但一应物件摆设都很齐备精致,又派了十来名丫环小厮,散养了许多鸡鸭,连我都不想入城,就待在这秀丽的山庄,陪着爹娘,看日落日起、听风吹林响,难得的惬意,难得的轻松,正是爹娘所要的。在木桢回京之前,擅作主张留在这儿,不愿入城,格拉塞倒不强求,自从通城回京,他就比从前少话,常埋头嗯啊两句,然后又离开,不似从前亲密。如此也好,我不怕人言,但还是忌讳人言,虽然内心有些淡淡的失落,可说到底,成|人世界就是这般无奈——总为世人活着,自己反而越来越渺小。娘常陪着我在附近散步,周围的田野空旷平坦,收割的稻谷整齐的堆放成垛,空气中有浓浓的稻香,黑色的土地和金色的稻垛,映衬在蓝天白云之下,是一副副自然朴实的画面。偶有农人赤着脚在田间忙碌,风吹日晒,面膛是健康的黑红色,见我们经过,站直身呵呵傻笑,那表情里有对富贵生活原始的向往与羡慕,也有单纯的崇敬与畏惧。放低姿态,我和娘都感到莫名轻松,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不缺衣食,也没那么多争斗,一切都如平缓的溪流,偶尔跳跃,只是平淡日子的点缀。木桢是个重信之人,可现在,我倒希望他别那么快急着赶回,这样的日子,过一日就沉醉一日,我不想回那座皇城,不想看府中那些各有千秋的美色。“娘,有时候女儿很嫉妒您呢。”我挽着娘,忍不住感慨,户外的清新空气让人惬意,凉爽的秋风从发间拂过,我们的马儿相随漫步……久违了这温暖的亲情,如今又紧紧挨在我身旁。“哦?怎么说?”娘挑眉,她的肤色泛着淡淡的桃红,我们都沐浴在阳光之下,重新吸取信心与能量。

抿嘴一笑,我看向远处的爹,正和格拉塞纵马奔驰,爹不再像年轻时那般意气风发,可现在,他不需要再争输赢,他只是将所有心情,好的坏的,全都留在这旷野,求一个洒脱豁达。“嫣然从小就羡慕爹娘的深情,历经风雨、终见彩虹,从一而终、此生不渝。”娘的目光变得柔和,但笑不语。我继续道:“也从小就觉得,这样的幸福可遇不可求,千百年来出一双璧人,把女儿的福份全占喽,嫣然若再想求一个天长地久,只怕不易。”一半玩话,一半真话,娘却轻轻蹩起了眉头,低唤了声,“嫣然。”

“娘放心,女儿从没怨过,虽说造化弄人,可女儿自有女儿的福气,无论是骁哥哥还是木桢,都一样情深似海,嫣然无怨。”娘皱着眉,尤其是说到木桢的时候,她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沉吟着缓缓开口,“嫣然,娘与桢儿虽见面无多,但娘也能看出,桢儿是个胸怀天下的人,志向不小,将来,将来……”“将来若是他选了天下,也不足为怪。”我接口,这空阔的晚秋旷野让人坦然,抬眼看向远处连绵的群山,心思如那山峦,起伏、壮阔、豁达。“木桢的为人,我也算知道几分,他想要什么,绝不会轻易放手,哪怕牺牲很大。”“嫣……”

“娘,这是天下男儿的雄心,就像天下女儿家都求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一样,明知难以实现,就当是个美梦,放在心里,何必强求。可换句话说,若是真能实现,为什么又要强扭着不乐意呢?我实现不了,他能实现也是一桩好事,这是天意,谁都无法逃脱的命运。”“只是难为了你。”

“不为难,直到戬国没了,钟伯伯死了,再见到骁哥哥,这才发现,女儿根本分不清爱和依赖,也分不清亲情和爱情,对我来说,这样就很好,再深一点怕难以承受,再浅一些,又怕没了寄托。不深不浅,最为妥当。”我承认自己是鸵鸟,埋首在沙里,假装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于是周围的一切就不存在,就好象现在,不进京城,似乎京城里的矛盾就离我很远。娘长长叹息了一声,欲言又止,半晌方道:“如此也好。”

勉强一笑,拉着娘往爹那边走,“快,爹又输了,咱们让他们换马再赛。”

“慢着些,有了身孕还是这么莽撞。”娘一面嗔一面笑,笑声洒落在飘着稻香的空气里,好象一个个跳动的音符,飞得很高,传得很远……爹毕竟上了年纪,一会儿功夫就累了,携着娘的手,他们的身影被下午的阳光拖朝身后,相依相偎,相伴相亲。分明是两个人,但那么和谐、那么温暖。我远远看着,有些感动,又有些酸楚,不知我们的身影是否也会这样美满?这样幸福满溢?“回农庄吧,你也出来大半天了。”是格拉塞,他站在我身后,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回去就犯困,这会儿睡了,夜里又睡不好,要不附近走走,反正不累。”我蹲在地上,回身仰头看他,他的脸映衬在阳光下,微微泛着亚麻一样淡金色柔和的光。“快起吧,谁像你这么不顾惜身子。”格拉塞动了动嘴角,显然对我不太满意,板着脸,想要扶我,最后还是转身先行。“我们去哪儿?”虽说怀孕了,自己还不觉得,除了不想吃东西和嗜睡,没发现什么变化,身体也还轻巧灵活。

“回农庄。”

“那你先回吧,我等爹娘。”固执起来我也很固执,可我好久没固执了,因为宠我惯我的人不在身边。

格拉塞一顿,牵着马儿往另一头走。

“去哪儿?”我追问,此时太阳已开始西沉,我的好日子过一秒少一秒,后天木桢就该回京瑞了。

格拉塞不答,吩咐一旁的侍卫,“保护好大人、夫人,我送王妃先回庄园。”

爹娘倒是放心,他们有多久没静静享受这祥和幸福的二人时光了?两人冲格拉塞微笑点头,客气几句之后,爹将娘扶上马,自己也跨了上去,驾的一声,冲向远处的落日。两个人的幸福容不得第三个人,有时连子女都是多余的,我有一瞬的怔愣,直到格拉塞在一旁提醒,“走吧。”

“我想骑马。”我想自己疯了,有限的时光里,总想无限的任性洒野。

“不行。”他答得肯定,没一丝回旋余地,见我始终追随着爹娘的目光,复又软了下来,“我带你去看凤凰树。”

凤凰树?我一直在找,一直都没看到,倒是记忆里花开如火的凤凰树,反而越来越清晰。

“会开花吗?”

“谁告诉你凤凰树会开花?”格拉塞反问。

“那为什么还叫凤凰?”

“因为那树的叶子,好象凤凰羽毛,枝干向外伸展、羽叶舒展华美,虽不会开花,可被视为祥物,总共没有几棵,我知道这山里有一对。”“一对?”

“嗯,不知有多长年月了,两棵树相偎相依,风来风往,总是朝着相同的方向。 ”

莫名的,我开始向往,在脑海中勾勒那对凤凰树的样子,一前一后随着格拉塞沿小径蜿蜒,上山的路并不难走,山路上铺满厚厚的落叶,阳光开始变弱,透过树叶落入林间,格拉塞的身影被镶上一道淡淡的柔和的光。清风拂过时,带来树叶的芳香,我的额间鼻端有细密的汗珠,但心情愉悦,并不觉得疲劳。并不长的山路,没什么路人,只有我们静静走在山间,也没有语言,也没有交流,但他时缓时停,总让我跟得不费力气。“还远吗?”这小山包不算高,我们走在半山腰,还是没看见那两棵凤凰树。

“在那儿。”格拉塞抬手一指,顺势望过去,对面的山麓,有两棵硕大的古木,被风一扬,枝叶纠缠着,相互依偎,相互低语。是我记忆中美丽的凤凰树,却又比我记忆里高大、雄伟。树冠撑起一片天空,那熟悉的羽叶迎风轻摇,诉不尽爱恨痴缠。我愣住了,风声变作它们的音乐,伴它们起舞,沙沙作响的凤凰树叶,舒展着它高贵的羽毛,摇曳生姿。它们没有花朵,甚至也没在深秋落叶,绿油油的羽叶还是那么繁茂美丽、欣欣向荣。隔得那么远,看得那么清楚,那两棵树,好象会说话,会思考,你静静注视它们,它们就好象有无尽的故事,在这安静的时光长河里,什么都会消亡,唯有它们的故事仍在继续,虽然没有文字、没有语言。如果有一天,它们能开满灿烂的凤凰花,整个山脉都会被那像火一样的颜色燃烧。虽然每个人都说凤凰树不会开花,可我总觉得它们只是在酝酿、在等待,等待某一天,所有力量厚积薄发。“有什么不同吗?”格拉塞也随我的目光看过去,可他冷静得多,凤凰树对他来说,本来就是这样的。

“它们在说话。”我闭上双眼,隔着中间的山箐,仿佛听见较矮小的那棵树轻柔的笑,而高大的那棵,伸展所有的枝叶,只为给他的伙伴一片宁静平和的天空。格拉塞一顿,淡淡笑了,席地坐在我身旁,微一思量,好听的口哨音从他嘴里遛出,简单轻扬的曲调,与我平日听的弹的略有不同,那口哨时而昂扬、时而轻缓,时而低沉、时而又高亢,仿佛骑马在草原上,整个山坡都是开不尽的野花,绿的草、缤纷的花朵,还有蓝天白云,牧羊女咯咯的笑声……几乎在那一刻,我似乎看见格拉塞年少时的身影,不是孤独的,而是有红颜相陪;不似现在这么冷漠,他眉眼带笑,笑声爽朗,仿佛从前的钟骁——阳光、灿烂、明媚。良久,我的心情随着哨音飞扬,飞到辽阔的草原,飞到曾经的故乡,飞到过往平淡的幸福,飞到极远极远的地方,远到可以忽略现在一切不安与未知。当那哨音几转,终于停了下来,再睁眼时,天边的火烧云点亮了我的双眼,也点亮了内心所有的希望与激|情。

“还不走?”格拉塞挑眉,我哈哈笑了,看见对面的两株凤凰树也随着我一道迎风而笑。

“它们会说话,以后我要在这儿建一座农舍,陪着它们,这样就不会孤单。”

“它们本来就不孤单,孤单的人是你。”格拉塞淡淡接口,他总是一语中的,越是简单的话,越能道出真相。可这次,我没感到失落与消极,相反的,倒有几分释然,“所以我要与它们作伴,迎来朝阳、送走晚霞,生生死死都在这片土地上,最后化作风、化作雨、化作彩虹,这样,你们谁都认不出我。”“我~”格拉塞张口欲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半晌方道:“你喜欢就好,可今儿天晚了,不能再耽搁,先下山吧。”“遵命,军师。”我冲他调皮一笑,他愣住了,一刹那时光,转身朝前走去。没走几步,已有侍卫匆匆朝这边赶了过来,见我们,又乍乍收了步子。“什么事这么急?”格拉塞沉声问道,在没有木桢的日子里,他身上也能找到丝丝缕缕的王者风范,可这贵气里,总有些无奈与落魄,好象命运并不曾厚待他的过去。“回军师,皇上旨意,即刻召王妃入宫觐见。”

微一蹩眉,到底还是躲不过尘世,木桢还未回京,永隆帝召我不知何事,且又如此仓促,只怕未必是什么好消息。格拉塞看了看我,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别让爹娘担心。”我冲他一笑,“就说我有急事,回府了,明儿一早过来给他们请安。”

“你倒有这个闲心。”格拉塞冷冷道:“这时候召见你,定是听见什么流言。”

“皇上是听见别人的话了,不过不是流言。”我扬了扬眉毛,顺着山路一转,看见那两株凤凰树,还如刚才一样的姿态,却给我无尽的安慰与勇气。“嫣然~”

“格拉塞,我知道你为我好,别担心,除非自己放弃自己,没人能逼迫我放弃未来。”我打断他,天色昏暗了,山路有些模糊不清,一面说一面笑,不妨脚下一绊,直直朝前摔下去,心下大惊,下意识护住小腹,可眼前一闪,格拉塞大步跨上前,我跌进他的臂腕——坚实有力,沉稳温暖。两人同时一怔,借他的力站直,不着痕迹抽出半个身体,“上次翠茹也这样摔了个跟头,幸而是我扶住了,这丫头比我还毛燥,将来得有个人看着她才行。”不知怎么这话就顺口而出,在这之前,虽也想过撮合,但终究觉得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今日说开了,心下反而轻松,有些人需要提点一下才会发现周围的美景,希望格拉塞不会辜负这般深情,虽然一开始并不见得情愿。见他脸色微变,忙装作不在意,理了理裙角,兀自顺山路而下,甚至不敢回头,仿佛回头,就看见他有些无奈的苦笑,就连这苦笑,也不该属于我,一切情义,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负担。格拉塞一直将我送至宫门外,早有太监在那儿候着,不阴不阳的迎接我,不阴不阳的看了格拉塞一眼。太监的眼神通常都是一样的,但含义却不同。目光一凛,就能在程式化的笑容背后,察觉到他们异动的心思。有些了然,但不欲申辩,和太监申辩是最愚蠢的办法,在没挑明之前,只有自己镇定了,旁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军师请回吧,杂家一会儿送王妃回府。”那太监眯着眼笑,好象一直狡猾的猫,格拉塞身形不动,不悄搭理,撩袍坐在宫门口,竟旁若无人。心下暗笑,难怪他和木桢投缘,这骨子里的叛逆,可是轻易学不来的。

“公公前头带路吧,时候不早了,莫让皇上久等。”

“王妃这边请。”引路太监一抬手,已有宫轿上前,宫门缓缓关闭,我从轿中望去,格拉塞成了一尊石像,夜色将他雕塑,他守着那儿,让人无比安心。几转几折,出入几道宫门,小轿落时,我在清心殿外,不及细看这展内精致的摆设,随着司仪太监,低头垂首入内。

“人还没到?”永隆帝沉声问着,眼皮也不抬,而我,已跪在殿中的厚毯上,羊毛织就的地毯,是宫里的御用之物,厚实精美,花纹繁复美丽。“凤烨叩见皇上。”朗声应着,不敢抬头,半晌,听见永隆帝摒退了众人,淡淡道:“如今该叫你嫣然好呢?还是凤烨?”他明黄|色的龙靴走到我面前,又停住了,我听不出那句话的喜怒,小心答道:“嫣然亦好,凤烨也罢,只是称谓而已。”“称谓?”永隆帝提高了半个音调,“正因这稍有差异的称谓,朕可治你欺君之罪。”

“皇上此话,凤烨不明白。无论嫣然也罢,或者凤烨,都没有戬国皇室血统,皇上难道为了这个不高兴?”我反问,注意力不知何时集中到自己的肚腹处,不断提醒自己——一个母亲,是不可以胆怯的。“一个没落的皇朝,有什么尊贵的皇室血统?”永隆帝走至窗前,我偷偷抬眼看他略有些寂寞的背景,负手而立,孤独而又威仪。“今日丽妃来报,你本是戬国宰相之女,曾嫁予钟言洌之子——钟骁。此话当真?”

“真与不真,皇上自有定论。”心下隐隐作痛,这过往时时纠结着我,哪怕当事人不在意,旁人也会常常提点,就是为了刺痛你一下,让你活得不那么轻松惬意。丽妃,无奈摇头,她也只是替自己的儿子不值吧?好端端的当朝五皇子,竟娶了个嫁过人的女人。“这么说来,倒有几分真实。”永隆帝轻笑,带几分嘲讽。

“皇上~”

“朕拟了两道旨,但不知该颁哪道?你替朕参谋参谋。”他打断我,指着桌上的两张黄纸,我看过去,心下一颤。

“这第一道,乃是加封你为崇亲王妃,执掌崇亲王府。”说着一顿,复又继续,“这第二道,乃是削去你的王妃爵,以惩欺君之实,留侍妾位,待生产后再行定夺其余罪状。”生产?他知道我有了身孕?我抬眼问他,永隆帝脸上只有沉默,他的眉端紧扭,似乎也在挣扎,刚毅的脸上看得见木桢的影子,好象也是我的亲人。“皇上,嫣然无德无能,只要皇上保嫣然腹中骨肉一命,爵与不爵,都在其次。”

“其次?”永隆帝低喝,右手一摔,将案前的圣旨横扫在地,“果然如人所说,目中无君、目中无夫。”

“人?又有人说?那若是嫣然只求爵位呢?其余都不计较,骨肉也可分离,是否如皇上的意?如众人的意?”

“放肆。”他打断我,怒气已显,再三压抑,方才缓缓开口,“朕念你有孕在身,顶撞之事,不予追究。”

“谢皇上龙恩。”我俯身跪在地上,心里不是不怕的,怕得我想哭,眼泪掉了下来,瞬间被地毯吸没,再抬眼时,仿佛一切都没发生。“此次戬国事变,木绎与木桢在丛屏会面,你可知道这其中有何隐情?”片刻功夫,永隆帝恢复了为君者的沉稳,平淡的声音里听不出怒气,但我知道他在猜测,对他来说,皇子的任何动向都事关社稷。“还望皇上恕罪,王爷素来不对凤烨细说朝中之事,想来两位皇子会面,也定然是为眼下戬国政局不稳之事。”

“戬国?还有戬国吗?”永隆帝嘴角轻扬,显然有些不屑,“从今后,那儿就是睿朝的一部分。”

跪在地上,纵然地毯厚实,时候长了,膝盖也有些酸疼。烛光照亮了这宽敞的大殿,一明一暗间,殿中的铜仙鹤也显得温柔,我想像自己腹中的孩子,借我的眼睛打量这个世界,他一定觉得新奇,看什么都很有趣,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他的爷爷,而我,是他的母亲。我们之间的关系被这一点点血脉相连,现在,永隆帝对我来说,不再只是一个君王,也是一个亲人。只是这亲,亲得太复杂,让人难以靠近。“起来吧。”良久,永隆帝挥了挥手,带几分倦意,轻叹一声道:“桢儿这个王妃之位,一拖再拖,不是没合适的人选,就是不如他的意。如今倒是如了他的意,却不如众人的意。”低垂着眼睑,我半倚着下首一张椅子,静听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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