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雅兰从外面回来,看了一眼郑心竹,她却故意不看他,在使劲地咬苹果。他气呼呼地往房间走,将门摔得砰地大响。
“雅兰,你怎么啦?这么大脾气?”妈妈回头问,他却不理,径直回到房间,然后使劲摔上自己的房门。
“郑雅兰,反了你了!”爸爸一下子发怒了,将报纸狠狠地摔在茶几上,力气太大,竟然将果盘哗啦打在地上。
郑心竹心头一跳,妈妈连忙站起来拉他,“孩子爸,你干么呢?孩子外面受了委屈,你还这么凶他,”妈妈向来宠溺孩子,不肯打骂。
爸爸火了,大声斥责道,“都是让你宠得他,你看他多大的脾气?回家不打招呼,把门摔的砰砰想,这叫什么,没教养?我是这么教的么?”他猛地抬脚往他房间走,妈妈连忙来拦,他却一把推开她,气冲冲地一脚踹开他的房间。
“心竹,爸爸最听你的话,快去劝劝他”妈妈对着似乎吓傻了的郑心竹,她嘴巴里含着一口苹果,不嚼也不咽,呆在那里。
妈妈心疼地看着她,连忙推她,“心竹,怎么啦?醒醒,心竹!”吓得她大声的叫。郑心竹猛地醒过来,一下子站起来,让雅兰房间跑,只见雅兰的脸上浮起几条指痕,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他咬紧牙吐出一口血唾沫,死死盯着郑心竹,“爸爸,你做什么,怎么可以打他呢!”郑心竹赶紧拉住爸爸的手。
“你打死我才好呢?”雅兰盯着郑心竹绝望地喊,感觉到爸爸又要发怒,郑心竹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爸爸,你冷静点,”
“雅兰,你就给你爸爸认个错。”妈妈连忙过来,拿了纸巾给雅兰擦嘴角,雅兰隐忍不住,便往外跑。
“滚,不要再进这个家门!”爸爸咆哮了。
“雅兰!”妈妈,叫着,然后对郑心竹道,“心竹,快去把雅兰追回来。”郑心竹已经跑到门口,听见爸爸怒吼,“不要管他,他不是脾气大么?有本事他自力更生!”
郑心竹飞快地跑出去,却看见雅兰跑出拐角了,她死命地追上去。
“雅兰,你站住!”她喊着,他却不肯停下来。
跑得她几乎吐血了,一下子跌在地上,看着他的身影跑远了,不禁放声哭起来,喊着,“臭雅兰,你给我回来!”
膝盖被石子擦破了,痛得钻心。
挣扎着站起来,脚一崴,却又跌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你哭什么?”他的声音在背后想起来。
她哭得更厉害,从小就是,他若是欺负了她,她便哭得天崩地裂,他无奈地走过来,俯身然后蹲下来,看看她的脚,又看膝盖,破了很大一块,不禁心疼难忍。
“你跟着跑什么?我若跑你还能追上?你可真傻,只要你在这里,难道我还能真的跑了?还不是要回来找你?”他叹气,然后伸手抱她。
她却推开他,“雅兰,你说清楚,你到底要怎么样?我是你的姐姐,你不要”她眼泪又滚下来。
“我不管,心竹,我不管,”自从做了那个梦,他什么都不管,他要她,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孽也好,乱也好,沉沦,堕落,他都不管。
“郑雅兰,你――你不可救药!”她盯着他,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忍着痛往家走。
“心竹,你就这么狠心?”他站在原地看她,心头凄凉。
“雅兰,你要是不改变你的想法,我就是这样的。”她硬生生压下心头的不舍,她不能和他一样,否则,就真的不可饶恕。
“心竹,为什么不是你改变,为什么要我改变?”他盯着她,她走得竟然很快。
猛地回头盯着他,她冷冷道,“雅兰,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如果我和你一样,爸爸,妈妈怎么办?要他们如何面对?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们。”她盯着他,距离不远,她能看清他脸上的痛苦,他也一定可以看清自己脸上的决绝。
“那好,心竹,你说,你根本不爱我!”他冷冷地问,心灰意冷。
“雅兰,我告诉你,我不爱你!我是你的姐姐!”她极力压住心头的痛,用最冷的声音说出对他最残忍的话。
他凄然一笑,站在漫天夕阳下,宛若鲜血中盛开的海棠花,“心竹,好,再见吧!”说完他转身急走,越走越快,
郑心竹看他竟然顾自走了,一赌气,也回头走,越走越慢,不是腿上的痛,而是心头的痛,她几乎无法压抑,铺天盖地地袭来,痛到全身痉挛,似乎要窒息。
她猛地回头跑,大声叫着,“雅兰,雅兰!”然后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腿脚很痛,跑得很开,大声地绝望地叫,“雅兰,”似乎什么消失了,心头裂开一个很大的洞。
跑过拐角,就看见很多人往尽头跑,“快点,去看看,”“怎么啦?”“出车祸了!”“那么年轻,可俊俏了呢?真是可惜呀!”“救护车来了吗?”“刚叫而来呢!”“估计也不行了,只是睁着眼睛,”“真是可怜,”“浑身是血……”
各种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那呼呼地风声,刺得耳朵狠痛,心似乎停滞了跳动,窒息的感觉,一波波涌来。
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看见密密的人群,看见地上满眼的鲜血,殷红,就像西天洇红的霞,残阳如血。
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头载到地上。
哎呀,头好痛啊!血,血,漫天的血……
雅兰,雅兰……
只看见雅兰的血……
甚至没有看见他的眼……
雅兰,雅兰!
她大声的喊叫,却看见前方什么飘过,“这样的惩罚,够么?”一个和自己很象的女子,狰狞地看着她,“郑心竹,这样的惩罚够么?你满意了吗?让我和你一起痛,痛不属于我的痛!”她竟然来掐她,她几乎要窒息了,雅兰没有了,雅兰死了,她心灰如死,放弃挣扎,雅兰,我是爱你的,她泪流满面。
“心竹,心竹,醒醒!快醒醒!”听得声音,郑心竹马上爬起来。
啊?她几乎不能确定,只觉得头晕眼花,“说了让你晚上不要那么用功,早点睡,你偏不听,现在就要高考了,不用那么累,你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别把自己弄得跟学习机器似的!”妈妈和蔼地看着她,对她笑笑,帮她把窗子推开。
满屋子的阳光倾泄而来。
妈妈?雅兰?她难以自抑,呜呜哭起来,跳下床,“妈妈,我梦见雅兰死了,我一定是做梦对不对?你告诉我,我做梦对不对?雅兰没死,他没事了对吗?妈妈,雅兰在哪个医院,我要去看他。”郑心竹搂着妈妈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
妈妈叹口气,神色凝重,抬手试试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呀。“心竹。生病了?妈妈帮你请天假,现在在家里复习也一样,”妈妈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然后走出去,对爸爸道,“你帮心竹打个电话,请天假,我看这孩子不对劲。”爸爸哈哈一笑,“她学习太累了,每次都年纪第一,压力也大,现在明明可以保送偏自己不要,她姑姑说给她办出国,她也不肯,自己执拗地很呢!”
“你看你,我就让你给她请个假,你数落她一堆,心竹自己有自己的主张,还要你们这个那个的来给他安排,真是,都吃饱了没事干。”然后走去厨房开始做饭,爸爸打了电话。
郑心竹听着却心头一阵阵的发空,连忙站起来,急忙去看自己贴在书桌后面墙上的照片,自己的,同学的,诺飞的,和爸爸妈妈的,外公外婆的,雅兰呢?雅兰呢?怎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就是没有雅兰的?
她心中大恸,急得不知道怎么好了,连忙冲去客厅,“妈妈,爸爸,你们谁动我东西啦?”然后跑到雅兰的房间去,房间没有人,他的东西也不在,什么都不一样,她疯狂地跑到妈妈的房间,照片也没有雅兰,她几乎疯了,发疯的,翻家里的东西,妈妈爸爸吓坏了,以为她怎么啦。
“心竹,怎么啦?”爸爸抱着她,妈妈连忙去打电话叫车送她去医院。“爸爸,妈妈,雅兰呢?雅兰怎么不见了?”她哭得泪流满面,生生的绝望呀!
“你这个孩子,什么雅兰?刚才你在那里说我就觉得不对,”妈妈连忙拿毛巾给她擦脸,“雅兰是谁?”她看爸爸,爸爸摇摇头,“心竹,也没听你说你有个同学叫雅兰呀!”
他们都忘记你了,雅兰!雅兰!
郑心竹忽然想起什么,一下子,象填鸭子一样,滚涌而来,她站起来,想笑,却哭,“妈妈,爸爸,我没事,我就是太累了!”我就是心太酸了。
她连忙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她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她记得她一直做恶梦,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俊雅若仙,后来她梦见一个神仙,让她穿越,去见证慕容冲12岁受辱不死,等到他做皇帝灭秦,然后被杀。她记得自己最后那夜,没有坚持到底,她想把事情写出来告诉他,但是自己却昏迷了。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记起来第一次也是梦见个神仙,穿越,可是自己却很任性,带着慕容冲跑了,天南地北,江南,苗疆,西域,大漠,最后因为改动历史被拆散,自己附一丝魂魄在一杯戒指上。
然后整个自己被分成两个人,雅兰和心竹,心竹第二次穿越就是自己那个梦,长长的从他10岁到他28岁的梦。
还有个神仙,神仙造了自己,又造了慕容冲来陪自己,可是被另一个神仙给破坏了,打入不同的时空,引起错乱。
原来是这样的么?
还是只是一个梦?
她苦笑,只是梦么?
如果按照那样来说,凤皇没死,她是不是还会继续穿越?脑子里明明记得很清楚,386年2月,左将军韩延杀冲拥前将军段遂,可是如果他没死怎么可能历史恢复正常?
她连忙打开电脑,去网上查找关于慕容冲的资料,在他的生平大事里最后是386年,韩延杀冲!
原来自己的死并没有改变,自己这个逃兵,没有陪他走到最后,却让他自己面对死亡。啊,心好痛!尽管知道无论怎么千年前的人都会黄土一抔,可是心为什么还是无可遏止的痛?
凤皇!对不起!
又想到自己做得雅兰死去的梦,又是一怔。
现在凤皇死了,一切恢复了正常了吗?
自己也雅兰合二为一了吗?
所以自己变得聪明了,成绩也好了是这样吗?
这都是自己做得梦,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
自己的记忆一直都是从小成绩都是三好,独生女。
自己怎么会让梦来左右自己?竟然真的相信有个弟弟叫雅兰,相信自己穿越与慕容冲相爱?
自己可真会胡思乱想,肯定是要开始压力太大了。
她傻笑了半天,站起来,去浴室洗了脸,然后拉开门出去,对着爸爸妈妈笑,“我去上学了,旷课总归不好,今天同学们还等着我帮他们讲题目呢,还有几天就好高考了,我也不能放松呀!”
爸爸妈妈看她笑得灿烂无比的样子,非常开心,“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要是想休息就休息一天,没关系的。”妈妈说。
郑心竹却笑,“不行呀妈妈,我还和同学说好了,要帮助他们复习呢!爸爸妈妈再见!”她摆摆手然后拉门,转身出去。
走在路上,她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如果是梦,怎么会每个环节那么清楚?“心竹,即便是死,我也要留住你?身体在这里,魂魄终究会回来吧?及时千年万年,我也会等到你!”
“心竹,你真狠心!”
“心竹,下辈子我还留长头发!”
“心竹,我爱你!”
心竹……
凤皇,凤皇!
如果是梦,为什么这么清晰?
雅兰,雅兰,如果是梦,为什么会这么痛?
走在路上,头顶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刺目,她也不撑伞,就那样认日头曝晒。
“心竹,即使千年,这太阳月亮星星总是不变的吧?”
忽然心痛得难以忍耐,使劲睁大了眼睛看太阳,一圈圈刺目一层层红了金灿灿。
忽然再也忍不住,悲从心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番外凤凰以泪当歌
番外一
慕容冲猛地睁开眼睛,醒过来,却发现她趴在旁边似乎睡着了,手上拿了簪子,下面压了张纸。
他一下子心要蹦跳出来,爬过去抱起她,她却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死了,面色如常,但是呼吸却似乎没有。
“来人,来人!”他大叫着,疯了一样。
她死了!
可是他却知道她走了!
“心竹,你不可原谅呢!”他抱着她,彻夜不眠。
你写得纸条,是让我离开此地,不离开就死吗?
可是你不在,连魂魄都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冷笑不已。
你死了,身体却还是如此的温暖,让我舍不得放弃,将你埋在黄土之下,你该有多寂寞?你知道吗?心竹,即使这具身体,我也愿意,陪着你。
千年呀,你好吗?你会记得我吗?你会梦见我么?你会回来看我么?
我恨你,你知道么?
我的恨比爱多,你知道么?
即使来生,也见不到你了吧?
啊!好痛呀!□裸地痛,如同被人硬生生挖走了心肝,
心竹!你知道吗?你可真狠!
就这样离开我,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我本来以为,让你死在我的眼前,这样你的魂魄就会流下来,
可是你却这样对我,你逃走了,撇下我一个人孤单。
你想让我活着吗?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连来世都没有希望?
我怎么能够忍受?
心竹,不如就按原来的,我成全你。
至少,我自己有一点的心安。
我折磨你,心却痛万倍不止。
本想和你远避山林,可是心头恐惧万分。
想直接杀了你,却怎么忍心?
所以只有折磨你,让你慢慢的虚弱下去
这样你就可以死在我的前面,
我就可以留住你,你的灵魂,留在这里,不会远去
可是现在,你走了,去了千年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我一个人寂寞孤单绝望
都不能描绘我的感觉
心竹,我不会让你得逞,所以我选择――
二月的某一天,阿房宫后面的竹林,葱茏苍翠,竹涛阵阵,一座孤冢,茕茕孑立,无限凄凉。
皇宫,慕容冲揽酒痛饮,看着对面的韩延,“他们都要走么?是这样么?”韩延跪在当地,“回禀陛下,是的,他们说朔马心何悲,念旧中心劳;燕雀何徘徊,意欲还顾朝,大家都想着回去关东,不想留下来了。”韩延低头道。
“韩延,那你可以杀了我,这样你们就可以走了!”慕容冲白衣黑发,凤眼空濛。
“陛下,属下不敢!属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