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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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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都动不了一下。

邹惑又看到燕拂衣,他已经分不出是真实还是幻觉,他看到一身黑袍,苍白但还算精神的燕拂衣,竟带着一点吟吟的笑意,手指点住他的鼻尖。

然后他又看到被他锁在笼子里的燕拂衣,手脚都被荆棘缠绕,好像已经布满裂纹的玉器。

那双雾沉沉的眼睛里没有光,身上也无力,任由仇人摆布,连疼痛都不会表现出来,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邹惑突然恐慌得手脚冰凉,他好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拿着钻子,亲手往那块已经马上就要崩溃的玉璧上一下一下、用力地砸上去。

而燕拂衣都不会反抗,他垂着头,站在一片荒芜的雪里,细碎的裂纹爬上温柔的眉梢眼角,吞噬掉月亮挣扎着放出的,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可他的眼睛里都没有仇恨,就好像……他已经原谅他,或根本不在乎了。

……原谅?

邹惑带着激烈的荒谬感,又把这个跳进脑海的词捡出来,感到可笑。

谁原谅谁?明明他才是苦主,他才是要报复的那个人——燕拂衣,他配原谅谁?

“少主,少主!您怎么了?”

“快,快去通知尊主——少主又犯病了!”

“……”

……好像有人在呼唤他,声音舒朗,像夏日沁在冰水里的山茶花。

“小花?”凉凉的手指又在抚摸他的鳞片,“不许赖床,该走啦。”

是谁……到底是谁?

这些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重要,为什么他会忘记,如果不重要,如今又何必要想起来!

邹惑在一片大雪纷飞的黑暗中天旋地转,他感到自己似乎在不断向深渊中坠落,永远不知何时会在渊底摔得粉身碎骨。

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燕拂衣,想起来时的情绪又总如此复杂,那种错位的拉扯感从始至终在折磨他,让他在“复仇”的过程中,似乎自己也受到了更多的折磨。

……既然如此,要不就,算了吧。

或许就,就像商卿月求他的那样,可以放下一些仇恨,就像是放过自己。

仔细想想,燕拂衣好像也已经足够惨了,而他现在毕竟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身份,已经渡过了最苦难的过去,一切都过去了,未来可以是更好的样子。

他可以不再时时想着要报复,不在烧灼着燕拂衣的那些烈火上,再浇一勺油。

这样已经很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燕拂衣肯真心地向他道歉,他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甚至也不需要燕拂衣真的做他的妖奴……那种用契约生生折断一个人傲骨的感觉,邹惑自己也并不喜欢。

他只是有点想再见那个人一面,试试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那种令人心安的清香,他只是想好好睡上哪怕一觉,就像、就像……什么时候一样?

如果需要的话——邹惑自己都有些惊异于自己的宽容了——他想,他甚至可以给燕拂衣提供一个庇护所,毕竟燕拂衣已经无处可去,而他们的命运看起来如此牵扯不清,他可以大度地收容他,让他远离那些比自己更恨他的人。

刚才怎么没有问问剑尊,他这个状态时都还在挂心的,被逐出师门的大徒弟在哪儿呢?

以他从墨襄逃走时的那个状态,他又……能去哪儿呢?

他突然想起商卿月方才的样子,想起他一脸仿佛是天都塌了,就好像有什么至为重要的失去,再也没有机会挽回。

邹惑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把围在床边的妖属和巫医都吓了一跳。

他们的少主就好像是终于疯了,紫色的双目射出妖异的赤红,在一片混乱中随手掐住一个人的脖子,混乱而大声地嘶吼。

那可怜的巫医被掐得双目翻白,其他妖试图掰开邹惑的手,可他的手就像钢铁浇筑一般僵硬。

他们一开始都听不清少主在胡乱吼些什么,过一会儿才隐约听出他在大喊着:“找!”

“去找他!”

“少主您说谁?”美丽的蝶妖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轻拍邹惑的后背,“您要……找谁?”

邹惑一掀被子跳下了床。

“去给我找燕拂衣。”

他的声音终于稍稍稳定,气息却更乱,眼中布满了深红的血丝,简直像是走火入魔。

邹惑放开了那名可怜的巫医,厉声下令:“找到他,把他抓来给我——现在,马上,全都滚去给我找!”

第45章

外面下着雪, 可阳光和暖,木窗被用精致的叉竿撑开了,清透温暖的光便从外面一直照进来。

同时伸进窗子的, 甚至还有一枝盛开的梅花。

于是空气中便自带了淡淡的冷香, 随略苦的药味一同氤氲在雅致的卧房里。

卧房中央, 是一架垂着厚厚帷幕的大床,层层烟锦云纱将里头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床头的一角掀开了透气。

借着那点阳光,可以隐隐约约看到, 那一重重华贵的布料堆叠之中, 躺着一个人。

因为光线暗, 又因为帐幔太多而华美,或许也是因为那人实在太瘦, 他简直像是被藏在里面, 像一枝被掩在厚厚雪下的梅花,如果不注意,根本找不到。

相钧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手里端着药碗, 里头浅浅盛着外头千金难求的汤药, 却被随手搁在桌上,他轻轻掀开帷幔一角,在床边坐了下来。

燕拂衣安静地躺着, 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从这具身体上, 简直感觉不到一点生命的气息。

相钧叹了口气,握住了一截露出被子的冰凉的腕骨,细细查探一番, 又给他藏回被子里。

“你怎么还不醒?”他伏趴下去,用双手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双目紧闭的青年,“是不是因为这些年,实在是太累了?”

对方当然没有回应。

相钧没有不耐烦,他像看不腻似的,一点点用目光描画着,那张曾在心底描过千百次的面孔,属实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这人就这样躺在自己面前,看上去毫无防备,也并不仇恨冰冷,他只是那样躺着,就像十几年前破庙里的夜晚,他偷偷睁眼时,看到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如今在这里,终于没有另一个碍眼的拖油瓶了。

“拂衣哥哥。”

相钧单是叫出这几个字,心里都会觉得很熨帖,他趁着燕拂衣还没有醒,擅自做主,便一直这样叫了很多次,虽然燕拂衣没有回答,也没有像记忆里那样弯着眼睛对他笑,但单只是这样,仿佛就已经令他满足了。

“拂衣哥哥,”相钧用询问的语气,“该喝药了。”

“你不起来自己喝的话,我来喂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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