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各自低声谈论。 十五阿哥混迹八爷党里。
十八阿哥与众位哥哥见礼,略眼一扫,便走到十六十七一堆说话。
偏是十霸王不宁静,吆吆喝喝,“十五弟十六弟十八弟,过来,我们一起说话。”
他们三人不动,十阿哥便不住声音,无奈,三人只好与他们合群。
十八阿哥除了再次与哥哥们见礼,再不开口,悄悄靠着十六阿哥臂膀闭目假寐。
十霸王眼见,看见十八阿哥闭目打盹,又开始鸡婆,“十八弟不舒服呀?来,哥哥帮你捏捏|岤位。”
伸手不打笑脸人,十八阿哥只好低头言谢,“十八并无什么,不过闲着也是闲着,索性闭目养神。谢谢十哥,是个真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十哥定会子孙延绵,富贵无边。”
十霸王哈哈大乐,跟八阿哥掰扯,“八哥,您看这小十八,说话就是中听,都快赶上八哥您了。”
十八阿哥哭笑不得,十阿哥这话,不知是抬十八,还是贬八爷。
且当夸奖了。
“十哥是在夸奖了。弟弟笨嘴拙舌,岂能与八哥相提并论。”
周边传来嗤笑,八阿哥丝毫不恼,继续轻声询问,“十六弟,十八弟,听说娘娘有些不好,可大安了?”
十六阿哥回了话。
十八阿哥道了声谢。
八阿哥接着十八阿哥话头,“八哥听你十哥说了,十八弟好胆色,好孝心,孝顺之人天护佑,十八阿哥后福必定不浅。”
八阿哥这般低姿态,十八阿哥也得回报,他拱手一揖,“八哥也是孝子,逝者已矣,望八哥节哀顺变。”
“八哥省的,谢谢十八弟挂怀。”
十四阿哥见他们说的热闹,也来掺和,“娘娘怎的还没好利索?若需药材什么的,只管差人问我母妃去拿,宫中若无,告我一声,凭他多贵多稀罕,定要买了回来。”
他对王氏病情侃侃而谈,似乎毫不亏心。
对十八阿哥也是笑容一对,似乎根本就没有那日的决绝逼迫。
看来真的把太子位视为他囊中之物了。这会儿志得意满了,换了亲善面孔,这这么急着以胜利者的姿态施恩惠,拉拢新生力量了。
十八阿哥心里撇撇嘴,小爷岂是那等眼浅之人。只要您不来加害就谢天谢地了。
“引而不发,藏拙一待时机。”
师傅教诲的谆谆教诲在脑海飘过,十八阿哥既不接话,也没出言不逊。
对于十八的冷淡,他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之姿态,其实心中大大不爽, 想他如今气势,如日中天,呼声满野,心中期望,今日谒陵就是他的契机。
眼神凛一凛,觉得十八阿哥忒不识抬举。
十四阿哥神态尽入十八阿哥眼里,见他势在必得之势,自己唯有学习张廷玉,三缄其口,静默以待。
浩浩荡荡的龙子龙孙,乌鸦鸦跪了一地。
康熙亲自致祭。
自我检讨,把太子失德归于自身。
最后一句,如同炸雷在个人心中炸响。
“不肖子孙玄烨敬告,以社稷计,祖宗计,儿孙计,玄烨决定,大清朝自此不设太子位......”
二废之后不立太子,这个十八阿哥有先见之明,可是却是不知,康熙于何种境地方如此决定。看着十四阿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十八阿哥心里不厚道得有些乐呼呼地,觉得自己老爹估计就是看他不顺眼,才有此一说。
幸灾乐祸,这是十八阿哥对所有在场阿哥们的描述。
是的,包括八爷党治核心人员八爷九爷,无不幸灾乐祸。看来,八爷党也不是固若金汤只堡垒。
傍晚转回京城,十霸王竟然脱离八爷党,跟十七十八并列拉呱。
嗓门超大。
“小十七,小十八,眼看就是年关,你们今年又有什么曲里拐弯的弯弯绕绕幺蛾子,给十哥透露透露,切勿让十哥再出丑行,最为交换,是个带你们去郊外放鹰,我岳家刚送来的,真正的草原苍鹰,有意思得很。”
十七阿哥欣喜若狂,“真的?不过。”他没法子保证,十阿哥今年年一定可以既露脸又不出丑。
这个是霸王,都小三十了,几个孩子的阿玛,爵封敦郡王,竟然想串通弟弟作弊?
不得不说,十霸王娱乐了小十八,昨日之纠结得以舒缓。
十八阿哥觉得分外好笑,起了玩心。皱眉歪头,略做思忖,坐出一种无限向往之神态,“苍鹰啊?我不喜欢,那家伙张的忒丑陋了。我比较喜欢翱翔天宇之白雕,通身洁白无瑕,红嘴红爪,火眼金星,分外标致了。哦,最好是一对夫妻鸟,看他们相依相伴,恩爱缠绵,怪有趣的,十哥家有么?”
是霸王一愣之后直嚷嚷,“小十八,你故意的,只听说熬鹰的,可没听过训雕的,那雕筑巢绝壁之上,凶猛异常,豺狼虎豹也敢下爪子,其实轻易能得的?你这可不地道,欺负人嘛。”
他们笑的热闹,康熙听见了,让人找了小十八去,询问他们笑为何来。
十八阿哥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没什么,十哥想作弊,让我帮他在今年年宴露露脸,好显摆显摆。”
康熙一愣之后笑得只抽抽,“这个老十,只是。嘿嘿嘿嘿......”
笑够了招手让十八阿哥靠近,悄悄说一句,“你就帮帮他,弄个简单的节目,让他赢一回。”
“嗻!”
十八阿哥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是一滞,真是人走茶凉,十三阿哥关在黑暗的牢房,暗无天日,外面之人却是生恐乐不够。
十一月二日,康熙叫大起。
十八阿哥五更天被珠儿推醒,他昨晚又跟绣布斗争半夜,最后又是不了了之。
这会儿困的很,珠儿服侍他用了御膳厨房送了的芝麻糊,迷迷糊糊出门,小李子提着灯笼,刚走乾清宫院子里,却见宫外一长溜的灯笼进宫来了。
十八阿哥打着哈欠,万分佩服那些七老八十的官员们,他们可是住在外城,此时入宫,估计昨晚就没睡下。
谁说当官就是享福呢!
十八阿哥于先到的哥哥们见礼打过着招呼,站到自己的位置,懒懒的靠着十七阿哥眯瞪。十七阿哥拐拐十六阿哥,示意他看小十八,两人相视苦笑,摇头挪开眼睛。
康熙升坐,他还在迷糊。迷糊着磕头,迷糊着请安。
康熙绝断各种大事,十八阿哥都觉得是与自己不相干的,反正他跟着十七阿哥没错,十七阿哥若跪下,他就跟着跪下,十七阿哥若说附议,他便也附议,十七阿哥一贯谨小慎微,跟着他绝不会出错。
纷纷扰扰,谏来议去,朝会已近尾声。
忽然一声,“四川巡抚年羹尧觐见。”
十八阿哥终于清醒了。
就见年羹尧摇摇摆摆进殿而来,甚是儒雅,好有派头。
他施施然跪下,以头点地,甚是虔诚。
“奴才年羹尧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十八阿哥冷眼盯着年羹尧头上火星直冒,狼崽子,你到安逸!
舌战
且说十八阿哥看见年羹尧人模狗样,恨得牙痒痒。
不过,轮不到十八阿哥发作,已经有人出列跪下奏本,“奴才有本要奏。”
康熙一看,原来是个毛头小子,倒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当面奏来!”
“奴才要参四川巡抚年羹尧,一参他小小巡抚,竟然越府杀人,扰乱地方,目无王法,蒙蔽君父,罪在欺君,当诛九簇;
二参他无旨杀人,草菅人命,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三参他纵火焚尸,毁尸灭迹,致使三百余人灰飞烟灭,不能入土为安,其兽行灭绝人伦,惨绝人寰,罪在十恶。
年羹尧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比豺狼凶残,比鬼魅恶毒,如此凶残恶毒之人,有何颜面再为一省父母?
如此恶贼如不严惩,三百条冤魂如何能安?
恶贼狠毒堪比桀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昭天理。
奴才恳求圣上,严惩恶贼,为国除害,为民伸冤,还郎朗乾坤一个清白,给天下百姓一个公道。如此社稷甚幸,黎民可安。”
“年羹尧,你可听见?”
“奴才冤枉!”
他话音刚落,十八阿哥正准备出列驳他,被十七阿哥拉住,“顾纳是九哥门人,你何必与他为当面为敌?何必急在一时!”言下之意,九阿哥正在使绊子,叫他不要参合这茬,要整闷到整。
他这一滞,十霸王率先蹦出来了。
“我呸,好你个狗奴才,三百条人命,你一句冤枉就顶了?”
“奴才乃是奉命行事。”
“呸呸呸,老十三真是瞎眼睛,上了你个叼奴的当!狗奴才奴大欺主,皇子你也敢坑害,好大的胆子!
张口奉令,闭口奉令,须知还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说,你堂堂巡抚,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我叫你吃狗屎,你□吃是不吃?”
不少人掩嘴偷笑。
康熙也无奈,皱眉恼恨:都几十年了,还不长近,还是个棒槌。
八爷嫌他说的太粗鲁,不由叫了一声,“十弟!”
年羹尧却异常镇定,“奴才的确奉了十三爷手令才越府办案,十三爷是君,奴才是臣,奴才冤枉呀!”
十阿哥口拙,有理说不出,只有蹬脚叫骂。“我呸,呸呸呸,你个不要脸的狗奴才,你倒推的干净。”
十四阿哥此时插话,“十哥,这是君前奏对,年羹尧已经说了奉命办差,你有理说理,干什么口出粗语,实在不雅!”
饶是十七阿哥一再阻拦,十八阿哥依然义愤填膺,冲出了队列,他没学十阿哥出口叫骂,而是君前下跪,“启禀皇阿玛,儿臣有话要问年羹尧,未知可否?”
康熙随口便答,“准奏平身!”
“谢皇阿玛恩典!”
十霸王本来跳来跳去叫骂,此刻见十八阿哥有礼有节,备感汗颜,他也就跪下了。
“皇阿玛恕罪,儿臣孟浪失礼了!”
康熙一贯喜爱他耿直,只冷哼一声,并未出言责怪。不责怪就是纵容,明眼人都知道,十霸王也知道,心里狠狠乐呵一把。
十八阿哥清清嗓子,方才说话,“年羹尧,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是奉命行事,可否把十三阿哥手谕内容当庭说来,让大家听听,评评,看看你到底冤枉不冤枉。”
“这个,奴才记不得了!”
十霸王又骂起来了。
“我呸......儿臣孟浪,皇阿玛恕罪!”
十八阿哥等十霸王安静了方开口,“着四川巡抚年羹尧,乘进京述职之便,协同刑部,捉拿逃犯任伯安。此令。皇十三子,祥字!
年羹尧,年大人,我念的对是不对?”
“似乎是!奴才的确。”
十八阿哥岂容他再行狡辩。
“好,那我请问你,这手谕之中,那一句那一字,是叫你年羹尧杀人放火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对,我十霸王虽然没学问,也听出来了,里面直教你抓人,没教你杀人,更没教你放火,完全是你狗 日自作主张,呃,皇阿玛赎罪,儿臣失礼。”
他有错就改,改了又犯,与十八阿哥一唱一搭,挤兑年羹尧。
文臣武将偷笑的不少,却也心中暗暗为他门兄弟的仗义喝彩。
年羹尧是玲珑之人,康熙放任十霸王,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他立马转了方向,继续胡诌,为自己开脱。
“奴才惶恐,十三爷的却没叫奴才杀人,可是当日奴才缉拿人犯之时,任伯安竟然勾结当地土匪拒捕,令我官兵死伤无数,奴才也是不得已,才动手杀人,还请皇上明察!”
十八阿哥接口道,“如次说来,你会杀人防火,完全是你自作主张,于十三阿哥毫不相干,是也不是?”
“奴才惶恐!”
“是也不是?”十八阿哥再次追问。
是霸王却在同时叫骂,“惶恐,惶恐,你惶恐个屁呀?你就回答,是哦或者不是,狗奴才!”
“是!”年羹尧终于说了个是字。
十八阿哥正要说话,十四阿哥跳出来了。
“虽然手谕没叫杀人,可是手谕是江南血案之起因,绝不能不了了之。”
十阿哥张口结舌,“十四弟?”
就连康熙也为之一楞。
众人形色,俱入十八眼里。
他决定赌一赌,就赌康熙也有心开释老十三。可是,要开释老十三,就得放年羹尧一马才行,这是十八阿哥不情愿又不得不做之事。
可是,今时今日,要杀年羹尧决不可能,只是愧对江南三百冤魂了!
他并不接十四阿哥这话茬,而是再此跪下三叩首,“启禀皇阿玛,江南血案之经过情形已经当庭辨明,年羹尧也已经证实,是因为他在协同捉拿之时,逃犯勾结土匪悍然拒捕所致;
无论拒捕真假如何,有一点是已经清楚明白,那就是十三哥并未下令杀人;
十三哥掌管刑部,捉拿逃犯乃职责所在,他之过错,错在没有明发诏谕,而是过度相信年羹尧的能力,最多就是个办事不力,识人不明,罪不至圈禁,况且,十三哥目前因为旧疾复发,加之监牢潮湿,双腿关节疼痛,夜不能寐,行走艰难,律法不外人情,十三阿哥若再在宗人府里待下去,皇家千里驹将不复存在,儿臣恳请皇阿玛明察秋毫,斟酌酌情!”
康熙半天不出声,乾清宫沉寂的氛围没几乎让十八阿哥窒息。
四阿哥出列跪下,“十八弟言之有理,儿臣胤禛附议!”
随后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跪下附议。
十霸王刚刚震惊于十八阿哥之滔滔不绝,简直就是佩服的五服投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回听了四阿哥之话,觉得整合心意,又见十六十七抢到自己头里,他慌忙的抢着磕头,还罗罗嗦嗦,生怕人家怀疑他的诚意。
“对对对,小十八说的太好了,他的话就是儿臣想说又说不来的话,这都怪儿臣平时读书太少,没有见识。哦,儿臣的意思是儿臣同意十八弟的话,儿臣附他的议。”
所有人都被他打败了。
附议就附议,罗嗦个什么劲。
十八阿哥更是满头黑线。
他自己不是神童,此一番话,在他心里盘桓日久,他曾经专门罗列整理,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当庭面君,为十三阿哥伸张正义,并非张口而出。
对于是霸王的恭维,他是汗颜再汗颜。
汗颜到无地自容。
文臣多是八党,几乎无人附议。
附议多是武职。
四阿哥自居孤臣,响应他的几乎没有。
这也不能怪人,上面康熙压着,下面八党撑着,四阿哥一向对人清冷孤傲,谁人愿意出来白当炮灰。
十八阿哥有些失望,不料,文官之中却有一人出列跪下,泛出一丝清凉。
“奴才李卫附议。”
大家颇为好奇,都不知这李卫那棵葱。
四阿哥却知道,此人乃一捐官之纨绔,且长像油滑,平素四阿哥十分不喜此人,谁知他关键时刻还能说句人话。心里记下了“李卫”两字。
十八阿哥也知道,李卫自此得了四阿哥青眼,这小子原来如此交了投名状。
随后,五阿哥,七阿哥附议。
康熙眼神自跪着儿子身上转到站立儿子的身上,看着求情臣子了了数人,心中感慨,已有决断。
“十三阿哥滥用职权,办事不力,致使三百余人因他之疏忽,无有下场,着即日起圈禁三年。”四阿哥万分失望,心中也算有所宽慰,总算有个盼头。
十八阿哥唯剩叹气。
康熙少顿,复又开口,“雅尔江阿?”
“奴才在!”
“着你另辟小院独自关押十三阿哥,派遣太医为他瞧病,脉案交朕查验。”
“嗻!”
“年羹尧!”
“奴才在!”
“你擅杀人命,虽然事出有因,却也罪责难逃,本应重罚,念你任职期间,多有建树,对四川只安定立下大功,且四川多盗多匪,而地方官又非戢盗之才。
现在革除你巡抚之职,降为四川指挥使,掌管一省军政,罚奉三年,戴罪立功。
望你行事三思后行,好自为之!
若有再犯,朕若饶你,天不饶!”
很多人对此判决不满意,其中就包括十六十七十八三兄弟。
四阿哥是矛盾心情,既恨那年羹尧,又不希望他彻底倒台,毕竟他门下人才奇缺,年羹尧算是个中楚翘。
直可惜,康熙金口一开,谁敢不从。
于是众人只有跪地称赞一声,“皇上圣命烛照!”而后退班。
四阿哥黑风扫脸,独自离开,只不知他与谁生气。
十阿哥原本还要与十八阿哥拉呱啦呱,“十八弟......”却被老九几乎是强行挟持走了。
十八阿哥肚里暗笑,十霸王横且横,却是怕老九正如自己怕四四,估计十霸王今日要被八阿哥九阿哥狠狠的敲板栗了。
一笑之后,想起十三阿哥,唉,忙了半天,他还要再关三年,十八阿哥有些挫败,觉得康熙似乎有些偏帮年羹尧,对自己儿子忒狠了。
难道真是要磨练十三阿哥鲁莽性格?
可是,十三阿哥如果没了侠义情怀,他还是拼命十三郎吗?